阿兰是一名初一年级的女生,舞蹈特长生,成绩中下,单亲家庭,和妈妈姥姥一起居住在本市廉租房。妈妈中专文化,脾气急躁,较宠溺阿兰,但因工作繁忙,经常出差,阿兰入读中学前多由姥姥照顾。姥姥早年离异,性格强势,对阿兰学习要求严格,经常打压阿兰。
周日返校晚修时,班主任发现阿兰情绪低落,眼睛红肿,于是上前询问,阿兰表示因看电视被姥姥批评,没有什么大问题。班主任联系家长,家长表示阿兰闹情绪,晚上会打电话给阿兰。晚修后返回宿舍,阿兰接到妈妈电话,母亲批评阿兰顶撞姥姥,并表示周三不来学校看望她了。阿兰挂完电话,在宿舍痛哭,大喊大叫:“凭什么?凭什么永远都是我的错?”七位舍友一起劝解开导她,开导过程中,阿兰停止了哭泣,但情绪仍然十分低落,说“活着有什么意思,连我妈都不相信我”,“我真是受够了,根本没人在乎我”。
晚上11点左右,舍长发现阿兰在床上哭泣。隔天早上,阿兰较早起床,没有和舍友一起吃早餐。到教室后,舍友问阿兰怎么不去吃饭,阿兰回答“想出去看看,透透气”,问她去哪了,阿兰回答“想去楼顶,但是宿舍四楼通往楼顶的小铁门被锁上了”,同时提不起精神,不似往日活泼。母亲感觉阿兰情绪异常,和她一起来到了咨询室寻求帮助。
阿兰小学时也曾和姥姥发生冲突后扬言跳楼,家长骂一顿后就好了。姥姥认为阿兰住校后成绩退步,周末为她安排了不少补习班,并没收其手机,阿兰为此和姥姥发生了激烈争执,之后负气返校,没有要姥姥给的生活费。
阿兰小学时是舞蹈队队长,因成绩优异特长突出被纪中录取,但入学后感觉跟不上节奏,学习压力大。阿兰较为情绪化,小学时便经常抱怨姥姥对她管教严格。
在深入沟通中,我同她建立了初步信任。阿兰自述不满意目前的状态,想改变又找不到出路,她从小学时众星捧月的佼佼者,变成了校园里不起眼的一棵小草,看不到希望,姥姥的评价刺痛了她的内心,她认为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没有明天。
阿兰复述了事情始末,表示自己虽然有绝望的念头,但并不是想结束生命,也无具体的轻生计划,只是没有找到合理表达情绪的方法,一时心理失衡情绪失控。另外,受到家长粗暴解决问题的行为模式影响,阿兰习得了粗暴控制与她有情感关联的人的做法。
阿兰的舍友在发觉她的情绪异常后,给予她无条件的陪伴和关心,这种朋友的支持使其感受到自己并不是一个无人在乎的角色,而这种体验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家庭给她带来的创伤。
处于心理危机中的阿兰思维受限,看不到解决问题的多种方式,我通过场景重建干预,引导她意识到有许多变通的应对方式可供选择,其中有些选择比目前自己已知的更合适。尝试在与家人的冲突中停下来,感知自己的情绪,并合理表达情绪和诉求。母亲的观察,心理干预之后,阿兰没有再和家人发生激烈冲突。
我提供了一个安全支持的环境,鼓励阿兰梳理自己的感情,宣泄情绪,并对她的情绪反应表示理解和接纳。阿兰虽然成绩不够理想,但在舞蹈方面很有天赋,领悟能力强,一提到舞蹈她便侃侃而谈,希望自己能像舞蹈队的老师一样,将来到星海音乐学院读大学。她提到就算考上了,外婆也不会觉得她很优异,父亲还是一样会抛弃她。这反映出家庭对阿兰产生了不可忽视的负面影响。
阿兰对家人的态度有所转变。她主动提及母亲和外婆节衣缩食,但一直支持她学习舞蹈,只是教养方式过于粗暴武断。阿兰自述,现在家庭氛围令她满意,外婆没有苛责她,并允许她写完作业后玩一会儿手机。我鼓励她以星海音乐学院为目标,通过场景重建干预,引导她分析学习现状与理想的差距,制定阶梯式目标,鼓励她不要惧怕做一株小草,好好生活,野百合也有春天。
我在潜意识状态下找到了阿兰的病理性记忆,阿兰认为外公抛弃外婆,父亲抛弃自己和母亲,他们都是不负责任的人,对他们充满怨恨。认为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家长的认可,“努力是没有意义的”,“结局都一样”。我对阿兰的病理性记忆进行重组,她愤怒的情绪降低了许多。
记忆重组干预两个多月后,阿兰成绩较入学有了很大的进步,加入了学校街舞团和希望工程部。家庭亲子关系有所改变 ,家人反映阿兰周末回去愿意陪外婆逛超市。阿兰自述饮食不错,会写周记记录情绪状态,整理生活,不再有自伤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