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治安体系还没有加入摄像头的时段里,想要破获一起连受害者身份最初都无法确定的案件,谈何容易?
然而一位名探却仅通过一副扑克牌,就从这扑朔迷离的案件找到了关键的“藤蔓”,顺藤摸瓜将悬案告破。
乍一听,感觉如此情节仿佛只会出现在《福尔摩斯探案集》或者《名侦探柯南》的桥段中。
但实际上,这是我国1954年真实发生的事件,上海“咸肉”案。
这起案件的告破成就了一代江南名侦探,也让这位名探从此以后,爱上了玩扑克!
一、竹篓中的玄机1955年1月16日,上海最出名的农贸集市之一,曹家渡三官堂桥人头攒动。
年关将至,老百姓们来这里买年货,卖商品的小老板可劲儿吆喝,这是他们一年中生意最好的一段时间,都期待着大赚一笔回家。
这可忙坏了在当地工作的税务员。
因为三官堂桥的位置在苏州河上,很多小老板会动小心思,不经过税卡直接通过水路上岸,将商品带到岸上去卖。
偷税漏税的事情是不被中国的法律所允许的,为了杜绝这样的情况,自上海解放后,税务局就增派人手在各市场进行监管抽查。
税务员朱惠庭这天已经在农贸市场忙活半天,临近中午准备回家睡一觉。
回家路上他发现有两人从南边过桥,一个小伙子,一个中年人。
两人一同抬着一个大竹篓,从吃力的模样看得出这竹篓中装了不少货。
朱惠庭是一名优秀的税务员,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敏感的意识到,这两人有问题!
第一,竹篓这么重那装的货肯定多,自然是商家,寻常老百姓买年货也不至于拿这么大个竹篓装着抬回去。
第二,自己在这农贸市场待的时间很长,那些光明正大做生意的农贸老板都混了个脸熟,这两人让他感到陌生。
第三,如果是商家,竹篓里有这么多货一天都过半了还没卖出去,神色应该感到焦急才对,但他们从眼神到身体动作却显得鬼鬼祟祟的。
察觉到不对劲的他朝两人走去,中年人却在这个档口离开了,留下了那位小伙子独自整理着竹篓的绳节。
“你,竹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里面……装的都是……咸肉!”
“咸肉是吧。那你手里有没有税单?没有税单那是要罚款的!”
“我有的……我现在就拿给你看。”
小伙子说有,但是掏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掏出来。
他抬头对朱惠庭说:“对不起,我今天出门太急了,税单没有带出来,我现在回家去拿可以嘛?”
说完这小伙儿就要转身,这更增加了朱惠庭对他的怀疑。
“等等,你别走,刚刚还有一个人和你一起的我都看到了,他去哪儿了?”
“他去小解了,等下就会过来,我就是在这里等他的。”
“那你家在哪里啊?”
“我就住在桥北边的一个弄堂里面,我拿到税单,很快就回来。”
朱惠庭听小伙儿对答也没什么大问题,更何况这竹篓还在自己的控制中,也就同意小伙儿回去拿税单的请求。
可谁知道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朱惠庭的心里开始感到不安,这一篓子咸肉,不会是他们偷的吧,这可了不得,我要赶快报警!
朱惠庭叫人通知曹家渡派出所的民警,民警到了现场后,第一时间打开了竹篓。
这竹篓一打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朱惠庭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吓得煞白。
“这……怎么是个死人呢!”
民警看朱惠庭的反应确实是在情理之中,他让朱惠庭去派出所呼叫增援,警察的到来也让周围的群众凑起了热闹。
没一会儿上海市公安局就收到了消息,这可是一起命案,需要一个有能力的角色来调查凶手。
一位被称为小端木的警法科副科长端木宏峪也就在这一刻,接下了这个惊天命案。
二、追凶之路端木宏峪看着竹篓里的尸体,里面能够获得的线索可谓是非常有限。
经过法医检查以及端木宏峪团队的观察,死者为一名中年男子,死时身上穿着黑色列宁装。
衣服的口袋里装着一包草籽以及一副扑克牌,他的头发看上去是近段时间刚刚剃过的。
法医表示,死者临死前饮酒过度,并且脖子有被暴力勒紧的痕迹,这是死者最终的死亡原因。
装着尸体的竹篓底部有一部分红色,缝隙里有一些虾皮还有农产品残体,都不是上海市区的东西。
因此这个竹篓的来源,应该在上海郊区甚至是上海之外。
首先要确定的是死者身份,他到底是不是上海本地人,他的职业是什么?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朋友?
这一切的疑点并不明朗,端木宏峪决定让自己的团队朝着多条探查路线出发。
一组兄弟先是去到理发店,理发店的师傅看着死者照片,很不屑的说:“这种头发就是乡巴佬才会理的头发,在上海,他这种头发我们这些师傅不会碰的!”
去到裁缝店,裁缝师傅手摸着死者的那件黑色列宁装说:“这种衣服料子放在上海那是劣品,我们这里是不会卖的,这会砸了店铺的名声。”
线索到了这里,端木宏峪能够基本确定死者应该不是上海本地人,仅此而已。
四、扑克锁凶那包草籽并没有带来任何线索,而那副扑克牌确实有些古怪。
上面有很多被蓝色圆珠笔划过的痕迹,2张牌上有小孔,还有4张牌上有数字。
整副牌看上去已经用了许久,最初端木宏峪认为可能死者仅仅是喜欢打牌,所以平时才会身上戴着一副扑克牌。
随着时间的推移案件依然没有发展,时间来到了1月24日,春节到了。
端木宏峪依然为这起案件感到头疼,他有一种感觉,这幅扑克牌将会成为破获案件的关键。
大年初一,端木宏峪带着警局的侦查员以及众多证物,在案发地点附近的住宅区一户一户调查访问。
被老百姓多次告知没有线索的端木,内心甚至都感到有些麻木了。
就当一位侦查员在排查一家药店的时候,门口站着的小青年看出了端倪。
“你拿着的这副牌有说法,这是变戏法的人用的。”
侦查员一听有线索,立马上前虚心请教。
小青年拿过牌,讲解道:“您看好了,这是一张黑桃Q,后面跟着的,是1、4、7、10,这是一组牌。”
“这是老K,后面跟着的是2、5、8。”
“这是J,后面的是3、6、9。将这些牌给任何一个人抽,抽一张牌就会知道后面的牌依次是什么!”
侦查员听到这个消息后狂喜,回去立马报告给端木宏峪,端木宏峪立马了解到这个线索的重要性,这几乎就能够锁定这位死者的身份。
在那个年代的上海,热闹的街头那是少不了变戏法艺人的表演的。
很多老师傅更是通过变戏法让自己从街头走向了舞台,成为了上海滩的名人。
端木宏峪则带着这幅扑克牌,去找上海出名的那些变戏法“老艺人”。
这些老江湖艺人对这种扑克牌可太熟悉了,往往带着这副牌的人总是会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支个摊子,表演扑克戏法。
等到观众们都惊呼他技术高超时,便开始进入正题,让大家购买他口袋里的圆珠笔。
他们会将圆珠笔盖打开,在扑克牌上涂涂画画,证明这些笔的质量不存在任何问题。
这是那个年代走江湖的一种方式,如今几乎绝迹。
老艺人给了他们一个线索,在上海变同类戏法的人往往都认识,他们之间会规定互相之间的地盘不影响对方的生意。
通过寻找,端木宏峪找到了一位名叫陈炳文的街头戏法艺人,陈炳文在看到尸体后第一时间叫出了一个名字——陈吉钦!
五、真凶落网陈炳文表示,陈吉钦是浙江人,具体地址他也知道,两人都是戏法艺人,之间没少交流过。
有了地址,端木宏峪带人顺藤摸瓜去到了陈吉钦的家中。
他的母亲还不知道儿子已死去的事情,只知道他是和一位名叫黄顺潮的人去到了上海,自己还等着他回来过年。
端木宏峪立马通知当地警察局,对黄顺潮进行调查。
很有意思的是,当地警察局的民警却回复道:“别找了,人就在我们这里,前几天偷东西被我们抓个正着。”
当端木宏峪等人来到黄顺潮面前时,黄顺潮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内心的畏惧让他很快说出了真相。
“其实我不过是从犯,主犯是我的表哥黄忠水!”
警方立马对黄忠水进行抓捕,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这对表兄弟很快认了罪,这起命案的原貌终于得到了还原。
黄忠水本身是有一家裁缝铺的,但是在1954年,当地诸多裁缝店为了国家进步的大方向,接受了改造。
从此之后裁缝店进入了公私合营的模式,这让黄忠水感到不满,他认为这样自己的利益就会被影响。
为了报复,他带着表弟黄顺潮在深夜偷走了联营裁缝店中的4个宝贵的缝纫机头。
他原本是希望将这些机头卖出去赚钱,但缺少一个渠道。
事情发生没多久,黄忠水与黄顺潮害怕有人将此事件联系到自己头上,
他们就想着跟着陈吉钦去上海闯荡。
但是来到大上海的他们,却因为无法快速适应而进入到了一个入不敷出的阶段。
没钱的黄顺潮也没多想,在没有告知黄忠水的情况下,让陈吉钦通过上海街头戏法艺人协会的关系,为他们找了一个买家。
陈吉钦能够得到的好处则是其中的一部分抽成。黄忠水知道后却怒发冲冠,大骂黄顺潮没脑子。
原因无他,本来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事情,怎么能让第三人知道?
如果陈吉钦告发我们投机倒把,若是被发现了,那代价是兄弟二人无法承担的。
在经过一番考量之后,兄弟两认为——陈吉钦必须死!
1955年1月15日晚,兄弟二人约陈吉钦吃饭,在将其灌醉后原本想要将其用刀杀死。
但因为内心抗拒用刀杀身,最终将其带到一片荒地勒死。
两人将陈吉钦身上的财物一搜而空,唯独因为那副扑克牌太老旧,没有将其丢掉。
为了不露出破绽,两人想到了将其尸体装入竹篓丢到黄浦江的法子。
奈何对上海不是特别了解的他们,出发之后发现自己带着尸体来到了一片热闹的农贸市场,并且还被税务局的工作人员给盯上了。
黄顺潮就是那位和税务员朱惠庭交流的小伙子,他的手中哪有什么税单?早就逃之夭夭了。
黄忠水回来发现竹篓旁边站着的人不是黄顺潮后,也立马逃走。
两人之后回到了本地靠着小偷小摸过日子,他们没有想到,江南侦探端木宏峪竟能通过一副扑克牌,最终找到自己的行踪。
杀了人那就要付出代价,两人因贪婪进行盗窃,因畏罪选择杀人,这样的罪行在当时执行死刑,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就这样,震惊了整个上海的“咸肉案”,以警局侦探端木宏峪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结语整起案件从发生到破获,仅花费了2个月的时间。
并且那个年代还是一个没有摄像头辅助,没有天网系统帮持的年代。
作为案件主要负责人之一的端木宏峪,因此案件再次名声大噪。
曾经的他对扑克游戏那是一点兴趣没有,可在这次案件结束后,身为江南名侦探的他最终成为了一名扑克游戏爱好者。
英国有福尔摩斯,日本有名侦探柯南,但这些都是虚构出来的文学角色。
在中国,我们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名侦探,端木宏峪就是其中典型。
他在上海刑侦战线付出了自己41年的青春,是享誉江南的一代名探。属于他的故事还有许多,上海“咸肉案”不过其中一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