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和黎巴嫩真主党对打,黎巴嫩政府军,为何只在旁边“观战”

黄娜老师 2024-10-13 18:41:39

很多人看新闻,可能都会产生一种疑惑。如今正在和以色列对打的,是黎巴嫩真主党,战区则位于黎巴嫩南部的黎以交界处。

那么,既然在黎巴嫩境内开打,为何黎巴嫩政府军不上场,几乎没刷到任何存在感?

黎巴嫩难道没有自己的正式军队吗?为什么每次与以色列发生边境冲突的,都是真主党武装呢?

面对杀进来的以色列,难道黎巴嫩全国上下不应该组成“抗以民族统一战线”,联合对外吗?

下面,咱们就详细解释一下相关的问题。

要论客观条件,黎巴嫩政府军无论是在规模上还是装备方面,确实不如黎巴嫩真主党。

真主党武装约10万人,有什叶派金主给外援,还能自产火箭弹等武器;而黎巴嫩政府军只有5.4万人规模。设备老旧,甚至连个像样的防空能力都不具备。

但这似乎并不属于主要原因。

跟巴勒斯坦的情况差不多,虽然黎巴嫩这个国家才巴掌大点,但其内部的政治军事构成,却是非常复杂的。要想让他们顺利组成一个“抗以民族统一战线”,相当有难度。

总结起来还是那句老话,黎巴嫩是黎巴嫩,真主党是真主党。

而且,无论是巴勒斯坦哈马斯、黎巴嫩真主党,或者也门胡塞武装,它们都属于“组织”,并不代表所在的国家政权。

打个比方,真主党对于黎巴嫩政府,有点类似于缅甸北军阀对于缅甸中央政权的意思——双方谁都管不了谁。

不过,缅甸和地方军阀的矛盾源头是民族问题(缅甸有135个民族);而黎巴嫩各派系的争斗,则主要源于阿拉伯民族内部的宗教信仰差异。

黎巴嫩1943年独立建国时,全境范围内的基督教人口占51%,因此,黎巴嫩成了近现代中东地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建国时基督徒占多数,却说阿拉伯语的国家。

清真寺和教堂并肩耸立的黎巴嫩首都贝鲁特

当然,作为基督教的发源地,中东的阿拉伯人原本就不乏基督教信徒。

像哈马斯长期控制的加沙城,虽然这里很崇尚伊斯兰教法,但依旧存在着一定比例的基督徒,城中的那些历史悠久的基督教堂和修道院大多数时候也是可以正常运转的,直到本次冲突中被以色列给炸成了瓦砾。

你看,这是2019年圣诞前夜,加沙罗马天主教堂内的神父们正在带领基督徒信众一起做隆重祷告——墙上是阿拉伯语写的《圣经》。

这是阿萨德夫妇亲切会见叙利亚天主教神职人员和信众代表。

还有下图这位,塔里克·阿齐兹,曾是阿拉伯复兴党的重要成员,伊拉克基督徒。他在萨达姆政府时代,先后担任过伊拉克新闻部长、外交部长兼副总理。属于萨达姆政权的四号人物。

但总体来说,在中东的其他地区,信仰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人仍占绝对多数,只有黎巴嫩除外,至今,依旧有46%的居民是基督徒。

从历史上看,公元7世纪阿拉伯帝国崛起之前,黎巴嫩一直属于基督教马龙派的主要教区,几乎所有的居民都是基督徒。

甚至,在整个阿拉伯帝国时代,黎巴嫩人的主流信仰,依旧还是基督教。

直到公元16世纪,黎巴嫩又成为了新崛起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大叙利亚省”的一部分,被奥斯曼苏丹统治了400多年。

在那段岁月中,虽然奥斯曼帝国对帝国疆域内的居民宣称,你们爱信啥信啥,但在实际操作层面,他们却又推行着花样繁多的“诱导性政策”,试图同化疆域内的众多基督徒。

比如,对皈依伊斯兰教的当地人进行税收减免、公务员优先聘任等等;相反,对于那些信上帝的,则会征收重税,连日常的衣食住行都进行了苛刻的限制,把这些人归成了妥妥的“二等公民”。

通过政策的不断刺激,逐渐有大批黎巴嫩人主动皈依了伊斯兰教,穆斯林人口这才多了起来。

到了1924年,以“委任统治”名义接管包括黎巴嫩在内的“大叙利亚省”的法国殖民者,曾经做过一个人口普查,显示此地的基督教人口占比55%,穆斯林为44%,另有少数无神论者,多为黎巴嫩共产党等相关无产阶级组织成员。

与此同时,法国人又发现,受到奥斯曼帝国的“米利特”制度的影响,黎巴嫩人虽然主要都属于阿拉伯民族,但却因为宗教和教派的缘故,群体之间产生了天然隔离,十分缺乏认同感。

这个“米利特”制度,简单说就是按宗教划分管辖范围,进行内部自治。

在黎巴嫩,信上帝的和信真主的,全都分片聚集。马龙派基督教会管基督徒,东正教会管东正教人士。同属伊斯兰教的什叶派和逊尼派也是互相不怎么接触,甚至还挺敌视。

很明显,这就是当年土耳其苏丹的一个长期策略(阴谋)——让当地人不断分化,以防止他们团结起来反抗奥斯曼帝国的统治。

下面的照片是1873年黎巴嫩扎赫勒地区基督徒、兹加尔塔地区基督徒、和其他地区黎巴嫩基督徒的装扮。从中咱们可以看出,身着长袍再“头顶一块布”属于阿拉伯男人的普遍习俗,并非只是某个宗教信仰的专门标志。

另外,在奥斯曼帝国统治后期,其疆域内各民族先后兴起解放运动之时,不少反抗力量的资助都来源于侨居海外的黎巴嫩人,他们均以基督徒为主。

因此,一战后,奥斯曼帝国解体,黎巴嫩进入法国“委任统治”阶段时,黎巴嫩政府中的基督教势力很大。并且,法国人也往往更青睐跟自己一样信上帝的黎巴嫩基督徒。

 

不过,虽然此时黎巴嫩的上层社会,统治阶级,基督教人士占比要高于伊斯兰教人士。但他们在生娃方面,却不如穆斯林。从总人口上看,黎巴嫩穆斯林和基督徒已经大致呈现出了五五开的趋势。

而且,正如前面说的那样,即便是黎巴嫩的基督教群体,他们之间也存在众多派系;还有信仰伊斯兰教的黎巴嫩人,也大致分为什叶派穆斯林、逊尼派穆斯林和一个比较小众的德鲁兹派。

这个德鲁兹派虽然也信真主,属于什叶派伊斯玛仪派的一个分支,但在生活方式和对宗教的理解上,却非常特立独行,跟一般的穆斯林区别很大——不缴纳天课,不封斋,不行割礼、不朝圣,还严格执行一夫一妻制,崇尚世俗生活。

德鲁兹人

因此,长期以来,德鲁兹派被许多正统伊斯兰教派视为“异端”,甚至还遭遇过多次险些灭族的大屠杀。

在这样的情形下,黎巴嫩的德鲁兹派反倒跟基督教群体相处的不错。甚至在以色列境内,德鲁兹以色列人还和世俗犹太人一样,被纳入了全民兵役的范围。

总之,这些纷杂的宗教派系,在1943年黎巴嫩建国时的政府军队高层配置上,曾经让人非常头疼。

最终,在“自由法国”领袖戴高乐和英国人的调停下(这时候法国已经沦陷了),黎巴嫩的马龙派基督徒、逊尼派穆斯林、什叶派穆斯林、德鲁兹派穆斯林和东正教这五方代表,签订了一个《黎巴嫩国家公约》。

按照《黎巴嫩国家公约》的规定——黎巴嫩总统兼武装部队最高统帅,由马龙教徒担任;逊尼派穆斯林当总理;什叶派做议长;东正教派担任副议长;德鲁兹人担任陆军参谋长。

很明显,《黎巴嫩国家公约》看似公平地照顾到了各方利益,但这种政治架构,其实是非常脆弱的,暗藏了不少暴雷。

刚建国那会,黎巴嫩正好赶上了战后发展的黄金时期,矛盾暂时还不明显。进入1960年代 ,黎巴嫩的首都贝鲁特已经发展成了举世闻名的国际大都市,在金融、时尚等方面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被誉为“中东瑞士”、“中东小巴黎”。

直到1970年9月,在穆斯林总理和议员们的压力下,黎巴嫩政府作出一个抱恨至今的决定——接纳一万难民进入国内。

注意,这些难民可不是普通“难民”,而是刚刚被赶出约旦的巴解组织成员和他们的家属。

因为这些巴解组织的纠缠,约旦国王都差点被暗杀,整个国家还打了一年多的内战,搞的元气大伤。

然而,谁都没料到,对比黎巴嫩接下来的遭遇,约旦那点经历,其实也就算是毛毛雨罢了。

黎巴嫩的国情和政治架构非常特殊。所以,一旦乱起来,将会很麻烦很不好收拾。

那时候的黎巴嫩,虽然基督教+德鲁兹派在中上层社会占比较高,但搁不住境内的穆斯林群体特别能生。

时间一长,问题就越来越明显了,矛盾也愈发激化。

1975年4月13日,以一起教堂血案为导火索,黎巴嫩右翼基督教长枪党和巴解组织领导巴勒斯坦游击队开始了混战,黎巴嫩内战爆发,并一直打到了1990年10月13日。

1982年6月,以色列则以保护基督教难民为由(按理说,历史上迫害犹太人最残忍的,就是基督教),也开进了黎巴嫩,并于当年9月制造了震惊世界的贝鲁特大屠杀。

同年,黎巴嫩真主党诞生,背后带着浓郁的伊朗和叙利亚背景。

成立之初,在黎巴嫩各派系的混战中,这支武装并不算起眼。然而,没几年,真主党就鼓捣出了很大的名气。

原来,跟其他的武装组织不同,真主党除了搞军事斗争外,还同步构建了社会治理基础。比如,创办孤儿院,兴建学校、文化中心,经营医院诊所、建筑和通讯公司等等(像这次爆炸的寻呼机就是真主党自己建的寻呼台),在穆斯林人口占多数的黎巴嫩南部地区扎下了根。

另外,这里需要多说一句的是,虽然真主党的最高领导叫“总书记”,他们确实也吸收了很多游击战、根据地建设和群众路线等左翼思想。但从名字中咱们也能品出来,真主党组织构建的基础,依旧还是伊斯兰教,而且是伊斯兰教的什叶派。

某些网文和视频里说他们崇尚马列主义和无神论,开会必须悬挂马克思列宁甚至毛主席像等等,基本都是无据可考的杜撰,更不符合他们的宗教主张。

要知道,马克思可是说过:“宗教是人民的精神鸦片!”

你看,这是真主党武装大阅兵时的场面。他们挂的是第一代领袖穆萨维的巨幅照片。女兵们都按照伊斯兰教保守派传统,裹着黑色头巾,穿着宽松且不暴露任何身体曲线的迷彩长袍。

再看这个,是黎巴嫩独立日阅兵现场的黎巴嫩政府军女兵。她们的着装没有任何宗教色彩。

还有黎巴嫩政府军宣传片中的女兵。

好了,咱们再说回真主党。

1990年黎巴嫩内战结束时,已经做大做强并掌握了稳定根据地的真主党,直接拒绝了解除武装上缴武器的相关协议。对此,黎巴嫩政府竟然一点辙都没有。

最终,通过阿盟斡旋,真主党表面上跟黎巴嫩政府达成了和解。真主党以一个合法政党的身份,进入黎巴嫩议会参政议政。

同时,真主党控制的黎巴嫩南部地区,则俨然成了一个“国中之国”,黎巴嫩政府在这里没有任何执行力,一切都是真主党说了算。

所以,综合各方面来说,真主党其实是一个宗教化的政治军事组织。但它并不能代表整个黎巴嫩。

那么,谁又能代表黎巴嫩呢?

更悲催的是,黎巴嫩政府,也不是很靠谱。

长期的政权动荡,让黎巴嫩官方政府的稳定性,远不如作为地方军阀的真主党。特别是自从2022年10月开始,因为各派系无法调停的矛盾,黎巴嫩总统的职位,一直处于空缺状态。

正如前面说得那样,总统才是黎巴嫩军队的最高统帅,按规矩应由基督教马龙派的人士担任。

目前,三军最高统帅一职,暂由黎巴嫩总参谋长约瑟夫·奥恩上将兼任(下图这位)。

约瑟夫·奥恩是基督徒,曾指挥过叙利亚-黎巴嫩边境打击伊斯兰国的战斗。

而且,当年打击伊斯兰国的行动中,黎巴嫩政府军还和真主党并肩作战,有过成功合作。

那么,为何他们本次无法联手去打以色列呢?

实际上,要论基督教马龙派与黎巴嫩真主党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多和谐,但起码没有特别敌视。

可在政府军,特别是陆军中势力强大的德鲁兹派就不一样了。即便德鲁兹派也信真主,但他们和真主党却属于死对头的关系,反倒比较亲近以色列。

比如这次黎以冲突的导火索,就是黎巴嫩真主党对以色列北部德鲁兹人聚居区的火箭弹袭击。死亡的12名以色列青少年,全都是正在看球赛的以色列籍德鲁兹人。

很快,以色列以报复“恐怖袭击”为由,对真主党高层开启了连续的定点清除,直至地面部队杀进黎巴嫩境内。

但正如前面说得那样,交战的区域就是一个“国中之国”,早就不归黎巴嫩政府管理许多年了。再加上黎巴嫩军队的一些势力和真主党武装还互相看着不顺眼,确实很难在短期内抛掉前生今世的各种恩怨,组成“抗以民族统一战线”。

难怪总有人说,在以色列看来,对手的名目众多,反倒真不像是件坏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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