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艳羡我嫁给了青梅竹马。
可没人知道青梅枯萎,竹马成灰。
我陪他从落魄到风光,他却始终没给我一场承诺过的婚礼。
甚至还在我生下女儿后的第二年出轨了曾经抛弃过他的初恋。
重来一世,我却还是重生在嫁给他后,真是老天不开眼。
无妨,老娘已经升华了。
这赛场,我自己主宰。
1
我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十年没见的妈妈。
上一世她病逝时,我甚至忙着谈单子没来得及赶到医院。
我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嘴硬了一辈子,可她却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
听闻我小产了,从几百公里外连夜赶来照顾我。
看见我站在门口发愣的样子,她调侃道:「怎么,不欢迎我这老婆子啊?」
我扑进她怀里,泣不成声。
「妈,我好想你!」
我妈愣住了:「这是咋了?」
明明过年的时候我才回家住了几天,现在才几个月而已。
她误以为我是因为孩子没了伤心,劝慰我。
「孩子没了就没了,说明这个孩子跟你没有缘分,赶紧把身子调养好,以后还愁怀不上孕吗?」
说着,她把带来的一堆东西挪进屋。
有鸡有鸭,还有从老家带来的土鸡蛋和调养品,满满一大袋。
「哎呦,这是什么味儿啊!」
我婆婆谭秀华从卧室走出来,看见我妈,面色一僵:「亲家母来了啊。」
她走过来,对我妈带来的东西挑三拣四。
「不是我说啊,亲家母,你少往我们家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这袋子上这么多泥巴,要是把过道弄脏了,邻居们都要投诉的呀!」
「再说了,大城市什么买不到呀,你带的这些营养品啊,大药店就有卖的,人家的都是正宗的进口货,可不是什么三无产品!」
我站在一边,看着这副场面。
我想到前世,谭秀华也是这样,经常当着我的面,明里暗里挖苦我妈,我知道她是因为瞧不上我,指桑骂槐,所以不敢说话,我妈也怕影响我的家庭关系,每次都装作听不见她的阴阳怪气。
自从我妈为了照顾我小产住进家里,谭秀华就总是作妖,三天两头闹脾气。
我心疼薛敞夹在两位母亲中间为难,于是私底下悄悄跟我妈说:「妈,我身子没什么大事了,要不你回去吧。」
当时我妈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天没亮的时候,我听见玄关的门响了一声。
我爬起来去看她的卧室,空空如也。
床上放着一个鼓鼓的红包,旁边是张纸条,写着:「妈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我当时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这是我妈去世后,我最后悔的一件事。
重来一世,我绝不会再让我妈受委屈。
我直接打断了谭秀华的话。
「我妈带这些东西也是为了给我补充营养,你要是看不惯,出去住几天吧,等我调养完身子再住回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她顶嘴,谭秀华一下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赶我走是吧,我不就说了她几句吗,你们娘俩还真是一个鼻孔出气啊!」
我把卧室门直接反锁了,留谭秀华一个人在外面骂骂咧咧。
2
晚上,薛敞回来了。
谭秀华跟他哭哭啼啼吐了一个多小时苦水。
声音不小,我在卧室里,静静的听着。
许久,他推门走进来。
我看着自己上辈子爱了几十年的男人。
今年薛敞三十岁,事业有成,风华不减。
外貌看起来跟二十多岁的大学生一般无二,可却比年轻人多了一份成熟有魅力的气质。
从前,我一直以为是他是爱我的。
就像现在,哪怕他妈妈跟他在背后告了我的黑状。
他也不会第一时间苛责我,而是摘下眼镜朝我走来,先是抱着我问。
「老婆,今天感觉身体好点了吗?」
他身上很温暖,从前他这样抱着我,我会很欢喜。
可我现在只感觉到恶心。
我不着痕迹地退出他的怀抱,皱着眉说。
「不太舒服,下午妈一直在吵吵闹闹,我没休息好。」
薛敞闻言,眼里关心更甚:「头疼吗,我给你按按。」
我推开他的手。
「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
他安静的陪我坐了几分钟,忽然开口提道。
「家里最近有点乱,我给妈找个酒店吧,住得也舒服点。」
我冷笑一声,来了。
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假装是为我妈考虑。
不就是怕我妈待在家里惹谭秀华不痛快吗。
我说:「你赶她走,不如干脆连我也一块赶走好了。」
薛敞一愣。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冷冷看着他。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妈是为了照顾我小产才专门从老家赶过来的,她也上了年纪了,千里迢迢拎着大包小包来照顾我,你却让她去住酒店,换成你妈你怎么想?」
「她是我亲妈,你有把我的感受放在心里吗」
我眼睛红了。
「你妈不照顾我,还不准我亲妈来心疼我吗。」
见我哭了,薛敞赶紧来抱着我。
「老婆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你别生气,身体要紧。」
他吻去我眼睛的泪,温声道。
「你让妈在家里安心住着,我妈那边我去做思想工作。」
3
我从未以示弱的姿态为自己谋取什么利益,这是我幡然醒悟后想挣来的第一份尊重。
深夜我躺在床上,回忆起了上辈子。
十六岁的我没想通,二十五岁的我还是没想通。
那时我跟薛敞已经结婚了。
他自己创业,我跟着他白手起家。
彼时我们刚刚起步,赚到的每一笔钱都来之不易。
我们预备今年把房子的首付交了,结婚几年,住的都是出租屋。
对于我来说,家是灵魂栖息的地方。
我也很希望和薛敞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到时候可以养一只胖胖的橘猫,摆喜欢的绿植,不必再像租房子那样不自在。
有了这个目标,我那时格外的拼。
饭桌上,我们公司与好几家竞品同时争夺一个广告的合作。
过程艰难,我们磨了一晚上。
最后我靠着和那位任总切磋酒量,熬到了最后。
顺利拿到了那个合作。
但同时也因喝酒过度胃出血住院。
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都还在担心合同签署成功没。
薛敞知道后,对我发了脾气。
他指责我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片刻后,他停了下来,看到我不知所措的表情。
忽然红了眼,他紧紧抱住我。
「我很快就会让你住进大房子。」
「对不起,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后来,这个合作商半路卷铺盖跑路了。
还剩下一笔不小的尾款没有给我们结,公司因为这件事陷入资金周转困难。
几百个员工等着发工资。
薛敞急得整晚都睡不着觉。
我看在眼里,偷偷打听那边公司的负责人下落。
跑遍他所有会去的地方,在他另外的工厂处拉横幅闹事。
告知其他的合作商他不负责任的行为。
差点在业内搞得他臭名昭著。
对方见我实在难缠,才妥协了拿钱。
我从北方回来后,已经是两周后的事了。
回来后我发了场高烧。
两天两夜不省人事。
醒来时,薛敞守在床边,眼下的黑眼圈很重。
他告诉我,员工的工资已经结了,公司的危机也解决了。
得知我费尽心思索要尾款,他的眼里除了心疼,还有我看不懂的其他东西。
我倒是挺开心的。
「老公,这次剩下的钱加上之前存的,就可以买房子了吧,我们要有家了。」
说到这里,薛敞沉默了。
「老婆,对不起。」
他忽然开始道歉,迎着我茫然的目光,他的神色越来越愧疚。
「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在国外遇上了困难,我把咱们买房子的钱借给他应急了...」
我甚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你把我们买房的钱借给别人了?」
薛敞慌乱的解释着:「他真的碰上了很棘手的困难,如果我不帮他,就没人帮他了,买房子的钱我们可以再挣,我一定在明年之前把这笔钱挣回来,好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
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他把自己老婆几乎用半条命拼来的钱不带犹豫的借了出去。
他或许以为我会问,是谁。
可我没有。
因为我知道是谁。
沈玫。
那个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的人。
4
彼时薛父发了笔横财,有贵人带着他做生意,短短几个月他平地起高楼。
薛家一日千里,不复从前。
为了给薛敞更好的教育,他们决定从乡镇搬到大城市去。
我心里知道,从他们家搬离小镇开始。
我们的命运会变成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渐行渐远。
在我日复一日坚定的认为我们的交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浅时,命运又捉弄人般的,将我们捆绑在了一起。
老家要被开发成旅游景点,我家刚好在拆迁范围内。
政府拨了一笔钱,我们家迁到了市区,我也入学了薛敞所在的学校。
我终于又见到了薛敞,可是一切都改变了。
我时常听见同学们讨论薛敞和沈玫。
沈玫家世很好,是千金小姐,而薛敞现在也不差,自从他来了之后,夺走了沈玫全校第一的位置,他们从针锋相对,到惺惺相惜,就是一个学期的事。
「薛敞和沈玫好般配啊,从成绩到长相都是。」
「他们每天出双入对的,肯定已经在一起了吧。」
听着这些话,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好像是属于我的东西被抢走了一样。
薛敞不是属于我的,我清晰地知道。
听高中同学说过,沈玫几年前出了国,攻读国外的硕士。
薛敞所有的朋友我都见过,我们知根知底,彼此没有秘密。
他说自己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却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敢提。
除了沈玫,还有谁?
还有谁值得他这么不顾一切,还有谁会让他这么舍己为人。
就连我都不配。
当我意识到一点时,我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了。
薛敞在门外小心翼翼的敲门,声音带着祈求:「老婆,我求求你,别折腾身体,你病才好。」
我默不作声。
过了许久,我终于打开卧室的门。
薛敞冲过来紧紧抱住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不要不吃饭,不要不开心,我马上让我妈给我拿钱,咱们先把首付交了。」
相较于他的慌乱,我面色平静如水。
我推开他说:「妈年纪大了,她的钱都是用来养老的,我们绝对不可以动。」
「至于那笔钱…」
我看着他紧张的眉眼,淡淡的说:「借就借了吧,总归会还的」
眼见我态度转变,委屈隐忍,他更加愧疚了,他拉着我的手,不停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挣钱,给我买大房子。
我打断他的话:「阿敞,你不会辜负我吧。」
薛敞突然抬起头,定定的看向我的眼睛:「不会,除非我死。」
我说好。
就这么一句话,我原谅他了。
我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傻子。
直到我死了,薛敞借出去的那五十万也没还回来。
5
当年沈玫回国,突然出现在谭秀华的六十大寿上。
谭秀华的六十大寿让我刻骨铭心。
只因为送礼物的时候,我和沈玫发生了该死的巧合。
我们送的是同一条名牌丝巾。
前世我爱惨了薛敞,对他妈也是卑微讨好,她过大寿,我用跑了好久业务赚来的钱,咬牙买了条限量款的丝巾,只为了博她欢心。
前脚我给她递上礼物,有人认出来这个品牌。
「哎哟,这可是这个牌子新出的限量款丝巾,秀华啊,你儿媳可真孝顺你。」
大家的吹捧让谭秀华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而满足,她好不容易对我和颜悦色了一次。
「有心了。」
还没等我开心完,沈玫就来了。
谭秀华立马露出比刚才灿烂十倍的笑容迎接了她,让我这个正牌儿媳很尴尬。
沈玫把礼物给了谭秀华,是一个特别精致的包装盒。
谁料盒子一打开,大家顿时面面相觑。
「哎哟,秀华啊,这怎么和你儿媳妇送的是条一模一样的丝巾啊。」
「仔细瞧着,花纹又有点不相似。」
谭秀华脸色一变,马上对我疾言厉色。
当着大家的面,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就这么恨我,买假货给我,故意让我在这么多亲戚面前下不来台是吧!」
我连忙解释:「妈,这不是假货,我亲自去实体店买的。」
「我有发票,我找给你看。」
我作势要去翻包,薛敞却连忙按住我的手:「辛晴,别闹了,今天是妈的生日。」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没闹,我买的是真的,你也不信我!」
薛敞没说话,我心凉了半截,转头去看沈玫,对方果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我自嘲地冷笑一声,转身离开贺寿现场。
没多久,薛敞追来。
「辛晴,你别任性了好吗,都多大的人了。」
我挣脱开他的手,失望的看着他:「薛敞,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谁的丝巾是假的吗」
他每天谈生意,送合作方的高奢礼物不知多少,鉴赏能力远在我之上,怎么可能看不出。
面对我的质问,薛敞有些不自然道:「沈玫好不容易回国一趟,都是同学,我不好伤了她的面子。」
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我吗?
那这一世,就别怪我让你们全家下不来台。
6
谭秀华生日前,我还是和前世一样,去买了那条限量款的丝巾。
不一样的是,我特地给他们准备了一出好戏。
转眼就到了六十大寿那天。
我把丝巾送出去时,周围夸赞我孝顺的声音不绝于耳。
谭秀华还是和前世一样,露出了虚荣又满足的微笑。
这时,薛敞带着沈玫走了进来。
「妈,沈玫刚从国外回来,听说你祝寿,连忙从机场赶过来了。」
谭秀华瞬间惊喜道:「哎哟玫玫,多少年没见了,以前你老来我家写作业,现在都变这么漂亮了啊。」
沈玫捂嘴笑,撒娇的说:「阿姨,难道我以前就不漂亮吗?」
气氛其乐融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三口呢。
「阿姨,这是给你的礼物,我专门从国外带回来的。」
礼物盒打开的时候,我专门观察了薛敞的表情,他好像看出来了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
好样的。
我心底冷笑一声。
闹剧随之上演,谭秀华当众怒骂我给她买了假货。
我说:「妈,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说我买的是假货,有什么证据吗。」
谭秀华脸色铁青:「你还有脸狡辩,人家玫玫像是买假货的人吗,我就不该让薛敞把你娶进门,你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她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双筷子就朝我的头砸来。
我躲开了。
见事情闹大了,沈玫也来打圆场。
「哎呀阿姨,别生气了,辛晴也不是故意的,她从头到脚都没有一件牌子货,节约惯了,这次应该是被人骗了不小心买到山寨货了。」
这时,人群里有一位西装男士越众而出。
「这位小姐,请问你凭什么说我们家的款式是假货,如果没有证据,我们会立刻起诉你。」
「你又是谁?」
男人自我介绍道:「我是DL高奢品牌在A市的分店店长,这条丝巾是我们当季限量款的新品,整个A市只有一条,是我亲自卖给辛晴小姐的,而我刚才打电话咨询了总部,我们这款丝巾只限在国内销售,不知道小姐您是如何从国外带回来了一条只在国内限售的丝巾呢?」
面对质问,沈玫的脸色顿时僵硬了:「额,这,我是托朋友从国内买的。」
店长不依不饶:「在哪家店买的,发票还留着吗,您这条丝巾百分百是仿品,我们DL会严肃处理打着我们名号招摇撞骗的商家!」
沈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谭秀华的脸顿时青一块紫一块的:「什么意思,玫玫,你给阿姨买的假货?」
「阿姨,我也是被我那个朋友骗了。」
眼见局面越来越尴尬,薛敞过来按住我的手:「好了,辛晴,今天是妈的生日,你非要让我们所有人下不来台吗?」
他目光带着责备,分明是指责我不识大体。
我笑着挣脱开他的手:「老公,瞧你这话说的,买假货的又不是我,到底是谁让妈下不来台啊,刚才我被冤枉时不见你替我辩驳一句,现在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你就拿妈的面子来压我,真有意思。」
旁边有明事理的长辈看不过去,出来说了一嘴:「薛敞啊,你不替你老婆说话也就算了,怎么还不让她自证清白呢,辛晴这孩子嫁到你们薛家这么多年了,家里最难的时候她也没有走过,她是什么品性大家有目共睹,怎么可能贪小便宜买假货给你妈妈呢。」
「是啊,薛敞,要心疼媳妇,小心你媳妇晚上回家跟你算账。」
我点点头,颇为认同道:「姑婆说得对,有些账要关上家门算,有些账则要当着大家的面算。」
言间,我走到沈玫的面前:「沈玫,五年前你在英国留学,问薛敞借了五十万交学费,现在是时候还给我们家了吧。」
还没等到她说话,就听谭秀华失声叫道:「什么?!儿子,你怎么能借这么多钱出去!」
谭秀华她刻薄抠门,又掌控心极强,一直都是她在管家,家里支出这么大一笔钱,她知道了一定得疯。
薛敞脸色很不好看,他问我:「你一定要无理取闹吗?」
我好笑的反问:「我闹什么了,我是拿山寨货上门给人家贺寿了,还是借了五十万当老赖不还了,到底是谁在闹啊!」
「辛晴,闭嘴!」
沈玫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委屈巴巴的掉眼泪了,薛敞立马呵斥我。
前世,也是在我提起让沈玫还债的时候,薛敞当着所有人的面吼了我,我狼狈不堪的跑出去,哭得像个落水狗。
这次,我直接抬手朝他脸就是狠狠一耳光!
这一巴掌我蓄了两辈子的力,又狠又痛。
他让我受过的屈辱我也要还回来。
「薛敞我告诉你,这五十万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她敢不还,我就敢去起诉她。」
「我限她一周之内还清,否则我们法院门口见吧。」
然后我伸手拿回桌面上的礼盒:「妈,我看你好像更喜欢沈玫送的礼物,还说我的是假货,既然这东西不入您的眼,我就拿回去了,但是我不送东西好像也不合适,这样吧,这是我前两天逛夜市九块九买的翡翠镯子,您笑纳吧。」
我从兜里掏出一个劣质的地摊货,甩到桌子上,随后不管众人脸色,扬长而去。
她配戴这么贵的丝巾吗?可笑。
7
我还没走多久,就有人从后面追上来。
回过头,看见薛敞怒气冲冲的脸:「辛晴,你疯了是吗,把妈的六十大寿搞得乌烟瘴气,你何必那么为难沈玫,我都说了我和她清清白白,她刚回国还没工作,哪里来的五十万还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现在怎么这么咄咄逼人!」
他伸手来拉我:「跟我回去,向妈认个错,别让她在这么多亲戚面前下不来台」
我一下甩开他的手:「我冲动?如果不是我今天刚好把店长叫来,你是不是要任由你妈诬陷我送的是假货,你可以忍受我被当众指责羞辱,却忍不得我问沈玫要债,这就是你说清清白白,你说这话的时候,不会心虚吗薛敞。」
「至于你说认错,呵,我想我确实是错了,我错在不该在你人生最落败的时候来帮助你,我错在不该数十年如一日没有尊严的爱你,我错在不该用身体的健康去做你事业高升的垫脚石,我错在不该对一个嫌弃我的婆婆百般讨好甚至伤了亲妈的心。」
「我千错万错!」 所有受过的委屈都涌上心头,我看着他愣住的样子,哽咽着说。
「我错的最离谱的,就是爱你胜过爱自己!」
「这也是我这辈子最后悔一件事!」
「薛敞,我们离婚吧!」
男人瞬间慌了:「老婆,你别冲动,你最近怎么了,你真的情绪不对劲,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我懒得和他纠缠,快步走到路边,随手拦了辆车,匆忙上去。
薛敞在后面着急的追了很久,最终无奈的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快速驶走。
我为什么要坐以待毙的等到薛敞做了这段感情的背叛者后再落败逃走。
我之所以重生就是为了拿回主导权。
这一次,是我先不要他了。
车子突然停在路边。
「你哭什么?」
泛着磁性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一愣,抬头看向旁边。
「林渡?」
面前的男人衣着不凡,长相优越,哪里是普通的快车司机。
我这才发现,刚才匆忙之下,我连车子都没看清,误以为是出租车就上来了。
高中的时候,沈玫因为踩我的包,把鞋子弄脏了,薛敞站在她那边说话,让我生了好大的气。
那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对薛敞产生了讨厌的情绪。
以至于在学校看见他都会掉头离开。
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纷涌的情绪。
考试的成绩下来了,我从前的教育水平太一般,在大城市的中学完全跟不上节奏。
第一次月考,我排倒数第十。
这还是在我非常努力的情况下!
讨论薛敞和沈玫的同学走了,我看着眼前刚发下来的卷子。
默默的红了眼眶。
趁着没人,我才敢抽泣。
以前薛敞都会把自己的笔记借给我看,也会帮我分析错题原因,然而现在他的一颗心已经全在沈玫身上。
我趴在桌上,伤心欲绝地哭。
「——吵死了。」
空荡的教室里,忽然响起暴躁的男声。
原来还有人没走。
我止住哭,茫然无措的看男生朝我走来。
「你哭什么?」
少年很高,一张俊脸表情不爽。
我知道他叫林渡。
不是特别关注了他,是他太招眼。
正式上课第一天,因为没穿校服,被拎到门外站了一天。
每个巡逻过走廊的校领导,都会问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遍遍地回答。
「林渡。」
此刻他站在我面前,语气不善。
我立马站起来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睡觉,我以为教室没人才…敢哭的」
林渡视线注意到了桌面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