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芬达讲故事 ■素材:王大勇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1986年的夏末,陕西榆林山区的杨家村迎来了一个闷热的早晨。我叫王大勇,今年30岁,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要说这杨家村啊,就跟我这个名字一样实在,山就是山,水就是水,村里人过的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那天一大早,我爹就躺在炕上咳得厉害。自打去年得了一场重病,他就没能下地干活。全家就指望着我和那头老黄牛耕地糊口。我妹妹王小花马上就到说亲的年纪了,可是家里连一个像样的箱子都没有,更别说准备嫁妆了。
“咳咳。。。大勇啊,”爹躺在炕上虚弱地喊我,“牛呢?该去犁地了。”
我心里一紧,支支吾吾地说:“爹,那个。。。黄牛昨晚不见了。”
“啥?”爹一下子从炕上坐起来,又被一阵咳嗽给呛住了。
我赶紧给爹倒了碗水,一边解释道:“昨晚我把牛拴在后院那棵老槐树下,今早去看的时候,绳子断了,牛不见了。”
“这可咋整啊!”爹急得直拍大腿,“这牛要是找不回来,咱家今年的地可就全完了!”
我心里也是一团乱麻。这头黄牛可是我们家的命根子,没了它,地也耕不了,粮食也种不成,更别说给妹妹准备嫁妆了。
“爹,您别着急,我这就去找!”我抓起一个烧饼,匆匆往山里跑去。
这杨家村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找起牛来可不是件容易事。我先是跑遍了附近几个村子,问过了几家人,都说没见过我家的黄牛。
正当我气喘吁吁地爬到后山,突然听见有人在唱歌:
“月亮出来亮汪汪,亮到那山头上,
山头上面一个人哟,手拿着药篮采药忙。。。”
这歌声婉转动听,让我这个累得半死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循着歌声望去,只见山坡上蹲着一个身影,是个穿着褪色蓝布衣裳的女人。
走近一看,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 这不是我大哥的遗孀李秀兰吗?
要说这李秀兰啊,在我们村可是个传奇人物。她原本是隔壁孙家村的姑娘,因为长得水灵,又能干,被我大哥看上了。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结婚才两年,我大哥就得了急病,没几天就撒手人寰了。
按照咱们这里的规矩,寡嫂守了两年孝就该改嫁。可李秀兰愣是不肯,一个人在我大哥留下的破屋子里过日子。婆家想霸占她的田地,没少给她使绊子,可这个女人倔得很,愣是没服软。
“秀兰嫂子!”我喊了一声。
李秀兰抬起头来,看见是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是大勇啊,你怎么跑到这深山里来了?”
我喘着粗气说:“我家的黄牛丢了,正到处找呢。嫂子,你在这采药,有没有看见我家的牛?”
李秀兰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嫂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赶紧追问。
李秀兰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神秘兮兮地说:“我倒是知道你家牛在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心想,只要能找到牛,什么条件都好说,于是连忙点头:“嫂子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
李秀兰咬了咬嘴唇,眼圈突然红了:“大勇,你。。。你能不能假装是我的未婚夫?”
这话把我给雷得外焦里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秀兰见我发愣,赶紧解释道:“你也知道,婆家一直想把我改嫁,好霸占我的田地。前几天,他们又找了个媒婆来说亲,非要把我嫁给隔壁张家的瘸子。我实在是。。。实在是。。。”
说着说着,李秀兰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心里一阵难受。李秀兰虽然是我嫂子,但实际上比我还小两岁。大哥走得早,她一个人守着那几亩薄田,确实不容易。
“行!”我一咬牙,“我帮你!”
李秀兰破涕为笑:“真的?那你跟我来!”
她带着我转过山头,来到一个偏僻的山沟。果然,在一片荒草丛中,我看见了我家的黄牛,正悠闲地啃着草呢。
“这是怎么回事?”我纳闷地问道。
李秀兰叹了口气:“是张家的人干的。他们想用你家的牛要挟我,逼我答应这门亲事。”
我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那牛绳是断的,原来是有人故意剪断的!
就这样,我和李秀兰达成了协议。我假扮她的未婚夫,帮她挡掉这门亲事;她帮我找回黄牛,两不相欠。
可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李秀兰帮我牵着黄牛往回走,我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显得既柔弱又坚强。
“嫂子,你这些年。。。”我想问她过得好不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苦笑道:“大勇,你也别叫我嫂子了,就叫我秀兰吧。这日子啊,有啥好不好的,活着就行。”
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个女人也太要强了。大哥走后,她一个人撑起一个家,地里地外的活计都是自己干,愣是不肯低头。
正说着话,突然听见山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哎哟,这不是李寡妇吗?”一个尖酸的声音传来,“怎么,和男人单独在山里约会呢?”
抬头一看,是张家的媒婆王婶子,后面还跟着张家瘸子。
李秀兰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但还是挺直了腰板:“王婶子,你可别乱说。这是我未婚夫,王大勇。”
“未婚夫?”王婶子上下打量着我,满脸的不信,“你们村的王大勇?那个窝囊?”
我心里一阵火起。要说我王大勇平时确实老实,可也不能让人这么看不起啊!
“是啊,我就是那个窝囊!”我冷笑一声,“怎么,你们觉得配不上秀兰?”
李秀兰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有些粗糙,但很温暖。
张家瘸子气得脸都绿了:“你。。。你们。。。”
“怎么?”我挺直了腰板,“我和秀兰是两情相悦,用不着别人操心。倒是有些人,偷偷摸摸剪断我家牛绳,存的什么心思,自己清楚!”
这话一出,张家瘸子和王婶子的脸色都变了。
“你。。。你胡说什么?”王婶子结结巴巴地说。
我冷哼一声:“要不要我去找村长评评理?”
他们见事情败露,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等他们走远了,李秀兰才松开我的手,轻声说:“谢谢你,大勇。”
我摸了摸鼻子:“应该的。不过。。。这事儿怕是不会就这么完了。”
果然,没过几天,村里就传开了闲话。说我王大勇不要脸,勾搭自己的寡嫂。还说李秀兰水性杨花,守了两年寡就想改嫁。
更要命的是,我爹知道这事后,气得又是一顿咳嗽。
“你这个不孝子!”爹指着我的鼻子骂,“你大哥在九泉之下知道了,还不得活过来打死你!”
我跪在地上,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
爹听完,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这个李秀兰啊,比你懂事多了。。。”
我一愣:“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爹咳嗽了两声:“你是不知道,这两年来,每次我发病,都是秀兰偷偷给我送药。。。”
这下轮到我发愣了。我仔细回想,确实每次爹病重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草药。我还以为是谁心好呢,原来是李秀兰!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这个女人,表面上倔强,心里却柔软得很。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李秀兰这出戏演得是越来越真。每次在村里遇见,她都会害羞地叫我一声“大勇”,我也会咧着嘴笑着回应。渐渐地,村里人的闲话反而少了,都说我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直到那天,我在地里干活,突然看见李秀兰踉踉跄跄地跑过来。
“大勇!不好了!”她气喘吁吁地说,“你爹。。。你爹昏过去了!”
我扔下锄头就往家里跑。到家一看,爹正躺在炕上,脸色煞白,呼吸微弱。
“怎么回事?”我急得直转圈。
李秀兰一边给爹喂水,一边说:“我去后山采药,回来路过你家,听见老爷子在屋里咳得厉害。进来一看,他就倒下了。”
我这才注意到,李秀兰的裙子上沾满了泥巴,想必是听见动静就急忙赶来了。
“大夫!得请大夫来看看!”我抓起门边的破烂棉袄就要往外跑。
“等等!”李秀兰拦住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我这些年给老爷子抓的药都在这里,你先给他煎上。我去找王大夫!”
说完,她就往外跑。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夜里,爹的烧总算退了。我坐在炕边,看着李秀兰忙前忙后地端水送药,突然觉得这个家里多了一丝温暖。
“大勇。。。”爹虚弱地叫我。
“爹,您有啥吩咐?”我凑过去。
“秀兰这孩子。。。”爹咳嗽了两声,“是个好的。你大哥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们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手足无措地看着李秀兰。只见她低着头,耳根子都红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李寡妇!你给我滚出来!”是张家瘸子的声音。
我和李秀兰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你躲在屋里伺候老爷子,我出去看看。”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刚出门,就看见张家瘸子带着一群人,手里都拿着棍棒。
“王大勇!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张家瘸子指着我的鼻子骂,“勾引自己的嫂子,你还是人吗?”
我冷笑一声:“张老三,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想霸占人家的田地,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才不是人!”
张家瘸子气得脸都青了:“你。。。你胡说!兄弟们,给我打!”
我心想:来得好!这些年你们欺负秀兰,今天我王大勇就跟你们拼了!
就在他们举起棍棒要打我的时候,突然听见“啪”的一声,一个粗壮的树枝横着砸在了张家瘸子的手上。
“谁?”张家瘸子捂着手腕叫道。
只见李秀兰手持树枝,站在我家门口,眼睛里闪着怒火:“张老三,你要打就打我!我李秀兰做人光明磊落,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你。。。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寡妇!”张家瘸子气急败坏地喊道。
“住口!”我爹的声音突然从屋里传来,“秀兰这孩子,这些年一直偷偷给我送药,照顾我这个老头子。你们有什么资格说她?”
我爹披着棉袄,扶着门框站在那里,声音虽然虚弱,但字字铿锵。
“老爷子,您。。。”张家瘸子没想到我爹会出来。
“滚!”我爹指着他们,“再敢来我家闹事,我就去找村长评理!”
张家瘸子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等他们走远了,我爹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和李秀兰赶紧扶住他。
“爹,您快回屋歇着吧。”我心疼地说。
爹拉着我和李秀兰的手,眼睛湿润地说:“你们两个啊。。。别演戏了。秀兰这孩子,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大勇,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好好待她。”
我和李秀兰都愣住了,脸上一阵发烫。
“大勇。。。”李秀兰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你。。。你真的喜欢我吗?”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我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这些日子的相处,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爱上了这个坚强又温柔的女人。
“秀兰,”我握住她的手,“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李秀兰扑进我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好了好了,”爹笑着说,“进屋说话,这大冷天的。。。”
就这样,我和李秀兰真的在一起了。
后来,村里人都说,我家那头走失的黄牛,不仅替我犁开了田地,还帮我犁出了一段姻缘。
日子久了,村里人再提起这事,都说这叫“因祸得福”。可我却觉得,这是老天爷故意安排的。
你说,这世间的缘分,是不是就是这么奇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