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被人从海里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气息。
而付锦正和她的白月光陪着他儿子在酒店开生日派对，她手机里十几个女儿电话手表拔出的未接来电。
付锦打电话质问我：乔乔呢？你怎么还不带她回来上学？
我说：你忘了，你把她带出去的，你把她搞丢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付锦疯了。
1.
我接到海上救援队打的电话，从市中心赶到海边的时候，女儿乔乔已经被救援队从海上捞上来放在海滩上，已无气息。
我踉跄地在沙滩上奔跑，在看到那个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小小身影时，一下子跪倒在沙滩上。
我的小天使，就安静地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
然而当我颤抖着把她搂到怀里，感受到的是以往从未有过的冰冷。
“乔乔，爸爸来了，别睡了，爸爸带你回家。”
“乔乔，醒一醒啊。”
我抱着她小小的身体，可是一点也暖不了她，她小小的手，冰冷地从我手里掉出来。
我抱着她痛不欲生。
“乔乔！”
救援队的人责备我：“你们带孩子来海边，怎么能让孩子一个人呆着，太不把生命当回事了，是不是孩子的亲生爸妈？”
今天是付锦带乔乔来海边，说参加沫沫的生日，在附近酒店开派对。
可是为什么，我的女儿会一个人淹死在了海里。
我抱着乔乔痛不欲生。
我疯狂地给付锦打电话。
好不容易她接了电话，声音里是各种不耐烦：“李随风，我说了和李默白一起陪沫沫开他的生日派对，你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我们三天后就回去。”
我嘶哑着声音：“付锦，乔乔呢，乔乔呢！”
付锦：“下午在海边玩，大家都很开心，只有你女儿在发脾气要回家，我让她自己在海边冷静一下，你过来一趟去海边把她带回去吧，女儿跟你一样，一点都不会体谅人，不像沫沫那么听话懂事。”
我大吼：“你知道乔乔出事了吗，乔乔死了。”
付锦冷哼：“如果她像你一样天天没事找事，不是生病就是受伤的借口，那就死了干净。”说完挂上电话，再打过去无人接听。
我抱着乔乔小小的身体，在海边坐了一夜，想象到了清晨，她会像往常一样醒来，趴到我身上软软乎乎地叫我：“爸爸起床了。”“爸爸，送我去幼儿园。”“爸爸，我早上可不可以吃小馄饨？”
太阳出来了，乔乔没有醒过来。
“乔乔，别害怕，爸爸带你回家。”
付锦在朋友圈发出了九宫格照片，里面是她和李默白，李默白的儿子沫沫的生日照，他们三个像一家三口一样切蛋糕，庆祝沫沫四岁生日，幸福满屏。
在那么幸福的时候，她想不起来，她把哭泣的四岁女儿一个人丢在海滩，乔乔找不到回酒店的路，被海浪卷进了大海。
我找不到付锦，打无数通电话都得不到应答。
我一个人处理了乔乔的后事，小小的她，最后留给我的是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我抱着骨灰盒，沿着海岸线向酒店的方向走，海风吹得人发冷。我想，乔乔昨天一个人呆在海边会不会又冷又怕，她那么小，那么害怕，她会不会哭？
三个小时，我走回了酒店区域附近，刚好看到几个大人带着孩子从酒店出来，原来他们住在这个酒店，距离乔乔出事的海滩不到八百米。
付锦也在其中，她牵着沫沫的手，站在李默白身边，笑着和参加派对的朋友告别，像幸福的一家人，那我和乔乔呢，我们算什么？
远远的，李默白看见了我，弯起嘴角，把手放在付锦腰了，揽在怀里。眼里全是炫耀。
我抱着骨灰盒，默默地转过身，不想乔乔看见伤心，我说：“乔乔，我们不回家，爸爸带你去玩好不好？”
女儿来到这个世界才四年，去的地方很少，我答应过她去很多地方，每个假期去一个，列了一张地图。可是我只带她去了几个。
不要紧，我们的时间很多，乔乔，爸爸带你把你标注过的地方统统去一次。
二十天，我给过付锦二十次机会，在想她会不会打电话找乔乔，很可惜，一次也没有。
好像很忙，忙得想不起老公和女儿。也好像不忙，因为，她朋友圈每天都在更新，每一天的朋友圈，都有李默白。
2.
李默白是付锦的白月光，青梅竹马长大，一年前他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到了京市，他们老朋友重聚。
从那个时候起，付锦变了。
他们同学聚会，都带家属，付锦说：“你带乔乔先去，我去接默白和沫沫，他们不熟地方。”
乔乔在酒店等得无聊，问我妈妈什么时候会来？我说很快了，她去接一个叔叔和弟弟。
乔乔说：“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不来接我们？”
我无言以对。
付锦到的时候，居然抱着沫沫。乔乔长到四岁，她抱乔乔的次数十个指头数得过来，却抱着别人家孩子亲亲密密地进来。
而李默白的手虚拢在她腰后护着。
乔乔羡慕地看着沫沫，叫着付锦：“妈妈，我们在这里。”
付锦放下孩子，走过来，摸摸乔乔说：“今天你和爸爸坐，那个弟弟刚到我们这，有些害怕，妈妈陪他一起坐好不好？”
乔乔哭了：“我不喜欢弟弟，为什么妈妈抱他还陪他坐。”
付锦生气地骂她：“你哭什么？你这么小气，谁教你的，一点教养都没有，快坐好。”
李默白走过来解围，把她劝住了，最后付锦黑着脸坐在我身边，回家后狠狠地对乔乔说：“以后你再这样，就永远不带你出去了，丢脸。”
席间，李默白过来和我敬酒：“随风是吧，一直听说阿锦嫁的老公很疼她，今天难得一见，干了。”
我含笑，一口气干了。
李默白正要喝，付锦拦住了，口气带着亲昵和嗔怪：“你胃不好，不能喝酒，要不你用果汁代替吧。”
我有胃病，时常发作，我也不能喝酒，但是付锦永远不会记得，但是对于几年没见的竹马，她连他的一点小毛病都记得那么清。
李默白摸摸鼻子，听话地放下杯子，换了付锦手里的果汁。
同学笑道：“还是和从前一样没变，李默白只听付锦的话，谁的话都不管用。”
“以前他俩在一起多好啊，还以为他们会结婚呢，谁知造化弄人。”
“那不是默白爸妈逼他娶的嘛，现在搞得离婚了，如果娶付锦不知道多幸福。”
李默白：“大家别拿我们打趣了，过去的事别提了，看未来吧。”
李默白和付锦相视而笑。
李默白对我说：“以后应该会经常见面，希望你多包涵。”
后来我才发现，真的会经常见面，付锦可以一天不见我们，但是不能一天不见他们父子。
聚会后，付锦说：“我送默白和沫沫回去，你带乔乔先回家。”
我沉默了一下：“乔乔一直不太开心，你不能让别的同学顺路送一下吗？或者他不熟悉我给他打个车。”
付锦看着我：“李随风，我送一个老同学回家，你也有意见是吗？乔乔一个小孩子，闹脾气一会就好了，不要一生气就迁就她，她就是这样被你惯坏了。”
说完，她朝着李默白父子走过去，头也不回。
付锦把沫沫介绍进了乔乔读书的幼儿园，方便照顾。
六一儿童节，幼儿园游园会，要求家长一起参加。
乔乔很期待六一儿童节，一大早穿了漂亮裙子，等着我和付锦一起带她去幼儿园。
付锦有些为难地说：“乔乔，今天，你和爸爸一起玩好不好？”
我皱眉，已经说好陪女儿，为何要变卦。
她说：“沫沫弟弟没有妈妈陪他，妈妈答应了今天扮他妈妈一天，平时妈妈都可以陪乔乔，对不对？”
乔乔眼睛红了，小声说：“可是妈妈平时也陪沫沫，上次你带他去游乐园也没有带我，去公园也是带他。”
付锦不耐烦起来：“你什么都要比，那妈妈不是每天会回来陪你吗？你让让弟弟怎么了？”
乔乔被骂得哭起来。
我抱着乔乔看着付锦：“付锦，你不觉得你最近陪沫沫时间越来越少，陪李默白和沫沫的时间太多了吗？”
付锦辩解说因为李默白刚回来，很多地方都不熟悉，她做为儿时的朋友，多帮一下忙好了。
我说：“儿童节，你是妈妈不陪孩子，去陪别人家的孩子，你觉得合适吗？”
付锦大声说道：“难怪乔乔有这种想法，就是你教的，小心眼，什么都要比，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坏了，你看人家沫沫多懂事。”
乔乔大声哭道：“你只喜欢沫沫，那你去当沫沫的妈妈好了。”
3.
付锦摔门而去。乔乔则红着眼睛过了一个不快乐的儿童节。
最大的爆发，是幼儿园老师打来电话，说乔乔和沫沫在幼儿园打架。
我和李默白是同时到的。
沫沫衣服裤子上都是泥土，而乔乔，脸上有指甲划伤的血迹，手心也破了皮。
老师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乔乔把沫沫推倒在地，然后俩个人打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