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德竟然不在城隍庙,纪文庸喊了张德顺一声,张德顺没有应声,一张俏脸却伸了出来,原来是张德顺的儿媳妇田翠花从凉皮店里伸出头来,看了看纪文庸,说道:“二爷和俺公公到东关外赶会去了,纪老爷,有什么吩咐的,只管说。”纪文庸摇了摇手,没有说话,转身向后院走去。
绕过城隍爷大殿,后面是个不大的院子,有一道矮墙把院子的城隍庙似是而非地隔开了,矮墙东侧是一个月亮小门,推开小门,便进入了那个小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仅仅有两间西厢房,靠北侧是一长溜草棚,放着些每年祭祀用的物品,东侧墙上,还有一个窄窄的小门,是通往外边一道小巷子的,田鸿儒家就住在巷子对面,后边是他侄子田银选家。
纪文庸进了西厢房,确实感觉到有些困倦了,这大热天的,又被田银根逼着,多喝了几杯酒,头有点隐隐作痛,他想睡一会儿,可又感觉到口里有点发渴,提起放在床头的茶壶,摇了摇,连点凉水也没有。他想了想,正要提着茶壶出去,到凉皮店里灌壶开水,张德顺的儿媳妇田翠花早提着一只茶壶走了进来,笑道:“二姑父,想着你也是口渴了,俺给你送水来了。”田翠花是田镇后街人,私下里是要喊纪文庸为姑父的。
“噢,真是太谢谢你了,翠花,生意还可以吧?”纪文庸关切地问道,这似乎是当官的给老百姓说的最中听而又最无关痛痒的话。田翠花笑了笑,说道:“托老爷的福,不能勉强糊口,老爷,这是专门给你泡的冰糖雪梨水,你老请用。”说着,早已捧出一碗冰茶来,递到纪文庸手中,那双俏眼看着纪文庸,小嘴里呼出热气,低声叫道:“二姑父,你老慢用。”
纪文庸似乎听出了某种韵味,不动声色地坐在床上,偷情这事,正如人言,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娼,娼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个中滋味,只有偷情男女自己知道。
田翠花早已蹲到了纪文庸脚前,轻轻地给纪文庸捶着腿,一双白嫩的小手发出清脆的声音,小脸似乎也红了起来,嘴里呼出的热气,打在纪文庸的大腿上,有一种刺麻的感觉,小嘴还不住地夸赞着纪文庸:“老爷,这偌大的县城,就数你最亲民了,翠花能服侍你,是俺的福分,二姑父,二姑父……”说着,小脸已经靠近了纪文庸的大腿。
没想到,胡大仙竟然说出了自己的病根,和那位送子观音说的如出一辙。田银叶惊呆了,看来,自己的肚子确实是有问题了,听人说过,这生孩子是男女两个人的事,对于自己男人与三妹的风言风语,她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三妹家的那个小家伙,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看一眼就觉得自己心如针刺了一下一样,再加上二嫂李香云在东院喊叫着她的儿子纪德财,一口一个乖乖,再一口一个亲亲的,还不忘说一声老纪家的根,着实刺激着自己的神经。如今,母亲急急找自己来,原来是苦力大仙托梦给胡叔叔了,大仙说得也太对了,连自己和姐夫白千秋那个秘密,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不得不相信胡大仙了。
苦力大仙身上的彩绘掉得斑驳纷乱,面目也有些似是而非了,原本温和的神仙,看上去也有些狰狞了。胡大仙关闭了苦力大仙殿堂的前后门,上了柱香,做起了法术,一股清香过后,田银叶再次迷离了,她看着那大仙神像,正对着自己笑呢,她也笑了,苦力大仙开口说话了:“我可怜的女儿,我会送给你个儿子的,来吧,来吧,来吧……”田银叶闭上了眼睛,向苦力大仙走去。
白千秋睡醒的时候,田苗苗站在他的床边,一双大眼看着舅舅,说道:“大舅,你真懒,大白天的还睡觉,妈妈说了,让你走,走的越远越好,大舅,妈妈为什么让你走啊,你不给苗苗买好东西玩了。”田苗苗一副天真的样子,惹得白千秋想笑,于是问道:“妈妈上哪儿去了,说好了,大舅给苗苗买好东西吃。”
“大舅,告诉你个秘密,妈妈找石姨姨去了,还说让我看好大大,她回来给我好东西吃。大舅,我想吃石姨姨做的饭,可好吃了。”白千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白玉娟是跟石俊妮学厨艺去了,这个石俊妮,可真是一手好厨艺,只可惜被纪天九那个老浑蛋给糟蹋了。
白千秋没有和苗苗再说话,而是掏出几个小钱来,递给了苗苗,走了出去。苗苗看了看,把钱放到了田银库的床头,虽然那个男人如睡了般,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了,白千秋不忍心再看孩子和自己的妹夫,拐了个弯,向三妹田银花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