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病危，门外站了20多个人守护，病友疑问：她就没儿子吗？

早上的时候接到父亲电话，说大姑突然晕倒，现在紧急送往市里的医院，问我有时间去看看没。我二话不说，联系了还在市区工作的几个堂哥堂姐，赶紧跑到医院，等我到ICU门口的时候，发现已经来了十多个人，大家都很着急的等待结果。后面陆续等了几天，终于从ICU推出来进了手术室，我们一群人绕着病床跟大姑说话，劝她放宽心。这个时候，有其他的病友惊讶了“这要做手术的是你们的谁？”

我说“是我们大姑。”

“你们大姑？她没有儿子吗？”

有，但，现在不在身边，我们就是她的儿子。

1.

大姑是突然晕倒的。听姑父说早上大姑想要起来洗头，可头发还没有弄湿，人就倒地不起了，万幸的是大姑的家离市区不算是很远，送来的及时，直接进了ICU。我接到电话之后，赶紧请假跑到医院。

这个时候，大伯二伯三伯他们都已经到了，我父母跟着大哥一家人去了广州，其中父亲和大哥在工作上的事情一直脱不掉，想回来也是没有办法，尤其是我父亲急的赶紧给我打了电话，让去看看什么情况。

但是我去了也见不到，人在ICU里面，已经上了呼吸机，听说是挺严重，家属也不让见，我知道父母都很担心，所以就只是说情况稳定住了，可能需要做个手术，让他不要担心。

人是早上送进去的，我们这些后辈一直到晚上，陆陆续续的都过来了，乌泱泱的都在ICU门口站着将近20个人，人家医生说现在在抢救，大家没必要在这守着，而且这人也实在是太多。

医生让我们去走廊或是楼道里等着。

晚上，大伯带着众人去吃饭，姑父和表姐两个人就在门口守着，他们没有心情吃饭，我吃过饭之后，带着饭就过来。

姑父满是心事，一点吃不下。

表姐盼盼吃了几口，又嘱咐她的老公吴永新回家看着孩子去，毕竟大家都在这守着，也用不到那么多人。

吴永新这个人很闷，一句话也不说，听到盼盼的安排，起身就走了。

我吃过饭就回了趟家，带回来不少被子和一些洗漱用品，还说今晚陪着姑父和盼盼他们在这守夜。

人实在是太多，大概有20多个人，姑父让他们都回去歇着，等有情况的再通知大家也不迟。

一些后辈们都走了。大伯二伯他们也要走了，尤其是大伯，年纪大了，熬不住夜，姑父跟他说没事就不要往市区跑了，太折腾，在家好好休息就行。

大伯不放心，说什么都要在门口守着，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几个人劝着大伯离开，我向他保证，一旦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就跟他打电话，让他放心。

那晚，我和姑父几个人，就席地而坐，坐在ICU门口守着。

这一夜是难熬的，是煎熬的。

ICU门口时不时的会推进去一个人，那人的子女在门口哭的声嘶力竭，我想，在今天早上，盼盼和姑父估计也是这么伤心的吧。

还有一个中年妇女瘫坐在地，哭的没有声音，有一个年纪小一点的女性抱着她哭了起来。

我听不得这种悲伤，于是就去楼道里站一会，结果没想到楼道里也都是哭声，有通知家人的，有打电话借钱的，有埋怨谁谁谁没有看护好老人的。

在打电话借钱的这波声音中，我听见一个最让我无奈的声音“你能借我点不？如果实在没有，那我再去找别人借。”

我不知道这个人家里情况多么艰难，但是从她强忍着哭腔在跟一个人借钱的时候，她是很卑微，很试探，很讨好的在借钱。

说实话，我不愿意来医院，怕的不是生死离别，而是借钱而借不到。

因为只要去借钱，可能还是有希望，但是在借钱没有得到回应，那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希望没了，这是无尽的绝望。

就像是人快要溺水了，忽然抓到一根稻草，但是稻草也在慢慢的向水里下滑。

穷人家庭，没病没灾，就是最大的幸福。

所以我能够明白在楼道里那些哭泣的声音，也明白那些打电话无奈的恳求。

一夜无眠，一夜，都有人来回的走动，都有人低声哭泣，或是嚎啕大哭；一夜，都能够见到几个人飞奔过来，忽然抱住在ICU门口的另一个人崩溃大哭。

他们或许就像今天的我一样，接到通知后，马不停蹄的赶紧奔向了医院。

我躺在姑父旁边，祈祷着大姑没事，一定能够平安的。

2.

我的奶奶有5个孩子，但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大姑。

大姑排行老大，我父亲排行老小，奶奶最后的几年，基本上都是在我们家度过的，所以大姑每次回娘家都是在我们家，包括过八月十五或是过年，大家都是到我们家度过，也或许如此吧，我和大姑的感情很好。

其实大姑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

听父亲说，他们兄弟几个，都是大姑一手带大的。

我的爷爷奶奶都是一辈子的农民，在家里务农，孩子多，不够吃的，大姑那个时候一边负责照顾弟弟们，一边帮着家里干农活，尤其是父亲，几乎是在大姑背上长大的。

耕地，收麦，去集镇上交公粮等等，那个时候还都是用驾车拉庄稼，大姑就跟着爷爷奶奶一袋子一袋子的拉着去集镇上交公粮。

爷爷也是心疼大姑，有时候会买个烧饼，这算是很好的东西了，但每次大姑都不舍得吃，带回来给大伯他们分一分。

渐渐地，大伯二伯长大了，能扛住一点事，大姑就跟着村里人出去打工。她疯狂的加班，因为加班会拿到更多的钱，甚至有一次熬夜，人不在状态，手还差点被机器切了。

她就那么一件衣服，冬天的时候也就一件毛衣，发烧38度的时候还在干活，最后是被老乡送到医院的。

但不管是什么困难，她都没有跟家里人说过。尤其是第二年，她想自己出去打工，可是后来兜里没钱，也没找到工作，就在公园住了好几天，但是公园不仅冷，还不是很安全，她就去车站睡觉，实在是饿得不行就跟人家要东西吃。

大姑说，以前小的时候跟着奶奶出去要过饭，所以那个时候她跟人家要东西吃，也没觉得丢脸，当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吃饱不饿，再找工作。家里还有几个弟弟要养呢。

几年后，大姑结婚了。

结婚后的大姑，经常回娘家。大姑父是个勤劳的人，家里有十几亩地，大姑没有再出去打工过，她说家里有这么多地，肯定是饿不住。

但也是这些地，夺走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也或许是第一胎，没什么经验，当时奶奶也劝她不要去地里干活，在家好好养着。

可是大姑眼里有活，看到什么都想干，哪怕是快生了，还是要去地里帮助姑父干点活。

结果，第一个孩子没有保住。

大姑伤心了半年多，身体一直恢复不过来。人也消瘦了很多，看着就心疼。

大伯二伯他们就轮流邀请大姑到家里住，每天陪她说话聊天，这样过了几个月，大姑慢慢的才缓过来精神。

3.

后来的几年，大姑又相继有了两个孩子，就是现在的盼盼和家辉， 大伯二伯他们，也都有了孩子。

孩子一多，过年就很热闹。

但是也有个人问题，那就是大姑比较吃亏，要发很多压岁钱，也要买很多礼。

不过这些事情大姑从来不在乎，她说小时候就是她帮着奶奶照顾大伯他们，现在帮忙照顾几个晚辈也是没啥问题，至于发压岁钱，发的越多越开心。

大姑父很能干，那几年赚钱也多，大姑在家也养了猪，一到年底的时候，大姑就会专门杀一头猪，让大伯还有我们家过去分猪肉，这个习惯，保持了好几年，好像一直到我上完小学才截止的。

大姑对她的几个弟弟都是不偏心不袒护，谁都很爱护，对我们这些晚辈也是一样，从来不会缺什么的东西，如果一个人有东西，其他的孩子都有份。

所以大姑每次回娘家，邻居都说我们是要把这个姑姑给瓜分干净了。也有人说，一个姑姑，养活了4家娘家侄子侄女。

不管是大伯还是二伯他们，以前出去打工都会把孩子留给奶奶照看，后来奶奶去世了，我的很多堂哥堂姐就直接跑到大姑家里住。

大姑家其实不算大，孩子一多就没有地方睡觉。

每次，大姑就在堂屋铺上一张席，再放上海绵，然后抱过来几床被子，我们一群小孩就躺在床上睡觉，谁能想到，这样我们睡得也挺好，甚至没有打过架。

大姑每次做饭，都是提前几个小时开始准备，毕竟孩子多，吃的也多，她和姑父两个人就不停的在厨房忙活。

在我们这些人中，三伯家是最困难的，他的两个孩子都是一出生就有问题，尤其是老二胜利，现在都30岁了，走路还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小时候更是明显的很。

大姑很是心疼他，所以每次我们一起去大姑家的时候，她都是格外照顾，甚至还把盼盼的床让给他。

大姑对我们每个人都是很好很好，所以在得知她生病之后，我们这些人，都陆续干了回来，有的人甚至开车五六个小时从外地干了回来。

胜利也想来，但是他来不了，三伯过来守在ICU到半夜后，也跟姑父告别，赶紧回家了。

胜利现在身边，还是不能缺人，得有人照顾。姑父就劝三伯，以后没事别往医院跑，等情况稳定了，再来也不迟。

4.

大姑在ICU住了几天，后来确定了方案，就是需要手术，准备15万。

从大伯开始，到我们这些晚辈，每个人都拿出来1万，凑够了15万，盼盼想要拿钱，但是她老公是个妈宝男，不敢说一句话，盼盼在家照顾孩子多年，手里也确实没钱。

我就安慰盼盼，不用担心，反正这钱也是凑够了，谁拿钱都一样，只要人没事就行。

大姑从ICU出来了，推向手术室。

我们一路都在围着病床，一直送到手术室。

手术很成功，我们喜极而泣，这个时候，姑父似乎是一切都放下了，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就放开。

他抱着盼盼哭了起来。

推进病房之后，我们乌泱泱一群人去看望姑姑，但医生不建议我们过去看，还是需要多休息。

乌泱泱的，二十多个人过来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病友问我们，怎么那么多人守护着“你们家怎么这么多人？她是你们的什么？”

我说里面的这个人是我们的姑姑。

那病友沉默一会又问“她没有儿子吗？怎么不见她儿子？”

我笑笑说“我们都是她儿子。”

大堂哥这个时候也说“她儿子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们就过来了。”

那人不理解，但也没有细问。

家辉，其实是去当兵了，我们没人告诉他。

家辉在守护大家，所以我们，就在守护他的这个小家，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家里的事情，我们来做就行。

大姑出院后，有一天周末，我去看望大姑，刚进门，就看到大伯二伯他们从屋里出来，这才知道，他们是过来送一点水果和蔬菜，跟大姑聊会天就回去了。

大姑说，这几天，我的几个堂哥堂姐都过来了一遍，连胜利都过来看她，心里真的很开心。

只是看着胜利那个样子，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大姑说胜利是个苦孩子，让我们多帮帮他。

我劝大姑放宽心，都是一家人，谁家有事了，肯定都会伸手帮忙的。

有时候我真的很庆幸生活在这么有爱的家庭里，以前在村里经常看到妯娌之间吵架，或者亲兄弟老死不相往来，心里有时候也是不能够理解，都是一家人，和睦一点不行吗？

家和，才能，万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