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克诚之女黄梅的家中,有一张显眼的合影被挂在墙上。照片中,两位老人并排坐在椅子上,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佝偻的身躯,无一不在述说着他们经历的风雨。
照片中的两位老人就是黄克诚大将和他的妻子唐棣华,拍照时将军已经80岁,仔细算来,妻子唐棣华与他走过了四十多年的风风雨雨。
黄克诚和唐棣华
一箱书结下的情缘黄克诚出身于农民家庭,家境贫穷,原本是念不起书的,但他从小聪明好学,族人认为家族中难得有个好苗子不能浪费,便自发接济他念了8年私塾,这也打开了黄克诚的人生路。
在迎娶唐棣华之前,黄克诚其实还有一个包办婚姻的妻子,但黄克诚当时已经接触到了新思想,认为包办婚姻不可取,便在结婚后没几天离家参加了革命。
他知道,他这一走凶多吉少,更不知道归期是何年,不想就此耽误了姑娘的青春,便写信回乡道:“我要在外闯荡一片天地出来,生死未卜,你还是重新找人家嫁了吧!”
黄克诚
新婚妻子也很通情达理,便另嫁了他人。从此,黄克诚没有了后顾之忧,专心投入革命,也顾不上考虑个人问题,直到37岁了还是孤身一人。
黄克诚酷爱读书,除去行军打仗,只要有闲暇时间他就会捧书阅读,到了半夜也不肯睡觉,因此别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书虫”。
可由于长时间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出,黄克诚的眼睛越来越近视,后来直接变成了高度近视,以至于不戴眼镜非常影响生活,还闹出过不少笑话。
黄克诚
有一次被敌人包围,黄克诚和警卫员冲散,眼镜也不知何时丢了,他看不清路,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跑。幸亏他的马还在,他翻身上马,紧贴着马背猛抽一鞭,马儿认得路,才将他安全带回了驻地。
黄克诚喜欢读书,自然也欣赏喜欢读书的人,他被唐棣华吸引,正是因为一箱书。
唐棣华的家庭出身并不好,祖上颇有权势,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非常严重。因此唐棣华从出生就不受家里人待见,她从小养成了倔强寡言的性格。
黄克诚一家
后来,唐棣华随父母去了青岛,她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山东大学,在这里她结识了进步青年吴倩。
“九一八事变”后,中华民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在吴倩的带领下,山东大学的进步青年们卷入了救亡运动的浪潮。
自从经历这次运动,唐棣华的热情被唤醒,她不再禁锢在封建礼教下,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爱国主义者。
唐棣华(右一)
1937年,唐棣华被美国记者斯诺写的《西行漫记》深深迷住,更加向往延安的生活。吴倩趁机问她:“怎么样?想不想去延安?”
“当然想了。”唐棣华回答。
于是,唐棣华拒绝了母亲让她回四川的要求,和吴倩等三位女同学登上了去往北平的列车。
可到了北平,她们刚好碰上了卢沟桥事变,遵照党组织的指示,她们又返回了山东,组织抗日活动。19岁时,唐棣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唐棣华
1939年,中共苏皖区委员会成立,唐棣华接受组织分配,担任书记秘书一职,由此认识了黄克诚。
1940年,黄克诚率八路军第五纵队到达江苏阜宁。上级指示中共苏皖区委为八路军筹集钱粮,任务完成后,唐棣华前往部队汇报。
这是唐棣华自参加革命后第一次见到正规的八路军部队,心里很是激动。她一路穿梭来到司令部,有人告诉她,黄克诚司令员就在不远处,让她去找。
顺着战士手指着的方向,唐棣华扛到一匹枣红马,旁边还站着一位戴着眼镜的军人,身后还跟着几名干部和警卫员。
“假如他就是黄克诚的话,那也太不像个军官了。”这是唐棣华对黄克诚的第一印象。
令唐棣华不敢相信的是,她认为最不像军官的人确实是黄克诚,而且黄克诚给她的感觉完全是一介书生模样。
黄克诚
和唐棣华同来的战友悄悄告诉唐棣华,来司令部一定能蹭到好吃的。唐棣华问为什么,战友指着黄克诚旁边的铁箱子说:“司令员常常带着这个,里面一定是好吃的。”
当时物资稀缺,唐棣华想都没想就相信了,战友与黄克诚谈话之际,她眼巴巴地盯着铁箱子看,猜测里面会藏着什么好东西。
良久,战友终于拐弯抹角地叫黄克诚打开了箱子,唐棣华往里一看,竟然发现里面全都是书。她也是爱读书之人,看到是书,完全忘了自己是客人,随手就翻了起来。
黄克诚
唐棣华没有发现,旁边的黄克诚看她的神色发生了变化。
黄克诚落难,唐棣华坚决不离婚从看到唐棣华“见书如见亲人”的举动后,唐棣华就在黄克诚的心上留下了一席之地。单身了37年的他,对唐棣华动心了。
黄克诚虽然对唐棣华有了爱意,但他选择不动声色,慢慢互相了解。
1941年的一天,唐棣华来找黄克诚谈工作,工作谈完后,黄克诚非常自然地与唐棣华聊起了家事。黄克诚详细介绍了自己的身世和精力,谈到经常复发的支气管炎,他问:“陈赓,你知道吧?”
唐棣华当然知道陈赓,便点了点头,黄克诚接着说:“陈赓经常笑我说:‘黄瞎子,你这身体,最多活3年’大家都觉得我活不长。”
听到黄克诚这样说,唐棣华赶紧安慰道:“你现在不过30多岁,这种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只要注意身体,至少能活20年。”
心爱的姑娘这样安慰自己,黄克诚十分感动,当即深情看着唐棣华,大胆表明了心意。唐棣华简直不敢相信,羞红了脸。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唐棣华也清楚了黄克诚的为人,因此面对他的求爱,唐棣华害羞地答应了。
几天后,唐棣华和黄克诚结婚了,没有举办任何仪式,没有正式介绍人,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唐棣华只是把自己的被子抱到了黄克诚的房间,两人就算结合了。
因结婚前有“约法三章”,黄克诚和唐棣华结婚后各做各的工作,互不打扰,但他们琴瑟和鸣,恩爱无比。
黄克诚
黄克诚和唐棣华都是视工作为生命的人,不允许有任何人阻挡自己奉献革命事业。
这年冬天,唐棣华怀孕了,可她不想因为孩子耽误工作,便瞒着黄克诚把孩子打掉了。原本以为打完就没事了,也不需要惊动黄克诚,但由于医疗卫生差,做完手术后不久,唐棣华就出现了腿肿,发烧,膝盖化脓等问题。
这下,黄克诚自然也知道了,可面对妻子瞒着自己打胎的事实,黄克诚没有一点儿怨言,而是想办法给妻子治病。
黄克诚
正是因为他们夫妻二人这种互相信任、互相理解的精神,才能让他们携手度过四十余年的风雨。
1959年,黄克诚落难,唐棣华和孩子们受到了很大的牵连。有人便劝唐棣华:“你还是替孩子们想想,离婚吧,一是表明立场,二是孩子们也不受牵累。”
黄克诚得知后也劝妻子:“劝你的人是好心,你不必顾虑,如果真要你离婚签字,就签吧,我也签。”
黄克诚和唐棣华合影
唐棣华与黄克诚几十年的夫妻情深,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落难,自己却为了撇干净与他离婚。唐棣华坚决不肯,她相信丈夫一定会渡过难关。
到了晚年,黄克诚的眼睛彻底失明,给正常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但唐棣华依然不离不弃,一直陪伴在丈夫身边,直到黄克诚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