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傅景彦当了三年的丫鬟,再过一段时日他就要订亲了。
尚书府的嫡出大小姐在相看的那一日,用手指着我:“把她发卖了,我就同意这门亲事。”
我该怎么解释我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丫鬟。
原本还想等新夫人过门找时机献殷勤,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
1、
有天中午,路过花园,几个小丫头在背后议论人。
“听说世子爷要议亲了。”
“还是尚书府的嫡出大小姐。”
“春樱姐姐漂亮是漂亮,但和尚书府的大小姐一比,就不够看了。”
听到这里,我脚步一顿。
谈论未来的世子夫人没什么问题,为何还要偏偏提及我。
提我的名字也就算了,作甚还要踩上一脚。
我就是一个略有姿色的小丫鬟,怎么可能和世家贵女相提并论。
给我点身价不菲的东海明珠,或许还能拔高点我的身家。
不等我说话,前边的声音又顺着清风传入我耳朵:
“要说春樱姐姐也可怜,跟在世子爷身边任劳任怨伺候了三年,到头来世子爷连个名分都不肯给。”
“世子爷的身份地位,不是我们这些小丫鬟可以肖想的。”
“快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春樱姐姐也不容易,世子爷定亲的消息一出,我看她啊都憔悴了不少。”
……
几个小丫鬟之前说的那些话我还只当作无心之言,如今听到这里我却满心不解。
世子爷到了成婚的年纪和世家贵女定亲,与我有甚关系,我为何要憔悴?
我就算是憔悴,也是因为这段时日追的那本话本子太晚了些。
我是老夫人赏赐到世子爷房里的侍女,平日里虽在主人家面前得脸了些,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家婢。
不论世子爷亲事定的哪家世家贵女,我都一样当差。
这种自觉是我一开始当丫鬟嬷嬷就告诫过的。
我又怎么可能明知故犯。
小心翼翼的抱着老夫人派人送来的画像,提步向世子爷书房走去。
抬手敲了敲书房关阖的房门,房内传来一声冷静疏离的声音:“进。”
我推门而入,把老夫人订的那些世家贵女的画像放在世子爷面前,恭敬有礼:
“爷,这是老夫人刚刚送来的姑娘们的画像,按照老夫人的意思,最属意的还是尚书府嫡出大小姐顾锦,不过老夫人特意交代过,顾大小姐喜欢院子里清静些。”
傅景彦声音淡淡嗯了一声,只说了一句:“最近院子里伺候的小丫头太多,叽叽喳喳吵的人心烦,尤其是母亲送来的那个叫夏梨的丫头,把她送回母亲那里去吧。”
我静静站在世子爷身后,目光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嘴角微微上扬。
夏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刚刚在背后道人长短的小丫头。
平日里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很是亲热,私下里竟然敢编排我和世子爷的是非,呵,真是好大的狗胆。
我春樱可不是那种忍辱负重,随意被人欺凌的包子性子。
想要站在我头上拉屎,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我可不想当世子爷后院里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我只想当那个三言两语就可以动摇他决策的谋士。
春梨,以后可要管好自己的小嘴哟。
深宅大院里,最应该学会的一件事就是: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管的事莫管。
免得日后因为这张嘴招惹祸端。
2、
处理完春梨的事,世子爷又问:“小厨房今日打算吃什么?”
府中有大厨房,只不过世子爷平时不经常去,反倒是院里的小厨房,用的勤些。
偶尔小厨房做的不合口味,我也会亲自下厨做一些他平日里喜爱的吃食。
急主子之所需,是一名合格婢女应尽的本分,更何况每个月还有比其他丫鬟多出二两的月俸。
看在银子的份上,我也不得不用心。
我嘴角微微上扬,缓缓张口:“老夫人特意嘱咐今日府中新来的厨娘做了红烧狮子头还有几道江南小菜,要求公子一并用餐,所以小厨房今日并未开火。”
傅景彦点点头,随后拿起桌子上的折扇,提步向外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正是晌午用餐之际,府中各院主子都在向主院靠近。
人潮涌动,傅景彦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步之遥堪堪停住,鼻中传入一股冷冽的檀香味道。
那是我为他挑选的银杏青檀。
后退一步,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毕竟身为一名合格的婢女,与主人家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也是应有的本分。
到了小花园,府中嫡小姐和其他几位小姐笑闹着往里挤了进来,我被推得一个踉跄,差些撞在世子爷背上。
傅景彦听到动静转身,眉眼间化不开的郁色,声音沉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女孩子家家要注意规矩,若是别旁人瞧见,怕是要笑我国公府的规矩。”
几位小姐脸色讪讪,齐齐低下了头。
认了错飞快向前跑去,像是身后有浑水猛兽在追一样。
一时热闹的小花园顿时寂静无声。
为了躲避世子爷神色莫名的视线,我只能低头装出一副整理衣角的乖顺模样。
正巧府中二公子路过,声音透着一丝雀跃:“大哥,你今日也去主院一起用饭?”
傅景彦表情清淡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一路更安静了。
同行的几位主子心照不宣的保持起了沉默。
只是在看向我的时候,目光燃着一丝兴意。
傅景彦幼师一直养在老夫人身边,身边除了一个书童,再无其他同龄的孩子。
于是年纪相仿的我便成了他完成先生布置课业以后得为数不多的同龄玩伴。
托世子爷的福,我和书童元宝没少认字。
世子爷读书读的好,跟在他身后不仅能学到很多东西,还能吃一些稀罕吃食。
成年以后又被老夫人安排到他的院中当侍女,以后等他成亲了再想方设法傍上世子夫人这条大腿。
身后有人好乘凉的道理我早已熟记于心。
所以准确来说,我和世子爷的关系就是这般简单,和谈钱说爱半毛钱关系都扯不上。
府中主子用饭,我们这些侍奉的婢女小厮只能安静等候在一旁,为主子布菜端茶水漱口,这就是我们日常所做的事情。
平心而论,国公府中的各位主子,不论男女,长相都颇为不俗。
其中傅景彦的相貌尤甚。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一身青蓝色天丝长袍,身形高挺,除此之外为人还谦逊有礼,学识渊博。
最主要的是他还没有别人府中那些贵公子的恶习。
比如挑食,虐打下人。
即使小厨房准备的菜他素日里并不爱吃,也从不会说什么,更不会挑挑捡捡。
这样端方有礼的世家贵公子,又有哪家贵女会不喜欢。
3、
主院用饭结束后,傅景彦向老夫人俯身行礼后起身离开。
并未原路返回,反而是径直向府外走去。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跟着出去之时,世子爷清冷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的?和爷出去办事你不乐意?”
我连连摇头,讨好的笑笑,一路小跑的跟在傅景彦身后。
再惹主子不痛快,这个月的赏银少了可该如何是好。
马车走得很稳,闭目养神的世子爷一言不发。
我只能挺直脊背,安分守己的待在一旁。
路过珍宝阁的时候,傅景彦突然吩咐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
率先下车走了进去,我紧随其后,脚还未落地,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惊呼声:
“你是何人,为何会从定国公世子的马车上下来?”
原来是尚书府家的小姐,也就是传说中那位世子爷即将迎娶过门的未婚妻。
思及这是日后要精心侍奉的主子,我扬起温柔笑意,表情分外恭敬:“回小姐,奴婢是世子爷院中侍奉的婢女。”
尚书府嫡小姐扭着手帕,不知是误会了什么,声音有些扭曲:“一个小小婢女,也敢来珍宝阁买东西,你能买的起么?”
额,确实买不起。
身为女子,怎么可能不爱珠宝首饰。
但我深知自己的身份,对于不属于我的东西向来不敢奢望。
平日里也只是借着世子爷的面子才有幸见识过几分世面。
大小姐说完,声音又止不住的得意:“做人要深知自己的本分,莫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哪日招惹祸端都未可知。”
我正欲点头附和,元宝却从珍宝阁内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方小盒子直接向我递了过来:“春樱姐姐,世子爷说这个是给你的。”
我冲他使了个眼色,连忙打岔:“世子爷向来待府中下人宽和,能在世子爷手下做事,这是你我的福气。”
顾锦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珍宝阁内正在付账的傅景彦,转向我的眼神似乎在喷火。
这真不怪我。
我一个小婢女,怎会未卜先知能赶上今日这一幕。
尚书府嫡小姐顾锦咬牙切齿的说道:“真是好福气,一个丫鬟而已,还能收到珍宝阁最新出来的胭脂。”
这我该如何解释。
难道我要将这些年傅景彦为家中小妹挑选礼物时随手赐给我的那些姑娘家喜欢的玩意儿全部交代出来么?
那我不得被打死。
虽然内心早已怕的要死,但我好歹也是跟在傅景彦身边见过大风大浪的一等婢女。
随即摆出恭敬有礼的微笑:“世子爷今日到珍宝阁,本就是欲为姑娘择一份相宜的礼物以便日后上门拜访,这盒胭脂也不过是让奴婢试试颜色罢了”
顾锦声音有些犹疑:“你说的可当真?”
自然当真。
我目光落在世子爷手中的那些礼盒上:“不然,世子爷为何要买这么多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呢?”
顾锦闻言笑了。
随即转换了脸色,嘴角挂着清浅笑意:“你是个聪明的,日后要恪守本分,莫要离你们世子爷远些。”
我打了个寒颤。
这是还未过门就要立住世子夫人的威严。
4、
自上次和顾锦偶遇后,我心中开始为日后担忧,隐隐有一种刀悬在头顶上不知何时将落的危机感。
作为一名普通侍女,我一直都恪守本分,与世子爷保持应有的距离。
我自认为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都做的很好,对国公府未来的掌权人无半分肖想之心。
甚至连他的手都不敢碰一下,时刻谨记自己作为一名侍女的本分。
但如今未来的世子妃发话,那我必须作出适应的退让。
从此我在世子爷用饭的时候,开始退后,让二等丫鬟侍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五日之后,傅景彦命元宝把我带到了他面前,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春樱,为何这几日对爷避之不及?”
我一脸讪笑:“世子爷多虑了,春樱只是偶感身体不适,仅此而已。”
实在没办法,从这日起,我只能恢复从前的生活,任凭世子爷差遣,随叫随到的那种。
直到顾锦差人前来送信。
信中言明让我把傅景彦每日的行程事无巨细全部告知对方,并许以重金。
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心动了。
虽然这样的行径着实有些可耻,但总归是未来的世子爷夫人,我也不好太过得罪。
更何况作为未婚夫妻,时不时的偶遇碰撞,还是很有必要。
如此看来,我也是成人之美。
直到傍晚时分,老夫人让人传信,明日要同顾府嫡女在相国寺相看。
待世子爷带着元宝深夜归府时,我一边侍奉公子洗漱,一边传达老夫人的安排。
傅景彦眉头一皱,声音有些不耐:“你是说,祖母明日要带着我去相看姑娘?”
我附和点头:是的,在相国寺借祈福的机会让您和顾家小姐见一面。
傅景彦迟疑片刻,又问:“明日何时?”
我笑着回复:“用完早膳后从府中出发。”
傅景彦点头,不再说话。
第二日上午,相国寺桃花林。
傅景彦身着赫青色长袍与顾锦站在一处,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我站在不远处一脸微笑,深藏功与名。
世子爷和世家贵女相谈甚欢。
顾锦和中意的未婚夫如约相见。
我日后的前程总不会太差。
我站在边上,一看到他们手边的食盒,里边装着相国寺师傅精心烹制的美食糕点,肚子里满是气愤。
如约相看就算了,为何还偏偏要把我留在这里,动都动不得,不然偷溜去相国寺后厨,哪怕能尝个味儿也算啊。
还未等我多想相看结束了。
双方道别后,傅景彦带着我坐上了返程的马车。
一路上喝了一肚子凉风,半点糕点的香甜都没品着。
正在心底暗自吐槽时,傅景彦像变戏法一般,从一旁提出一个食盒,交到了我手上。
盯着我的双眼目光明亮,让人心尖发颤。
我这种情况莫不是害了急症?
5、
那日刚赶回府上,世子爷就头也不回的钻进了书房。
就在我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之时,门外又传来元宝的声音,说世子爷让我去书房侍墨。
累了一日的我只想推拒。
元宝离开以后,我心想着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还没闭上眼,门就被人一脚踹了开来。
傅景彦用实际行动证明,男子这种生物,发了疯都一样。
当初被安排和世子爷同一个院落,以便随时照顾的时候,我就应该咬牙坚持拒绝。
如今真是后悔也来不及。
门被踹开以后傅景彦一脸满意的拍了拍手,随后堂而皇之的迈进我的屋子,声音又似之前那般沉闷冷淡:“和你说个事情。”
切,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就是和顾府嫡女即将要定亲的消息么,这定国公府上下,怕是他自己一个人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了。
我一脸认命的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傅景彦的脸色很不好看,声音沉得如滴水一般:“春樱,你对今日我和顾锦见面这事怎么看?”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确实是生气。
我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上,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世子爷指的是今日这事?还是近来频频被顾小姐偶遇的事情,这都是顾小姐的意思。”
傅景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有些冷:“哦?她如何会得知我的行程?”
果然,以他的睿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我在脑海中反复思量,正在斟酌着如何开口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傅景彦突然出声打断我的思路:“春樱,你心中应该明白你是谁的人,在这偌大的国公府中,应该听谁的命令。”
声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今日这事也便罢了,日后谨记,尚书府嫡女如今还不是我傅景彦的夫人,若是日后办差的时候还夹杂着其他想法,爷这处小院便容不得你了。”
此话一出,犹如当头棒喝。
我在他身边整整劳心劳力伺候了三年。
从衣食住行到侍弄笔墨,无一不在小心翼翼,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如今竟是为了未过门的未婚妻就要寻个由头将我赶出去。
他竟从头到尾都未曾想过我为何会如此听信顾锦的命令。
长相明艳的姑娘,在第一次碰面时就端起了世子妃的架子,我又如何反抗?
如果我被赶出国公府,又该寻何去处?
找一个老实本分的男子嫁了?然后为他生儿育女,过着食不果腹,整日为生计奔波的苦日子?
还是找一个条件好一点的富人之子,成为一名受宠的小妾,可花无百日红的道理我又如何不懂,尤其是正室太太稍有不顺心,杀伐打卖,还不是凭人一句话的事儿。
可若是继续留在国公府,日后待顾锦进了门,只怕日子也不会好过。
如此一想,竟叫我睡意全无。
鼻尖一酸,眼眶微微发红。
傅景彦见我这般模样,脸色也缓和了一些:“下不为例。”
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径直向我扔了过来。
亏我眼疾手快,掂了掂荷包,好像比之前的赏银还重了些。
正准备推拒,却见他冷着脸:“怎么?如今却是连爷赏的银子都不愿用了?”
我只好含泪收下了这份赏赐。
世子爷的脾气真是越来越怪,大半夜的过来踹门竟是变着花样的给赏银。
6、
第二日一早去书房侍奉笔墨时,入目便是傅景彦关于大婚之时所做之安排,整个院落都要修整改建。
正在我看得入神之际,傅景彦突然说了一句:“春樱,监督改建小院一事便交给你来办。”
听到这话我脸上的表情有些愕然。
直到确认他并非在开玩笑。
我硬着头皮推脱:“世子爷,奴婢只是一个小侍女,如何能担得如此重任,更何况您成婚毕竟是大事……”
“届时参加婚礼的宾客那么多,老夫人自会安排专人负责,这差事奴婢实在有心无力啊。”
“更何况世子妃那边也不会同意的啊……”
傅景彦漆黑如墨的眼睛瞬间落在我身上,盯得人头皮发麻,半晌说了一句:“所有银子爷来出,不走公中,你只管放手去办。”
我还想再找些合理的缘由拒绝,可思来想去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说辞。
说来说去还是我这个丫鬟的身份,只能任凭差遣。
比起府中其他的主子,傅景彦算是好伺候的那种。
但即便如此,很多事情也是找我拿主意。
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心情不顺,皆是由我想方设法平息怒火。
从前也便罢了,这成婚布置院落的事情又如何是我一个小丫鬟该插手的事情。
那股气堵在胸口,不顺的很。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我自己还是个没成婚的姑娘,又如何会知晓如何在改建院落此事上讨未过门的世子妃欢心。
我忙前忙后,马不停蹄的盯着新房改建的事情。
背后还要被府中小厮丫鬟盛传一直爱慕世子爷的闲话。
搞出这么一出,我日后该在府中如何自处。
若是被世子妃知晓,改建新房此事全程由我主管,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傅景彦,你是半点人事都不做呐。
心中很是不乐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只能不情不愿的坚持。
随口问了一句:“不知世子爷预想的花用大概有多少,改建到全部完工,共需多长时日?”
傅景彦的声音不紧不慢:“时间你自己看着办,花用不设上限,务必把这件差事办好,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这话,我一脸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世子爷,奴婢刚才没有听清楚,劳您再说一次,花用多少?”
傅景彦神情自在的向背后一靠,眼角带着笑意:“爷说,不设上限,你可明白?”
啊!
啊!
啊!
若不是场合不对,我恨不得原地蹦起来,强压着欣喜在地上来来回回走了几步。
颤抖着双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以此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随后一脸平静的站回原来的位置。
不设上限。
好一句不设上限。
别人不知,我可知晓傅景彦这些年为圣上办差攒下的私库有多丰厚。
改建新院需要置办采买的东西那么多。
我还从来没有经手过这么大的差事。
尤其是采买东西这一项,可以捞的好处有多少。
简直算不过来。
我心中暗自得意,春樱啊春樱,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态度也跟着转变,声音极近谄媚:“世子爷英明,奴婢保证把这差事办的漂漂亮亮,让全京城的贵女都称赞世子大方,到成婚那日亮瞎众人的双眼。”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景彦从书房丢了出来,顺便还骂了一句“滚”字。
只不过,这都不重要。
此时的世子爷在我眼里就是浑身发着金光的活菩萨。
他就是祖宗。
哪怕他要娶的世子妃是顾锦又怎么样。
我春樱愿意精心伺候这位世子夫人。
什么献媚争宠,丫鬟上位,根本都不存在的好嘛。
只要世子爷世子夫人愿意,我就是他们手中最得用的婢女。
正当我苦思冥想该如何设计院子改建的时候,顾锦托人传信,要我出府相见。
见面地点就定在城东坊的如意茶楼。
我刚赶过去就收到了冷冰冰的眼刀子。
顾大小姐双手环着手臂,眸中盛满浓浓的恨意,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我心惊胆战的站在她面前,态度谨小慎微:“顾小姐找奴婢来有何事吩咐?”
顾锦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昨日在相国寺,傅景彦亲口和我说心中已有爱慕的女子,绝不可能同我成婚,你来给我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整个茶馆的人都将好奇的目光落在我们两个人身上,眼里闪着浓浓的求知欲。
我被她难住了。
我一个婢女,又怎么可能知晓世子爷心中所爱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傅景彦不想娶你,你为何不选择昨日当面问清楚,那个女子究竟是谁。
反倒要为难我一个小婢女。
我怎么解释。
还未等我开口,她身边跟着的那两名婢女已经一左一右站在我身后,扭住我的胳膊拖在她面前站定。
顾锦眼里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春樱,是不是你一直在他耳边告我的状,啊?如果不是你,还能有谁?一边假惺惺的装作站在我这边的模样,一边又在傅景彦那里吹耳边风,你可真是一手好算计。”
谁还没有脾气。
就在我梗起脖子准备和她一较长短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她尖锐锋利的指甲上。
声音不自觉的弱了下去:“顾姑娘啊,您这样说好伤春樱的心啊,今日早起公子还说要娶您过门,为了婚事还打算重新改建院子,全部按照您的喜好,许是世子爷他想给您准备一个惊喜,我一个小侍女又如何能干扰世子爷的决断呢?”
顾锦彻底懵了,右手缓缓放了下去。
我趁机摆脱束缚,躲得远远的。
此时的顾锦终于回过神来,看向我的目光带着一丝怀疑:“你方才所言可真?”
我重重点头,恨不得当着她的面发誓:“您若不信,奴婢可以发誓,方才所言,句句为真。”
顾锦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你们的世子爷莫不是为了娶我过门,贪墨我的嫁妆,随后再找个由头将我杀害吧?”
我连忙否认:“瞧您说的,怎么可能,姑娘日后还是要少看些话本子。”
顾锦笑了笑,拉起我的手,转过身又亲亲热热的叫我喝茶。
男女主感情戏不太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