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擐甲披袍却战败的女将军,判官因我而被惩罚,于是我逃了孟婆汤只为还他恩情

玖月情感说 2024-07-10 12:10:29

为提升天下女子的地位,我擐甲披袍,率三万精兵迎战五城。

息战时,我方几近覆没。

我徘徊于忘川河边,求判官崔钰圆我麾下数万将士遗愿,允他们与家人告别。

可他却因此受狱火焚烧、百鬼啃食之罚。

于是,转世前我逃饮孟婆汤,在判官庙落发为尼。

世人以高香敬神明,那我就常居古刹,还他恩情。

1

庙宇香火正盛,和烟缭绕,铁面金佛筑于高堂。

我灰色僧衣加身,盘坐堂下,手中佛珠更添几分勘破世俗的清明。

「你疯了!」崔钰凭空出现在我身后,拽住手腕将我带起。

佛门一扇扇关闭,他厉声质问,「为何不饮孟婆汤?!」

我与他在人界朝夕共处三日,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愠色,我甚至不解他因何这样恼怒。

神明被众民敬奉,不该高兴才是吗。

至于为什么不饮孟婆汤…

崔钰许我与将士还阳三日,只是我无父无母,他便陪我在人界闲逛。

我在梧桐树上惊醒,崔钰已不告而别,树下有一陌生人仰头而望,似是在等我醒来。

「你是谁,阿钰呢?」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千户。」他轻盈地跃至我身前,没有一丝神情。

掌心托起的水晶球赫然出现密密麻麻的鬼魅,他们嚎叫着朝高台攀爬。

而高台之上,崔钰被勾住手脚,痛不欲生。

凛凛身姿瘫软如泥,美若冠玉的脸血肉狰狞,滚烫发红的铁链不停地朝他身上鞭挞。

「不要,住手…快住手!」我揪住千户的衣领,防身的匕首贴在他的命脉,杀意昭昭,「放了阿钰!」

他收起水晶球,「崔钰早知自己会被阎王处罚,可他仍那样做了。」

我头晕目眩,只觉得身体在急速坠落中越来越重,「处罚?」

「谢长风,」千户正色道,「你当真以为,神明便能违背天道,擅改生死簿么?」

风鼓吹而过,霞光晕染了半边天。

我不可置信地踉跄半步,嗓音发颤,「不会的…」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怎会为了自己的一句话便情愿承担…

千户吐出一口气,随后整个人倒着悬在空中,「倒着看,万物却是更美了。」

我用脚背别住树干,也倒挂在树上。

可泪水在眼中翻滚一圈,还是自额间滑落,「晚霞灿若仙境,只是天地无法逆转,他于我的恩情我再也还不清了。」

「这世上,没有还不了的恩情。」千户飞身下地,「自忘川渡,便能逃过奈何桥。

「只要记得他,恩情可以慢慢还不是么?」

2

地界,我逃过鬼差一路摸索进判官寝殿。

受完刑罚的崔钰如被人遗弃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浑身是血。

此刻,我竟比死时万剑穿身还要痛。

我替他整理好衣衫被褥,床上之人却猛然死死反攥住我的手,露出极小的一块玉。

它由红绳穿引系于手腕上,未沾半点血迹。

看成色,分明是块劣等玉。

无所不能的神明,会买不起琼琚吗?

想必,这玉对他意义非凡。

「阿鬼,别走。」

待听清他的话,我登时愣住,心底莫名泛酸,原来…他手腕的玉,是一个叫阿鬼的女子送的啊。

我苦涩轻笑,「判官大人,来生再见。」

佛堂光影交错,犹如硕大的网。

「我看到了,」我盯着崔钰的脸,「看到你因我而受罚。

「我谢长风,从不欠人情。」

事实上,我并不是有恩必报之人。

连我自己都道不明因何要这样做,我分明有更高远的志向。

可唯有如此,方能再见到崔钰。

我虽削发入佛门,却从未超脱世俗。

或许跪在佛前的每一刻,我都在艳羡那个名唤阿鬼的女子。

「你为在上神明,我便做凡尘佛子,偿你昔日之恩。」

若不能为他所爱,便做他最忠诚的信徒。

寺庙钟声骤时响起,悠扬又苍凉。

崔钰眼尾发红,「我不要你皈依神佛,我想要你去过自己的人生。」

眼看我脸上仍没有半分松动的迹象,他忽得直起身子,散发着一种赴必死刑场的决然。

「你从未欠我什么,倒是我欠你良多,」他抬手抵在我眉间,轻声唤道,「阿鬼。」

3

原来,我就是阿鬼。

在成为谢长风的前世,一个偷抢拐骗、罔顾纲常伦理,强爱自己姐夫的浑女子。

其实那短暂的半生,我曾有很多名字。

人牙子唤我丫头、盼生男孩的养父唤我招娣、妓院的鸨母唤我媛儿。

不久后,昊陵城颇具声望的梁家将我寻回。

他们说,我唤梁辰,是早年走失的二小姐。

可我最爱的,唯有阿鬼这个称呼。

初始,是因为扮鬼劫富济贫、救助老弱妇孺的时日,我更肆意快乐。

后来亦因为,崔钰是地府阴差。

这个名字念起来,似乎离他近些。

哪怕直至我死,他也未曾对我动过心。

4

膳厅,众人望着姗姗来迟的我纷纷怔住。

梁若做作地用丝帕掩着唇讥笑,「呦,阿妹穿红着绿,和后园花孔雀开屏似的,只是我们梁府不比风尘地,可勾不到男人。」

我按住咕噜噜的肚子「能开饭了吗?」

得到应允后,我右手鸡腿左手美酒地胡吃海喝起来,还不忘时不时吩咐侍女。

「南乔,这些稍后做份一模一样的,我要给府外的朋友吃。」

一脸嫌弃的梁若却突然迎了出去,娇翠欲滴道,「你来怎也不派人知会一声,阿妹今日刚寻回还不懂礼节,你莫要在意。」

呵,这梁若比我还能装。

我得空抬眸,看清来人后讶了半瞬便起身,用还未啃干净的鸡腿指着他。

满嘴的食物噎在喉中,「是你,崔钰!」

崔钰看着我遍布油光的手,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梁若顺势挡在他身前,「梁辰,阿钰是我的未婚夫君!」

我扯下鸡腿上的一块肉,「未婚夫君?啧啧,可惜了这样俊俏的公子。」

这话,摆明在说梁若配不上崔钰。

她气愤道,「你!」

如想起什么,她去到梁坤身边,楚楚可怜道,「阿爹,你看阿妹…」

梁坤冷着脸,「好了,都坐下吃饭!」

吃饱喝足后我倚在廊下,特意等梁若经过。

‘阔步向前,睚眦必报’是我的人生信条。

「阿姐难道就不问,」我怪笑着拦住梁若,「我如何与你的未婚夫君相识?」

梁若缩缩脖子,硬着头皮问「如何相识?」

我贴近她耳畔,一字一句皆是挑衅,「阿姐说我是妓,又能如何相识,

「真是委屈了阿姐,要与我缠绵过的男子共度余生。」

梁若大骂我贱人,抬手就要打我。

我轻而易举地拦住富家千金的手,嗤笑着掐住她的下颌,「瞧瞧阿姐这副模样,和街边的泼妇有何分别。」

我将她甩到地上,「你最好安分些,我能在这世道活下来,可不是全凭运气,滚!」

想来梁若养在深闺,从没见过像我这般难对付的人,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擦了擦手,「崔公子看到未婚妻受辱,竟也不出面么?」

隐在暗处的人悠悠摇扇,「阿鬼姑娘何必如此得理不饶人。」

我挑眉反问,「既然得理,为何饶人。」

哪怕没理,我尚要争一争。

我一步步向崔钰逼近,直至他贴在凹凸不平的假山石上,退无可退。

「你为何,喜欢梁若?」

我又向前挪了半步,与他脚尖相抵,呼吸缭绕,狭小空间里顿时温度骤升。

「论容貌,我五官英气更出挑;论才学,我偷过许多书读不输男儿;论武功,整个昊陵城几乎无人及我。」

我只是品性差些,如何比不上花瓶梁若?

心跳声此起彼伏。

不知是园中的什么花开了,清风徐徐,香气四溢。

「而且,我屁股比她更大。」

面色无澜的崔钰有一瞬的扭曲,耳根的灼红褪去,他结巴道,「什…什么?」

我的手从腰间滑到他的肩上,「崔公子没听过,屁股大的好生养?

「你娶了我,我可以给你生很多孩子。」

崔钰: …

5

「你们在做什么!」

梁若带着一众人折返,崔钰连忙推开我,唰得甩开折扇,蒸腾的热气顺着风扑到我身上,「刚刚二小姐险些摔倒…」

我暗笑,真是纯情。

「才不是,」我粲然一笑,「我喜欢崔钰,想嫁他为妻。」

「胡闹!」梁坤秉退下人,对着我数落,「他是你的姐夫!」

「那又如何?」

莫说梁若只是与崔钰定下婚期,哪怕已成婚,我也有权利追求所爱之人。

我本就这样离经叛道。

不像贵族子弟,从不将爱意宣之于口。

崔钰显然也被我的直白吓了一跳,他摇头笑道,「你喜欢我什么?」

我脱口而出,「长的好看啊。」

「没了?」

我突然想起与他初识那晚,他轻而易举识破我扮鬼窃财的把戏,要把我送官。

我跪在沙砾上,语气却倔,「我只偷了富人的钱,以此解决温饱,何错之有?」

崔钰看向我身后互相依偎取暖的女人小孩儿,垂眸添了把柴,「世间苦难之人众多,这不该是你们扮鬼偷盗的理由。」

我苦笑,还真是正义严明。

世间苦难之人众多,可留给穷人与女子的路又有几条?

富家子弟,又如何明白…

一枚金锭子塞进手里,「南方上卿城钟灵毓秀,只是路途颠簸遥远,这便作为你们的盘缠吧。」

我仰头看向前方颀身而立的人。

月色惨淡,可他恍若神明,背着黑暗里所有的光,想以正道为苦难之人带来出路。

漂泊十多年,我被驱赶,被辱骂,被卖入青楼…却从未遇过这样的人。

那时我想,他定是世间最好看的男子了。

我摸了摸腰间,那里还放着他给的金锭子,既然上天让我们再相遇,那我便绝不会再放他离开。

「没了,」我歪头,「这一条还不够?」

他沉默半晌,「见色起意罢了,如何能称得上喜欢?」

我回梁家的第一日在这场闹剧中结束。

但我对崔钰的追求,并未因此止步。

5

我轻晃手中的步摇,天色阴沉,可金灿的流苏却映出点点碎光,甚是好看。

「南乔,」我噙着笑意,「去前厅将爹娘请来,就说我身子不爽。」

南乔刚离开,梁若后脚便来了,「梁辰,果真是你偷了我的东西!」

我躲过她伸来抢夺的手,「阿姐不可一世,哪里配得上如此雅致的步摇。」

梁坤虽无官职,可向来行善布施,故梁家深受百姓敬重,哪里有人敢这样贬低她。

梁若的脸黑下来,「你一个低贱的贼,就配得上了?」

说罢,又上手来抢。

远处拐角,一行人撑伞朝我们而来,见状我故作崴脚跌倒在凉亭外。

泥土沾身,雨落发丝。

「哎呀,二小姐!」

待南乔来扶,我才抬起通红的眼眸,「爹娘你们莫要责怪阿姐,我是自己摔倒的。」

这副模样,定能惹人怜惜。

「是她偷了阿钰送我的定情信物!」

我摇了摇梁坤的手臂,「阿爹,我是在地上捡的,看着好看便把玩了一下…」

说着,又轻轻抽泣起来。

梁若眼看自己的路被我先行了去,急愤跺脚,「你颠倒黑白…」

「够了!」梁坤拍拍我的手,「若儿,你阿妹刚回来,这步摇她既喜欢,你便大方些送她。」

「是啊若儿,你与崔钰婚期已定,定情之物早已无用,你便让让辰儿吧。」

梁若讶道,「阿娘,怎么你也…」

梁坤在家中最具威严,说一不二,梁若只能作罢。我离去时,晃了晃步摇,回头朝梁若做了个鬼脸。

装柔弱小白兔,谁不会?

我翻过崔府墙头,在书房找到了崔钰。

他弓腰扶着书案,墨发一缕垂落,更有种清冷书生的柔弱感。

手中毛笔挥动,不像是写字,倒像是练武场温习剑术的少年。

「这毫锥好生别致,可否让我试用一番。」

崔钰转了一圈指间笔,又将其背至身后,「擅入他人家中,可不是好习惯。」

「小气鬼。」说着,我还不忘矫作地摸了把头上的步摇。

他抬眸,「你发间的配饰,挺熟悉的。」

梁若曾炫耀这是崔钰的家传宝,世代传给崔家儿媳。

所以,会有人不认识自家的传家宝么?

我将手腕的玉解开,系在他手上,「这玉我自小戴在身上,现在我将它送给你,以作回赠。」

他生于优渥京都,想必看不上俗物,可唯有这块玉是我最珍视的物件。

不待他反应,我便拉着他出门。

路人掩唇低语,投来的目光尽是嘲讽。

昊陵向来以素色清雅为宜,可我衣裙层叠艳丽,饰物满身。

从前我常年穿着灰暗脏污的衣服蜷在角落,羡慕那些明艳的女子。如若不穿得缤纷,怎对得起过去每个日夜的祈祷呢?

「阿钰,我的穿着是不是很俗气?」

崔钰轻飘飘扔下四个字,「人各有喜。」

他泰然自若,丝毫未觉得我丢人,

我笑开,将身上的首饰全部散给街边的乞丐,直至身上空落落的,「到了。」

崔钰突然滞住脚步,从容的脸上多出几分道不明的悲悯。

「怎么?」

他抿唇,「这里,死过很多人?」

我被卖入花楼才得知世间多是与我有命运相似的人,那里每每有女子被客人折磨致死,老鸨便将她们的尸身扔在这里焚掉。

久而久之,这儿便寸草不生。

我盘腿而坐,闻着烧不尽的、令人胆寒的味道,「真希望这片焦土能长满花草。」

崔钰坐下,偏头,「花草?」

我温和而笑,「最好再有两颗梧桐树。」

「为什么是梧桐树?」

6

我一震,想起我为谢长风时,还阳最后一日崔钰带我去了他亲手打造的地方。

那里花团锦簇,美不胜收。草木中央长着两颗遮天的梧桐树,枝叶交缠,蔚为壮观。

「仲冬之月,它们怎还这样茂盛?」

崔钰未应答,他一向如此高冷,我已习惯。

日光将落幕,我舞剑累了便攀上树,枕着双臂同他一起看风吹草浪。

过了许久,我忍不住问道,「阿钰,为什么要种梧桐树呢?」

刚问罢,困意来袭。

模糊间,我听到崔钰轻柔的声音,「因为有个人曾说…」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我听到自己说,「望来生她们可以觅得夫君一世一双人。」

我望着崔钰,深情灼灼,「也愿,你我今生至死相伴。」

我情难自禁地缓缓向他凑近,滚烫的呼吸在风中交缠…

三日后便是梁若与崔钰大婚,他偏四处躲着我,趁无人我将他堵到杂物房,「又没亲上,你躲什么?」

隔壁,还在热热闹闹地准备婚礼红绸。

我又道,「敢逃婚吗?」

其实,我并不会带崔钰私奔。

只要有梁家二小姐的身份,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会过得更好。

男女之情虽甜,却远不及仁爱天下。

况且,最近阿娘对我温柔慈爱,这般良辰美景,总比做‘鬼’舒服。

「阿鬼,」崔钰说,「我不爱你,你何必纠缠不休。」

他虽面冷,却是个温柔的人,连说的狠话都不及其他人的万分之一。

我收回踩在他身旁的脚,给他让出条路,「和我相处最后一日,我便不再纠缠。」

他犹豫着点头。

我当然不会带他走,我要的是他主动与梁若退婚,娶我为妻。

这招以退为进,书上可无从失败的例子。

第二日清早,我扛着桃花树大摇大摆进了崔府,在庭院中栽下。

「你这是做什么?」

我嘿嘿一笑,展开画卷。

画中崔钰穿着绿色衣裳,套着的月牙白长衫随风盈动,他微微垂首,如神庙中的佛像俯视众生。

那是,他与我初见的模样。

「若相爱之人分别将对方的画像埋在桃花树下,就能来生再见。」我抡起锄头,在桃树下挖坑。

他呆呆看着,良久启唇,「迷信。」

我不回他,拄着锄头自顾自道,「如果真有来生,我想做女将军,为贫苦之人和天下女子驰骋沙场。」

天下七城不许女子为官,否则何须等来世,今生我便能成为一员猛将。

赤心奉国,好过混迹江湖。

「你呢?」

他眸子暗然,「我…不知道。」

我将画卷埋进土里,抹了把汗,「不知道的话就来找我吧,我们一起守卫家国。」

陡然间,天落大雨。

桃花树下却诡异的干燥,在混乱不已的雨声里,我听到崔钰说,「好。」

7

我没等到崔钰退婚。

我归家数月,阿娘要带我去灵山寺还愿。

她握住我的手,和善道,「辰儿,这是阿娘绣的平安穗,你和若儿一人一个。」

平安穗。

以往,没有人望我平安。

我鼻头酸涩,「谢谢阿娘。」

轿子猝然停在巍峨的山脉断崖边,梁若掀开帘子,诡笑道,「梁辰,你到了。」

我被她拉出,这才发觉自己似乎中了毒,只是勉强站立就耗尽力气。

她掐住我的脖子,发不出声,我只能向阿娘伸出手求救。

可她,只是冷漠地看着。

梁若掰回我的手,「可怜的阿妹,你还不知道阿娘不是你的亲阿娘吧?你亲阿娘,早就难产而死。

「倘若不是为了梁家声誉,阿爹根本不会寻你…放心,你失足落崖后我会为你风光厚葬

「哦对了,」她推着我,一寸寸靠近深不见底的悬崖,「你并非走失,当年本就是阿爹亲手将你扔到了弃婴塔…

「就凭你一个没人要的下等货色,也配抢我的夫君?」

说罢,她松手将我推下悬崖。

眼前闪过两张得意的笑脸,我忽地放弃了挣扎,这世上好似没有人爱我。

也没有谁知道,在梁家找到我的那晚,我做了此生最香甜的梦。

可终究,大梦一场而已。

下肢忽地垫起一股力,我睁眼看到风景快速地向下掠过,我在…上升?

「阿鬼,别怕。」

我这才发现,崔钰正坐在我后面,而我们的身下,是他的毫锥,放大版的。

他是…妖?

我晕倒了,再恢复意识时,能感到头顶有两个赤裸裸的目光。

「使命完成,我们该走了。」

说话的是千户,他与崔钰是好友,我们三人一同在那晚相识。

崔钰转身坐在桌边捣药,「嗯。」

「你对她动心了?」

哒哒的捣药声顿住,随后是无尽的沉默。

「你不是说她见色起意么?」

「那又如何,」我半睁眼,看到崔钰歪着头缓缓转动杵臼,「反正我会一直好看。

「千户,我们常年生活在不见天光的地府,许久未曾见过这样鲜活的人了。」

迷药未散,我撑着虚软的身子非要去院子里坐秋千,崔钰为我轻推。

「崔钰,我和梁若你喜欢谁?」

他锢停摇晃的秋千,「我不喜欢梁若。」

这话拐弯抹角,不是我想听的答案。

我又问,「你来梁府,有使命?」

「有百姓在我的庙里状告行善好施的梁府,我便来人界识恶。」

崔钰不是妖,而是…神么?

他将毫锥递至我身前,「阿鬼,你不是想试用判官笔么。」

他捏住我的手,在生死簿上写道,「梁坤恶业加一、梁若恶业加一…」

每一笔画,都仿佛刻在我心头。

在我还阳时,也曾用过判官笔。

「判官大人,我能在生死簿上写一笔吗?」我知崔钰定会拒绝,急忙又说,「作为报答,我送你一个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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