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斗争故事:血溅太湖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09-13 20:34:35

抗日战争胜利以后,浩瀚的太湖风景秀丽。可是这里经常出没着一伙杀人不眼的强盗,使得无数渔民溅血丧生。我新四军太湖支队,常活跃在港汉通口,给强盗以致命的打击。

这天,上海地下党员徐望春,李原受党组织委托,来到宝带桥,接运一批从浦东起运来的枪支,药品,准备护送到庙港镇支队交通员手里,给坚持斗争的太湖支队。

他俩正在焦急等待时,只听芦苇丛里传来一阵野鸟叫的“咕咕”声。他们急忙用暗号联系,随即驶来一条“乌篷船”

来人是太湖支队有名的神枪手赵老五。前几天,支队派他去浦东接船,船上装着枪支和药品。

赵老五告诉他俩,眼下太湖强盗头子双枪阿四妹活动很疯癫,忠义救国军一直利用他们与太湖支队作对。乌篷船要到庙港镇,路途遥远,明天天亮前才能到达,路上一定要提高警惕!

这双枪阿四妹,真名叫陆杏妹,出身湖“世家”,生性残忍,生活放荡她的老窝在太湖泽山。她惯使双枪,又排行第四,大家就称她为“双枪阿四妹” 此刻,她的四艘帆船,正向湖边的叶家村驶去。

这叶家村住着大地主叶桂棠,阿四妹和他有于丝万缕的联系,她打算今天上岸去他家住几天。当强盗船刚靠上码头时,叶桂棠和村上的保长胡三保早等在岸边迎候她了

阿四妹和她的副官兼情夫王阿道一起走上岸。阿四妹上前握住叶桂棠的手说·“一位先生,这趟又要打扰了。”叶桂棠忙说:“哪里,哪里,贵客登门,请都请不到呢。

阿四妹指指末尾那条船,说:“这次我还带来一批“肉票,也请一位先生看一下。”所谓“肉票”,就是被强盗抢来的老百姓一一强盗等候有钱人用高价赎回。要是无钱赎回,强盗便用残忍手段,将“肉票”弄死。

阿四妹来到叶家,叶桂棠的妻子余惠娟忙陪她抽大烟。这时,王阿道忽然进来报告,“肉票”九阿公已昏死过去几次,现正躺在地上。

阿四妹奸笑着说:“这样吧,那就把老不死的拉到湖边种荷花吧!”所谓种荷花”,就是在活人脚上捆上大石头,扔到湖里淹死。王阿道答应着去了

这时,胡三保进来报告,大少爷叶桂清回来了!叶桂清是叶桂棠的哥哥早年在庐山军官学校受训,参加了戴笠的军统特务组织,现在日寇投降,名义上是回来探亲,实际上是另有任务。

叶桂清来到阿四妹的住屋。阿四妹连忙站起来招呼,余惠娟打过招呼就走了。

这时叶桂清把一一只皮盒子送给阿四妹,说:“这几年舍下全靠四妹照应,今日送一点薄礼,略表表心意。”阿四妹也不推辞,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支精致的小手枪,不由得十分高兴。

叶桂清告诉阿四妹,眼下就有几十杆家伙可以弄到手,而且是全新的德造快慢机,日制轻机枪。阿四妹兴奋得一拍大腿:“哪来的这么多武器?我的部队太需要啦!

叶桂清便把上海地下党派人送枪给太湖支队的事说了一遍。又说:“根据可靠情报,这批货是六天前从浦东装船起运,由苏州河进人运河,再进人太湖。阿四妹说:“那是一定要经过东太湖的。”

叶桂清点点头说:“对!根据时间推算,这批货今天进人太湖,还没有交到太湖支队手里。”阿四妹高兴得站起来,立刻去向王阿道布置截船的任务。

这时,乌篷船正在太湖上继续行驶。天色渐黑,忽见前面有一条小船,正急急地向前划行。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姑娘见后面来了一条船,“扑通”一声跳进湖里。

乌篷船上的徐望春和李原急忙跳到湖里把姑娘救了上来。经过耐心地询问,姑娘才说出自己的遭遇:原来她叫陈巧妹,家住陈家村,父母死后跟着姨妈过日子。

昨天清晨,阿四妹带着强盗突然上岸,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抓。姨妈被他们一枪打死了,陈巧妹落到他们手里成了“肉票”。

湖里“种荷花”淹死后,一个强盗把她拉进一间小屋,意欲强暴,她奋力反抗,捡起砖头砸昏强盗,跑到湖边偷了一只小船才得逃脱。

李原问道:“你逃走时,没人追你吗?”陈巧妹道:“没人追我。那间屋里只有那强盗一人,别的强盗都挤在隔壁屋里赌钱喝酒呢。”徐望春和李原都十分愤概,决定把姑娘留在船上。

第二天清早,乌篷船驶抵庙港镇。徐望春上岸来到镇上太湖支队的联络点长生堂中药铺。店老板见徐望春进来,忙招呼道:“客人要买啥药啊?徐望春说是要买西藏红花。

店老板说店里没有这种药,徐望春说:“我听顾先生说你们这儿有西藏红花。”店老板端详着徐望春:“哪位顾先生?”徐望春说:“苏州城里蚂蚁窝里的顾先生,是他介绍我到这里来的。

暗号对上了。店老板招呼徐望春去里间取药,一边走一边告诉他,支队的交通员早已离开庙港,三五支队也早已转移,只有到夹浦才能找到他们,从这里走水路去夹浦,湖上士匪多,必须十分小心!

徐望春说声“多谢关照!”走出店堂。这时忽见门口有两个强盗抬着一口棺材走来,徐望春跟在后面,只听一个麻脸强盗说:“想不到王阿道死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另一个强盗说:“这家伙色星高照,死了也活该!

徐望春认清两个强盗的相貌后,觉得没有必要再跟踪,便绕道向码头边走去。这时,赵老五已经把乌篷船摇到镇口的一座石桥附近,坐在船头,警惕地望着岸边的动静

徐望春回到乌篷船,要赵老五马上开船!赵老五感到谊异,徐望春道:“现在情况有了变化,你先把船摇到湖里再细谈。”赵老五便拿竹篇朝岸边一点乌篷船向桥孔荡去。

后面运棺材的强盗船也向桥孔摇来。麻脸强盗见篷船挡住桥孔,骂道:“你戳瞎眼啦!还不快滚!”赵老五是火爆性子,大声说:“你嘴巴放干净点儿,这里不是你家的渔塘,你难道不懂得行船的规矩!

徐望春怕吵下去出事,推开赵老五,对强盗说:“朋友,山上有虎,水里有龙,船板有钉,都是一口锅里盛饭的朋友,刚才我这位兄弟说话冲撞,还望海量包涵,我这里赔礼了。”说完,拱了拱手。

麻脸强盗见徐望春说的是江湖行话,大声问:“你们是哪个帮的?”徐望春说:“我们是浦东张司令差遣到这里拜会龚司令的,路过贵地,没有登门投帖,实在鲁莽!”麻脸强盗这才露出笑容:“好说,好说,你们请便吧。

一场风波平息,乌篷船朝西驶去。摇出一段路,徐望春把李原、赵老五叫到船尾,商量了下一步的计划,他们决定连夜加速行船,直驶夹浦,及早找到交通员,把船上的物资交给他

深夜,天色骤变,大雨倾盆而下,乌篷船驶抵一个小岛射鹗山。这岛上有个渔村,住着几户贫苦渔民,徐望春决定和大家上岸进村避雨,要赵老五把船摇到小岛边,几个人便离船向岛上走去。

这时,前面忽然驶来一条船。高老大说:“那边是泽山,是阿四妹的老窝这船来得蹊。”陈巧妹惊慌地拉住李原,声音颤抖.“他····他们会····会不会是来抓我的?

李原说:“不会的,他们不会知道你在这里。”徐望春问高老大:“你看该怎样对付这条船?”高老大说还是避一下好。于是大家一起踏上乌篷船,高老大摇着自己的小船,在前引路,贴着崖岸划到一个崖洞。

赵老五认识岛上的老渔民高老大,知道他常遭强盗敲诈勒索,吃足苦头,便在他茅屋前敲门,并向他说明来意。高老大正在喝酒,一一听是赵老五,立刻把门拉开,把几个人迎进屋里。

次日凌晨,风停雨止。徐望春问高老大能不能为他们引一趟水路?高老大说:“可以,可以。”高老大把自己的小船系在乌篷船后面,准备将他们送过大雷山后就返回。

高老大在水洞里养着几只,一见主人进来,扑腾着翅膀,发出“呦呦”的鸣声。高老大把乌篷船安顿好,对徐望春说:“你们躲在这里,我到外面看看。”说着,把小船划出水洞。

当他把船划到码头,踏上岸时,三个强盗正从他的茅屋里走出来。原来刚才从泽山驶来的那条船正是强盗船,走在前头的大汉是两天前在庙港和赵老五发生争吵的麻脸强盗,跟在后头的叫彭老七。

这麻脸强盗外号叫“花脸豹”,是阿四妹手下的小头目,蛮横成性,无恶不作。他见高老大走来,一甩匣枪叫道:“老头子,快拿两条大鱼来孝敬老子!

高老大见他是来要鱼的,一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赶紧应道:“三位阿哥要鱼?有,有。”说完,进屋从水缸里捉来两条花鲢鱼,递给“花脸豹”:“这两条是活鱼,阿哥要吃鲫鱼,门口缸里有,尽管捉好了。

花脸豹”叫道:“老子要的是青鱼,快快拿来!”高老大忙说:“阿哥青鱼实在没有,各位一定要吃,我马上下湖去捉。”彭老七喝道:“你是想留着卖大价吧?让老子搜一搜!”说完,就去水缸里捞鱼。

就在彭老七捞鱼时:赵老五在水洞里等得有些着急了,徐望春也感到事情有些反常,于是,由李原保护着巧妹姑娘,他俩涉水向岸上走去。

赵老五在一块岩石后面掩护,徐望春跑到离茅屋约有二十几步的土坡时只听屋里传来强盗的喝问声:“老杂坏!那些上海人到哪里去了?我们司令正在四处抓他们,你不说,就是自讨苦吃,来,再给他尝点热的!

徐望春不由得一证:这伙强盗怎么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这里?屋里又传来阵强盗的号叫,随即窗缝里就飘出一股烧臭皮肉的焦湖味!徐望春怒火中烧,他正盘算着,忽见赵老五提着枪奔来。

脚步声惊动了屋里的强盗,一个强盗走了出来。赵老五眼明手快,一甩匣枪,“哒哒”两声,那强盗中弹,打个旋转,扑倒在门口。

听见枪响,屋里另外两个强盗躲在门后“砰砰”朝外乱打枪。徐望春猛地掀开窗户,“叭叭”两枪,把掩在门边的“花脸豹”打了个嘴啃泥!彭老七机冲出门,向屋后奔去。

徐望春见“花脸豹”已无法动弹,便转身去追彭老七。这时赵老五笑笑说:“这个交给我吧!”说完,手起枪响,彭老七号叫一声,仰面栽到了湖里。

两人迅速奔回茅屋,割断捆绑高老大的绳索,把他抱到地上,才见他面色惨白,一双脚被烧焦了。徐望春痛心地说:“大叔,你吃苦了。” 

这时,李原进来,徐望春便要他赶紧到船上取药给高老大治疗,李原迅速朝湖边奔去。

他们帮高老大上好药,来到茅屋外面,李原指着岸边那条帆船说:“这条船怎么处置?阿四妹寻到这里就麻烦了!”徐望春说阿四妹一时不会来,最要紧的是商量一下应该到哪里去的问题。

赵老五主张还是去夹浦,徐望春摇摇头道:“夹浦不能去了。现在,阿四妹正在四处搜寻我们。我想了个藏身之地,到了那单,我们再设法把货运出去。

赵老五和李原几平同声问是什么地方?徐望春一字一顿地说:“叶家村。李原惊地问:“就是你的老家叶家村?阿四妹和军统特务叶桂清不是都在那里吗?

徐望春笑道:“正因为村里有这两棵大树遮阴,我才想去那里乘凉!”赵老五这才领悟过来,高兴得一拍大腿:“好主意!过去我们也经常插到敌人鼻子底下活动,敌人连做梦也想不到呢。

他们把一切安排停当,便悄悄地来到了叶家村。这叶家村的保长胡三保是徐望春的远房表兄,徐望春决定到他家里躲一躲。他要赵老五等人藏在屋后竹林里,便去胡三保门前敲门。

胡三保拉开门,一见是徐望春,惊道:“是你啊,春宝!”正要让他进屋,徐望春说:“慢点,我还有几个朋友呢!

胡三保神色慌张地问:“还有朋友?他们是什么人?”徐望春说:“四表兄不用慌!你一会儿就明白了。”说完,起嘴唇,吹了两声口哨,赵老五,李原等人朝门口走来。

胡三保惊疑地把他们让到偏屋,徐望春开门见山地把自已的来意和新四军的身份告诉他的表兄。胡三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浑身哆嗪地问:“那···那你们难道不知道阿四妹正住在村里吗?

徐望春笑道:“当然知道,要是不知道,我们就不会来了。阿四妹和叶桂“长则十来天,短则三五日,只要接头的人来了,我们就开路。

徐望春又说:“我们的船藏在村西芦苇荡里,现在就要把船上的货取上来这是万万不能丢失的!”胡三保知道那是些什么货,担心被强盗发现,叮嘱徐望春千万不要搬到他家里来。

徐望春想了想说:“不搬来也可以,但你得想个妥当的地方。”胡三保想起村外青龙岗叶家老坟,那里的树林里,到处可以藏东西,还有一座瓦房可以住人。平时没人到那里去。

徐望春和李原他们几个人一商议,然后对胡三保说:“那就依四表哥的主意,我们连人带货都上青龙岗吧!”胡三保连连点头:“对,对,这样保险。”

随即,徐望春等人去芦苇滩取了货,由胡三保引路,沿着乡间小路,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进了青龙岗的叶家老坟,住进屋,又挖了坑把枪支,药品埋藏起来。

这叶家老坟有间低矮的瓦房,原是给守坟人住的,后来守坟人死了,因为村里人都知道叶桂棠跟强盗有联系,所以谁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上山来偷伐树木,叶桂棠也就不再派人看坟。现在这瓦房却给徐望春等人住了。

徐望春觉得这地方虽然比较安全,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便在当夜和赵老五、李原商量,决定由他先去吴兴县汤楼、洋西一带探路,再从那里去夹浦寻找太湖支队,请他们及早派人来接应。

大家都同意这个方案。第一天夜里,徐望春便起程上路

徐望春走后,胡三保都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隔天深夜便把米糕、饭团咸鱼干、酱萝卜等食品送上山,供赵老五、李原他们吃上两整天。

徐望春为免受盘查,绕乡间小道,三天后即赶到了吴兴县的洋西镇。这天一早,他来到码头,准备乘船去夹浦,忽然一个后生过来招呼:“客人是去陈湾还是去横山?”徐望春见后生面带诚意,答道:“我到夹浦。

后生说去夹浦的航船早已停开,单独乘小船去不去?徐望春问他:“你尊姓大名?是住在镇上吗?”后生笑道:“我叫娄阿祥,住在伍浦,码头上都认识我,不信可到码头上打听。

徐望春踏上小船后,娄阿祥便把船从密挤挤的船丛中撑出去。傍晚,他们来到伍浦附近的一个渔村,娄阿祥把徐望春领上岸

他们走了里把路,娄阿祥忽然打个哨,前面不远的茅屋里走出两个年轻人。娄阿祥急步上前,对他们说了几句话,那两个青年就调头向屋后竹林里走去了。

娄阿祥领着徐望春走过一一座小桥,绕过一片竹林。一座破庙便出现在眼前。就在这时,庙里有两个汉子走了出来,年纪都在三十上下,其中一个皮肤黑、干瘦结实;另一个身材矮小,却很健壮。

那黑瘦汉子朝徐望春打量一番,问道:“你这位客人是从上海来的吧?徐望春反问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黑瘦汉子说:“因为我们正在寻找押船货到太湖来的几个上海客人。

徐望春又问:“你们要找他们做啥?”黑瘦汉子答道:“这是上海朋友带信来托我们找的。你们运的是些啥货?

徐望春答:“在我没弄清你们是什么身份前,不能告诉你们。”黑瘦汉子道:“朋友,你的警惕性挺高,可带的是啥货,你身上不是有件样品吗?”徐望春这才擦起衣襟禁,露出快慢机。

黑瘦汉子露出笑容:“这么说,你是上海来的同志了,贵姓是徐,还是姓赵?”徐望春惊呀地问:“我姓徐。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瘦汉子便将自己的身份说了一遍:原来他和那个矮胖汉子都是新四军苏中一地委的干部,他叫周志祥,是吴兴东乡的区委书记。那矮胖汉子叫杨阿忠,是区小队队长。娄阿祥是区里的交通员。

徐望春觉得遇到他们,有点意外,仍然问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原来周志祥两天前接到上级通知,说前些日子上海党组织派人送一批货给太湖支队,这几天他便派娄阿祥四处寻找,不料今天碰上了

徐望春高兴地掏出随身带的骆驼牌香烟,递给三人各一支,笑着问娄阿祥:“你是怎么料到我是去找太湖支队的?”娄阿祥道:“开头我也拿不准,可后来发现你身上带着快慢机,这就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了。

周志祥把徐望春引到屋内坐下,问他现在的处境怎样?徐望春便将进人太湖以后的情形说了一遍。又说:“目前叶桂清和阿四妹一时不会知道我们躲在那座坟山里,但那里不是久留之地,得赶快设法转移才是。

杨阿忠问这批货一共有多重?徐望春说:“大概有五百多斤。你打算从陆路去运吗?”周志祥道:“是的。老杨是挑脚出身,我们可以多派几个人到叶家村,把东西挑到这里来。同时马上派人去夹浦联系,请支队也来接应。

徐望春决断地说:“那就这么办吧。什么时候出发?”周志祥站起来说:现在时候还早,你先到我们里屋歇一下,弄点东西填饱肚子,等天黑就出发。

就在徐望春和区小队准备动身来叶家老坟时,藏在老坟里的赵老五、李原、高老大、陈巧妹正在焦急地等着徐望春的归来。夜里,赵老五等得心急,躺在铺上抽起烟来,李原提醒他:“这是草铺,可得小心啊!

“当然牵挂他,这里终究不是久藏之地,乌篷船还停在芦苇滩里,要是被强盗发现,我们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与此同时,窝在叶桂清家的强盗正在推牌九赌钱。这些亡命之徒,每逢在湖上抢到一批财物,各人分到一笔赃款,就要上岸赌钱、白相女人。

被阿四妹新任命为副官的江阿龙,是个赌棍,今天输得精光,灰心丧气地离开赌台,朝厅外走去。这时,他身后有个人跟上来说:“江副官,等我一下。他回头一一看,是同伙刘顺宝。

刘顺宝知道江阿龙输了钱,说道:“江副官今天输钱,明天再来翻本不迟。昨天我弄到两瓶双沟大曲,到我那里喝一杯吧。”听说有酒,江阿龙问:“你有下酒菜没有?”刘顺宝为难地摇摇头

江阿龙说到青龙岗去打几只野兔回来下酒,便和刘顺宝带了鸟枪,来到了叶家老坟。这里因为平时没人敢来,野鸡,野兔很多。两人才走了几步远,便见一只野兔从草丛中蹦出来,江阿龙随手一枪,那只野兔就被射中了。

当他去捡起野兔时,忽见地上有个白色东西十分醒目,拾起一看,原来是只烟蒂,烟丝焦黄,显然是一一种名牌香烟,不由得生起疑问:“这荒山野地怎么会有人吸这种香烟?

江阿龙和刘顺宝急急奔回叶家村,把烟蒂交给阿四妹和叶桂清。叶桂清仔细地看过烟蒂,问:“那地方离坟前有多少路?”江阿龙说:“离得不远。我们下山时朝原路走的。

叶桂清对阿四妹说:“阿龙的眼力不错,这种香烟只有上海有卖,村里不会有人抽这种烟。”阿四妹问:“你的意思是这烟蒂与那几个上海来的新四军有关系?”叶桂清说:“这烟蒂肯定是他们丢下的·…….

叶桂清又问江阿龙:“你捡到烟蒂后,到别处搜寻过吗?”江阿龙说:“没有。我只想早点回来报告司令和大先生。”叶桂清说他做得很对,只要当时没有惊动他们,那些新四军就一定还在山上。

阿四妹问什么时候采取行动。叶桂清要她把队伍分成两半:天黑派一半队伍悄悄上山包围青龙岗:另一半留在村里监视村民,不准走漏风声。然后在半夜集合队伍上山突然袭击,就能一网打尽!

黑夜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草木发出的沙沙声。坟屋里,李原睡不着觉,带上手枪,悄悄走出门。原来今天下午,他们听到山腰里传来鸟枪声,判断这是有人在打野兔,但为了慎重,他和赵老五还是采取了应变措施。

李原找了块石头坐下,忽然背后传来响声,他猛地转过身,拔出枪喝问是谁,立刻看出是陈巧妹,便收住枪问道:“你怎么出来啦?”陈巧妹说:“我也睡不着,听到你出来,也想出来看看。

李原问她待在这里怕不怕?陈巧妹说开头几天有点怕,时间长,也不觉得怕了。她感觉徐望春他们都是有本事的好人。李原问:“你感觉我怎样呢?陈巧妹羞涩地说“你也····很好。

她的话音刚落,忽然一只野免从脚边过,钻进草丛。李原立即警觉起来:“这深更半夜,野兔为何乱跑?莫非山下有人惊动它们!巧妹,你快去叫醒老五,把情况告诉他,我到前面看一下!

陈巧妹快步奔进坟屋,摇醒正在醋睡的赵老五:“赵大哥!李先生说也许有人上山了!”赵老五马上跳起来问:“有人上山?李原人呢?”巧妹说“他拿着枪到山下去了。

赵老五立即提着枪奔到门外,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圈,正疑惑间,忽地“哒哒哒”一阵枪声响彻夜空,紧接着,枪声响成一片!赵老五听得出,那开头的一阵枪声,正是李原那支快慢机的声音。

原来,刚才李原盼吋陈巧妹回去唤醒赵老五之后,刚跑到山腰,就碰上了来偷袭的强盗!他缺乏战斗经验,举起快慢机扫了一梭子,那些强盗马上卧倒在地,他没有射中一个敌人。

李原再去扣动扳机,枪里已没有子弹了。一个强盗从地上爬起来,喊着“弟兄们,不要开枪,抓活的!”他的话音未落,“砰”的一声,从对面射来发子弹,把他击在地。

这一枪是赵老五打的。赵老五扑到李原身边问:“怎么?受伤没有?”李原说没有受伤,赵老五便要他赶快回去带高老大和陈巧妹从后山转移出去。

李原问:“那我们在哪里会合呢?”赵老五朝前打了两枪,想了想说:“你带着俩人也没法走远,要是回村的路没有被堵住,就到胡三保家里躲一下。李原依言迅速朝坡上爬去。

这时,那些伏在地上的强盗,见对面只发过两次点射,知道人数不多便一齐匍富逼近。赵老五枪里的子弹只剩下三十多发,只能用点射,又有两个强盗被他击!

忽然,“哒哒哒”一阵密集的弹雨朝他射来!接着,那些强盗迅速向前 105爬行,赵老五把子弹扫过去,喝叫着:“上来吧,让老子多拉几个垫背的!

一个强盗跳上赵老五掩身的那块石头,端起步枪刚要射击,枪筒却被赵老五抓住了。又一个强盗从旁边跳过来,抢起枪柄朝赵老五砸去,他猝不及防,被击昏在地。

赵老五被强盗抬到山下,用冷水泼醒,押回村,交给阿四妹和叶桂清审问。阿四妹打量着赵老五问:“你是哪个家门的,敢到这里闯老娘的客堂?赵老五昂然站着,不回答问话。

一个强盗骂道:“耳朵了吗?司令问你话呢!”他腾步跳过来,对准赵老五脸上就是一拳!赵老五一个跟跑向后退去,但没有忘记回击,就势一个“勾腿”,把对方摔了个元宝翻身!

几个强盗一拥而上,对赵老五拳打脚踢。叶桂清连忙拦住,对赵老五说:“朋友,看来你也是条硬汉子,我和陆司令都喜欢硬汉子,尽管你坏了陆司令的几个弟兄,但只要回心转意,我们是愿意和你交个朋友的。

赵老五说:“你说的比唱的好听,天底下有绑着交朋友的吗?”“这话倒也说得有理,那就替你松绑。”叶桂清朝阿四妹了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便叫江阿龙替赵老五松了绑。又掏出烟盒说:“朋友,抽支烟吧!

赵老五取了支烟,叶桂清笑着说:“你们的底细我都知道了,把那些东我们都丢到湖里去了,既然你们要,我可以领你们去捞。”

阿四妹知道赵老五在戏弄他们,站起来猛拍桌子,几个强盗立即把赵老五重新绑好,腾空吊到了梁上!江阿龙过来请示阿四妹:“司令,给他来辣的还是热的?

阿四妹说:“给他尝点儿热的。”江阿龙和另一个强盗点燃了两支蜡烛烧炙着赵老五的胳肢窝。顿时屋内弥漫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叶桂清在一旁问道:“怎么样?味道尝够了吧!

赵老五忍着剧痛,咬着牙说:“你们·····放我······下来!”叶桂清朝强盗一挥手,江阿龙把绳头一松,“咕咚”一声,赵老五摔到了地上,随即香厥过去

等赵老五醒过来,阿四妹踢踢他的大腿说:“快说!那些人和枪究竞在哪里?”赵老五喘息着说:“你问人·····我不就在这里吗······你问枪,我不是说了吗?沉到······湖里去了。你·…···你们拿火烧我吧!

阿四妹拔出枪骂道:“你这杂坏!看老娘不敲掉你!”叶桂清连忙拉住她的手,让人把赵老五关到“票房”去。

叶桂清陪阿四妹回到卧房,刚在沙发上坐下,一个强盗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阿四妹不由得一惊:“阿全,你来千什么?

这个名叫阿全的强盗,是阿四妹留在泽山老窝看管“票房”的小头目。他刚从泽山赶来,喘着气说:“司令,老家被龚国梁那狗养的抄了!一当家的大腿上吃了枪子,站不起来,派我来报告司令的。

阿四妹大声问:“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全便细细说了一一遍原来今天黄昏,湖罪头子龚国梁带一批人冲上泽山,开枪打伤阿四妹的二当家,打死四个弟兄,还闯进“票房”,把“肉票”拉走。

阿四妹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对一个强盗喝道:“你马上传我的命令:江阿龙带十个弟兄留在这里看票,其余的立即跟我回泽山!”叶桂清怕她回去吃亏,劝她不要去。

阿四妹站起来说:“大哥不必劝了。眼下我的对头是龚国梁这老贼。他打死我的弟兄,抢走我的“票子,,不跟他算账,我在太湖上还混得下去吗?至于抓来的那个新四军,就请大哥处置吧。

当天清早,阿四妹带了几十个强盗,分乘四艘帆船,返回泽山。叶桂清叶桂棠胡三保等人赶到码头送行。

赵老五已经被强盗从“票房”架到了昨天吊他的那间屋里。这天夜间,江阿龙忽然进来,要赵老五说出藏枪的地点。这家伙想独自一人得到这批武器,等阿四妹回来,即可报功请赏。

他递上一支烟给赵老五,附在他耳边问:“你想不想活命?只要说出藏枪地点,我马上放你回去。”赵老五笑道:“天底下有谁不想活命的?你说枪吗?我马上领你取来就是了。

江阿龙高兴地说:“你这是真话吗?”赵老五说:“谁给你说假话,你就爽爽快快放下我,领你去拿嘛。你把枪拿到手,我俩就黄牛角,水牛角,各走各的路。”江阿龙掏出钥匙,为赵老五打开了锁链。

他俩出了屋子,江阿龙重新把门锁上,牵住铁链,贴近墙根,引赵老五向院外走去。这时,那些看“票”的强盗,都聚在偏屋里赌钱,谁也没注意外面的动静。

出村之后,他们走到青龙岗那座石牌坊前,赵老五被石头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江阿龙怕有诈,举起驳壳枪喝道:“快起来!”赵老五没有动弹

江阿龙弯下腰想探一下有没有鼻息,忽见赵老五猛地伸出右臂紧紧住他的脖颈儿,紧接着“味哪哪”一声,那铁链便绕住他的脖子。直到江阿龙停止呼吸,赵老五才把锁链松开

赵老五刚刚站起,只见叶桂清从后面扑来,冷笑道:“装什么样,你跟那死鬼在屋里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只要你把藏枪的地方讲出来,我就放了你,要是不说,我就了你!

赵老五着他在暴怒时猛地纵身一跳,扑过来把他扯翻在地。叶桂清举起驳壳枪,连扣三下,赵老五中弹倒下。叶桂清转身向西面逃去

就在赵老五和叶桂清搏斗时,徐望春和区小队的杨阿忠,娄阿祥已经赶到青龙岗。他们在山上四处搜寻,不见赵老五,李原等人,正感到奇怪,忽听山下传来枪声,知道有事,赶紧向山下奔去。

徐望春奔在前面,一件东西把他摔倒。他顾不得暴露目标,按亮电筒一看,见是赵老五,赶紧扶他坐起来。赵老五说:“那些枪还在老地方,小李他们藏在姓胡的家里。

赵老五说完,慢慢地合上了眼晴。徐望春等人在山上掩埋好赵老五,便俏悄来到胡三保家里找李原。这两天胡三保把李原等人藏在猪棚里,徐望春一见到他们,就把自己已到洋西的经过和赵老五牺性的事说了一一遍。

李原难过地扑到徐望春肩上哭起来,高老大和陈巧妹也都难过地流下眼泪。徐望春说:“你们都别哭了。干革命总不免有牺牲,老五是栖性了,但这仇一定要报,叶桂清一定要抓住,村上的强盗一定要消灭!

李原有点担心:“村上有这么多强盗,就凭我们几个人能行吗?”徐望春说:“阿四妹的大队人马今早都撤走了,村里只留下十多个看票”的强盗。那个小头目江阿龙已经被赵老五干掉了,我们现在动手正是时候。

接着,徐望春和大家如此这般地商量了行动计划。徐望春从小生长在叶家村,对叶桂清家很熟悉。就在当天深夜,他和李原,娄阿祥悄俏悄来到叶家院墙外,翻过墙头,来到中门。

叶桂清正和弟媳余惠娟商量事情,忽听天井里传来脚步声,他一个箭步跳到五斗柜前,抓起手枪,厉声问:“外面是谁?”外面传来男用人的声音:“是我,大少爷。

叶桂清把枪放回原处,推上抽斗,大声说:“进来吧!”随即,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但进来的却不是男用人,而是一个陌生人!他倒退一步,喝问:“你是谁?

来人笑道:“大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连小时一起玩要的朋友也认不出了?”叶桂清这才认出这陌生人是徐望春,便笑着招呼:“哦,原来是春宝·· 兄弟。”余惠娟慌忙说:“大哥有客人,我先走了。

她走到天井,猛见有两个人持枪站着,吓得“哇”地大叫一声!这一一声顿使叶桂清感到徐望春就是新四军!不由得大声问:“你来于什么?”徐望春喝道:“向你讨还血债!”叶桂清故作惊呀地问:“讨什么血债?

徐望春“嗖”地拔出快慢机,逼视叶桂清:“你别再演戏了,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叶桂清知道不妙,想去拉开抽斗取枪,徐望春早已抢先一步,把手枪抢到手。

随即,门外的李原和娄阿祥冲进来,把叶桂清反绑双手,用枪口顶着他的背脊,押着他向码头方向走去。

这时,区小队的另几个队员在杨阿忠的带领下,已经于掉那些看“票” 的强盗,放走“肉票”,又去青龙岗取了货,正在帆船上等着。这艘帆船原是阿四妹的强盗船,现在却给区小队“借用”了。

一会儿,徐望春等人押着叶桂清进人船舱,帆船便向湖上驶去。天明帆船驶到金鸡滩附近,娄阿祥忽然喊道:“队长,老徐,北面有船!”徐望春和杨阿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四条帆船迎面驶来!

这四条船正是阿四妹的船!原来,她昨天从叶家村返回泽山找湖匪龚国梁算账,吃了败仗,今天又棒憧地返回叶家村。此刻,她正躺在船舱烟榻上抽大烟,一个强盗进来报告:“司令,前面发现一条船!

阿四妹立即跳下烟榻,又一个强盗进来报告:“司令,前面那只船是自已的船,好像是留在叶家村的那一只。”阿四妹骂道:“你们刚才都瞎了眼吗?那强盗分辩道:“司令,刚才离得太远,现在靠近才看清了。

阿四妹钻出船舱,用望远镜观看,见那只帆船却避开自己的船,朝南行驶,莫非这船上不是自己人,而是新四军!她感到情况严重,大声命令强盗船加快速度追上去。

这边,杨阿忠站在船尾上,向徐望春报告:“老徐,强盗船已经看见我们,追上来了!怎么办?”徐望春果断地要娄阿祥把从土地庙里缴来的枪支弹药分给大家,准备战斗!

强盗船越来越近,突然“啪·….….·啪,啪!”传来三下手枪声,徐望春问:顿时,砰!砰!砰!船上的六杆步枪向为首的强盗猛烈射击!

站在船头的几个强盗中弹,“扑通”“扑通”落到水里。就在这时,强盗船上突然“哒哒哒”响起重机枪的射击声,子弹雨点一般,压得徐望春和区小队员没法抬头。

对方的重机枪仍在“哒哒哒”地响着,两条船之间的距离正在缩短,后面的三条帆船也逐渐接近了。徐望春见自己的船离金鸡滩芦苇丛已经不远,如果进滩后,强盗跟踪上来怎么办?

“难道让同志用生命换来的这批武器和药品,落到强盗的手里?”徐望春正在想着,忽然芦苇丛里“哒哒”传来两下枪声,两件物体呼啸着从头顶上飞过,落到强盗船上!

接着便传来“轰轰”的爆炸声,两个强盗张开双臂栽倒在湖里。杨阿忠兴奋地喊道:“老徐,这是枪榴弹!是支队的人来接应了!”那些强盗早就尝过太湖支队枪榴弹的滋味,顿时乱作一团!

一个强盗急匆匆进舱报告:“司令,一颗枪榴弹把机枪炸坏了!”阿四妹没料到芦苇滩里还埋伏着新四军,摸不清有多少人,便挥手叫道:“传我的命令,全部转舵回泽山。好汉报仇,三年不晚!

四艘强盗船灰溜溜逃走了。这时芦苇丛里有十几条中型划子划过来。太湖支队的鲁大队长站在船头,等划子靠近帆船,他一步跨上船头,和徐望春李原、杨阿忠,娄阿祥等人一握手。

叶桂清一直躺在舱角里,此刻听到舱面上的欢呼声,感到自己全完了他不顾一切地冲出船舱,跳进湖里。娄阿祥说声“他逃不了”!手起枪响,叶桂清头顶中弹,水面上顿时泛起一片污血!

徐望春领着鲁大队长来到后舱,指指两只大箱子说:“喏,都在这里,件都没少!”鲁大队长激动地说:“同志们辛苦啦!感谢你们,感谢上海的党组织,这批武器、药品对我们来说真是太宝贵了!

随即,太湖支队的船队,排列成雁翎队形,领着徐望春他们的船,向芦苇深处驶去。队员们轻声唱着:“我们是铁的新四军,前进····深人敌后···· 英勇冲锋,消灭敌寇·····”声音在湖面上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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