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在星爷的电影里,可以说是风流倜傥,妻妾成群,家财万贯,过着潇洒,神仙似的日子。而实际情况呢?他的人生,那真叫一个惨!风流是风流过的,也一度沉眠于青楼,不过,他这种风流,和王思聪不同,他是尝尽了人世间的悲苦后,想找一个宣泄之地,寄情之处,忘却世间的一切忧愁。现在,他的书画是很值钱,但当时,他不得不在街上以卖书画,为死者写墓碑为生,有时候入不敷出,还要靠朋友接济。当时的唐伯虎,假如放到现在,估计再怎么有才,也很难有女生看得上他。一个字,穷啊!
唐伯虎,出身官………N代,祖上有当过省长,当过国公的,可到他这一代,父亲就是个开小酒吧的小老板,身份尊贵比刘备差了N个等级,但生活还过得去,不用织席贩履。
唐寅像
16岁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苏州的府学,相当于苏州市状元,大家都称他为天才,老爸唐广德开心得,见着来酒馆的客人,就一顿猛夸自己的儿子。年轻气狂的小伙子,感觉自己是天选之人,是踩着七色云彩来的,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了,在这之后,不思科考,反而经常勾栏瓦舍。父母无奈,只好在19岁时,给他娶妻生子,希望他收收心。岳丈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人的一切行为,都会在生命的某个时候得到反噬。25岁那年,唐伯虎开始遭遇人生的滑铁卢。
先是老爸生病去世,接着母亲、妻子、儿子、妹妹也在这一两年内相继离世。2年里,办了5个至亲的丧事,这打击谁受得了,原本幸福的一家三代,突然就成孤家寡人了。
苍天啊,大地啊,他抱怨命运的不公,天天以泪洗面,抑郁度日。这时,13岁就认识的,长着六个手指头的发小祝枝山,来安慰他:“你天天坐在家,感怀身世,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什么意义”
“不如去科考吧,你父亲一直以你的成绩而骄傲。”
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唐同学,开始潜心科考。一日,他对着镜子,梳头发,突然发现,26岁的自己,就已经有白头发了。小唐不禁感慨。随即作诗《白发》:
清朝揽明镜,元首有华丝。
怆然百感兴,雨泣忽成悲。
忧思固逾度,荣卫岂及衰?
夭寿不疑天,功名须壮时。
凉风中夜发,皓月经天驰。
君子重言行,努力以自私。
大意是:清晨取镜自照,头上竟生出了花白的头发。心里难过,百感交集,泪如雨下,悲伤不已。忧虑是有些过度,但是身体也不至于衰弱成这样。人寿命的长短,无疑是由上天主宰的,想要求取功名,还是应该趁着年轻的时候。半夜吹起凉风,明亮的月亮,在天空中徐徐移动。君子注重言行一致,一定要努力实现自己的愿望。
可见当时的唐伯虎,经过几轮打击后,都“我命由天不由我”了。趁年轻,赶紧取得功名,不负上天赋予的才华。
在这期间,小唐同学,一边应考,但为了排解情感上的苦闷,喝酒狭妓,也是常有的事。
这不,29岁那年,纪委就有位同志,叫方志的,十分厌恶唐寅的生活作风,直接不让他参加乡试。后来苏州知府曹凤,爱惜人才,好友文徵明的父亲文林,还有一些名士等为唐寅求情,方志才同意继续让他参加乡试。
唐寅也不负众望,参加乡试时,受主考官梁储的欣赏,中应天府乡试第一,相当于高考省状元。但年轻的唐寅性格狂傲,中举后非但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的流连娱乐场所。
他的朋友纷纷规劝,祝枝山对唐寅说:“千里马不是看表面,还要看他的品质,一时的得失千万别放心上。真正的千里马不仅要能打败失败,更要能超越胜利。文徵明也规劝唐寅:“我父亲说你有才情,但为人轻浮,恐怕一事无成。”
但唐寅并没有把朋友的规劝放在心上,他回信《与文徵明书》,说:“我生来就是如此,你看我不顺眼,那就别和我交朋友。”态度十分狂傲,言辞尖刻,对文徵明的劝告不但不领情,还要与文徵明断绝关系。
他狂放执拗的行事,很快就遭到了命运的反噬。
第二年,全国的考生进京赶考,他认识了一位也来赶考的江阴富少徐经。徐经,不仅有钱,也很有才华,在江阴时,早就听说过唐伯虎的大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又同是江苏人士,两个人一拍即合,很快就成了莫逆之交。一起读书,一起逛花楼,一起拜访京城主考官。你瞧着我有钱,我瞧着你能考上状元,相互扶携,一起创造人生巅峰。
这人啊,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要是没遇上徐经,唐寅的人生可能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当时,会试主考官是程敏政和李东阳。两人皆饱学之士,出题十分冷僻,就是难!有两张试卷,答题贴切,且文辞优雅,程敏政也是没有把住嘴,脱口而出:“这两张卷子一定是唐寅、徐经所做。”在场人听见,就想了,你不看名字,就能断定是唐寅、徐经的卷子,肯定私下有什么勾连。
很快,这件事就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京城都知道了。那些嫉妒唐寅才华和仇富的人,马上开始吵吵了:“不公平,有人作弊!”谣言满天飞,说江阴富少徐经买题。
有个七品官员华昶,立功心切,便匆匆弹劾主考官程敏政,说他卖题,牵连徐经、唐寅。明孝宗下令严查,大学士李东阳会同其他阅卷老师进行复审,最终证明徐、唐没有买题,但舆论常常不怕的是真或假与否,而在于声音大小,既然已经炒起来了,不处理些个人,是压不住民怨的。
明孝宗为了平息舆论,最终各打五十大板。主考官程敏政罢官还家。华昶弹劾不实,降职处分。徐经进京晋见程敏政时,曾送过点见面礼;唐寅曾用一个金币向程敏政乞文;反正多多少少,考试前,不应该和主考官有来往。下旨:徐、唐两人今生都不得再参加科考,发县衙为小吏。
有案底了,一辈子混个科长都难了,还要天天伺候那些曾经拍我马屁的人,为他们打杂跑腿。唐寅本想一腔热情,驰骋官场,现在可好,村里的人会怎么看我?我,天大的才子,居然说我作弊,真是天大的耻辱。实在是太冤了,唐寅狂傲的脾气又上来了,不去当这个小吏。回到家后,妻子也瞧不起他,很快,夫妻就离婚了。
人生的希望在哪里?人生的意义在哪里?唐寅想,我一身的才华,竟至如此境地,为了躲避村里人的目光与闲话,他开始四处远行,远游闽、浙、赣、湘等地。远游回来后,又开始夜夜买醉,流连青楼,逃避这破破烂烂的人生,打发这无处述说的寂寞。
幸运的是,在那里,他遇到了自己的红颜知己,青楼歌妓沈九娘。沈九娘也是很有才情的一位歌妓,她欣赏他的才华,却从不嫌弃他的卑微。他好像又有了新的希望,开始努力画画,卖画,只为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建一座桃花庵。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结成夫妻后,九娘对唐寅,可谓倾尽身心。唐伯虎作画时,九娘总是给他洗砚、调色、铺纸,唐伯虎有了这个好伴侣,画艺愈见精湛。他画的女子,大都是从九娘身上找到的灵感。唐伯虎从不把她当作歌妓看待,也从不介意她的过去,夫妻两琴瑟和弦,互相取暖。唐伯虎这时期的创作,也达到了顶峰。九娘也为唐伯虎生下了唯一的一个女儿,取名为桃笙。
九娘为唐伯虎研墨
可命运偏偏可着他一个人整。没过几年,唐寅43岁时,沈九娘病入膏肓,临终时,九娘紧紧握着唐伯虎的手,说道:“承你不弃,要我作你妻子,我本想尽我心力,理好家务,让你专心于诗画,成为大家。但我无福,无寿,又无能,我快死了,望你善自保重”。听了这番话,唐伯虎禁不住泪如雨下。沈九娘死后,唐伯虎再也没有续娶。
就这样,平淡而艰难地活到45岁时,野心勃勃的宁王看上了他,邀请他去做幕僚。为了给女儿创造更好的条件,这倒是个翻身的好机会,抱着宁王这颗大树,不一定说能当啥大官,但下半生肯定有着落了,不用以卖字画,摆摊为生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不久,唐伯虎就发现,宁王暗地里招兵买马,专门拢落官场上失意的才子,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造反。这是要搞事情啊,老子虽然前途无望,但好歹还能混口饭吃,造反,可是要诛九族啊,得赶紧溜。但唐寅知道宁王这么多秘密,宁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他走呢?
唐伯虎想起了一个计谋,孙膑当年是如何骗过庞涓,逃离魔爪的——装疯!
脱光衣服裸奔,马粪往嘴里送,和猪牛一块睡觉,在大街上,看到女的,就凑到人家耳边舔,“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一直以来,大家都知道唐伯虎狂傲,很爱面子,现在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一定是疯了。
很快,宁王就把他赶走了,钱再多,也不愿养个疯子啊。这可能是唐寅这辈子做的最重要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了。果然,没过多久,宁王起兵造反,失败了,唐伯虎逃过一劫。
人生经历了这么多,唐寅算是彻底看破红尘了,晚年寄情于诗书画,皈依佛门,号六如居士,临终时写道:
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
享年5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