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4年,清朝朝廷发生了一场海防和塞防的争论。李鸿章为代表的海防派认为新疆是蛮荒之地,土地贫瘠,距离内地远,根本不值得花费重金去收复。然而,左宗棠等人则据理力争,并且最终收复了新疆。那么,新疆在中国历史和地理上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战略价值呢?
新疆,古称“西域”。单单从人口、赋税、兵源方面来说,那西域在古代就没有什么价值了,毕竟这里地广人稀,适合耕种的土地也很少。不仅如此,这里距离内部非常之遥远,经营的成本非常之高。从经济上算账,经营西域是非常不划算的。但,真正具有战略眼光的朝代都一定会重视对西域的经营。
西域,位于亚欧大陆的中间一带。这里有高耸的山脉,也有广袤的盆地。高大山脉挡住了大西洋而来的水汽,形成了雪山。冰雪融化后,在盆地的边缘形成了绿洲。因此,新疆并不完全是贫瘠的土地,这里有大片的优质牧场,而冰雪融水流经之地也有绿洲,适合耕种。
西域的绿洲附近,往往会形成城郭,他们有两千年甚至更久远的历史。由于大漠的限制,西域形成的国家基本是城邦国家,小国寡民,力量弱小。因而,从蒙古高原西迁而来的游牧民族可以轻而易举地征服西域。在汉朝前期,西域的几十个小国就成为了匈奴的附属国。
而西域,恰好又是东西方交往的陆上通道。在航海技术发展起来之前,亚欧大陆东西的民族、商队主要依靠陆地的通道进行交流。游牧民族控制西域后,就可以增加大量的赋税,同时垄断东西方的贸易,经济实力大为增强。
因此,中原王朝必须争夺西域。中原王朝得到西域后,不仅可以在经济上对蒙古高原的游牧民族造成很大的打击,还能在战略上实现对游牧帝国的包围。西域北部的伊犁河流域有大片的天然优质牧场,这里有势力非常雄厚的游牧部落和民族。中原王朝只要能够实现对这里的控制,或者结盟,就能够对漠北高原的游牧民族造成很大的威胁。
历史上,想要真正控制蒙古高原,就要控制西域。西汉时期,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其直接目的就是联络西域的民族,共同对付匈奴。后来,天山以北的乌孙就成为了汉朝的盟友。唐朝时期,唐朝军队就多次带领西域各国军队翻越阿尔泰山远征漠北的突厥。
而西域的地理条件也更适合中原王朝军队的驻扎。西域的绿洲和河谷都非常适合耕地,因而历朝历代都会在此屯田。由于西域距离内地太远,因此从内地运输粮草供应西域是非常困难的,成本也堪称天价。因此,西域的军队只能屯田,实现自给自足。屯田,则减少了财政开支,减少了对国力的消耗。
而漠北则不同。漠北是高原,这里虽然也有河流,但缺少盆地。在漠北耕地非常困难,因此难以推行大规模的屯田活动。正因为此,中原王朝都难以实现在漠北驻扎军队。如果中原击败了漠北游牧民族,那就扶持一个亲汉政权,实现“以夷制夷”。但一旦被扶持的政权羽翼丰满,那同样也会反叛。汉朝击败北匈奴后,扶持了一个匈奴王子为单于,但这个单于很快就反叛,而北匈奴也很快被鲜卑吞并了。唐朝击败薛延陀后,扶持回纥,册封为都护府,但后来回纥发展为了回鹘汗国,成为了唐朝的强敌。
而西域的地理条件适合屯田,驻扎军队,因此很少出现漠北的情况。正因为此,汉唐能够长期控制西域,但是却无法实现对漠北的有效控制。如果连西域都无法控制,那么控制漠北则更加无法谈起。除非这个王朝本身就是游牧王朝,例如辽朝、元朝。
明朝为什么无法真正解决蒙古问题,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明朝没有控制西域,连河西走廊都没有完全控制。由于没有控制西域,明朝就无法实现对蒙古的战略包抄,无法分化蒙古的力量。虽然明成祖五次亲征蒙古,但也无法真正削弱蒙古,还对财政了巨大的消耗。
到了近代,俄罗斯从西北席卷而来,新疆的天山则成为了阻挡俄罗斯东进的天然屏障。1864年,俄罗斯逼迫清朝签订了《堪分西北界条约》,将天山以西的大片土地占据。为什么俄罗斯可以轻而易举占据此地呢?一是天山以西基本是大平原、大沙漠,无线可守;二是清朝历来实际控制线就没有到巴尔喀什湖,最西只到达了天山之上的伊塞克湖一带;三是当时清朝西北爆发了回乱,内地通往新疆的交通已经断绝。
而在清朝平定陕甘回乱,收复新疆之后,俄罗斯就基本被阻挡在天上之外了,新疆后期的局势也稳定了下来。试想,如果清朝不去收复新疆,那最终占领新疆的不是陕甘的回乱分子,也不是阿古柏这个中亚入侵者,而是俄罗斯。俄罗斯一旦占领了新疆,那就可以顺势东进威胁蒙古、甘肃、青海、西藏。而从新疆到蒙古、甘肃都是无险可守的。
因此,左宗棠则明确指出“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保京师。”
我们看新疆的地图,其北有阿尔泰山,西有天山,西南有帕米尔高原,南有青藏高原,唯独通往河西走廊一带是一马平川,无线可守。所谓的玉门关、阳关都不是险关,更多只是地理上的分界线罢了。因此,西域才能够和中原连通,最终成为了铁板一块。
如果没有新疆,那我们在亚欧大陆上的地缘政治也是被动的。我们现在和中亚、西亚和南亚的交往都非常依赖于新疆。中国通往欧洲的中欧班列一般都需要经过新疆后才能够进入中亚、俄罗斯,最终到达欧洲。而中国维持和巴基斯坦的关系,也非常依赖于新疆。中国通往阿富汗、伊朗等西亚国家,那也必须经过新疆。如果没有新疆,中国在亚欧大陆内部的影响力就会急剧下降。
另外,新疆的自然资源,也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一大保障。新疆有6千万吨石油,位居全国第一;1万亿立方米的天然气,位居全国第二名;4500亿吨煤炭,位居全国第二位。如此多的能源,可以很大程度上保障国家的能源安全。况且,中国还能够通过石头、天然气管道从中亚、巴基斯坦进口油气。除此,新疆还有丰富的太阳能值得开发。如果将整个塔克拉玛干沙漠铺满光伏版,那么这里的发电量将是目前中国用电总量的五倍。
实际上,新疆的许多潜能还没有被发现和开发。新疆拥有中国最大的平原,只不过因为干旱,使得平原变成了沙漠。如果新疆拥有丰富的水资源,那么新疆将成为中国最大的粮食产区,中国的耕地面积也将大幅度上升。如果来增加新疆的水资源,目前已经有了多种方案,例如藏水入疆、北水南调、开凿地下水等。
因此,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新疆都是中国的“宝地”。这里既是中国的战略大后方,也是中国战略前沿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