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是村里被选中的神女。

她不用干活，每天躺在木床上，就有大鱼大肉吃。

因为她每月都会产下一个肉球。

直到我看见，月圆夜一个身影偷偷爬进了她的房间。

我才知道，我姐成为神女的秘密。

1

屋里的木床上，姐姐一只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一边往嘴里塞着猪蹄。

猪蹄炖的软软糯糯的，可真香啊。

我伸出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姐，你还想吃点别的不？」

我们的村子很封闭，在大山的最深处。

村子的后头就是一片原始森林，那里有着我们世世代代供奉的神庙。

村里所有的食物都是统一分配。

男女老少都需要下地干活，才能获得食物。

干的多的，就可以等到一些细粮。

而干的不好的，就只能分到一些糙米土豆，勉强温饱。

但是只有一种人例外，就是大肚子的女人。

我的姐姐更是例外中的例外。

她每天都能大鱼大肉。

我很羡慕她，但是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福气。

村里人说了，上一个像我姐姐这样每月生一个的，已经是20年前的事了。

我直勾勾的盯着姐姐手里的猪蹄子。

「姐，这猪蹄子炖的烂糊嘛，能咬烂不？」

我姐没理会我，继续啃了一口猪蹄子，嘴里吧嗒作响。

我艰难了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啪嗒。

是骨头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喏，赏你了，上面还有些肉。」

我蹲下身，感激的把地上的骨头塞进嘴里。

「臭丫头，你吃什么呢！是不是抢你姐吃的了！」

我妈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盘肘子肉。

她怒视着我，一只手死死钳住了我的下巴，生生把那块骨头从我嘴里抠了出来。

「你胆子肥了啊！是不是想死，竟敢偷你姐的吃的！」

我摇摇头，嘴被扣的生疼，但还是着急的解释着。

「这是姐姐给我的！」

「嗯，是。」

床上的姐姐懒懒的出了声，脸上没有半分对我的疼惜。

我妈对我凶神恶煞的，对姐姐倒是无比温柔。

把那盘肘子递到了她的面前，又坐到床边，摸了摸姐姐的肚子。

「柳柳啊，这肚子又大了些哈！不愧是妈的闺女，就是争气！」

姐姐满意的摸着肚子，「我觉得可能会是两个！」

我妈震惊的站了起来，不停的拍着巴掌，脸上乐开了花。

「柳柳啊！你要是真生了两个，可就是咱们村的大功臣了！」

「我要把这好消息和村里人说说！」

我妈说完，开心的揉了揉姐姐的脸，兴冲冲得往外走。

「别，妈，暂时先别说，万一不是呢！」

「也是！」

我妈又走了回来，一脸笑意的抚摸着姐姐的肚子，像在看着什么珍宝。

姐姐吃完了一盘肘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嗝。

「妈，我吃太多了，想出门走走消消食。」

「那可不行！」

我妈慌忙拦住要起身的姐姐，笑着安抚她，「柳柳，你现在可是双身子了，多金贵啊，可不能随意走动。」

说完她站起身，狠狠捏了一把我的胳膊。

「小蹄子，好好照顾你姐姐，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偷吃，打断你的腿。」

我紧紧咬着嘴唇。

感觉十分不公平。

都是妈生的闺女，为什么我姐就是被保护的对象。

我却成了她的奴仆。

真的太不公平了！

2

我端着姐姐吃完的碗盆走出房间。

听到我妈在自己的房间念念叨叨。

我好奇的走过去趴在门口。

「他爹啊，咱家闺女出息了啊，等她生了两个肉球后，咱家以后就是村里的大功臣了。」

「只要柳柳能一直生，我们就能活下去，再也不会有人送死了！」

「你和杨杨在那边一定要保佑我们好好的啊！」

杨杨？

从我有记忆以来，家里就只有妈妈和姐姐。

这个杨杨是谁？他也是我们家里的人嘛？那他又是怎么死的？

我晃了晃脑袋，把碗筷送回厨房，又端了一碗糖水回到姐姐的房间。

晚了，她该骂了。

第二日清早，村子里开始敲锣打鼓。

因为在今天，妇女们又要结伴一起去向那藏在森林深处的神庙。

这是关乎村里繁衍生息的大事。

今年的妇女们更是兴奋不已，早早得等着森林入口。

谁都希望自己能像我姐姐一样，能被神者选中。

我终于是获得了我妈的首肯，赶在她们进森林前跑了过来。

一把抱住了走在人群后面，频频回头望我的小米。

「小米，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小米回抱着我，轻笑着回应，然后跟着人群离开了。

她们要在神庙里待一个月才会回来。

而我的姐姐也在大家的期待中，发动了。

我蹲在灶房里烧热水，听着姐姐的房间里传来的凄厉的喊叫声。

之前几次姐姐生产也没有这么痛苦啊。

莫非这次真的是双胎。

往炉灶里又添了一把柴火，我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锅，锅里一直热的猪肉散发着浓浓的香气。

我四下看看，确认没有人注意我后，小心的掀开锅盖。

猪肉的香气更加浓郁，我来不及拿筷子，直接伸出手。

「生了生了！」

我妈兴奋的声音传了出来，吓得我直接扔了手里的锅盖。

正在院子里等待的人哄的围了上去，趴在门口好奇的张望着。

门吱呀一声，我妈一手一个，满脸的自豪。

村长站在人群最前面，看到我妈抱着两个。

笑的脸上的褶子老深，嘴里不停的说着好好好。

我也好奇的凑了过去，踮着脚，努力的张望，就在我快要看到那两个孩子的模样的时候。

我妈生气的蹬了我一脚，「没眼力见的，还不去把肉给你姐端来！」

我连声应着，但是视线还是瞟向了那两个孩子。

真奇怪，这孩子怎么不会哭啊！

3

我把猪肉端进了姐姐的房间。

她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满脸的虚弱。

看到我拿的猪肉，她像饿狼一样，抓起肉片就往嘴里塞，一口接着一口。

一盘肉很快就消灭干净，姐姐舔了舔盘子，还有些意犹未尽。

「你还在看什么！赶紧再给我拿啊！」

姐姐怒目圆睁的看着我，手上脸上都是油光，配上她惨白的脸，看着很是吓人。

我赶忙拿着盘子跑去厨房，又装了满满一大盆猪肉回到姐姐的房间。

看着她又狼吞虎咽的吃完。

这次她终于吃饱了，把我撵了出去，说她要睡觉。

我用手指轻轻摸了下盆里的肉渣，美滋滋的塞进嘴里，真香。

「大妹子，双胎咱已经好久没见过了，你看能不能给我儿子养啊！」

村长的声音从我妈的房里传来，我犹豫了几秒，凑了过去。

「村长啊，不是我不同意，这双胎太珍贵了，我想自己养。」

村长叹了口气，「大妹子，我家大壮那情况你也知道，没人嫁给他，也就没法子传宗接代。」

「下个月他就20了，再没有孩子，他就……」

可我妈还是没有松口，只承诺说，把我姐下个孩子给他，这才把村长劝走了。

深夜我躺在床上，想着白天里村长说的话。

为什么大壮哥哥20没有孩子就不行？

还有之前，我姐每月一个的孩子，又都去哪了？

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孩子的哭声？

还没有想透这一切，我就进入到了梦乡。

姐姐开始下地走动了，每天她都会在院子里走几圈。

然后回屋子，躺在床上，吃上很多很多的肉。

她说她需要营养，我妈也是顺从着她，看着她一盆一盆的吃，然后笑的合不拢嘴。

时间一晃，到了村里的妇女回来的日子。

村里的男人们早早的就等在了森林的入口，期待的看向那深处。

不一会儿，一群妇女就走了出来，每个人都大着肚子，脸上喜气洋洋的。

男人们赶紧上前去认领自己的妻子 还有自己的妹妹。

当然也有人难过的叹气，空手而归。

我着急的在人群中张望着，直到所有的妇女都走光了，我才看到跟在后面的小米。

她低着头，手紧紧的捂住肚子，不敢看任何人。

我轻轻拍了拍她，没想到她竟然满脸恐惧的推开了我，跑走了。

我从来没见她这样过，赶忙追了上去，一直跟着她回了家。

她家里一片寂静，只有她的傻哥哥憨憨的坐在院子里，看见我进来，冲着我笑。

我拍打着房门，可里面的小米一直没有回应我，我只能回了家。

4

三日后，阴历15，是月圆之夜，也是村里妇女生产的日子。

当然也是我姐姐每月怀上孩子的日子。

这一日，她破天荒的没有吃很多肉，而是穿上了过年时候我妈给她做的红绸子衣衫，安静的坐在屋子里。

这几日我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去看小米，可她一次都没有见过我。

今天到了她生产的日子，我担心她，因为她家里没有帮助她生产的妇人。

趁着我妈被叫去别人家里帮忙，我偷偷跑了出去。

整个村子都是女人生产的吼叫声，我不敢停留，生怕小米那出什么问题。

可是到了小米家，她家里却十分安静。

我试探的推了下门，没有上锁。

「小米，你在嘛？」

屋子里很寂静，没有人回应。

我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边走边呼唤着小米的名字，可是仍旧没人回我，就连小米的傻哥哥也不见了踪影。

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村子里的嘶吼声也渐渐消失，我怕我妈发现我不在家，正好又跑回了家。

家里姐姐的房间烛火摇曳，我刚想回我的柴房，就看到一个黑影闪进了姐姐的房间。

我刚想要大喊，就听到了姐姐房间里传出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再然后，我就被人一棒子打晕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我是被村里的号角声吵醒的。

后脑勺有着丝丝的痛意，可我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号角声再次响起，这号角是我们村的圣物，只有发生大事的时候才会吹响。

我跟着我妈还有姐姐来到村里的广场，就看到小米被绑在了柱子上。

而她的傻哥哥脸上满是泥，抱着一个包裹坐在一旁。

村长看到村里人来齐后，走到广场的中央。

「小米背叛了我们的祖训，她假装怀孕跑了回来，眼见事发，又带着她哥哥跑出了村子。」

「被村口驻守的村民抓了回来，按照村里的条例，要对她执行火刑！」

广场上的村民叽叽喳喳的，一个个都在咒骂着小米，说她败坏了村子的风气。

小米一直默不作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想救小米，可我也知道，凭我现在的能力，我什么也做不了。

村里的壮汉拿着木柴堆放在小米的身边，眼看着村长就要点燃那些木柴，我妈突然冲了上去，拦住了村长。

她在村长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两人的眼里闪过精光。

我看向一旁的姐姐，她看着小米，舔着嘴唇，像是在看着什么美味佳肴。

小米被带走了，不知道关押在什么地方。

村里人也回到了家里，感受着新生人口带来的喜悦。

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小米是我在村子里唯一的好朋友，我不想她死。

小米出事的第二日晚上，村里的广场上架起了一口锅，里面炖着肉。

那肉的香味很浓烈，拼了命的往人鼻子里钻，让人欲罢不能。

村长说，那是上山打的猎物，可是没人知道谁去打的猎，又猎的是什么动物。

每个有新生儿的家庭都可以领一大碗肉。

因我姐姐肚子里又有了一个，是村里的大功臣，我家领了两大碗肉。

我和我妈一人端着一碗走在回家的路上，那肉可真香啊，我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妈，两大碗呢，我姐吃的完嘛？」「」

「吃不完就下顿吃，我可告诉你，不许打你姐这肉的主意，不然老娘就把你剁了熬汤！」

我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只能贪婪的又吸了几口香气。

5

回到家后，我把两碗肉都端到了姐姐房里。

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躺在床上，抓着猪头肉往嘴里塞。

在闻到我端的肉的香味后，她突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猛地回过头。

那一刻，我感觉她好像一头狼，眼里闪着绿光。

「快拿给我，快啊！」

我不敢耽误，忙上前，把碗递到了她的手里。

姐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我甚至听到了骨头在她嘴里嘎嘣作响。

没多久，两碗肉都进了她的肚子，可她还觉得不够，用舌头舔着碗里的肉汁。

最后她满足的打了一个嗝，说自己要睡觉，打发我出去了。

自那天后，姐姐的胃口突然差了好多，她从前爱吃的猪蹄子，猪肘子，猪头肉，都变得索然无味。

她只勉强的吃几口，就扔到了一边。

我妈每天都换着花样的给姐姐做好吃的，耐心的劝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多吃点。

刚开始几日，我姐姐还每日骄纵着，村长都跑过来看了好几次。

直到那日村里突然传来一个消息，大凤又怀了。

大凤是我们村里最好看的姑娘，这次她也在去神庙的人选中，前几天刚生产完。

没想到又怀了！

村里人都很高兴，都说今年是被神者庇佑的一年。

可我妈和我姐却并不高兴。

大凤也怀了，原先送来我家的好吃的缩减了一半。

姐姐已经吃惯了好东西，剩下的那些根本填不饱肚子。

她每天都会在家里发火，摔碟子，摔碗。

觉得不够解气，就打骂我，把我的手指踩在脚下使劲的蹂躏。

我妈就在一旁冷眼旁观，甚至在我姐姐说我的喊叫声很吵的时候，在我嘴里塞了一块抹布。

一个礼拜过去，姐姐看着送来的吃食，终于是忍受不了。

她和我妈把我支了出去，在屋里密谋着什么。

当晚，我就看到他们俩，趁着夜色，偷偷跑了出去。

我跟在她们后面，看到她们去了大凤的屋里。

缩在墙角，我看到大凤的屋里有黑影在挣扎，接着又听到因被人捂住嘴发出的呜呜声。

我很害怕，赶忙跑回了家里。

不多时，门口传来了开门声，那脚步声离我的柴房越来越近。

我缩进了被里，却被人直接大力的薅了出来，扔到了地上。

「小蹄子，本不想让你参与的，你却自己往上撞！」

我使劲的摇头，嘴里不停的解释说自己没有。

我姐把一个小手绢扔到了我的面前。

那是小米送我的，我一直随身携带，应该是刚刚太害怕，跑得时候掉了。

「妈，赶紧整完，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姐姐说完，站起身，打了个哈欠，离开了。

我妈恶狠狠的盯着我，下一瞬，她粗糙的手指狠厉的抓住了我的舌头。

一阵寒光闪过。

啪嗒。

我的舌头掉在了地上。

前所未有的剧痛袭来。

我痛苦的在地上翻滚，鲜血弥漫了我整个口腔，大叫声也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呜咽。

我妈蹲在地上，手里握着刀片，将地上的舌头切割着。

「我劝你以后最好老老实实伺候你姐，只有她好，我们才能好。」

鲜嫩渗血的舌头被她切割成整整齐齐的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