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芬达讲故事 ■素材：陈建国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陈建国，是江南水乡杨泾镇藕园村的人。说起我这个名字，那可真是应了老一辈人常说的“名如其人”——又土又穷。不过，这事还得从1992年那个秋天说起。

那会儿，我爹得了一场大病，整天躺在床上吃药打针，连下地走路都费劲。我娘早些年就走了，留下我和我爹相依为命。乡下人穷，没啥本事，就只能靠种地过日子。我家祖祖辈辈都是种藕的把式，有一亩多的藕田，勉强能养活两张嘴。

俗话说：“十月藕，刚打狗”。这话的意思是说，十月里的藕最好。我们这一带有个老规矩，藕园村的人家到了十月里，就该挖藕卖钱了。这不，我也打算去镇上赶集，多挖些藕去卖个好价钱。

那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秋天的早晨，寒气逼人。我穿着那件发黄的棉袄，蹲在田里挖藕。别看我这人瘦，干起活来可不含糊。不到中午，我就装了满满一车的莲藕，怎么也得有二百来斤。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这一带地势低洼，最适合种藕。每年秋收过后，村里人都忙着挖藕。说起来也怪，我家种的藕特别好，又大又白，嫩得能掐出水来。

我推着装满藕的板车往镇上走，路过青河村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我也没在意，这年月，谁还不赶个集。可谁知道，这一走神的功夫，竟让我撞上了这辈子最难忘的事儿。

正走着，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喊：“陈建国！等等！”

我回头一看，可不是青河村的周小翠嘛。这姑娘我认识，跟我差不多年纪，从小在隔壁村长大。说起来，她的名字倒是挺俏皮，可这性子，啧啧，那可真是和她的名字一点都不搭。村里人都说她是“母老虎”转世，谁要是敢招惹她，准保挨顿骂。

我心里正纳闷呢，就见周小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陈建国，你这是要去镇上卖藕啊？”

我点点头：“是啊，今儿赶集，想着多卖点钱，好给我爹抓药。”

周小翠眨巴着眼睛看着我，突然说：“那个。。。要不我陪你去吧？我。。。我正好也要去镇上买点东西。”

这话说的，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我寻思着，这周小翠平时见了我都是躲着走，今儿这是唱的哪出戏？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又不碍事，就点点头答应了。

谁知道，这一点头，可就惹出大事来了。。。

从青河村到镇上，要走一段长长的堤坝。十月的江南，天还没凉透，但河边的芦苇已经开始泛黄了。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幅水墨画似的。我推着板车，周小翠跟在后面，一路上倒也没怎么说话。

走着走着，我忽然发现周小翠老是往我这边瞟，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心里直犯嘀咕：这丫头今天怎么怪怪的？往常见了我不是躲就是跑，今儿倒主动跟我说话了。

可不等我想明白，前面拐角处突然冲出来两个人，一把推开我，抢着就往我的板车上抓藕。我这人平时老实，可这藕可是我爹的救命钱啊！我一着急，竟然冲上去和他们扭打起来。

我哪是那两个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推倒在地上。眼看着他们要把我的板车推走，我急得直跺脚。就在这时，我听见“啊呀”一声尖叫，随后就看见周小翠像个母老虎似的冲了上去。

要说这周小翠，个子是不高，但架势十足。她一边大喊“抓贼啊”，一边抄起路边的竹竿就往那两个贼人身上招呼。那两个人被打得哇哇直叫，没一会儿功夫就撒腿跑了。

我赶紧爬起来，看见周小翠站在那儿直喘粗气，脸都红了。我这才发现，她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正在往外渗血。

“诶呀，你受伤了！”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想给她包扎。

谁知道她却把手一缩，红着脸说：“没事，小伤而已。”说着，她突然板起脸来：“陈建国，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实诚？连自己的东西都看不住，要不是我在，你今天这藕不就白挖了？”

我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说：“是啊，要不是你，我今天这损失可就大了。这样，等卖了藕，我请你吃饭。”

周小翠一听这话，脸更红了：“吃饭？”她咬了咬嘴唇，突然说：“不行！这顿饭可不够！”

我一愣：“那。。。那你想要啥？”

只见周小翠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要么娶我，要么赔我青春！”

这话一出口，我差点没站稳。这。。。这是啥意思？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被一个姑娘这么一说，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周小翠见我发愣，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咋了？吓着你啦？”

我支支吾吾地说：“这个。。。这个。。。我得回去和我爹商量商量。”

“行，那你先把藕卖了吧，我在这儿等你。”周小翠倒是痛快，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我推着板车往前走，心里直打鼓。这周小翠，该不会是故意设了个局吧？可转念一想，不对啊，那两个贼人可是真的要抢我的藕，要不是她，我今天可就真的白忙活了。

到了镇上，我把藕一筐一筐地卖给了收购的老板。这批藕卖了一百多块钱，比我想象的要多。我数着钱，心里美滋滋的，这下可以给我爹买药了。

可是，等我回到原地的时候，周小翠却不见了。我心里一急，赶紧问路过的人。有人说看见她往青河村方向去了，说是胳膊疼得厉害。

我这一听，心里更急了。这伤可是为了帮我才受的啊！我赶紧推着空板车往青河村赶。

到了周小翠家，我看见她哥周大壮正在院子里劈柴。这周大壮生得虎背熊腰，平日里没少给我们这些邻村的人添堵。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大壮哥。”

周大壮抬头看见是我，眼睛一瞪：“哟，这不是陈建国吗？咋地，找我妹子有事？”

我支支吾吾地说：“是。。。是这样的，今天小翠帮我。。。”

“我知道！”周大壮打断我的话，“我妹子都和我说了。你小子，是不是想耍赖？”

我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来看看小翠的伤。”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周小翠的声音：“谁啊？”

“是我，陈建国。”

只见周小翠从屋里走出来，胳膊上已经包扎好了。她看见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哟，这不是陈老实吗？”

我被她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了：“那个。。。我是来看看你的伤。对了，这是卖藕的钱，分你一半。”

周小翠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把我当什么人了？要钱？”

我被她这一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是。。。我是觉得。。。”

“觉得啥？”周小翠气鼓鼓地说，“我周小翠帮人是图钱的人吗？”

周大壮在一旁看热闹：“妹子，你就别为难他了。这陈建国啊，从小就是个老实人，你说话别这么冲。”

谁知道周小翠转头就瞪了她哥一眼：“你少管闲事！”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想起村里人都说，周小翠从小就是个“母老虎”。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她发脾气，我心里竟然没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有点可爱。

这么一想，我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我看着周小翠说：“那个。。。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当真的？”

周小翠一愣：“啥话？”

“就是。。。要么娶你，要么赔你青春那句。”

周小翠的脸一下子红了，转身就要往屋里跑。我一急，脱口而出：“要是当真的，我愿意娶你！”

这话一出口，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周大壮手里的斧头都掉在了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周小翠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眼睛里闪着泪花：“你。。。你说真的？”

我点点头：“真的！我陈建国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但说话算话！”

周大壮这时候插话进来：“哎哟，你们两个慢着点。小翠，你真想嫁给他？他家穷得叮当响，他爹又病着，你可想好了。”

谁知道周小翠突然破涕为笑：“我早就想好了！从初中的时候就想好了！”

这话把我和周大壮都给说愣了。

周小翠擦了擦眼泪，说：“你们知道吗？其实那两个抢藕的人是我找来的。我。。。我就是想找个机会和陈建国说说话。”

我和周大壮面面相觑。

周小翠继续说：“可是我没想到他们真的动手，把陈建国推倒了。我当时可气坏了，都忘了这是我安排的戏，就冲上去打人。”

我听到这里，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是故意的？”

周小翠低着头：“对不起。。。我。。。我就是想找个机会和你说说话。从初中开始，我就喜欢你了。可是你总是躲着我，我又不好意思主动找你说话。。。”

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原来，我一直以为她是“母老虎”，躲着她走。却不知道，她也在偷偷地关注着我。

周大壮听完这话，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要说喜欢他，直接说不就得了，搞这么多花样干啥？”

周小翠红着脸说：“我。。。我这不是怕他拒绝嘛。。。”

我看着眼前这个平时泼辣，此刻却害羞得像个小姑娘的周小翠，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走上前，轻轻地拉住她的手：“傻丫头，你要是早说，我也就不用躲着你了。”

周小翠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惊喜：“你是说。。。”

我点点头：“对，我也喜欢你。只是我家穷，我爹又病着，我怕耽误了你。”

周小翠突然用力打了我一下：“傻瓜！我又不是嫁给你家的钱，我是嫁给你这个人！”

就这样，我和周小翠定了亲。村里人都说，这是个奇怪的组合：一个老实巴交的种藕汉，一个泼辣火爆的“母老虎”。可是我知道，这世上最美的爱情，就是两个人互相理解，互相包容。

后来我才知道，周小翠不但给那两个演戏的人安排好了剧本，还特意挑在我挑藕去镇上的路上。她说：“我知道你每个月都会去镇上卖藕，我就等在那里。我想，要是你为了藕跟人拼命，那你一定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现在想想，我真是个傻子。躲了那么多年，却不知道自己躲掉的是一份真挚的感情。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腊月。我和周小翠商量着要办喜事。可是我爹的病却突然加重了，大夫说需要住院治疗。这可愁坏了我，住院要花不少钱，我们家哪来这么多钱？

正发愁的时候，周小翠突然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她这些年攒的钱：“这些钱，够不够给叔叔治病？”

我看着那一沓子票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是你的嫁妆钱吧？”

周小翠白了我一眼：“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你爹就是我爹。再说了，要是叔叔的病好了，咱们成亲的时候，他不就能喝儿子的喜酒了吗？”

我紧紧地抱住周小翠，心里暖暖的。我知道，这辈子我遇到了一个真心爱我的人。

日子就这样继续过着。我爹的病慢慢好了，我和周小翠也办了喜事。婚后的日子，虽然清贫，但却很幸福。周小翠不但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还帮我一起种藕。她说：“咱们这藕田，种得好，就是咱们的聚宝盆。”

有时候我在想，这世上的缘分真是奇妙。如果不是那天的“意外”，我和周小翠可能就这么错过了。所以我常常跟村里的后生说：“爱一个人，就要勇敢地说出来。不然，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

现在，我和周小翠有了一双儿女，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每次想起当年那个秋天的“意外”，我们都会笑得前仰后合。周小翠常说：“那可是我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把你这个傻子骗到手的。”

是啊，这世间的姻缘，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你永远不知道，躲在你身后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