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吃西瓜 ■素材：江小苗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1986年的春天，浙江省临海县的天空像一块染了水的蓝布，偶尔飘过几朵白云，就像是布料上晕开的水渍。我叫江小苗，是临海县第一中学高二（3）班的学生，那年我16岁。

在我们那个年代，五块钱能买两斤猪肉，能买一双解放鞋，也能在学校食堂吃上一个星期的午饭。那时候，我爹是县砖窑厂的搬运工，一个月工资才68块钱。娘在老家种田，种的水稻大多自己食用，剩下的卖给粮站，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

我们班上有个同学叫马淑芬，是县里服装厂老板的女儿。她长得白白净净的，像是用牛奶泡大的，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活像城里电视台里播的港台剧女主角。不过，这马淑芬虽然家境好，但是为人不骄不躁，从来不会瞧不起我们这些穷学生。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午，春风料峭，吹得教学楼前的梧桐树“哗啦哗啦”直响。我从破旧的书包里掏出我的饭盒，里面装着一个白萝卜咸菜，两个白水煮鸡蛋。这是我娘昨天晚上特意给我准备的，说是要给我补充营养。其实我知道，这两个鸡蛋是我娘从邻居家借来的，等下个月鸡下蛋了再还给人家。

这时候，我看到马淑芬坐在座位上发呆。她的课桌上空空如也，连个饭盒都没有。

“马淑芬，你今天不吃饭啊？”我问道。

马淑芬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我今天忘记带饭钱了。”

原来，马淑芬平时都是在食堂买饭的。今天早上她爹去外地进货了，她娘去厂里忙着赶订单，家里就她一个人。一大早赶着上学，就把饭钱给忘在家里了。

看着马淑芬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心里一软，就从口袋里掏出那五块钱递给她：“喏，给你。这是我这个星期的饭钱，你先拿去用，下星期再还给我。”

这五块钱是我爹昨天晚上给我的，说是让我一个星期都能在食堂买饭吃。我爹说，读书人就要吃好一点，这样才有精神学习。可是我知道，这五块钱是我爹少抽了一包大前门香烟省下来的。

马淑芬接过钱，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江小苗，谢谢你！我明天一定还你钱！”

谁知道，第二天马淑芬就没有来上学。班主任说，马淑芬转学了，她爹的服装厂接了一个大单子，全家都搬到杭州去了。

就这样，我的五块钱就没有了着落。不过，我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我家虽然穷，但是我知道，马淑芬家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她爹开服装厂，整天起早贪黑地做生意，她娘也整天在厂里帮忙。

从那以后，我每天中午就靠我娘给我准备的咸菜和偶尔一个煮鸡蛋打发日子。日子虽然苦，但也能挺过去。毕竟，在我们那个年代，能上高中的人不多，我已经很知足了。

我们班上有个叫李大牙的男同学，总喜欢取笑我：“江小苗啊，你看你天天吃咸菜，迟早要变成咸菜精！”

我也不生气，笑着回他：“咸菜怎么了？咸菜可是我们老家的特产，有道是‘小葱配咸菜，粗茶也能当药菜’。再说了，你那大门牙都能当筷子用了，还好意思说我？”

班上的同学都笑了起来，李大牙摸了摸自己突出的门牙，红着脸跑开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1996年。这一年，我从临海师专毕业，在县城一家小文具店当会计。那天下午，我正在店里盘账，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快看，新开的‘淑芬服装’要开业了！听说老板可有钱了，在杭州都开了好几家连锁店呢！”

我抬头一看，对面马路上果然开了一家新店，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店面装修得富丽堂皇。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时髦的女老板，她戴着墨镜，踩着高跟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成功人士的气派。

当那个女老板摘下墨镜的时候，我愣住了——那不是马淑芬吗？

十年不见，马淑芬出落得更漂亮了。她的皮肤依然白皙，但多了一份成熟女人的韵味。她的眉宇间透着一股生意人的精明，但眼神里依然带着当年那份温柔。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马淑芬也看到了我。她一下子愣在那里，然后大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江小苗！真的是你吗？”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点懵：“是。。。。。。是我。”

马淑芬拉着我的手，眼泪就掉了下来：“小苗，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那五块钱，我一定要还给你！”

我笑了：“都十年了，你还记得那五块钱啊？”

马淑芬擦了擦眼泪：“那五块钱，可是改变了我的命运啊！”

原来，当年马淑芬拿着我的五块钱，在县城的新华书店买了一本服装设计的书。她爹的服装厂那时候只是做些简单的加工，利润很低。马淑芬看了那本书后，开始学习服装设计，还给她爹出主意，开始做自己的服装品牌。

“就是因为那本书，让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马淑芬说着，拉着我进了她的店里，“现在，我在杭州开了七家连锁店，这是第八家。小苗，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就是想当面感谢你。”

我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衣服，又看看自己身上的地摊货，有点不好意思：“淑芬，你太客气了。不就是五块钱吗？”

马淑芬严肃地说：“不是五块钱的事。是你当时那份善良的心意，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这些年，我开店赚了钱，也一直在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说着，马淑芬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小苗，这是五万块钱，算是我还你的利息。”

我赶紧推辞：“不用不用，你能记得我就很好了。”

马淑芬执意要给我，我坚决不肯要。最后，她说：“那这样吧，你来做我公司的财务总监。我知道你学的是会计，在这个小文具店太委屈你了。”

我犹豫了一下：“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马淑芬拍板决定，“明天就来上班！对了，你结婚了吗？”

我摇摇头：“还没有呢。”

马淑芬眼睛一亮：“那正好！我表弟今年也三十了，在杭州开了家科技公司，人品不错，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认识？”

“啊？这。。。。。。”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从那天起，我的人生就像是坐上了火箭，一路往上飞。我不但成了淑芬服装的财务总监，还通过马淑芬认识了她的表弟。他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虽然是科技公司的老板，但一点架子都没有。

就这样，我们谈了半年恋爱就结婚了。婚礼那天，马淑芬特意给我设计了一套婚纱，美得让我爹娘都认不出来了。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借那五块钱给马淑芬，我的人生会不会就此不同？但转念一想，或许不是那五块钱改变了命运，而是那颗善良的心。

现在，每当我看到需要帮助的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因为我知道，善良就像是播下的种子，总有一天会开出美丽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