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星烟战战兢兢活了十几年,生怕自己这张脸惹了杀身之祸。
直到一个月夜,她听到有人要将她填井。为了活命她主动去勾搭了一个大靠山——当今皇上赢绍。
进宫之后,星烟任由媚骨疯长,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狐狸精,缠上了赢绍。满朝文武百官惶惶跪在赢绍的面前,集体抗议,“妖妃祸国,请皇上三思啊。”
赢绍低下头看了一眼正在玩弄自己衣摆的美人儿,很高兴的宣布,“那就不当妃,当朕的皇后。”
众臣集呼:“妖后!”
后来,嬷嬷从星烟的殿内抱出了两个胖胖的皇子。重臣齐呼,“皇后万福金安。”
小剧场:
星烟抓住赢绍的袖口,哭红了眼睛委屈的说:“皇上,他们说我是狐狸精。”
赢绍回头,看着她雾蒙蒙的眸子,愕然,难道不是?但还是口是心非的替她做主,“谁?!”
片段:
星烟直接去后殿煮了茶,到太武殿正殿时,赢绍刚下早朝。星烟跨门入内,肖安正在拿着一张单子,给赢绍一—在核对。
太皇太后的寿辰还有一月,该筹备的东西得提前备好。从面儿上看,往年太后的寿辰都是福寿宫里的老嬷嬷替她置办的,实则皇上这边帮衬了不少。
“娘娘来了。”肖安见星烟进来,忙地过去接了她手里的茶壶。
御案前的赢绍今日仍是一身深色龙袍,星烟进来,他正垂目看手里的清单,余光扫到星烟手上的茶壶,便抬起眼,盯着没动。直到被肖安接了过去,赢绍才收回视线。
“娘娘来的正好,皇上这会正缺口茶。”肖安见到星烟如见亲人,一次比一次热络。将茶壶放在榻上的小几上,肖安转身退了出去。也就娘娘来,皇上才愿意放松一阵。
前儿几日的事情太多,朝中大臣多半不省心,肖安知道必定会出事,果然,昨儿皇上从后殿回来,后半夜一入睡,梦魇症便犯了。知道皇上梦魇的人不多。总共就三人,肖安,星烟,还有皇上的暗卫席允。
每回一场梦魇下来,赢绍整个人都得汗透,在梦里挣扎的那会,眼珠子血红,身上鼓起的青筋让人瞧了直害怕。
醒了之后,浑身的劲儿退散,身边离不得人。
是以,赢绍讨厌梦魇,数着日子在身上割刀口子放血,昨儿是个意外,星烟在身旁,温柔乡里一呆,回到正殿便睡了过去。后半夜里是肖安伺候的他。
梦魇一场,醒来养了一阵神,接着又赶去了早朝,如今一回来,还得开始操心太后的寿辰,没得休息。
肖安认为星烟来的正好。茶是星烟在后殿先煮好的,温度还有些滚烫。赢绍将单子放好,修长的手指指尖搁在了桌上,认认真真地看着她替自己斟茶。
“学的这么快”赢绍眼里的兴味又冒了出来。
星烟上回说她不会煮茶,但可以学,星烟想怎么都行,说她是现学的也好,还是说她其实早就会煮茶。
她只想对他好,感谢她。星烟将茶杯推给她,对他福了福身子,想起了今儿自己来的目的,“多谢皇上给哥哥机会。”昨儿她那句谢谢太过于敷衍,
今日这句满是真诚。
赢绍也没客气,理所当然的神色,倒是让星烟觉得,他在嫌弃自个儿反应太慢,这会子才知道他对她的好。
星烟笑的更甜,又将茶杯往他跟前推了推。熟悉的清香味,赢绍将茶杯捏在掌心,是他最习惯的饮茶温度.淡然深沉的眸子,如此时茶杯中晃荡的一圈波纹一般,瞬间荡起了一层波动。
赢绍看着她。七年前,他杀魏敦,是因魏敦的一句话。他说,魏家人想娶的人,没人拦的住。他想试试,他拦不拦的住。结果他赢了魏敦,她却挡在了魏敦身前,用行动证明,他赢了也没用。
她胆小如鼠,怕死的很,竟然还能有本事去保护人。赢绍眼底又冷如寒潭。
他曾不死心又去见过她一回,想问她原因,她却说不认识他,庚侯爷说,她发了一场高烧,高烧烧着了脑子,忘记了很多事。烧的恰到好处,把该忘记的都忘记了。
赢绍没看她,但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过来,盯着手里的茶杯,一字一句问的特别重,“不惜命了”
她不怕他又念起之前,再为难她近段时间她的表现很好,将那不愉快的过往淡化了不少。或许他也可以不问。问了省的再揪心。
她既然进了宫,好好呆在自己身边就好。星烟由着他使劲儿捏,纤细的胳膊,被他捏的生疼,星烟眼神里的怯意再次生了出来,打了个颤。这几日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打了退堂鼓,及时地刹住了脚。她不敢。
藏了七年的失忆,就是为了活命。
赢绍,魏敦,她谁都不敢招惹。
他没戳穿她,就说明她还可以继续演戏,还没到时候。倘若让他又想起当年的那场遗憾,狠着劲儿的为难她,那她的日子就到头了,如今她只他一人,她赌不起,她必须得依附与他。星烟点头,点的很重。她惜命,不想死。
“煮茶的手艺是臣妾从丫鬟杏枝哪里学来的,皇上尝尝,如何”星烟将眼底的涟漪藏的无影无踪,只余了表皮上的一层笑意。恭维的笑。笑的比御花园里的牡丹还要艳丽。
皇上松了手,星烟长舒了一口气。
桌上的那杯茶赢绍还是喝了,星烟乖巧地站在他身旁,又给他满上。
这空档,屋外肖安又走了进来,就太后寿辰那日穿的新衣料子,底下的人刚呈上来让皇上过往年是皇上筛选好了,再派人送去福寿宫,让太后自个儿挑,挑完还得送去绣房,一个月的时间,一点也不宽裕。
几张布料放在御案上,皇上瞧了一眼,突然就盯着身旁的星烟。星烟被他盯的心慌。
“你来。”赢绍仰了一下头,让肖安将布料给了星烟。
星烟怔住,眼神躲避,想摆手,手上的动作还没跟上,肖安人已经到了跟前,“劳烦娘娘了。”
这是大事,星烟不敢,万一挑出来的不合太后心意,那怪罪下来,她该如何。
“臣妾”
“替朕分忧,不是你当做的吗赢绍指了那张曾给她留下心理阴影的榻,“坐那去。”这事容不得她再反驳,星烟只得照做。
花花绿绿的布料堆在眼前,星烟初时,眼睛都瞧花,后来看进去了,倒也上了心。
有一样她占了优势,她爱美,什么样的缎料做什么样的衣裳,穿在谁身上会好看,又该配什么颜色,她只需瞧一眼那人,心里大致就有了印象。星烟挑的仔细,太后寿辰的衣裳,从里到外,件数不少。
“皇上,太后寿宴的摆花”肖安又问。
“芍药。”赢绍头也没抬说道。
肖安犯了难,芍药不难,可品
种太多,不知选哪个颜色。
“桃花红。”还未等肖安问出来,赢绍抬头扫了他一眼。肖安这回满意了,弯腰领了命出去,去给底下的人回话。
星烟听的无心,并没有抬头,专心地挑着布料。
屋子里异常的安静,赢绍看了几张奏折,意识到屋里还有那么一个人在,侧过头,往那榻上看去。
星烟正托着半边粉腮,瞧的认真,熏香在她身旁,似有云雾缭绕倒像是九霄之上的哪家仙子。赢绍出了神。
“皇上,魏将军递了折子。”肖安再次进来。
赢绍收回了视线,接过肖安手里的折子,扫了一眼,眼里的寒光和暴躁显露无遗,那折子,直接被扔在了地上。
肖安一抖,捡都不敢捡。
“他人呢”赢绍问,声音沉的可怕。
肖安赶紧起身,“奴才这就去将魏将军请进来。”人刚走应该还追的上。
星烟不知发生了什么,被动静惊到,忙地绷直了身子,再看到那地上被赢绍扔的折子,脸色同肖安一个样,也吓的不轻。她不知道说的是谁。
知道一炷香之后,魏敦进来,才知,能让赢绍生气的,恐怕也就只有魏将军了。
星烟埋着头,就差将耳朵也一并堵上,什么都不想看,什么都不想听。
星烟一共也没来几次太武殿,但命中率却极高,几乎回回都能遇上魏敦。
“臣参见皇上。”魏敦似乎消沉了很多。但星烟并不关心。
“魏将军要迁移至姑孰”赢绍问他。
星烟鬼使神差地抬了头,迁移姑孰,也就是要脱离皇上的管控之后如何,谁又能说的准。说不定再见,便是战场。
谁知刚抬起眼,便同时被两双眼睛盯上了。
星烟恨不得将自己戳瞎。不关她事,星烟默念了一句,垂目不敢再看。
“臣向皇上请愿。”魏敦自上次之后,腰间已取下了佩剑,如此一站着,倒有几分君臣之分。
魏敦早就看到了地上自己的那本折子,眼里无波,他与赢绍总该有个了断。
‘魏将军的喜事何时办。”赢绍岔开了话题,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魏敦的余光里映着那道人影。
她又在。几乎每次来,她都在,看来很受宠。
魏敦吞咽了一下喉咙,“立夏之后。”苦涩从嘴里一直满眼到心头,他说的有些吃力。“冬季走。”还有大半年的时间。
“行,朕准了。”赢绍站起来,看着魏敦,脸上挂着一道笑,与当年他与魏敦决斗前的笑容一模一样。
魏敦的眼睛血红。
“多谢皇上。”魏敦咬着牙,退出去之前,当着赢绍的面,好生看了一眼星烟。两月后,他将迎娶她的姐姐庚媛嫣。
“魏将军似乎对朕的妃子很感兴趣”赢绍负手而立,目光在魏敦上,冰凉如寒霜。
星烟心尖瞬间拔凉,眼皮子颤了颤,跟前花花绿绿的一堆布料突然就看花了眼,星烟将头越埋越低,就差将自己埋了进去。魏敦娶庚媛嫣,她高兴,庚媛嫣喜欢他也算是从小喜欢到大的,自己当年亲眼见证了两位姐姐对魏敦的喜爱,看着她们如何为他争风吃醋,便知,姐姐爱他,定是爱着疯狂着了魔。她避之不及。
姨娘说痴迷于爱情里的人,最容易发疯,这样的人万不可招惹,星烟牢记在心。她对魏敦起初还好,在庚侯府见过他几回,偶尔也有说过一两句话。
开始刻意疏远他,是在七年前,听魏敦问她,“喜欢魏府吗不喜欢,我明儿就让人重建。”
星烟眼睛瞪的比珠子还大,那一刻她感觉到了自己生命严重受到了威胁。她的两位姐姐会杀了她。
“不,我都不喜欢。”星烟结巴地拒绝,神情慌乱。她什么都不懂,她只想和姨娘,哥哥呆在那处小院子里,长命百岁。
魏敦喜欢到庚侯府找她的两位哥哥,庚景和庚幕练武,星烟并不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了解他的心思之后,星烟宁愿不见哥哥,也不敢再冒险看到魏敦。
她最常见躲藏的地儿,便是清晖园的那片竹林,每回送汤回来,她都要在里面呆上好一阵,刻意错过魏敦和哥哥们的练武时辰。
之后,那里面就多了一个人,赢绍。
他也是躲进来的。他不说,但星烟知道他大抵也是在躲魏敦,他不想让人拿他们作比较,更不想让人拿他们的父亲作比较。
如此回忆起来,她同赢绍之间,也是从那片竹林开始彼此熟悉。
“你也喜欢竹子”赢绍问她。
她木纳地点头,其实她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从记事起就在保命,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如何活着上,她没心思去喜欢。唯一喜欢的,就是命。
屋内一阵死寂般的沉默,魏敦看着星烟,突然说道,“熟人。”
一个七年前就认识的人。星烟同赢绍皆变了脸色。
魏敦走了,受不了星烟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星烟认为,当年赢绍杀魏敦,是想铲除异己,自己误了他的事他才无法原谅她。
赢绍以为,星烟护着魏敦,是喜欢魏敦。
魏敦的想法同赢绍一样。然星烟救魏敦,纯属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一夜庚侯府的姨娘落井,她见不得人再死。更不想让赢绍去背负之后即将面临的后果。
一件事,因各自的想法不同,天囊之别。
偏生还无法捅破。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堵墙,想推,却怕被对方砌的更高,将自己彻底堵死。
最好的方法便是选择遗忘,维持着原状。
直到现在,魏敦那一句“熟人”,将星烟和赢绍两人推到了太阳底下,狠狠地一晒,什么都被晒到了明面上。
两人都无法逃避,只能面对。星烟的失忆是装的,赢绍知道她在装,如今就盼着她自个儿往勾子上跳,然后坦白从宽。
魏敦走后,星烟看着赢绍朝着她走来,停在她跟前,身影如半边天,挡住了她全部的光线,星烟深吸了一口气,在赢绍未开口之前,先说道,“臣妾与魏将军不熟。”星烟顿了顿,又多补了一句,“七年前,亦不熟。”
星烟鼓足了勇气看着赢绍,胆怯的目光,坚持了一阵,终究还是抖上了。
赢绍那目光能劈了她。星烟忐忑不安,有些后悔,她该再忍忍,多活一日是一日。
“记得了”赢绍坐在了她对面,问的漫不经心。星烟跪在了地上。
“还记起了什么”赢绍凑在她跟前问。
“臣安没背叛皇上。”星烟招供,但也替自己儿申辩,“臣妾只忠于朝廷,忠于皇上,绝无二心。”星烟一紧张,似乎又替自个儿申辩过了头。
“嗯,接着说。”赢绍今日很有耐心,愿意听她说,她就是说的天花乱坠,他也打算听下去。
“臣妾没有站魏将军。”
赢绍没发话,说明星烟没有说到他的心坎上。
“庚家世代忠良,日月可鉴。”还是不对。
星烟吸了一口气,才说,“臣妾有罪。”
赢绍终于开了口问她,“何罪之有”
星烟低下头先认错,“臣妾不该拦住皇上,去护魏敦。”星烟其实很害怕。
怕魏敦真的反。那她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就不只是赢绍。
赢绍漆黑不见底的深眸,渐渐地转为猩红,星烟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想看。赢绍捏住了她的下颚,又将她的脸抬了起来,问,“为何要护”
星烟被他捏的很痛。但没哭。为何要护那就得再剜一次她的心。
星烟选择了剜自个儿的心,说的没头没脑,“康姨娘不是失足。”
这一句陈述与那日初进宫,她在宫墙外那位婢女的喊冤声,一摸一样,星烟的脸色也随着这话褪了颜色,变的苍白。赢绍的手劲软了。
“康姨娘说让我给她孩子绣朵牡丹。”星烟逼着自己去回忆,“我不止绣了牡丹,还绣了木兰,绣了很多,但人没了,就在你要杀魏敦的那个晚上,没了的。”
星烟喉咙口被割的生疼,“她被扔进了井里,我看到了,可我不敢去救。”
“我怕死。”
星烟没让自己哭出来,她怕一哭便显出了自己的矫情,没说动赢绍,先把自己又感动了。
星烟的声音透着凉,“不过瞬间就没了声音,我后悔了,但我没了机会。”
“永远没有。”
说起来轻飘飘地,短短的几句话,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当时她经历了什么,那感受如地狱烈火般煎熬。烧着她的心口,一直烧到现在。
“那句人活着不易,我没骗你。”星烟的视线有些模糊,看不真切赢绍的表情,也就不看了。埋着头,心口密密麻麻地痛。
“是以,臣妾将姨娘的遗憾,弥补在了魏敦身上,臣妾救他是为了自己,并非有谋反背叛之心。”星烟将自己的心剥开了给赢绍看。
倘若他还不满意该怎么办星烟没想过这个问题。那大抵就是上苍要亡她,她反抗也反抗不了。星烟最后还是想再搏一把,想她要不要给
他磕个头为当年的这件事,给他造成的影响,而道歉。之后,她就陪着他,就算是最后输给了魏敦,她也能陪着他一起死。
死是她最大的勇气。星烟跪着退后了两步,正准备磕头,胳膊却被赢绍拉主,一把拽了起来。
星烟抬头目露惊喜,他相信她瞬间又被赢绍按在怀里,困地死死的,头顶上的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你非得逼死朕才甘心。”
星烟又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原谅了她,还是没原谅她之后,赢绍又问她,“你喜欢过朕吗”
星烟回答的很快,也点了头,“喜欢”
但或许就是因为她回答的太快,以至于那双眼睛里并没有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