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和王熙凤本是世人最羡慕的门当户对青梅竹马。
少女时期的王熙凤,常常去贾府玩,和贾琏贾珍极熟。熟悉到王熙凤在元宵宴里笑谈往事,如今我因为做了媳妇,才立了多少规矩。
言下之意,小时候不避讳的时候更多。
贾珍对王熙凤的能力也是非常肯定甚至是忌惮。求着王熙凤帮忙的时候说大妹妹从小就杀伐决断。帮着贾琏在外面纳妾的时候就说这是个泼辣烈货,我打不过赶紧跑,老婆儿子帮我顶住。
难怪贾琏噘着嘴吃醋,她光说我,她自己和贾珍说说笑笑怎么就不避讳呢?
搞得平儿都瞧不上他那个样子,当面挤兑他。你也好意思提这个?你咋不说你都做了啥呢?吃醋也得有点谱好不好?
贾琏王熙凤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成为夫妻,也有过一段非常甜蜜的婚后时光。
那个时候贾琏出差王熙凤会想他,再忙也会抽出时间亲自为他打点行装。
那个时候贾琏回家王熙凤会亲自迎接他,再忙也要抽出时间陪他吃酒陪他说话。
那个时候王熙凤待贾琏的奶娘如自己的奶娘,王熙凤亲亲热热说“妈妈你放心”。
那个时候贾琏遇事也肯让王熙凤几分,王熙凤的提议,他会笑着说“自然是这样”。
这才有了小夫妻大中午情不自禁游龙戏凤的高光。
王熙凤爱贾琏,希望他只有她一个人。
贾琏却没有办法只拥有王熙凤一个女人,他是世俗的,他爱凤姐,但他更爱自己的欲望。
他出差的时候不忘在外面寻花问柳。
他在家的时候不忘多受用几个娈宠。
他和下人媳妇偷情,他在外面公然纳妾。
在贾家,老太太贾母是王熙凤在孝顺,家里财务是王熙凤在打理,女儿巧姐儿是王熙凤在抚养,就连外面来打秋风的小太监都是王熙凤亲自应酬。
而王熙凤对贾琏的要求很低很低,他在外面玩得花她明明知道。但只要他没有玩到她面前,只要他不承认。她可以假装不知道。
就这么一点点要求贾琏也做不到。
就在王熙凤的生日当天,就在王熙凤的卧室里,贾琏和下人媳妇滚到一起。两个人调情的时候,竟然还公然笑骂王熙凤是“夜叉星”。
情何以堪啊!这叫王熙凤情何以堪啊!
就在王熙凤和贾琏住的小院子外的巷口,就是王熙凤视为大哥哥的贾珍一手操办。贾琏公然迎娶尤二姐做了外室,并和新人承诺,只等她一死,便接你进府。
贾琏啊贾琏,你何至于如此薄情?
她是你的妻子。她因为操持你的家庭财务才会劳累伤身。她因为怀了你的孩子,流产后又失于调养才得了血山崩。
便是不怜惜一二,又何至于竟盼着她速死,好给新人腾位置。
世人都说凤姐不该失去理智,为了去掉尤二姐去官府举报贾琏孝期娶亲。
可谁替王熙凤想想呢?
她的丈夫、她的兄弟、她的妯娌,在这件事上同时背叛了她。
她曾经帮助过的人言之凿凿:这是舍表妹之过。
没有人站在她这边,所有人都在等她死。
那是她视为爱人、家人、亲人的人们,在这一刻没有人站在她这边,也没有人顾念她的心情。
此刻的王熙凤心凉如冰,寒霜入骨。
有人怪她,做事太绝。也有人怪她不念宗祠血食,以此责她为贾宅第一罪人。
可别忘了,始作俑者,难道不是贾珍贾琏贾蓉吗?
是他们,诱拐了尤二姐。
是他们,安排贾琏偷娶的尤二姐。
是贾琏自己,在孝期三媒六礼亲自置办外宅。
更是贾琏自己,在尤二姐孕期对她不管不问,只顾着和新欢秋桐寻欢作乐,任由新欢对尤二姐朝打暮骂。
明明是贾琏一步一步,将这些女子逼到小小的内宅里,让她们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互相厮杀。
怎么把责任推在凤姐头上了呢?
王熙凤累到走了困的时候,他在哪里呢?他在追欢卖笑,在抱怨妻子没有满足自己的欲望。
王熙凤为了女儿生病着急上火的时候,他在哪里呢?他在外面哄着小厮给他做娈童,他在外面勾搭下人媳妇,腥臭不忌。
在王熙凤拿自己的嫁妆填贾府的亏空之时,贾琏又在哪里呢?他在抱怨钱不够花,在怜惜外室的葬礼不够风光。
贾琏真的爱过吗?
也许吧!
在最开始,他或许爱过王熙凤。
可王熙凤当要求他专一的时候,他便为了自己的欲望果断放弃了王熙凤。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或许因为尤二姐温柔和顺,短暂爱过尤二姐。
可当尤二姐最需要他的保护,他的怜惜之时,他又为了自己的欲望放纵秋桐折辱尤二姐。
他的爱太浅薄,太廉价,太不值一提了。
他从不付出,却要求女子无限付出自己的肉体、温柔、尊严甚至生命。
当尤二姐终于因为他付出了死亡的代价后,贾琏懊恼、感动、连连嚷着要为她报仇。
可明明是他,将尤二姐置于险地。
此时的贾琏,不过是享受一名女子为自己而死的虚假虚荣。爱的是自己那被满足的可笑自尊。
贾琏从未真正领悟过什么是爱人,没有爱人的能力。不懂得什么叫尊重妻子,更勿论去关怀去呵护凤姐。
他本应是王熙凤最坚实最有力的靠山,但他最终变成伤害王熙凤的利刃。
贾琏的无知和浅薄,才是这场婚姻失败的最关键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