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为了纪念毛主席诞辰110周年纪念日,韶山的毛泽东纪念馆准备对原陈列进行改造,并新设计了群塑雕像。
新设计的群塑雕像中,毛主席、周总理、王稼祥三人栩栩如生,但据后来领导人前往参观时,曾指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那时候,张闻天是总书记,怎么这里面没有?”
图|张闻天于是,在后来设计建造的群塑雕像中,增加了张闻天的形象。
从党史资料中不难看出,当时为推动遵义会议的召开,起到作用的有四个人,毛主席、周总理,王稼祥,张闻天。不仅如此,在遵义会议后的2月5日,在在川滇黔交界的一个鸡鸣三省的村子,中央政治局常委分工,决定张闻天代替博古负中央总的责任(习惯上也称之为总书记),而毛主席作为周恩来的军事指挥上的助手。
1938年9月,中共中央六届六中全会召开,党的日常工作也是由张闻天负责的。
在中国革命前途未卜的时刻,张闻天曾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一据说在遵义会议前,毛主席同张闻天之间曾有过一番有趣的对话。
毛主席说:
“在我们韶山有个祠堂,族长一般是权利最大的,但是我年轻时就带着大家反对过他。”
张闻天只是笑了笑,随后说道:
“可惜了,这里不是毛家祠堂。”
从两人话中隐晦的含义不难看出,当时中央红军所面临的困境。
1934年10月,因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中央红军被迫踏上长征之路,湘江一战,八万红军折损过半,如果再按照原来的计划到湘西去,与贺龙领导的红二、六军团会合,就会掉入蒋介石的包围圈之中。
就在这一关键时刻,毛主席站出来表示,应放弃原来的计划,转道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前进,以摆脱敌人,争取主动。
1934年12月15日,红军占领贵州黎平后,并于18日在黎平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也就是这次会议上,大家接受了毛主席的意见,为红军彻底打开了一条求生之路。
当然,那时的毛主席仍然被排挤在党和红军的领导之外。
应该说在第五次反围剿期间,毛主席也曾提出过不少正确的建议,但统统都被否定,为什么在黎平会议上,会呈现出这样的局面。
这都是源于张闻天的支持。
需要指出的是,后来推动遵义会议召开的张闻天、王稼祥,一开始都是支持博古的。
图|王稼祥与夫人朱仲丽合影王稼祥早年曾在苏联求学的,回到国内以后参加革命,曾经拥护过王明的教条主义见解,只是王稼祥为人正派,鄙视小集团的活动。
张闻天则情况类似,他于1925年10月赴苏联留学,博古则是在第二年年底赴苏联,在苏联时期,张闻天便与博古交好。
得益于此,当时在苏联的中国留学生中,逐渐形成了以王明为首的教条主义小集团,张闻天、博古都是其中的成员。
张闻天、王稼祥、博古陆续回国后,参加了党的领导工作。也因为不熟悉国情,加上盲目推行“左”的错误路线,使得中国革命遭受到很大的损失。
不过,随着后来几次反围剿作战下来,张闻天、王稼祥越来越意识到,毛主席的决策是正确的。
图|毛主席、张闻天、王稼祥的塑像长征开始以后,毛主席同张闻天、王稼祥被安排在一起行动,彼此之间的交流也比以前多出不少。
值得一提的是,黎平会议中,张闻天虽然支持了毛主席的主张,促使中央红军改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前进,但并没有对博古、李德在军事上的错误进行彻底清算,甚至企图在违抗黎平会议的决定。
12月20日,张闻天、王稼祥(王稼祥是第四次反围剿作战中被炸伤)因病被红军战士抬着黄平县旧州古镇的行军路上。
在一处橘林中,王稼祥满怀忧虑的说道:
“我们这次转移(指长征)的最后目标中央究竟定在什么地方?”
张闻天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唉!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目标。这个仗看起来这样打下去不行。毛泽东打仗比我们有办法,还是要毛泽东出来。”
当天晚上,王稼祥就把张闻天的话告诉了彭老总,彭老总随后又告诉了毛主席,不久之后,红军之中绝大部分高级将领,都知道了张闻天要推举毛主席出来指挥部队的想法。
图|遵义会议会址为什么说张闻天的支持起了关键作用,是因为在大家心目中,张闻天在当时是仅次于博古的二号人物。
黎平会议后,中央红军兵分两路向黔北挺进,并于12月底抵达了乌江南岸的猴场。
1934年12月31日晚至次日凌晨,中央政治局在猴场召开会议。
尽管在会议期间,博古、李德仍然顽固坚持拒绝过江,留在乌江南岸打游击或者是到湘西去与红二、六军团会合,但在周恩来、张闻天等绝大多数与会人员的反对下,会议重申了以遵义为中心,建立川黔边根据地的想法,并同时做出规定:
“红军作战方针、作战时间与地点的选择,军委必须在政治局会议上做报告。”
实际上这一决定等于变相的剥夺了博古、李德的军事指挥权。
1935年1月15日,中央政治局在遵义召开扩大会议,尽管出席会议的人很多,赞同毛主席主张的人占了绝大多数,但真正能够拍板决定的只有四个人。当时,中央书记(等同于中央政治局常委)只有四个人,即博古、周恩来、张闻天、项英。
项英是留在了中央苏区的,而张闻天的地位与周恩来相当,如果没有他的鼎力支持,遵义会议能不能开都是问题。
图|张闻天据耿飚回忆称:
“毛泽东同志曾经说过,如果没有张闻天、王稼祥两位同志,就不可能开好遵义会议。闻天同志那时是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相当于现在政治局常委。他在当时中央的这个职务,是长征路上最先反对错误路线的三个人(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中最高的。所以认真想起来,遵义会议如果没有张闻天首先在中央提出 这个问题来,会议就不可能开。事实上,如果他不提出来,也没有别人敢提呀。”
不仅如此,根据遵义会议的议程,博古做第五次反“围剿”的主题报告,周恩来做副报告,这个副报告是有关军事方面的问题,而张闻天负责做“反报告”。
张闻天的“反报告”是在同毛主席、王稼祥商讨后最终形成的结论,也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因此这份“反报告”在会议上的分量很重。
在报告的一开始,张闻天便与博古针锋相对:
“博古同志的报告基本上是不正确的,因为他不认识与不承认战略战术基本上错误的。”
张闻天的报告也为遵义会议定下了基调。
也就是在张闻天做“反报告”以后,毛主席站起来做了重要发言,随后王稼祥也站起来,支持张闻天与毛主席的主张。
遵义会议开了两天,并对中央和军委成员做了改组,毛主席被增补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并指定张闻天起草会议决议。不久之后,中央常委讨论分工,张闻天取代博古出任总书记,在党内负总责。
遵义会议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张闻天主党、毛主席主军,两人密切配合,在中国革命历史上被形成了一段佳话。
二张闻天的高风亮节之初在于,他并不贪恋权力,在党的领导方面处处以配角自居,到六届六中全会以后,张闻天虽然仍负责党的日常工作,但实际上已经离开了“党的负总责”的职位,专司宣传、干部教育和理论研究等工作
在漫长的革命岁月中,张闻天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却始终默默无闻。
新中国成立以后,张闻天转外交部门工作,并于1951年出任中国驻苏联大使。
不过,在1959年庐山会议后,张闻天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被迫离开外交部,1960年11月,中央安排张闻天到中央社科院经济研究所担任特约研究员。尽管身处逆境,但张闻天仍然秉持着认真负责的态度,积极调查研究,并写了数篇报告。
张闻天的夫人刘英曾几次劝说丈夫:
“是否就不要送了,你的意见人家不会采纳,弄不好又要引火烧身。”
尽管明知道会受到影响,可张闻天还是坚持递交了报告。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张闻天也受到了冲击,从1967年开始,彻底离开了工作岗位。1969年10月20日,张闻天接到通知,解除监护,安排到广东定居,在广州军区第二招待所住了一段时间后,又被安排到离广州110公里的肇庆居住。
图|1937年12月,中共中央在延安召开政治局会议(左起第一为张闻天)按照要求,张闻天另外取了一个叫“张普”的化名:
“既然我是普通人了,那就叫‘张普’吧。”
在身处逆境的日子里,张闻天依然担心的不是自己的荣辱,而是国家的前途、人民的命运。
在肇庆生活的日子其实很苦,因为没有工资、存款也被冻结,张闻天夫妇只好向军分区借款维持生计,一直到3个月后,每个月才按时发一点生活费,因为子女都不在身边,两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每天自己做饭料理家务。
在肇庆居住的日子里,张闻天每天最大的乐趣还是看书思考、读书写文章,张闻天也想过,自己将来有一天能够出席会议,在会上发表讲话,谈一谈自己对时局的看法。
刘英后来也对儿子坦言:
“他写的文章太多,笔头快,把他的文章全部加起来,大概有五六千万字。”
到1974年夏,张闻天的“肇庆文稿”基本写成。
这份文稿后来也被誉为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丰碑”。
张闻天仍然想着有一天能够恢复工作。
图|张闻天与夫人刘英合影1971年九一三事件以后,周总理主持了各方面的工作,并推动了一大批被打倒的老干部恢复工作。
张闻天也觉得,自己应该再做一些事儿。
1972年3月,张闻天到广州看病,广州军区给他转来了一封周总理的信,张闻天看后不胜感慨,于是也给中央写封信:
“希望能回到北京去,在党的领导下做一些工作。”
从后来情形看,这封信是起到一点作用的。
1972年6月,张闻天收到了中央的回信,信中称从5月份开始恢复他和妻子刘英的工资。
可不做工作光拿工资,并不符合张闻天的个性。
1973年8月,党的十大上,不少的老同志重新当选为中央委员,张闻天欣喜异常,认为自己也可以恢复工作,于是在这一年,他又给毛主席写了封信:
“如果没有别的工作可以做,就把我调回来原来的单位,经济研究所,当个普通的研究员也行。”
图|1955年,毛主席与张闻天、周总理、陈毅交谈据说毛主席后来看到了这封信,还亲笔写了批示:
“让张闻天、刘英参加党的工作。”
可因为某些缘故,这件事后来在相当一段时间里无人问津。
一直到后来,广州军区政治部将此事上报,才引起了周总理的关注。周总理看了报告以后,立马把汪东兴叫来:
“我上次传达毛主席的话,让张闻天参加党的工作,不知道你通知下去没有。”
在周总理的重视下,张闻天的情况有了根本改善。
1974年1月19日,张闻天、刘英恢复了组织生活,被安排带广东肇庆市委工作,夫妻两人被编入肇庆市委副书记兼武装部长朱明清、市委办公室主任甘少君、市委机要员廖锦超3人的一个党小组里,允许到工厂里做一些调查研究,可以写调查报告给中央。
重新工作后的张闻天很高兴,立即马不停蹄的投入调查研究中,甚至不顾自己年迈身体不好的情况。坚持下到一线工厂。
图|张闻天与夫人刘英合影1974年3月6日下午,张闻天、刘英夫妇在警卫班战士的陪同下,到肇庆通用机械厂参观。
一路上,张闻天兴致勃勃,浑然不顾身体,看了一个车间又一个车间,一直到下班都不肯走,结果因为过于劳累加上机器噪音引发了心绞痛,一旁的干部马上将他扶到一边休息。
可张闻天自己呢?他从衣袋里掏出一粒硝酸甘油吞下,略作休息,就又站起来,当时工厂负责人提出派车将他送回去,但张闻天坚持要看完工厂所有车间才回去。
那天,张闻天在工厂里足足呆了三个小时。
三张闻天在肇庆一住就是6年,期间受到很多关照,这也让他晚年倍感欣慰。
1974年7月,张闻天第三次给中央写信,这一次他在信中提出,希望到北京养病和居住,但不知道为何,一年以后才收到回复,中央组织部没有安排张闻天回北京,而是安排他到无锡或者是苏州去。
张闻天也很无奈,只好动身前往无锡。
据子女回忆,张闻天到无锡时,心情还算是不错,那时邓小平已经复出工作,各方面都已经有所好转。
得知邓小平复出工作,张闻天还高兴的对身边的人说:
“小平同志很能干,办事果断,实事求是,他出来工作,我们国家就有希望了,周总理也不用那么忙了。”
不过很遗憾,张闻天没有等到他所期待的那一天。
1976年1月8日,周总理病逝后,当时张闻天正在医院,听闻广播消息,心痛的差点晕过去。
从三十年代开始,张闻天便与周总理熟识,几十年革命生涯相互扶持,周总理的去世,对张闻天是个很大的打击。
“周总理是难得的人才,没有他,我还不知道在哪呢。”
医护人员出于为他身体考虑,每次都不让他看电视、听广播,但张闻天不管不顾,仍然还要看新闻,每次一听到周总理逝世的消息,就忍不住掉眼泪。
噩耗进一步摧垮了张闻天的身体。
1976年7月1日,张闻天因病在无锡逝世,享年76岁。
临终之前,张闻天留下遗嘱,要求把所有的工资全部交给党做党费,并让妻子刘英签了保证书。
话又说回来,张闻天当年在无锡写成“肇庆文稿”后,还找来了时任复旦大学经济系的教师马文奇誊抄稿件,后来马文奇将这份原稿带回上海,为了安全期间,马文奇将这份十万字的稿子连抄了三遍,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又从原告中不连接的三处抽出6页留下,其余的全部焚毁。
1976年9月9日,毛主席逝世,张闻天的遗孀刘英到北京瞻仰毛主席遗容,王震看见她后特意嘱咐道:
“闻天同志是我们党的理论家,他写的稿子你千万不能烧掉啊,一定要保管好,如果不方便,把它放到我这里。”
刘英后来把自己珍藏的一部分稿子交给了王震保管。
图|张闻天从1979年开始,张闻天的“肇庆文稿”陆续公开发表,人们这才惊奇的发现,张闻天留下文稿中提出的许多观点都很超前,而且被后来的历史都验证是正确的,并且有一部分观点直到今天,仍然有着借鉴的意义。
1979年8月25日,张闻天的追悼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隆重召开,邓小平致悼词称:
“张闻天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是忠于党、忠于人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