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9月9日,毛主席在北京逝世,消息传来,远在广西的一名女教师岑云端听闻消息后,顿时悲痛万分。
图|毛主席
因为这个月,是她与毛主席约定到中南海探望的日子,本来在9月初,岑云端已经准备好,再赴北京,却没想到听闻这个噩耗,岑云端悲伤之余,拿着毛主席赠给她的书,只见上面写着:
“毛泽东书赠岑云端同志”
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岑云端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毛主席和他的“广西女儿”岑云端以前还不叫这个名字,她的本命是叫岑荣端,“云端”这个名字也是后来毛主席给她改的。
说来也是一个巧合,岑云端后来之所以与毛主席结下不解的缘分,完全是凭借了自己的天赋——跳舞。
1951年,岑云端12岁即将小学毕业时,因为喜欢跳舞,被驻广西的49军145师文工团看中当了一名文艺兵。
可第一次当文艺兵的时间并不长,因为49军开赴到东北,随时准备入朝作战,出于战场的实际需要,岑云端被调到了军部卫生队工作,后来又被转入到东北的空三军军部卫生队,本来岑云端已经准备好要在军队医护工作的岗位上重新发展,干出一番天地的时候,抗美援朝战争结束了。
1954年夏,岑云端又被调到了沈阳军区空军文工团,当了一名舞蹈演员。
当然那时候的岑云端还没有想到,自己后来有机会到中南海。
岑云端后来被调到空军政治部文工团舞蹈队后,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后来他们这一批舞蹈演员,被安排到中南海,参加在中南海举行的“舞会”。
那时,中央领导同志每天忙于工作,日理万机,日常唯一活动筋骨、舒缓身心的方式就是跳舞,这种方式早在40年代初的延安便已经有了,后来这一习惯又被带到了中南海,不过,中南海的舞会一般规模并不大,毛主席、周总理、朱老总等一些党和国家的领导人一般在闲暇时会去跳舞放松。
图|岑云端
1958年8月的一天,岑云端在空政文工团的几位领导、同事的陪伴下一起来到中南海参加舞会。
虽然天性热爱舞蹈,但出席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岑云端不可避免地感到有些紧张。
很快、毛主席、朱老总陆续来到了舞会的现场,不过,与岑云端想象的不同,毛主席、朱老总这些领导人和在场的众人谈天说地,不时的发出爽朗的笑声,显得非常的随和,岑云端紧张的情绪放轻松了不少,趁着休息的时候,一位老同志将他带到了毛主席面前:
“主席,这是我们团新来的同志,待会儿她来请您跳舞。”
毛主席微微一笑,让她在紧靠沙发的椅子旁边坐下。
也许是看出岑云端紧张的情绪,毛主席与她开始谈天说地。
“小同志,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呐?”
“报告主席,我是广西贺县人。”
“哈哈,还是个小老广呢!”
毛主席三言两语,使得岑云端紧张的情绪缓解了大半。
图|毛主席赠给岑云端书上面的题字
两人谈话间,毛主席问起了她的名字,岑云端告诉了他,毛主席却笑着摇摇头,微笑着对她说:
“荣端,好像不太通呢!应该叫云端才对,像彩云那样,飞上天去做神仙嘛!”
岑云端也以为毛主席是在说笑,没想到后来毛主席却当真了,时隔多年以后,她与毛主席再次见面,没想到毛主席却在赠给她的书里面写了“毛泽东书赠岑云端同志”,时任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的韦国清干脆直接建议:
“主席改得很好嘛!你为什么还不将名字改过来?你现在就要改过来!”
从1958年到1966年,岑云端除了赴外地演出,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中南海参加舞会,为中央领导同志伴舞,与毛主席交谈的机会也越来越多,岑云端注意到,毛主席谈话喜欢纵古论今,特别是喜欢说一些地方的历史故事。
过去岑云端一直以为自己是汉族,就连参军民族也填写的是汉族,一次拉家常,毛主席告诉他:
“小岑,你姓岑,是不是壮族,你们广西清朝有个大官叫岑春煊,是西林县人,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岑是不是与岑春煊同一个支系。”
图|韦国清
岑云端不知道这个历史典故,只好摇头,毛主席似乎对这个小姑娘的民族成分很感兴趣,也许是刚才跳舞时还一直在思索这件事,休息时,毛主席又特意拉着她谈话:
“你应该是壮族,而且一定是壮族。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父母亲。”
岑云端回到文工团后,特地询问了自己的父亲,没想到还真得到肯定答复,他们祖上确实是与岑春煊有关系,尽管岑云端出生的贺县是汉族聚居的地方,但她的祖籍贵县南江村在过去是汉族与壮族杂居的地方,从民族成分归属来看,确实应该是属于壮族。
等到下一次跳舞时,岑云端高兴地对毛主席说:“您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壮族。”毛主席很高兴,仿佛像一个小孩子打赌赢了一般:“我就说你是壮族,说对了吧,你还不相信。”
一旁的周总理听到他们争论,也笑着插话道:
“小鬼,说自已是壮族没有什么不好的。壮族也出过大人物呢。在我们社会主义同家,汉族、壮族与各个少数民族是平等的。”
图|岑春煊
岑云端在中南海跳舞,一跳就是很多年,同毛主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两人情同父女,一直到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岑云端后来被调离中南海,转入解放军春蕾文工团,1969年12月,岑云端从部队复员回到广西,被安排在贺县老家平桂矿务局开办的《平桂工人报》工作。1972年又调到了广西艺术学院,当了一名舞蹈老师。
尽管离开中南海多年,但岑云端始终很怀念在毛主席身边的日子。
一封广西来信递到了中南海1973年下半年,岑云端忍不住思念给毛主席写了一封信,信是通过毛主席身边的秘书王海容转交的,隔了一段时间,王海容给她回了一封信,并告诉她毛主席身体也好,仍然还记得她。岑云端听了以后,心中非常激动。
不过,岑云端在信的落款处是这样写的:
“您的广西女儿岑荣端”
也许是“广西女儿”这四个字触动了毛主席,毛主席很渴望能再见岑云端一面,一次,毛主席偶然同空政文工团的赵淑琴说起了这件事。
赵淑琴与岑云端当年都在空政文工团,两人都曾被选入中南海参加舞会,只是赵淑琴要比岑云端稍晚几年,岑云端后来被调走以后,赵淑琴继续留在文工团工作,后来还有机会能够出入中南海。
毛主席委托赵淑琴:
“你给小岑去封信,就说我请她来中南海作客。他爱人的家在北京,你叫她春节回北京探亲,不就可以来见我了?”
赵淑琴后来遵照毛主席的指示,写了一封信给岑云端,岑云端一看,心里十分高兴。
1974年春节,岑云端一家在赵淑琴的带领下走进了中南海,赵淑琴还特意同门卫解释:
“是主席的广西女儿小岑来看他了。”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里面传出话来,让门卫放行,岑云端跟着赵淑琴一路走到中南海游泳池,那时正在沙发上坐着的毛主席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当即站起来高兴的喊:
“我广西的女儿来看我了。”
岑云端听到毛主席说话,立即上前,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主席您好!都离开您八年了,我一直在想念您,一直都想见到您啊!”主席也高兴地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尽管是时隔多年不见,但两人还是像当年一样坐在一起闲聊,仿佛又说不完的话。不过岑云端注意到,几年时光,毛主席也苍老了不少,心里不由得有些伤感,但这份伤感,岑云端不愿意挂在脸上,怕毛主席看出来。
毛主席还是像当年一样,兴致很高,特别留岑云端住在中南海一段时间:
“小岑好不容易来一趟,就与小赵一起住上几天吧,也好陪我说说话。”
图|毛主席
岑云端的到来,令中南海增添了不少欢快的气氛,由于正值春节,中央办公厅的同志们还特意准备了一些烟花爆竹,让岑云端、赵淑琴在毛主席住处附近燃放,增添一些节日的氛围。
在中南海住的这段时间,岑云端偶尔也会陪毛主席看看电影,不过更多的时候,两人还是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一如当年。
毛主席博古通今,聊的历史方面的内容特别多,尤其是关于广西的历史,两人从明处广西大藤峡爆发的瑶民起义,一直说到了近现代,讲到了大革命时期的农民运动,毛主席回忆起牺牲的广西农民运动领袖韦拔群:
“韦拔群是壮族人民的优秀儿子,我们党的好干部。他很早就在他的家乡东兰县领导农民运动了。在我于1926年5月在广州主持第六届农民运动讲习所之前,韦拔群已参加过广州的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他是我党早期农民运动的杰出的领导者。可惜他被敌人杀害了,这是我们党的损失我们都非常怀念他。”
岑云端注意到,毛主席对于过去革命战争中牺牲的同志,始终充满牵挂,她知道,毛主席一家人为了革命也曾付出过巨大的牺牲,一次看有关杨家将故事的《李陵碑》,毛主席跟着曲调轻声哼了一会儿,竟然伤心的痛哭流涕。
毛主席一家为革命胜利,前后也付出了六个亲人的生命,与《李陵碑》的唱词又是何其相似。
图|韦拔群雕像
岑云端在中南海一住就是五天,期间不仅仅是她很高兴,就连毛主席脸上笑容也是不断,两人后来依依不舍地告别,岑云端告诉毛主席:
“以后我每年都来看您老人家一次吧。”
出乎意料的是,毛主席却摇了摇头:
“工作忙,路又远,还是三年一次吧。”
岑云端一听也着急了:
“三年太长了,以后隔一年来一次吧。”
这次,毛主席的脸上露出笑容,他高兴地伸出手去:“我们拉钩为约,谁违约就罚100架飞机、100门大炮、100斤猪肉。”
岑云端也是一连的无奈:“100架飞机、100门大炮我是没有,不过100斤猪肉我还是能出得起的。”
从北京回到南宁后不久,岑荣端正式改名为岑云端。
“您的广西女儿来看你了”岑云端回去以后,没有一刻不思念毛主席的,只是她同毛主席有言在先,所以她也只有强忍思念,一直到1975年7月,岑云端才再次通过赵淑琴来到中南海。张玉凤立刻将她们引进了毛主席的卧室。
图|毛主席与张玉凤合影
岑云端看到,毛主席此时正躺在一张放满书的床上,还以为他在休息,拉着赵淑琴就要往外走,结果被张玉凤拦住:
“主席没有休息,他在等你们。”
这时毛主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于是问了一句:
“是小岑、小赵他们来了吗?快过来。”
岑云端拉着赵淑琴来到毛主席床边,只见主席正闭着双眼,两手摸索着伸向床边,岑云端赶紧上前握住主席的手说:
“主席,我是小岑,我来看你了,您怎么了,您的眼睛看不见了?”
毛主席跟岑云端他们详细地说了自己的境况,原来就在他们两人上次走后没多久,毛主席就患上了老年性白内障,眼睛基本上看不见,看书看文件,全部都得由工作人员代劳,同年7月,毛主席到武汉、长沙住了一段时间,一直到1975年春天才回国。
图|毛主席
中央也考虑到毛主席眼疾的问题,专门成立了治疗小组,国医大师唐由之参加会诊后,认为毛主席白内障已经发展到很严重的地步,光用药物治疗已经很难奏效,于是建议动手术,而且这个任务就落在唐由之身上,因为他师从中医眼科名家陆南山,尤其擅长眼科手术,特别是一手“白内障针拨套出术”,用时短,切口小,不需要缝针,伤口容易愈合,十分适合毛主席当前的情况。
也差不多到月底,毛主席就要动手术了。
“我现在是一不能看书,二不能亲自批文件。一切都要别人代劳呢!”
毛主席躺在床上,无奈地自嘲了一句,尽管常年饱受疾病这么,但他依然十分乐观,只是岑云端看了有些难过,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她上前劝说道:
“主席,您不要太着急。一定要相信医生。医生一定会让您的眼睛重见光明的。”
正在饱受眼疾折磨的毛主席,话也自然少了许多, 张玉凤告诉岑云端:
“主席双目失明后,已经不再会见客人。这次主席同意与你见面,是一个例外。也许是看你远道从广西来不容易吧!”
图|严遂成的《三垂冈》
张玉凤的一席话,让岑云端也十分感慨,她拉着毛主席的手,久久不愿松开。隔了好半晌,毛主席突然吟诵了一句诗:
“你们来到我的身边,让我想起了两句古诗:‘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小岑,小赵,你们就是‘奇儿’,而我却衰老了。这两句诗,正道出了我现在的心境啊!“
毛主席引用的古诗,是清代严遂成写的《三垂冈》 ,原诗如下:
“英雄立马起沙陀,奈此朱梁跋扈何。只手难扶唐社稷,连城犹拥楚山河。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萧飒三垂冈下路,至今人唱百年歌。”
诗句讲述的是李克用与儿子李存勖在三垂冈打猎,讲述李克用感慨岁月已逝,人衰老之感,虽然李克用自嘲霸业未成,但好在还有一个儿子李存勖在,可以代替自己实现志愿,时隔多年后,李存勖在三垂冈设下伏兵,大破朱温。
毛主席一生很喜欢这首诗,因为他一生拥兵如神,对李存勖三垂冈一战十分欣赏,故而曾几次手书这首诗。
不过此时此刻,毛主席已至暮年,此时此刻想起这首诗,想来心境上或许也有不同。
图|毛主席
毛主席解释完这首诗,拉着岑云端说:
“看,你们都还这么年轻,而我却老了。”
岑云端从主席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悲凉的意味,心里十分难过,她努力劝说毛主席:
“您不要想那么多,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您一定会健康长寿的!”
也许是注意到了她们伤心,毛主席宽慰一笑,安慰她们说:
“你们也不要为我难过,我会好起来的。”
在过去革命战争年代,毛主席带领全国人民建立了新中国,但此时此刻,他却只是一个老人,他与岑云端之间虽无血缘亲情,但他们彼此之间的深情厚谊,却让人十分感动。
“主席,我们有过约定的。你把眼睛治好,我会再来看你!”
也许是担心毛主席的病情,这次岑云端没有停留很长时间就离开了,她要等毛主席治好了病,然后再来看望。
可遗憾的是,岑云端这个想法最终却化为泡影。
图|毛主席
1976年9月9日,毛主席逝世,岑云端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心里万分悲痛,广西壮族自治区组织各界代表赴京向毛主席遗体告别,岑云端也被选入其中,成为首批代表。
尽管岑云端与毛主席有着很深厚的渊源,但自毛主席逝世后,她就很少在与别人谈论同毛主席的关系。
一生低调,朴实无华,或许对她而言,毛主席应该是她放在心里爱戴的,而不是挂在嘴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