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三十五章照猫画虎

刀白说小说 2024-09-27 18:52:32
端木含瑛与符九妹也胜负将分。端木含瑛掌法威力极强,攻势凌厉,劲力忽强忽弱,若吞若吐,至刚至柔,转换随心如意,空手对符九妹的软鞭,丝毫不落下风,乘隙反扑,越斗越快。符九妹空有软鞭在手,二十招内,软鞭给被端木含瑛掌力压制,施展不开。端木含瑛掌法威力太强,夹以须弥神抓的抓法,变幻莫测,符九妹拼尽全力,也只勉强拦挡得住。 两人又拆十几招,端木含瑛掌力急催,直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逼得符九妹左躲右闪,迭遇惊险。符九妹越斗心中越躁,软鞭连挥,鞭身卷到端木含瑛腰身,端木含瑛身躯向左微移,反手一掌,斜过身子,一掌“金刚推山”拍出。符九妹双手抻鞭一挡,蓦地里眼前又是白影闪动,原来是无忌一剑刺刺来,符九妹武功甚高,软鞭一圈,顺手粘引,御开无忌一剑之力,猛觉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压至,端木含瑛双掌齐出,猛压过来。符九妹强接一招,身子连晃,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转身就跑。无忌刚要追出去,三戒喝道:“无忌回来,穷寇莫追!” 他手拉着白药师带来的那位少女,对不远处的明月招招手,微笑道:“你们小姐妹有四五年没见,你和爹爹妈妈回家去,顺便带着妹妹去看看我们峨眉山的雪景。” 原来那位少女是白药师的孙女白灵。十年前白灵的母亲得病去世,父亲另娶侧室,携妻往广东江门县赴任做县令去了。白药师不放心孙女远离,又恐后娘薄待,就把孙女接来亲手抚育。白灵性情乖巧,跟祖父练了几年武功,深得祖父疼爱。五年前白药师祖孙偶过峨眉山上门拜访,两位少女一见如故,成为了好朋友。 白药师与三戒的交往,则还在二十年前。两人本是参商难见,不巧白药师的一位同门年轻时受师门引荐,半路另拜明师,投在南派太极剑掌门人羊敬贤门下,后来学成剑术,名扬大江南北,便是南派太极剑一代高手陈中炽。陈中炽的两位得意门生,一个叫公孙骏,一个叫林贞娘,在江湖中并称阴阳双煞,按武林辈份,阴阳双煞称白药师为师伯。阴阳双煞向白药师说起三戒,白药师才知当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三戒与端木含瑛夫妇在峨眉山隐居,慕名而访,与三戒夫妻结下一段交情。这次阴阳双煞回到巫山拜见师伯,说起三戒已回峨眉山,白药师与老友睽违久矣,便带了孙女白灵前来探望。没想祖孙二人在半路听得一个风声,急急赶到峨眉山三戒寺中。 少女白灵与明月喁喁低语,不知说些什么。没多久白灵抬头望了无忌一眼,嗔道:“傻大个儿,你看啥子?”无忌脸上一红,慌忙别过脸去。白灵与明月对望一眼,两个少女又笑了起来。这时刘大夫妇走出了佛堂,两个少女留下了一阵爽朗清脆的笑声,随着他们向山后去了。 白药师在佛堂坐下,第一句话就是:“我听到风声,寒灯会的血滴子在大雪山附近出现了!”原来螳螂门在几十年前避扬州十日的惨祸,从江南迁到了四川巫山盘陀谷,盘陀谷地扼云、贵、川三地要冲,螳螂门弟子众多,耳目甚广,白药师本来是到峨眉山来探望老友的,走到半路上收到弟子通风报信,说不少寒灯会的血滴子突然出现在大雪山附近,白药师听了当时心中一惊。川中武林门派众多,血滴子虽然势力庞大,却很少听说来到川中办事。白药师甚为持重,赶忙叫门下弟子分头打听,看来到大雪山的血滴子的谁领头? 螳螂门眼线众多,又和丐帮有交情,这一打听之下,白药师不禁吃了一惊。原来领头来到大雪山的,竟是点苍派两个厉害人物“点苍双怪。”原来“点苍双怪”武功甚是平庸,后来不知从何处学了一身怪异的功夫,和湘西苗家十八侗的侗主黑龙土司为伍,在武林中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勾当。 十六年前黑龙土司与寒灯会的血滴子东郭邪在乐山追截无忌的义父曹伯彦,黑龙土司请人送了信给“点苍双怪”,叫他们到乐山来帮忙,“点苍双怪”比黑龙土司还要滑头,嘴上满口应承,一听截杀的竟是大名鼎鼎的福祥飞马镖局总镖头、“天山双鹰”之一的“猎鹰”曹伯彦,心想云南、天山虽是相隔万里,天山派人才济济,和中原各大门派都有交情,自己犯不着为了黑龙土司与天山派结仇,于是故意在路上东转西转,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他们到了乐山,曹伯彦与高七娘子早已破围而去,黑龙土司右手五根手指和一只耳朵给高七娘子削掉,毒功散了大半,已逃命回湖南苗侗养伤去了。 三戒问道:“‘点苍双怪’武功高不到哪里去,药师为何如此吃惊?”白药师道:“‘点苍双怪’的确不算什么,但他们和‘天南七煞’在一块儿,这九人同从大雪山黑山老人的住处出来,岂不足警醒?刚才那个妖女不是黑山老人的小妾吗?难道她今天出现此地是个巧合?”“点苍双怪”盘九公和盘九婆夫妇是苗疆著名的魔头,当年与五毒教主符赤璧过从甚密;天南七煞则是以巴山公为首的广西十万大山中的七个邪派人物,其中“白头翁”樊奇、“赤练蛇”归三娘、“黑山魈”王天都、“断尾蝎”刘春与黑山老人有故旧之交,“双头蛇”羊四与“铁背龟”孟狡则是后来才到的大雪山。 端木含瑛道:“药师言有所指,你说那几个魔头是黑山老人请来对付我们的、刚才那妖女只是前哨?”三戒道:“点苍双怪和天南七煞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我在想黑山老人如果亲至,那才算是个不得不防的劲敌。药师,你消息送到,老僧颇感盛情,你还是请回,让我夫妻二人在此恭候这几个魔头的大驾。”他没把点苍双怪和天南七煞放在眼里,对黑山老人却是起了十成十的杀机。但以他所了解,黑山老人若是亲至,要杀他固然不易,须得心无旁骛放手一搏不可,但是世间之事往往不尽如人意,事态的发展也往往难于把握。 白药师闻言勃然作怒道:“大师,你是什么意思,这时候你让我避开,难道我白三厚是巧言令色贪生怕死之徒吗?”三戒听了不禁默然不语。端木含瑛赶忙上前说道:“药师息怒。外子非乃此意,强敌在前,外子不愿拖累药师,故有此言,幸勿见责!”白药师怫然不悦道:“老嫂子此言谬矣!手足有难,共苦同甘乃是本分,我白三厚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就算刀斧加身,亦当岿然无畏!” 端木含瑛向三戒说道:“老头子!咱们相交这二十几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呀!还不给药师道个歉!”向白药师笑道:“药师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消消气儿!我带无忌孙儿去换件衣服再回来。”把手一拉无忌,低声道:“跟我来!” 十魔头齐临山寺,一场恶战看看在所难免。此时前后无路,无忌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跑也跑不到哪里去。端木含瑛心中所愿,是自己夫妻二人再合白药师之力,能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将“点苍双怪”与“天南七煞”翦除,再合力毙黑山老人于掌下,若然如愿,自然再好不过。她担心无忌武艺低微,混战中一个不小心伤着,没人能腾得出手来帮他,唯一的办法,是拆了他那身乌金蚕丝织就的小襁褓,即刻将它制成一件“护身甲”,寄望保住无忌不受魔头所害。这祖孙二人在后堂改制那身小襁褓,暂且不提。 三戒与白药师这二十余年的交情,二老火气平息,一时相对无言。三戒步出门外,站在围墙边上向下一望,静悄悄的四野无人。此时大雪已停,寒风微啸。白药师站在他身后,良久道:“与老哥得能携手黄泉,笑参阎罗,亦乃人生一大快事。”三戒自年轻之时便端严少语,闻言转身,两人四手紧紧相握。 两人伫立门外多时,三戒松开白药师的手,低声道:“他们来了!”三戒寺建在半山,从左侧上山道通过危崖之下方能达抵寺门,山下旷野在大雪过后,任何景物皆一览无余。白药师向山下一望,不由咦了一声。三戒道:“怎地了!?”白药师道:“奇怪!点苍双怪、天南七煞都是从不落单,来的不是两个,也不是七个,却是四个!来人是谁可有点儿闹不清楚了!”三戒道:“是你请了帮手吗?”白药师摇头:“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我若带帮手进山,你非骂得我狗血淋头不可,我活了这七八十岁,可没有找骂挨的瘾。” 三戒淡淡一笑:“知我者,三厚也!” 不多时那四人已到门前,有人大声道:“邛徕孙大、陈二、彭三、周四前来拜山,望乞赐见!”寺门咿呀一声打开,两人走了进来,另两人跟在身后。 但见领头这两个人的衣衫样貌有点特别,那个自称孙大的人,身材魁伟,相貌儒雅,头戴方巾,身穿儒服,一口宝剑斜背在后;第二个自称陈二的身穿一件兽皮坎肩,两边耳朵,都挂着一只明晃晃的铜环,头上光秃秃没有半根头发,看他饰物似是个苗人;第三个彭三却是个又高又瘦的独眼龙,一只左眼戴着眼罩,脸上一条蜈蚣般紫色的伤疤自眼罩内伸出,直至右下巴,显得狰狞可怖;第四个周四倒像是个豪绅富贾,身着裘皮翻毛袍子,衣着华丽,腰间一块玉佩半寸许厚,指上一个戒子金光灿灿,手拿折扇。三戒与白药师对望一眼,心里暗暗嘀咕,猜不透这四个人究竟是什么路道? 但见孙大抱拳作礼,恭声道:“这位大师想必就是三戒上人了吧?咱们兄弟二人这次冒昧来访,还请上人海涵。”三戒竖起单掌远远还礼,说道:“四位光降寒寺,未知有何见教?”孙大道:“我们兄弟的来意,想必上人已然猜到,大伙儿明明白白,不必费辞。请上人将一位名叫高无忌的少年交给我们,我们不敢打搅禅寺清静,马上拔脚便走,不敢有劳上人接待。” 三戒道:“四位驾到,老僧正要领教,若然匆匆便走,未免太不够意思。”孙大笑道:“看在那位名叫高无忌的少年的份上,我们便陪上人闲谈片刻。不知上人有何赐教?”这时端木含瑛托着一个铜茶盘走上来向这四个怪客献茶。她向来眼光锐利,但在门边一瞧,竟也瞧不出对方到底是何来历,便故意端了四杯茶出来,试探这四人的虚实。她手托茶盘,茶盘在她的掌上滴溜溜一转,递到孙大面前。这个简单的动作其实是一招极厉害的杀着,孙大若不识应付,难说当场便得胸骨断折,立成重伤。 只见孙大双眉微微一竖,伸手在茶盘上轻轻一按,茶盘旋转之势登止,陈大说声:“谢茶。”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端木含瑛将茶盘旋转的这股劲力,一流高手亦未必能够应付自如,却不料被这孙大轻轻一按,将这股内家劲力不动声色轻易化开,饶是端木含瑛艺高胆大,也不由得微微一惊,原来对方的出手用的竟是正宗正派的玄门内功! 轮到了陈二,却又是另一种接法,但见他衣袖轻轻一甩,将盘中的茶杯卷了起来,这一手看上去固然潇洒,茶杯虽给他袖子卷起,衣袖却在茶盘边缘拂了一下,“嗤”的一声,衣袖给割破了一个小口子,但茶盘的旋转之势却也给他阻止。端木含瑛看到陈二显了这一手,心中顿时明白,看来孙大的武功比陈二要高得多,两人用的手法迵异,但内功家数相同,看他们的相貌,陈二看似苗人,孙大则似西北汉子,这两人一苗一汉,地北天南,武功的家数浑然雷同,原来竟是出自同一师门。 天底下流派不少,除了天山派之外,就只有另外一个门派是不论地域收徒的,这个门派便是前明护国长公主长平公主独臂神尼的凌霄派。端木含瑛见过独臂神尼几面,两人算得上是同一班辈的武林人物。独臂神尼对天山派四大镇派绝技颇为心许,同辈论剑,指点过端木含瑛以气驭剑的窍要。独臂神尼与端木含瑛最后一次相会,是在泰山参加一位武林名宿的金盆洗手仪式,独臂神尼回到大雪山凌霄城之后,没几年便因病去世,为此端木含瑛还扼腕叹息了许久,以为这样的益友良师今生再难得遇了。 她识破了陈二的来历,剩下两杯茶送与不送,意义已然不大。她退开一边,哈哈笑道:“江南八侠、凌霄高弟光降寒山,本寺当真蓬荜生辉!”放下茶盘,微微一礼,孙大但觉一股劲风扑面,幸他内功根基甚好,退了两步,仍然站稳,心中方自吃惊:“这老太婆好生厉害,只是端茶送水这么一会儿,就知道了我们的来历!”只听端朩含瑛又道:“如果我老婆子没猜错,阁下是独臂神尼第二位弟子李远吗?” 孙大的身份给她揭破,只得坦然承认是独臂神尼的二弟子,傲然答道:“在下正是李远。老前辈怎么称呼?”独臂神尼与端木含瑛结成挚友时,独臂神尼的八个弟子甘凤池、李远、赫连精忠、陈方悟、秦少冲、薛济真、于光柱、庞师我已艺满下山,江南八侠中有七位在江湖中小有名气,只有年纪最小的一位秦少冲因自幼残疾不良于行,留在凌霄城侍奉独臂神尼,因此江南八侠也只有秦少冲见过端木含瑛,其他七人未曾会过。 端木含瑛笑道:“我和令师的交情吗?哈哈,你回去问你们的大师兄甘凤池,自然知道。独臂神尼一世英名,宇内咸识,教出来的弟子果然个个出色当行,真是可喜可贺!话说回来,我老婆子看在故人面上,心存善意,不愿和你们翻脸动手,你们若真个不知进退,可别怪我老婆子不念旧!”李远听出她话中带刺,是在讥讽他们身受师恩,在师父死后却背叛师门,向害得师父国破家亡的敌人屈膝投降,面上一红,心如针刺,恼羞成怒,想道:“若是师父的朋友,断不会如此出言讥刺,反会体谅我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这心中一怒,蓦然想起了一件事来。那一年师父独臂神尼去世,七弟子回山奔丧,李远负责整理师父的遗稿、著作,在师父的一卷自书文集中看过三篇日记,说自己漫游各地,在西域结识了一位女伴名叫端木的,是天山派神龙先生徐玉朗的两大侍者之一。两人以武会友,在兰州城外月牙泉边斗过一次剑,端木剑术精绝,尤擅剑尖刺穴,在二百招上以无形剑气,伤过独臂神尼右手曲池穴。 虽仅小伤未足挂齿,但端木以剑驭气刺人穴道的绝技则可谓独步武林,泣鬼惊神、惊世骇俗。师父在文集中记载,月牙泉一战之后,她以为端木神剑,还在大名布于江南漠北的天龙寺住持一乘大师之上。此时端木含瑛虽未说自己名姓,李远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中想道:“这个老太婆能与我师父恶斗两百招而不败,还能刺中师父的手肘穴道,剑法当真非同小可。那老和尚目光如电,也非池中之物,他们三人一齐动手,只怕我们今日难免吃亏。早知这小小寺庙中卧虎藏龙,我就不该背着大师兄答应黑山老人前来助拳!” 这次甘凤池到张掖围捕在商家庄聚会的二十多位武林正道,并未带七个师弟同行,而是派他们随扈雍亲王出巡江南。雍亲王巡视江南毕,坐船从京杭大运河北上回京,要七侠留在杭州帮杭州将军富锦参赞军机,三月之后再回去。雍亲王走后,李远等人在杭州住了一个半月,方才离开,因为他们的师父独臂神尼的忌日转眼就到了,便向杭州将军请假回到大雪山。 他们祭奠师父不假,却另外还有一个任务,是甘凤池写信特地交代的。原来雍亲王出镇江南,一是暗访吕家“造反”的证据,二来天山派乃是武林四大派之一,四大派中少林、昆仑两派已灭,不久之后,朝廷就要对天山派下手,甘凤池生性谨慎,虑事极远,查知天山派弟子在各地人数极众,“雪山四剑”中的两位三戒和端木含瑛夫妇,就在峨眉隐居。这两人在天山派中威望甚高,乃是天山上代掌门神龙先生的侍者,天山弟子对二老甚是尊崇,要除掉天山派这个朝廷的眼中钉,非得断了天山派在江湖中的“后援”不可,日后动手,方可后顾无忧,最简便的办法,就是先除掉三戒和端木含瑛。 黑山老人听说七侠回了凌霄城,便请李远等人帮忙了一桩“旧怨”。李远素来不喜黑山老人,虽说甘凤池的来信中说了要除掉三戒和端木含瑛,李远自恃武功,也不愿和黑山老人联手。黑山老人便对他说道:“此桩恩怨因公亦因私。那两人收留了一个小孩,乃是令师兄急欲得之的人,这个忙李老弟恐怕不帮也得帮。只要李老弟带人先打头阵,我随后就到,替令师兄将逆贼一网打尽,永绝后患。”李远为人虽甚精明,却不知那个“小孩”高无忌是甘凤池在张掖白猿谷“欲擒故纵”放了的。他给黑山老人言语迷惑蒙骗,也要完成甘凤池交代的任务,便带了七师弟也就是那苗人打扮的“病弥陀”庞师我,另外黑山老人拔了两个武士,一个是“辰州尸家帮”的骆天野和“夺命掌柜”纪忠做他的帮手。 这里李远尚在举棋不定,他的师弟庞师我已走上前去,大咧咧地说道:“原来两位和先师是相识的,那更好说话了,高无忌在哪里?看在两位与先师交好的份上,我们这是先礼后兵,很给你们面子了,请你们把人交出来吧!” 三戒隐居峨眉多年,姜桂之性丝毫不改,闻言霍地回头说道:“好家伙,你大喇喇地跑到我这里来要人,必是身怀了不得的艺业,不把老僧放在眼里。不错,无忌确在贫僧这里,你定要带人走,那得先问问我这双手答不答应。”庞师我不认得三戒,当下冷笑说道:“你当我是病弥陀庞师我是泥捏的娃娃吗?你再多管闲事,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你要是不信?也只好由你,你不妨放马过来试一试,看看是你手厉害,还是我拳硬朗!” 三戒哈哈一笑道:“好,背叛师门的叛徒,让我代独臂神尼清理门户吧!”左掌护胸,右拳掌底穿出,庞师我冷笑一声,回身拗步,一个印掌,斜击三戒胸胁,三戒喝声:“来得好!”倏地身形一塌,出手如电,掌风飒然,直袭敌胸,庞师我喝道:“老家伙找死么?”呼的掌锋一转,四指并拢截他臂弯,三戒突然长身急起,左掌一托他肘尖,右手变掌擒拿,只一钩就钩着了庞师我臂膊。 庞师我是江南八侠中唯一只练拳脚功夫不练兵器的一个,拳掌功力,仅在大师兄甘凤池之下,金刚不坏的十三太保横练护体硬功则居八侠之首。他临危不乱,突然一个“退步横肘”,肌肉一紧,化开三戒擒拿之势,左臂一抬,并拢食中二指,倏地斜点三戒左肋的“章门穴”,这是独臂神尼混沌神掌中的一记拳掌指互换并用的绝招。三戒大怒,潜运内功,一掌向庞师我横扫过去! 庞师我手指触到三戒的衣裳,波波作响,就如点在钢板一般,指尖隐隐麻痛,大吃一惊,急忙举袖一挥,避开掌力,就这么缓了一缓,三戒已然大喝一声,左肘下沉,猛然向庞师我撞去。两人欺身肉搏,庞师我招数未及撤回,匆急间双臂一振,运起硬功硬接这招,他练就铜皮铁骨,力大无穷,两人一撞,三戒岿然未动,庞师我却大叫一声,眼前金星乱舞,口吐鲜血,滚出数丈。幸他壮似蛮牛,只吐了一口鲜血,换是别人,非要了半条命不可! 三戒只用寥寥数招便力败庞师我,李远心中暗暗吃惊!他背后骆天野长剑一指,疾地扑到,长剑挽个剑花,一招“无常索命”,凌空击下,他的剑是普通的长剑,剑身上却淬有毒性极强的“尸毒”,三戒眼光一瞥,望见剑身幽绿,便知端的,当下身随步换,轻轻滑开,袍袖挥动,虚击两掌,骆天野作势欲击,一招“回风拂柳”,毒剑一旋,疾抢中宫。三戒一声冷哼,双掌一推一拿,空手硬抢他手中毒剑,骆天野毒剑一旋,转锋下戳,剑尖晃动,看看就要刺到三戒小腹,李远在旁看见,大叫一声:“小心!”话未说完,三戒已是一腿腾起,骆天野腾云驾雾般直飞出数丈,肋骨断了两根,手中毒剑也给三戒劈手夺去,拗断两截,扔下山崖! 夺命掌柜纪忠与骆天野是至交好友,无暇顾敌,先行救友,把骆天野扶起一看,好在只是胫骨脱臼,一驳便好,道:“好,我替你出这口气!”拔出宝剑飞奔而上! 正在这时,忽然眼睛一亮,迎面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穿出寺门,手持一口明晃晃的短剑,喝道:“止步!”纪忠愕然停步,勃然作怒,左手一伸,要将那少年手腕拿着,不料眼睛一花,那少年倏的从头顶飞过,剑光一闪,微风飒然,一剑刺到了他的头顶! 纪忠剑术颇高,给这少年一剑一逼,心中一惊,长剑一旋一绞解了一剑,剑锋一指,喝道:“你是不是高无忌?”那少年道:“是又怎样,看剑!”短剑一抖,快逾追风,唰唰两剑,纪忠弯腰转步,施展全身本领才避开无忌剑招。只这一避一让,无忌已是一剑快似一剑,把纪忠迫得团团乱转,剑法之妙,竟是纪忠生平所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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