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3月,党的第七届二中全会在河北平山县西柏坡召开,也就是在会议期间,根据毛主席的提议,颁布了六条规定:
“一、不做寿;二、不送礼;三、少敬酒;四、少拍掌;五、不以人名作地名;六、不要把中国同志同马恩列斯平列。”
这六条规定,是为党中央即将迁居北平时特意提出的要求,时至今日,这六条规定还在西柏坡纪念馆里,供后人参观留念。
直至建国后四年,即1953年,毛主席还又一次提到了这六条规定。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毛主席虽然亲自提出这六条规定,却为了一个人曾违背过这六条规定中的其中一条。
即1942年5月,时任八路军副参谋长的左权牺牲在辽县南艾铺后,根据中央指示,将八路军总部驻地辽县改名为左权县。
据说左权牺牲以后,各地都曾掀起过把地名改为烈士名字纪念的风气,后来根据统计,我国共有37个县曾以抗日烈士的名字来命名。
甚至于当时还有不少人提议,以毛主席等领导人的名字命名各城市。
尽管在国外就有这样的传统,比如苏联的斯大林格勒,列宁格勒等等,但毛主席还是很反对这样的提议。
1946年6月18日,《新华日报》还专门发表了题为《革命领袖与烈士名字不能乱用》的文章:
“最近有些地方的行政机关……只局限於表面的纪念,隨便应用革命领袖的名字,作一些小地方或街市的名称……这样將先烈和革命领袖的名字混用起來,使很多群众分不清。”
后来建国以后,许多以牺牲烈士命名的城市,大多数都改回原名,只有左权县在毛主席特批下,至今仍然保留。
一左权是抗战时期八路军牺牲最高级别的将领,时任八路军副参谋长兼前总参谋长。
有很多人为了突出这一点,还牵强附会说左权如果不牺牲,1955年授衔时保底大将,最高元帅等等。此类说法在我看来,均属于揣测。
以授予何等军衔来形容一个革命烈士过去的革命资历,无疑是很狭隘的。
至少是在建国后,不少的开国将军在授衔时,心中一开始想的并不是自己应该授予何等军衔,而是那些过去牺牲的烈士。
左权是黄埔一期毕业的,后来还曾赴苏联留学,先后在莫斯科中山大学、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回国后出任红一方面军总司令部作战参谋,也正是在这段时期内,左权展现出过人的组织能力,后来逐渐受到了重用。
无论是在土地革命时期,还是后来抗战时期,左权都是我军中少有的出色将领。
左权作为我军之中著名的游击战创始人之一,1989年经中央军委评定,位列36个军事家之一。2009年,左权将军被评选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之一。
更让人动容的是,左权对家人的那份深情厚谊。
左权与妻子刘志兰是1939年4月成婚,也因为前线战事频仍,夫妻两人聚少离多,为此左权将军对妻子总是满怀愧疚。
1940年5月27日,左权与妻子有了个可爱的女儿,后来朱老总亲自为孩子取名为“太北”,因为孩子出生在武乡,而武乡又位于太行山之北。
在左太北出生的头几个月里,左权难能可贵的在妻子身边陪伴了三个月。为了能让妻子休息好,左权几乎是承包了全部的家务,他经常在半夜为女儿换尿布,洗尿布。
不过三个月后,随着日军对根据地的扫荡逐渐严重,根据时局变化,当时八路军总部决定对华北日军实施反击,原计划是调动22个团,但直至战役结束,才发现调动的部队有105个团。
后来还是彭老总发话,不管几个团,就叫百团大战。
身为八路军副参谋长兼前总参谋长,在百团大战前夕,左权那时经常在指挥部忙于作战部署,只有趁着一些空隙时间,他才能跑回去看妻儿。
刘志兰埋怨丈夫长时间不回来探望,左权面对妻子的埋怨,也只是嘿嘿一笑,从来不辩驳,只是默默地拿着女儿换下来的尿布到河边清洗,直至夫人气消了,他才回来安抚。
左权心里很清楚,自己对妻儿的愧疚,但他也无力去改变这个现状,只能够尽可能的安抚妻子的情绪。
二考虑到前线战事紧张,左权决定安排刘志兰母女返回延安。
从分别直至后来牺牲,左权一共给妻子写过12封信,除了丢失一封外,其余11封都被刘志兰细心的保存下来。
对于送妻子到延安,左权是非常赞同的,不仅仅是为了安全考虑,同时也是让妻子在延安能够有个安心学习的环境,可以不被前线环境和家庭生活所影响。
不过,左权虽然亲手把妻儿送回延安,但从后来往来的信件中,却总能看到他表露出“后悔”的情绪。
1941年5月20日,左权在给妻子的信中,鼓励她学习的同时还在信中诉说自己的思念:
“志兰!亲爱的,你走后我常感生活孤单,常望着有安慰的人在,你当同感。常有同志对我说把刘志兰接回来吧。我也很同意这些同志的好意,有时竟想提议你能早些返前方,但一念及你求知欲之高,向上心之强总想求进步,这是每个共产党员应有的态度。为不延误你这些,又不得不把我的望之切念之殷情打消忍耐着。”
另外在信中,左权将军也不止一次的提到过女儿。
“托人买了两套热天的小衣服给太北 ,还没送来,冬天衣服做好后送你,红毛线裤去冬托人打过了一次寄你。如太北的衣服够穿,你可留用,随你处理,我的问题容易解决。另寄呢衣一件、军衣一件、裤两条及几件日用品统希收用,牛奶饼干七盒是自造的还很好,另法币廿元,这是最近翻译了一点东西的稿费,希留用。”
时至今日,我们在读到左权将军这些家书时,依然能够感受到他那力透纸背的情感。
自从刘志兰回到延安后,左权思念的情绪就没中断过,到1941年战事稍缓后,左权又迷上了种兰花,当时总部的一些官兵在院子里面种满了兰花,左权一看见这些花就想起妻子。
1941年9月,左权在给妻子的信中,还特别提到了这些花:
“每次打开门帘,见到各种花的时候,就想着我的兰,我最亲爱的兰。”
1942年5月22日,时任冀南军区第二军区政委江明准备回延安,临别之前,左权嘱托他给妻子带回一封信,这封信也是左权牺牲前给妻子的最后一封信。
要知道距离左权上一封信寄回还不到半个月,此次他又写这封信,本来只打算写十几个字,但后来一开头就收不住笔,直至写完才发觉已经差不多有五六百字。
“志兰!亲爱的,别时容易见时难,分离二十一个月了,何日相聚?念、念、念、念!愿在党的整顿之风下各自努力,力求进步吧!以进步来安慰自己,以进步来酬报别后衷情。”
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封信寄出去三天后,左权将军便英勇牺牲,时年37岁。
三刘志兰在延安收到丈夫牺牲的消息后,最初还不大敢相信,直至询问上级,她才确信了这个消息。要知道在当时,刘志兰也不过才25岁,骤然听闻丈夫牺牲,这对她而言,打击实在有些大了。
至于左太北,当时尚不满两岁,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左太北从记事起,对父亲的印象就只是停留在照片上,相比之下,她更熟悉父亲身边的战友,比如朱老总,再比如彭老总。
作为左权的老战友,彭老总对左太北简直是视如己出。也因为彭老总夫妇对左太北太好,使得左太北在彭老总面前,总是敢于“放肆”一些。
建国后,左太北考上了北师大附中,但是因为刘志兰被调到外地工作,无暇顾及女儿,就把女儿托付给彭老总。
本来刘志兰已经安排好左太北寄宿,但彭老总一听说此事,眼睛瞪得溜圆:
“读什么寄宿,就住在家里就行了,我家离她学校也近,正好还可以和我侄女彭钢做个伴。”
彭钢记得很清楚,伯父彭老总本来对她也很是照顾,可是左太北一来,伯父就让她把住的房间让出来给左太北,自己住在书房改的卧室。
相比之下,左太北对父亲的了解,也是后来一点一滴从身边人慢慢积累起来的。
一开始左太北了解到的父亲就只是一名烈士,直至建国后参加父亲的移灵葬礼仪式,她才第一次了解到,父亲不仅仅只是单纯的一个烈士,他还是一个民族英雄。
偶然的一次机会,左太北从彭老总口中知道了父亲牺牲的经过,那时彭老总还很感慨的对她说:
“作为一个老军人,你爸爸肯定知道在日军第一颗炮弹之后,紧接着会有第二颗炮弹飞来, 躲避一下还是来得及的。但当时十字岭上集结着大批的人员和马匹, 你爸爸不可能丢下部下自己隐蔽。 他是死于自己的职守,死于自己的岗位,死于对革命事业的无限忠诚啊!“
左太北在了解到父亲的事迹后,便始终以父亲作为她的榜样。
可在时隔多年以后,当她看到父亲给母亲的信时,心中却又涌起难以言喻的情绪。
1982年,刘志兰把珍藏了40多年的左权信件交给女儿,并将之称为“宝贵的遗产”。
左太北一封一封展开看,几乎每一封信都写满了无尽的思念,唯独最后一封信结尾,却又有所不同。
“我虽如此爱太北,但是时局有变,你可大胆按情处理太北的问题,不必顾及我。一切以不再多给你受累,不再多妨碍你的学习及妨碍必要时之行动为原则。”
左太北一度对信中父亲对自己“可大胆按情处理”一事有着很深的芥蒂,父亲是如此爱自己,为什么要在时局有变,要让母亲大胆处理自己呢?
在极度的悲痛之中,左太北慢慢的才了解了父亲的用意。
“父亲准备随时牺牲自己的亲骨肉,这决不说明父亲无情,而是共产党人个人情感服从革命事业的具体体现。父亲作为高级将领,关键时刻舍生取义,战场捐躯就是明证。”
2002年,经左太北编辑,出版社出版了《左权将军家书》。
与父亲左权壮烈牺牲相比,左太北一生就有些默默无闻,身边的同事也说左太北做事很多,说话却很少,大家了解她,也是通过一些公开的资料,却从来不曾在她口中听她说起。
左太北其实她也做了许多工作,只是她并不经常提起,至晚年退休后,她又把全部的精力放在追寻父亲的足迹上,对她而言,这是她晚年最有意义的事。
“父亲左权是一位真正的民族英雄,有一身宁折不弯的铮铮铁骨。正因为他是民族的英雄,中国人民会永远怀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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