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娘

不知道是恣意还是讽刺，大S官宣离婚之后，给媒体喂的料是——独自一人在餐厅消费了近万元，其中还有非常戏剧的画面：

就在大S离婚的消息传来后，一位记者在某家贵妇餐厅看到了大S独自一个人吃着豪华的料理。在这家店里一公克松露800，大S很是豪爽的表示，只要自己没有喊停，那么厨师就继续切松露。

就这样，光吃松露吃了足足一万多。

娱乐媒体都夸大S足够豪气，解读为这是大S为终于离婚、恢复单身的庆祝。但在财经媒体人看来，相比小S还要跟蔡康永学习说话之道，一直有女强人标签的大S的确名副其实：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却用这种一个人吃大餐的行为，完成了对于过去十年她这场被围观的尴尬婚姻的绝佳讽刺。十年之前，这位大龄少女嫁入餐饮豪门的梦想有多美好，如今的这餐饭，就有多薄凉。

01

俏江南过往算起来，无论是对于张兰、汪小菲还是对于大S来说，一切的转折点，都发生在2008年。许多人还记得那个繁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年代。那时候，一切都看起来蒸蒸日上：经济快速腾飞、房价不断上涨、举世瞩目的奥运会举办在即，即便有汶川地震的惨痛，但那时候，来自香港台湾对于汶川地震的同心协力，让人看到冰川消融的希望。那是一个人人相信明天总比今天好的年代，俏江南的掌舵人张兰也一样。这位家世颇有渊源的女人，和大多数那一代创业者一样，有极具传奇色彩的创业史。让张兰最引以为傲的，首先是满族正黄旗的血统。张兰的父亲是天津老美华鞋店的老板，张兰的前夫叫汪则翰，他的父亲、也就是汪小菲的爷爷是满族正黄旗旗人。换句话说，在建国以前，张兰确实是一位大家小姐。张兰对此也并未掩饰：“都说三代出一个贵族，我就是个贵族，以前北京前门大栅栏一整片地就是我们家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张兰拥有了平安顺遂的人生。我们并不能找到太多张兰成长时期的记录。但这种家庭出生，在建国之后的遭遇，可想而知。1989年，已经结婚生子的张兰，选择要去海外闯一闯。她远赴了加拿大，据说，为了能够拿到加拿大绿卡，留在那里挣钱，她在中餐馆洗过盘子，在仓库做过帮工，甚至还参加选美换取酬劳。最能引起如今北漂们感慨的是，为了能够便宜的租下那间地下室，在打多份工的时候，她晚上回到家还要给行动不便的房东洗漱擦洗。从目前可见的只言片语记录就能够轻松窥见，张兰的故事，显然并不是《北京人在纽约》的都市童话。最后张兰带着自己在国外攒下来的2万美元回国了。回国之后张兰明确了自己的目标，要做餐饮业。第一家川菜馆很快开业了。颇有生意头脑的张兰很快在短短几年时间就在北京开了三家饭店，分别是“阿兰餐厅”、“阿兰烤鸭大酒店”、“百鸟园花园鱼翅海鲜大酒楼”。按照汪小菲的回忆：“我妈便拿着积累的八万块钱去了四川，拉回了几车皮竹子，带回了三个厨师，在北京东四开了第一家餐厅：阿兰酒家。现在和北京的一些朋友聊起来，大家还津津乐道，说装修有特色，做的川菜挺精致。我每到周六就坐着112或109到东四帮忙。那时候北京比现在乱的多，有去厕所翻墙跑单的，有喝完酒打架的，不结账的，当然，地方的事儿也得摆平，黑的白的。记得东四几条有个流氓来收保护费，我妈带着小舅和他们去谈判。没过多久厨师又跑回家过年了，她俩就自己下厨炒菜。”阿兰餐厅是这对母子的起点。2000年，张兰投资6000万元创办了俏江南。2006年的时候，随着俏江南的走红，又成立了“兰会所”。张兰还邀请著名设计师进行设计，花费数亿元人民币。确立了俏江南高端定位。2008年，同样是属于俏江南的2008——那一年，俏江南成为了奥运会的官方餐饮服务商，为八个场馆提供餐饮和服务。2010年，俏江南又成为上海世博会官方餐饮服务商，在世博园开了四家俏江南。不仅如此，在以高端为定位的法航、荷航的飞机上，也能品尝到俏江南的川菜。而那时候，范爷也远还没有到宣布“我就是豪门”的资格，明星们也远没有如今薇娅一个人能抵一个A股上市公司的流量，嫁入豪门——即便没有公开表达，但依然还是所有女明星内心的小期待。有“京城四少”之称、长相也还算过得去的俏江南公子汪小菲，无疑是足够让决心不婚主义的大S也动心的选择。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在认识不到一个月之后，二人选择了闪婚，而那场婚礼甚至可以成为大陆和港台明星的一次世纪狂欢。这里还要感谢张朝阳的流量意识：没有他的偷拍上传，人们未必能够得以窥见那个世代明星的朋友圈。但话也说回来，娱乐八卦的热浪之外，总是暗藏的是更大的潜流和风险。作为财经媒体人，我们看待这件事有更庸俗的角度——事后来看，无论她们婆媳关系到底如何，从大S到张兰，二人都是极其典型的天真浪漫型选手，都低估了一个商业帝国的基石，究竟是什么。

02

资本的手段如果对当年的资本市场有印象的话，大家会发现，相比现在的各种概念股板块，当年的餐饮板块，用当下流行的话说，是热门赛道。特别是高端餐饮板块，涌现出了一批上市公司。A股的湘鄂情、港股的小南国，算上本来就定价偏高端的全聚德，那时候的餐饮板块，几乎成为了躲避金融周期的资本避风港。而彼时的俏江南，就犹如这两年的喜茶、茶颜悦色。但如今的创业者早已经经过了多轮资本的洗礼，公司到底是“养儿子”还是“养猪”，大家早就有心理预期了。可那一年的张兰不一样，资本还是新鲜事物。公开发行上市，享受资本的追捧和市值膨胀的红利，不仅仅是鼎晖为张兰画下的大饼，更多也是当时的造富效应使然。以当年的同样是做高端餐饮的湘鄂情为例，2009年11月,湘鄂情以14家直营店,9家加盟店登陆深圳中小板,成为第一家在国内A股上市的民营餐饮企业,募集9.5亿元资金,上市当天,收盘总市值超过53亿元。尽管如今湘鄂情早已经门店全无，但这并不妨碍作为壳公司的它，依然坐拥23亿的市值。张兰当然会羡慕。何况，俏江南比湘鄂情更有逼格。然而，她高估了俏江南的水平，这一点，她与她的前儿媳妇大S犯下的是同一个错误。她选择的合作伙伴是谁？鼎晖王功权。相比在加拿大端盘子的张兰，王功权早已经在资本世界沉浮多年。他不仅是万通董事长，被外界贴上了“万通六君子”之一的称号，而后加入IDG，将华尔街的风投经验带入本土投资，紧接着他创办了鼎晖创投（CVC）。他曾是潘石屹领导，周鸿祎也以师相待。对于俏江南当时的失败，许多人总结一是败给了“八项规定”，二是败给了资本的好手段。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当然也确实是一部分原因。2013年12月张兰以逾2.86亿美元，向投资公司CVC（CVC Capital Partners）出售俏江南82.7%股权引发纠纷。时任CVC董事合伙人及大中华区主席梁伯韬表示：CVC利用银行贷款来收购了俏江南的股份，双方签订的协议中明确写明，如果俏江南经营业绩不达到一定指标，银行将会接手CVC亚洲从张兰手中收购的股份。最后这种情况发生了，收购后俏江南业务恶化，CVC亚洲蒙受了损失，所以要起诉张兰，冻结她的资产。对于对赌协议茫然无知的张兰，最后承受了彻底出局的结果。按理说，当年CVC这个选择其实也并不算坏。从今天来看很多的成功案例，都是资本赋能快速扩张、干掉竞争对手之后，坐享垄断红利。但投资俏江南，哪怕是对于CVC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资本的思路放在餐饮行业，其实不大行得通。餐饮业是天然无法形成垄断的。特别是在我们这样一个饮食极为多样化的国度，没有人一日三餐只吃川菜。这也是我们要说的下一个问题。

03

帝国的新装张兰最近又开了一家连锁餐馆麻六记。在张兰和汪小菲的叙事里，麻六记意味着翻身的可能性。但这一次，大S终于成熟了。尽管她表面上祝福了汪小菲新生意的起色和转机，可那顿松露大餐，却没有掩饰住她内心的不屑。其实实话实说，后来发生的事情，可能未必是张兰的错。如果非要找出她的致命失误的话，资本和上市的野心都不足以成为关键因素，这条赛道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基业长青，可能才是真正的真相。看看曾经被捧为“你学不会”的海底捞吧。海底捞近日发布公告称，在2021年12月31日前逐步关停300家左右客流量相对较低及经营业绩不如预期的海底捞门店。前两年，海底捞也曾大规模扩张。财报显示，仅2019年，海底捞就新开餐厅308间，门店总数达到768家，翻台率稳定在4.8次/天。而到了2021年，海底捞门店达到1597家，其布局逐步从一线城市转向二、三线及以下城市，但翻台率已经跌到了3次/天。反映在资本市场上，是海底捞股价的冲高回落。今年2月，海底捞股价达到历史新高的85.75港元，总市值一度超过4600亿港元，而如今，海底捞的港股市值不过将将千亿。火锅还算是餐饮行业中相对能够标准化的品类，而张勇也算的上是一名有水平有能力的企业家，海底捞的供应链和门店管理能力，一般人确实难以望其项背。而从俏江南的过往来看，张兰并没有展现出过人的管理天赋。举个简单例子：曾经也是定位高端的小南国，在遭遇了餐饮业的各种冲击之后，也开辟了新的子品牌“南小馆”以求贴近大众定位。然而，耿直的张兰，却在高端餐饮面临陌路之后，直接用俏江南大号卖商务盒饭。从品牌运营的视角来看，这种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环顾全球市场，你们能够举出餐饮帝国的标杆吗？——不要说麦当劳和肯德基。前者已经成为一家特许经营的IP公司，而在中国的业务早就已经属于国企中信集团了。后者的母公司百胜，固然在快餐领域还可一战，但如果你对比他的管理结构和造富效应以及其他行业同等公司的市值规模，你就会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餐饮帝国。这也就能从根本上解释，为什么即使火爆如喜茶、茶颜悦色，如今也在面临增长的瓶颈。看看最近被罚的主播们，即使是第二梯队如雪梨，哪怕是偷税漏税，都是千万级别。而李佳琦薇娅们的营收，早已经能匹敌几百家上市公司收入之和了。对比之下，大S或许终于意识到大S这个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抛弃的不是汪小菲，而是虚幻的餐饮帝国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