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碾庄外的华野将士,黄百韬想起了忠堡的那个下午,苍天饶过谁

康安说历史 2023-02-25 04:4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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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黄百韬来说,忠堡之战是其一生中难以洗刷的耻辱。这倒不是说因为打了败仗,而是作为第41师144旅旅长的他,在红2、6军团合击忠堡的关键时刻,竟然抛弃了自己的师长张振汉独自逃跑,以至于张振汉被红军俘虏。

现如今,自己在碾庄深陷华野包围,面对碾庄外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华野将士,他不由得想起了在忠堡的那个下午。这一幕,与当年是何其的相似!

当年,他都能抛弃非常看重自己的长官逃跑,今日,他还能指望那些早就看他不顺眼的黄埔嫡系们来救他?

想想自己这些年立下的那些所谓的累累“战功”,黄百韬知道,自己注定要交代在碾庄了。毕竟,苍天饶过谁?

黄百韬,广东梅县人,在青年时期曾经在军阀江苏督军李纯帐下担任传令兵。因其聪明伶俐会来事,得到了李纯的赏识,把丫鬟许配给了黄百韬。

后来,黄百韬通过其妻代求李纯进入了金陵军官教导团第五期学习,从此迈入了军旅。

可就在黄百韬认为在毕业后定会获得李纯重用的时候,1920年10月11日夜,李纯却突然死了。

失去了靠山的黄百韬只得按部就班的在军中熬资历,慢慢地升到了连长。而此时,奉系做大,派张宗昌击败了当时的江苏督军齐燮元占据了江苏。

本来这件事对黄百韬来说是个灾难,奉军占据了江苏,哪还有他们这些人的好果子吃?可事情的发展却偏离了轨道,黄百韬不仅没有被扫地出门,反而得到了提升。

原来,在黄百韬就读金陵军官教导团第五期的时候,张宗昌正好兼任团长。从这块论起,黄百韬也算是张宗昌的学生。

张宗昌粗鲁无文,平生非常得意的事情就是当过校长,见自己过去的学生黄百韬主动找上门来求助,自然是毫无二话。

不久,黄百韬就升任营长,接着又连获提拔升为团长、旅长。

从1920年10月进入军旅,黄百韬用了不到8年时间就当了旅长,升官速度不可谓不快。当时,黄百韬也不过才27岁。

1928年,由于张宗昌被北伐军击败,部队星散,黄百韬只能跟着自己的上司第6军军长徐源泉投奔了蒋氏。

1932年,黄百韬调任第十军41师144旅旅长,驻守湘鄂边界,负责该地区“围剿”红军的任务。

1935年6月,41师师长张振汉得知红2、6军团在湖北咸丰县所辖忠堡镇一带活动,就亲率41师师部和一个特务营,以黄百韬的144旅为先头部队向忠堡杀来,并扬言“亲手抓住贺龙”。可不料,却中了红军的埋伏。

6月14日下午,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红2、6军团战士,黄百韬见事不妙,就不顾师长张振汉的安危,独自率部逃跑。可他这一跑不要紧,就把张振汉给扔下了。

不过,张振汉被俘后却因祸得福,受到了贺龙的优待,并在红军大学里做了教员,还跟随着第2方面军参加了长征。

黄百韬逃回后,出人意外的没有受到蒋氏的责难,反而“荣升”为第41师师长。可那些张振汉的旧部却对黄百韬有了看法,这不不是靠着抛弃长官来升官吗?

按照常理,像黄百韬这样抛弃长官,临战脱逃的败将是要被处以军法的。可由于黄百韬和第十军军长徐源泉关系比较好,不仅未受处罚,反而获得了晋升,这就让一直想把这支直鲁军余部吃掉的蒋氏心中不爽。

果然,在1935年的冬季,蒋氏祭出了另一手,他以“杂牌军”将领们普遍军事学识不高,要想委以重任必要先行深造为名,解除了黄百韬的兵权,送到陆军大学特别班第3期学习去了。

要说蒋氏的手段也是够阴损的,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保送一些将领去读陆军大学特别班,而是让黄百韬去考。如果能考上,那你就去读书;如果没考上,又失去了军职,那自然就是回家种地去吧。

要是换了一般人,还真的未必能考上,可蒋氏却忽视了黄百韬的出身,他虽然并不是军事上的科班毕业,仅是一个培训班出身,但原始学历却是工业学校的毕业生,数理化的底子还是有一些的。

因此,经过黄百韬的刻苦复习,终于考上了陆军大学特别班。

毕业后,黄百韬并没有回到原部队,因为原部队第十军的番号已经被撤编了,后来那这个番号给了李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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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抗战已经爆发,由于黄百韬的基本部队第41师已经被划给了第26军丁治磐部,他面临着毕业即失业的窘境。好在何应钦对他很赏识,就给他安排了一个高参的职位。

1940年,由于黄百韬写了一篇军事文章获奖,就被何应钦推荐给第3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去当了参谋长。

可由于顾祝同是老牌的嫡系,眼里根本就没有“杂牌”,黄百韬在顾祝同手下混得也很不如意。

可在1941年的“皖南事变”中,黄百韬为了获得蒋氏和顾祝同的所谓“知遇之恩”,谋图晋身之路,参与谋划并制定了拦阻新四军的作战计划,成为了一个“急先锋”的角色。

从此,黄百韬获得了蒋氏和顾祝同的另眼相看。

1944年,顾祝同发了“善心”,拨给黄百韬三个师的兵力组建第25军。

其实,按照黄百韬当时的职务,把他任命为第25军军长属于高职低配。他当时担任第3战区参谋长,即使想要下放到部队,也应该是个集团军总司令或者副总司令的职务。可黄百韬对能抓住一支部队早已经按捺不住了,因此,他不在乎职务高低,只要能给他一支部队就行。

在蒋系部队中,将领们有没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基本部队直接决定了他们在蒋系部队中的地位。

黄百韬认为,他之所以这么多年沉居下僚,看人脸色,关键就在于没有一支基本部队。因此,当他得知蒋氏和顾祝同肯于给自己一支部队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就扑了上去,哪里还会在乎官大官小?

当时,第25军的3个师分别是第40师、108师和新编第75师。

第40师原属于税警总队,战斗力在三个师中靠前;108师原属于东北军于学忠部,战斗力一般;新编第75师原属于100军,是嫡系部队,装备很好,但战斗力也一般。

可黄百韬没有丝毫嫌弃,而是爱若珍宝,他一反蒋系将领高高在上的作风,与士兵们一起参加训练,事事都以身作则,获得了部下们的拥戴。

可当黄百韬好不容易把部队训练出来了,新编第75师却被调走了,接替的是已经被撤编的川军范绍增部第50军148师。

黄百韬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又能怎么样呢?

那么,黄百韬的军事能力究竟如何呢?是否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呢?

由于黄百韬是在1944年才接收的第25军,在抗战中,基本没有什么建树。

可由于他是顾祝同的嫡系部队,因此,在抗战后部队的大整编中并没有撤编,而是改番号为整编第25师。

黄百韬在抗战中虽然没有太大建树,但在内战中却一马当先。

由于黄百韬深知他这个军职来之不易,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为了对得起蒋氏的信任,每逢出战,总是“攻则当先,败则断后”。

可战果如何呢?

一战苏中,整编25师即被派往苏北,担任了攻坚苏北的作战任务。

可在邵伯一战中,整编25师受阻,被挡在了邵伯外线,损兵折将3000余人仍无法突入一步。即便黄百韬亲临前线督战也无济于事。

战后,黄百韬也承认,此战失利是他轻敌所致。

二战孟良崮。当时进攻华野的蒋系部队共有两个纵队,分别由整编83师师长李天霞和黄百韬出任司令。

可由于张灵甫与李天霞矛盾很大,不想听李天霞指挥,就擅自决定把整编74师划拨给黄百韬指挥。

这倒不是黄百韬的就是能力强,而是张灵甫认为,黄百韬是一个“杂牌”将领,根本不敢过于干涉自己的部署,他就可以我行我素。而且,黄百韬一贯以老实诚恳的面目示人,张灵甫认为,黄百韬值得信赖。

可张灵甫败就败在这上面了。

在张灵甫率部过于突前的时候,黄百韬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头,因为当面阻击整编25师的华野主力部队突然消失了,仅留下小股的地方部队和游击队来阻击。

很明显,华野主力的突然消失肯定是去攻打突前的整编74师了,不然,根本无法解释这个现象。

可当黄百韬把自己的判断通报张灵甫,让其不要继续深入的时候,张灵甫根本就不听。在张灵甫看来,之所以要把整编74师划归黄百韬指挥,目的不是为了听你指挥,而是让人少干涉自己。

见张灵甫不肯听命,黄百韬只得率部拼命追赶。而此时,两部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到了10公里。

这可是地图上的10公里,可要放在沂蒙山的山地上,起码也有30公里。这个距离对于要歼灭整编74师的华野来说,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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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黄百韬在张灵甫受困的时候有没有拼死相救呢?

救是肯定救了。但要说是拼死相救,那肯定谈不上。

当时,黄百韬用于救援张灵甫的仅有148旅,而且并未遇到华野的坚决阻击。

当148旅来到孟良崮附近仅有的一座高山天马岭时才遭到华野的坚决阻击。可当148旅的一个参谋告诉黄百韬附近有一条小路可以偷袭的时候,黄百韬下令,派一个营去偷袭,但给这位营长的命令却是只要发现有华野部队驻守,立即撤离。

其实,华野当时主要兵力都用于攻打整编74师了,驻防在这条小路的仅有一个班的战士。而且,这个情况也已经被这个营长掌握。可黄百韬仍然不敢前进。

直到黄百韬看到了张灵甫发给后方的整编74师布防图时才大吃一惊,下令第40、108旅立即救援,可已经晚了。

在黄百韬奉命回南京进行战后检讨的时候,他在临行前急忙地在作战地图上标注了第40、108旅的行军路线,并下令作战参谋更改作战日志,并携带到了南京。他日后之所以能够免责,关键在于他篡改了作战地图和作战日志。不然,蒋氏发现他并没有在整编第74师被围时就把3个旅都派上去救援,而是在两天后才来派来,他的性命休矣。

况且,整编25师在救援张灵甫的时候,战损才不过3000余人,这岂是拥有两万余人的整编第25师拼死相救应该所付的伤亡数字?

很显然,黄百韬确实比李天霞做的要好一些,但远未做到拼死相救。

在随后的战事中,黄百韬率部在南麻临朐之战、胶东之战、豫东之战中都有表现,相对于其他将领临战推诿,保存实力的做法,黄百韬的表现算得上好的了。

因此,在1948年8月,黄百韬荣升第7兵团司令官,他的基本部队第25军也更换了全副的美式装备,战斗力大增。

从1928年归附蒋氏,到1948年,黄百韬用了20年的时间终于获得了蒋氏的认可,拥有了独当一面的权力,其晋见蒋氏的序号也变更为第十七号。

刚当上司令官不久,黄百韬就面临着救援济南的重任。就在大家认为黄百韬这次肯定会拼死向前,以报蒋氏的知遇之恩时,可黄百韬却一反常态,一直逡巡不敢北进。

黄百韬的理由是,济南必失,此行必是白忙一场。

要说黄百韬的军事能力其实并不强,他的本事在于打仗比较老实,不打滑头仗。而在蒋系部队中,缺乏的就是这种打老实仗的人。

其实,蒋军的作战能力并不弱,那些打了8年抗战的老兵基本上都在部队中。只不过,蒋系将领们都奉行保存实力,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作风,以至于屡屡被歼灭。

黄百韬恰恰就是个另类。

黄百韬很清楚,自己既没有黄埔的背景,在朝中也没有靠山,要想获得蒋氏的任用,只能拼死作战,除此之外,别无他发。

而蒋氏呢,也要在部队中树立一个不保存实力,能够打老实仗的典型,因此,黄百韬就被提拔为兵团司令官了。

而且,作为当时蒋系部队总司令顾祝同的嫡系,黄百韬每每能从顾祝同那里捞到一些其他部队没有的待遇。像伞兵部队、快速纵队这种配置连“五大主力”都没有的部队,黄百韬都有。

可是,由于黄百韬打仗比较老实,认为这些部队既然派给了自己那就要用,因此,没打几仗,这些部队就打光了。

剩下的残余们一看,这个部队不能呆了,这个司令官打仗也太虎了。其他部队谁不是把他们当作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因而,大家请调的请调,找关系的找关系。不久,黄百韬所部就再也见不到像伞兵和快速纵队这种部队了。

1948年11月6日,淮海战役打响。

当时,黄百韬正率部撤往徐州。按道理来说,黄百韬是有时间撤到徐州的。可由于在出发前,蒋氏突然下了一道命令,让黄百韬等待驻防海州(连云港)的第44军以至于耽误了两天时间。

正是这两天时间让黄百韬陷入了绝境。

如果此时,按照计划掩护黄百韬部行军路线的第3绥靖区部张克侠、何基沣部不起义的话,黄百韬仍有可能逃回徐州。

可随着张克侠、何基沣部的起义,华野部队顺利通过二人的防区,对黄百韬部侧翼形成了威胁。

同时,负责在曹八集一带负责掩护黄百韬部的李弥第十三兵团,不顾黄百韬的恳切挽留,以刘峙严令为由拒绝了对其的掩护,以致于黄百韬部的两翼都门户洞开,被华野包围在碾庄。

直到此时,黄百韬其实仍有很大几率逃出包围圈,只要他不在碾庄停留,不顾一切的向徐州逃窜,虽然会付出很大代价,但总能逃出去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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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由于黄百韬部的刘镇湘64军不服从命令,坚决不肯南撤,偏要在碾庄与华野部队打一场。黄百韬为了不使部队被割裂,也只得停留在碾庄。

刘镇湘被俘后也承认,黄百韬部之所以在碾庄被围,以至于全军覆没,其始作俑者就是因为他的不服从命令,以至于拖了黄百韬的后腿。

黄百韬虽然广东人,但和粤军的这些将领其实并没有乡土之情,也谈不上有威信,在内部不服从命令,外部援兵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情况下,黄百韬心灰意冷了。

但黄百韬此时仍然抱有一丝侥幸,他想起了在南麻临朐之战中,胡琏和李弥依靠坚固的工事和自己与刘镇湘的救援,不仅守住了阵地,反而给华野造成了重创。如果自己在碾庄能够守住,南麻临朐之战的情景未必不能重演。

因此,黄百韬下令固守碾庄,准备残敌一逞。

但黄百韬却想当然了,在碾庄外线救援的邱清泉部和李弥部哪有他那么实诚?

当初,在自己被任命为兵团司令官的时候,邱清泉就表示反对。他岂会诚心相救?

而李弥呢?如果李弥能够诚心相救的话,当初就不会弃自己于不顾,偏要撤回徐州。

因此,黄百韬在碾庄虽然拼死抵抗,甚至破天荒的采用了地空一体的战法。他利用南京空投给的短波电台与空军建立了联系,每当华野部队即将要突破自己防线的时候,就呼叫空军前来轰炸,给华野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但仍然没有脱逃全军覆没的命运。

在败亡之前,黄百韬站在碾庄内遥遥望去,见华野将士铺天盖地般的杀来,他不由得想起了他和张振汉在忠堡的那个下午。当时,他抛弃自己的师长不救而独自逃跑,今天,又有谁能来救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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