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片段:
Ⅰ.霍时玄来的时候,庄绾正在用午膳,一口蒸蛋羹刚送进嘴里,听到门口的动静,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是霍时玄,又把头转过来。
霍时玄撩了袍子坐在她对面,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庄绾只能被迫抬头。
他似乎很喜欢捏人的下巴。
霍时玄在她脸上来来回回扫视一圈,满意了。
“可算没浪费小爷那几根人参,这才像是个活着的人”
谢谦那混蛋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说他迟迟不把人带去就是心虚了,他倒是想把人带过去,但这丫头气色太差,带过去给他丢人。
所以这段时间,补品燕窝人参他全往这送,如今瞧着这张白里透红,粉粉嫩嫩的精致小脸,霍时玄心里得意极了。
这丫头带出去,绝对倍有面。
“别吃了,跟我出去”
他夺了她手里的勺子,庄绾看着刚吃了两口的蒸蛋羹和满桌还没动的菜,她今天特意告诉春喜多加了两个菜。
她还没吃饱,刚开始吃他就来了,一共就吃了两口。
霍时玄无视她哀怨的目光,一扬手,身后的阿戒把一个红漆托盘递给春喜。
“给九姨娘换上,少爷要带她出去”
春喜伸手接过,惊疑的问了一声,“现在?”
阿戒点点头,春喜走到庄绾旁边,欲言又止,庄绾听见了阿戒的话,抬头去看霍时玄。
霍时玄从怀里拿出那白玉镯子,脸上带着好奇,十分欠揍。
“你说这么好的玉,如果掉在地上摔烂,声音是不是很好听?”
庄绾:“......”
卑鄙!
庄绾忍了忍,最后跟着春喜进了里间,淡蓝色绣折枝纹的袄裙,月白色的织金披风,庄绾倒是庆幸霍时玄没给挑颜色明艳的。
亲人尸骨未寒,她穿鲜艳的不合适。
来时那件石榴红裙,是良太妃让金枝给她换上的,说怎么着都算是嫁人了,还是穿的靓丽些好,她根本没力气反抗。
春喜给她梳了一个简单却精致的小髻,带了个羊脂玉的簪子,庄绾想,这也算及笄礼了吧。
庄绾出来时,霍时玄的目光里闪过惊艳。
不同于初见时的石榴红,这一身素雅的装扮,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不过,她这张脸恢复了神采后,还是明艳适合她,要不是考虑到她家遇变故,他倒是想给她弄件靓丽的来。
庄绾跟着霍时玄出了府,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因为霍府的人大多对霍时玄避之不及,远远看见他时已经提前溜了。
府门口,有一辆奢侈的马车,霍时玄利落的跳上马车,也没管她,先挑开车帘进去了。
庄绾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春喜试探性的喊了她一声。
“九姨娘?”
一声九姨娘,唤回了庄绾的思绪。
她还想着男女大防,不能跟霍时玄共坐一辆马车。
春喜的话提醒了她,她现在只是霍时玄院里一个身份低贱的小妾,根本没有抗拒的资格。
罢了......
春喜扶着庄绾上去,庄绾进去后,坐在了离霍时玄最远的角落。
霍时玄一直歪靠着闭目养神,庄绾也沉默,两人一路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阿戒的声音传进来,“少爷,到了”
庄绾睁开眼,刚朝霍时玄看过去,眼前就出现一只皙白修长的手指。
“这个戴上”
庄绾接过他手里的白色帷帽,她进来就在他旁边看见了,猜到了,看一眼他手里的白玉镯子,什么都没说,直接拿着帷帽戴上。
霍时玄很满意她的乖巧,心情好,所以下马车的时候揽着她的腰一跃而下,他的手是从披风里伸进去的,手感极好,忍不住低头看了她一眼。
“你果真是水做的”
不但小脸滑腻腻的,这腰也是软的一塌糊涂,女人的腰都这么软吗?
霍时玄话音里带着几分轻佻和邪气,庄绾却是在落地的时候立刻推开他,僵硬的身子绷的厉害。
除了爹爹和大哥,她只跟赵子御如此亲密的接触过,刚才没反应过来就被霍时玄搂住了腰,浑身都难受。
霍时玄被她疏离嫌弃的动作气笑了,两手掐腰道:
“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嫌弃我?虽然你现在还没及笄,但你已经进了爷的院子,爷就是你男人,你.....”
霍时玄见她安安静静的站着,满腹烦躁忽而软下来,觉得力气打在了棉花上,很没意思,挥挥手不耐道:
“罢了,跟你说话也是费劲,总之你记住了,不想爷摔了镯子,今晚你必须给足爷面子!”
Ⅱ.
“想吃冰糖葫芦?”
他惊讶的问了一声,见庄绾点头,倒也大方,喊来守在外面的阿戒,让他去买两串。
若换做平常,霍时玄是不会给她买的,但此刻刚因为她挣了三万两,他想着糖葫芦才一两文钱,这点要求再不答应,他就良心有亏了。
阿戒来的很快,霍时玄和谢谦刚碰了一杯酒他就上来了,他买了两串,全给了庄绾。
庄绾接过来,斟酌了一下,伸手递给霍时玄一串。
霍时玄颇为嫌弃的摇头,“爷才不吃这种东西,你自己吃吧”
庄绾收回手,余光见蓝菱一直朝这边看,又递给她一串。
“你要吃吗?”
蓝菱目光一闪,摇头,目光算得上温和,笑道:“不用了,妹妹自己吃吧,蓝菱不吃这种东西”
庄绾再次收回手,询问的目光又看一眼谢谦和曲佑天,见两人皆是摇头,才低头安安静静的吃起来。
谢谦时不时打量着庄绾,见她一直闷头吃糖葫芦,手里的折扇戳了戳霍时玄,打趣道:
“吃冰糖葫芦能吃饱吗?”
霍时玄转头看向庄绾,想起来他去找她的时候,她刚吃了两口蒸蛋羹应该还没吃饱,就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
“先吃点饭菜,糖葫芦一会再吃”
庄绾刚咬了一口冰糖葫芦,抬头,嘴里含着东西,模糊的应了一声。
“嗯”
冰糖葫芦把她左边的腮撑的很圆,看起来可爱极了,霍时玄眸色深了深,手指发痒,玩心起,就抬手捏她的脸。
庄绾在他的手指碰到自己的脸时,下意识往后撤开身子躲避他的碰触,霍时玄摸了个空,只指尖碰了下她的脸。
“你躲什么!”
他不高兴,特别是听到谢谦和曲佑天打趣的笑声,觉得丢了面子,便从怀里拿出那个羊脂白玉镯子,见庄绾微变的神色,满意了。
谢谦眼尖的看见了镯子,起身就夺了过去,嘴里还嘟囔着。
“呦,这可是个好东西”
曲佑天见蓝菱一直盯着镯子瞧,温声道:“想要?”
Ⅲ.
她着急,伸手拽了拽霍时玄的袖子,霍时玄本来是要抢回来的,见庄绾着急的模样,故意挑着眉道:
“你刚才是不是嫌弃我了?”
庄绾咬着唇,嚼碎嘴里的糖葫芦咽下去,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兮兮道:
“那是长姐给我的,就一个了,我就那一个东西了,求你”
她说着话,还拉着他的手摸上自己的脸,意思是他随便揉随便掐,只要把玉镯给她。
霍时玄瞧着她泪湿湿的眼睛,莫名有些烦躁,使劲掐着她粉嫩的小脸威胁道:
“不准哭!哭一声我就摔了!”
庄绾吸吸鼻子,硬是把眼泪憋回去,霍时玄满意了,松开手,起身去抢玉镯。
曲佑天已经从谢谦手里抢过来,正递给蓝菱,霍时玄在蓝菱伸手前直接把玉镯抢走了,哼唧道:
“这是我女人的东西,你女人想要你自己给她买”
蓝菱的脸色白了白,曲佑天伸手捶一下霍时玄,“真小气”
霍时玄没理他,拿着镯子在庄绾跟前晃了晃,本来还想自己收回去,但听她说是她长姐留给她的,也没了逗趣的意思。
拉起她的左手,这是当初她割腕的手,结疤后霍时玄特意弄来了药膏让春喜给她抹,已经基本看不出疤痕了。
霍时玄把玉镯给她戴手腕上,庄绾惊讶的看看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好心。
“谢谢”
她把手收回来,低声说了句谢谢,霍时玄看她一眼,哼唧两声没再理她,转头继续跟谢谦他们说话。
Ⅳ
庄绾深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没听清霍时玄的话,只是低着脑袋,木讷的盯着手里的糖葫芦瞧。
一个个圆滚滚红彤彤的山楂,上面裹着亮晶晶的糖衣,酸甜软糯,跟之前大哥给她买的一模一样。
耳边听着他们的话,听清了一些,又模糊了一半。
最后,她脑子嗡嗡直响,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隐隐约约听见了大哥的名字。
如此想着,手里的山楂突然变成了大哥的脸,慢慢的,糖葫芦红彤彤的颜色变成了血的颜色,像极了那天刑场上爹娘大哥长姐的血。
啪!
手里的两串糖葫芦突然落了地,庄绾骤然捂住了眼睛,这一举动,惊到了屋里的三个人,霍时玄把整个身子转过来。
“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庄绾突然扑进了他怀里,霍时玄蹙眉,下意识要把人推开,手刚按在她肩膀上,却见她两只手捂着耳朵,身子哆嗦的厉害,嘴里不停呢喃着什么。
他凑近了才听见她在说什么。
“血......不要......大哥......爹爹......呜呜不要”
血?大哥?爹爹?
霍时玄看一眼掉在地上的糖葫芦,突然明白了什么,庄绾身上透出的极深恐惧和害怕让霍时玄迟疑了动作。
最后,他没推开她,大掌绕到她身后,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谢谦和曲佑天诡异的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奇了,玄爷竟然让一个女人扑进怀里。
雅间里燃了香,气氛有些冷凝,三个大男人皆有些无措。
霍时玄虽然花名在外,但真正跟女人有如此亲昵动作的,只有一个,就是他那命苦早已入土的亲娘。
院里带回去的那些女人,不过是故意跟老头对着干,他碰都没碰过,甚至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
更别说哄一个女人。
霍时玄有些无措的盯着怀里黑漆漆圆滚滚的脑袋,谢谦眨眨眼,笑着提醒道:
“玄爷,别怂啊,美人投怀送抱,僵着做什么啊,抱住哄啊”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霍时玄听着想揍人,庄绾却被唤回了些神志。
她在霍时玄怀里差点哭断了气,后来哭累了声音已经渐渐小了,谢谦的笑声让她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这个怀抱......
不是爹爹的,也不是大哥的,更不是赵子御的。
缓过神来后,鼻息间萦绕的陌生气息更加浓烈,庄绾慌乱的抬起头坐直了身子。
霍时玄正低头琢磨着如何安抚她,没想到她会突然抬头,‘咚’的一声,庄绾的脑袋撞到了他的下巴。
“嘶——”
霍时玄痛的闷哼一声,捂着下巴瞪她,想骂两句,见她眼泪婆娑的可怜样,又忍着了,语气不软不硬道:
“早知道你吃个冰糖葫芦都能哭,就不给你买了”
庄绾抹去眼泪,“对不起”
霍时玄气闷,嘟囔了一句,“女人真是麻烦”
他没了心思喝酒,拍拍桌上的银票,朝谢谦和曲佑天道:
“手痒了,去赌一把?”
曲佑天想着刚才蓝凌说喜欢那白玉镯子,决定去街上转转,她喜欢,他费心寻来送她便是,想到这,便摇头道:
“我还有事,你们两去吧”
谢谦的目光在庄绾精致苍白的小脸上转了转,笑着用折扇戳了戳霍时玄,挤眉弄眼,凑着脑袋压着声音道:
“玄爷,再过两年你也到了弱冠之年了,屋里也没个通房丫头,带回去的女人你又不碰,这可不行,男人不懂情事,简直是白活一世”
他朝庄绾昂昂下巴,声音压得更低。
“我之前送你的艳书还在吧,回去好好看看,上面什么姿势都有,不会的可以请教我”
霍时玄黑了脸,抬腿就踹他一脚,谢谦搭着曲佑天的肩膀,乐呵呵的跟他走了。
屋里只剩下霍时玄和庄绾,庄绾看一眼掉在地上冰糖葫芦,然后拿着筷子想吃点东西,霍时玄直接拍掉她的手。
“热的时候不吃,凉了你又吃,你这女人真是烦,饿死你得了!”
他说着,把银票揣在怀里,起身就朝外走,“回府!”
庄绾看一眼满桌没怎么动的饭菜,抿唇,然后按着肚子,乖乖的站起身跟上霍时玄。
她现在是寄人篱下,身份低微,没有抗议的资格。
霍时玄虽然骂的厉害,但临走的时候,还是朝阿戒吩咐了一声,让他再点几个热菜拿回霍府送到玉兰苑。
回府的路上,霍时玄瞧着庄绾红肿的眼睛,视线在她娇嫩的脸颊上来回的巡视。
怎么看,都不像是婢女,即便是哭了,依旧是灵气逼人,风华绝代,明显是被娇养着长大的。
“我娘死的时候,我没哭,一滴眼泪都没掉,他们说,我的良心被狗吃了”
他盯着她盈盈泪目开口,庄绾愣了一下,惊愕的抬头看他。
霍时玄对上她的视线,唇角带着笑,声音却裹挟着自嘲。
“我娘最疼我,她死的时候我却一滴眼泪没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良心?”
庄绾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他娘的事,她本不想理他,但这个问题......
“你既如此问,定是有你的原因,先太......我长姐有个自小喜欢的男子,他们定了亲,后来那男人死了,长姐没哭”
“我就问长姐为什么不哭,长姐说,她其实哭了,一个人偷偷哭的,她很爱那个男人,所以她很崩溃”
“但是再难过,她也想一个人撑着,因为不想让我们担心,若非念着我们,她定会随那男人去了”
庄绾低着脑袋,目光落在手腕间的白玉镯子上,声音很轻。
长姐自小便很懂事,无论受伤还是生病,从来不哭,不像她,喝了苦药也得哭闹几声让爹娘心疼。
庄绾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味,裹着少女身上独有的清香,在狭窄的马车里颇为浓郁。
霍时玄歪靠着,慵懒的坐着,鼻息间萦绕的香甜让他松了眉头,听她说完,嗤笑一声。
“我跟你长姐不同,你长姐是偷偷的哭,我是真没哭”
庄绾听到霍时玄的话,再次抬头看向他,霍时玄却把眼睛闭上了。
“我娘还活着的时候,最怕我哭,她说看到我哭,她就会心疼,会难受”
“她撑不住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说,希望我平安顺遂,希望我这辈子都不要哭,不然她在天上看着我,会心疼”
霍时玄的声音清冷干净,听不出什么情绪,庄绾却敏感的能察觉到他隐忍的颤意。
“娘下葬的时候,我也没哭,我爹拿着手腕一样粗的棍打我,我也没哭,那些人说我是铁石心肠,说我没良心,说我坏透了”
言此,他冷哼一声,哼哧道:“我只听我娘的话,我娘不让哭,我就不哭,只要我娘不伤心,我才不管他们怎么想”
他睁开眼看向庄绾,抿着唇难得认真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从你的话语中,我也能分辨一二,你爹娘和你大哥长姐应该是很疼爱你的,对吗?”
庄绾喉头微涩,几乎要落下泪来,用力点着头道:“疼我”
霍时玄见她眼睛里又积满泪水,低咒一声,突然倾身上前用掌心贴着她的眼睛,庄绾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她眼睛上使劲揉了揉。
“你怎么老哭,便是水做的,也不能总是哭,爷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把手松开,甩了甩掌心的眼泪,恶狠狠的盯着她,见她惊慌失措的往后躲了躲,又觉无力。
“你说你爹娘疼你,大哥长姐爱你,那你怎么不疼疼他们”
庄绾不懂他什么意思,她问他,人都没了,怎么疼?
霍时玄嗤笑,漂亮的眉眼处尽是鄙夷。
“所以我最看不起你们这些人,人死了哭哭啼啼寻死觅活,让离开的人不得往生,我都没哭,你竟然还寻死,简直太不孝顺!”
庄绾秀眉微蹙,越发糊涂,“听不懂,能不能说明白点”
霍时玄哼了一声,突然凑近她,神神秘秘道:“你是不是经常梦到他们?”
庄绾又朝后挪了挪身子,下意识点头,“是”
不过都是噩梦。
见她点头,霍时玄的脸色更古怪了。
“那你可知,人死后,不会立刻去投胎,他们会化作一缕残魂守着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人”
“若是那人过得好,他们就会没有遗憾的去投胎,若是那人过的不好,他们就不能去投胎”
“你现在做的事,你爹娘他们都是能看见的,你之所以总梦到他们,是因为你过得不好,他们不能去投胎”
“若你一直过得不好,他们就会错过投胎的机会,最后会魂飞魄散,连投胎的资格都没有”
庄绾惊恐的瞪着眼,“骗......骗人!”
爹爹说了,这世上最不可信的有两样,其一,人心,其二,鬼神之说。
而且,她看到爹娘他们惨死,做噩梦不是很正常吗?以前她养的一只兔子死了,她还做梦了呢!
霍时玄见她害怕了,心里偷乐,伸手掐她的脸,更煞有其事道:
“真的,当年我娘刚死的时候,我也天天梦到她,后来我碰到一个高僧,他告诉我,是因为我在府中过得不好,我娘担心我,心有执念,离不得,所以入不了轮回,投不了胎”
“所以啊,我就变得特别强悍,强悍到谁都不敢招惹我,然后我就没梦到过我娘了,我又去找那高僧,高僧说,我娘见我过的好,已经去投胎了”
庄绾的身子已经开始抖了,她确实听春喜说过,霍时玄小时候十分乖巧,是他母亲周氏离世后的第二年才开始变的。
“你......你别吓我”
霍时玄见她盈盈小鹿眼更添害怕之色,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是一阵嫌弃。
“吓唬你?虽然你是良太妃送来给我当妾的,但咱两也没那么熟,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吓唬你”
“哼,要不是看你整日凄凄哀哀的太晦气,我才不会同你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