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习俗，儿媳妇怀孕，老婆婆养胎坐月子。
嫂子五个月还要下地干活，哥哥却还在晚上做了神秘交易。
他们都觉得嫂子只能受着。
可是嫂子是棺材子。
她失踪的隔天，村里的半瞎神仙路过，神色大变：
“产煞！产煞一出，村无活人！真到她生产的那日，全村都要陪葬啊！”
1
嫂子是被买来的，村里人都重男轻女，嫂子更加被看做是个物件。
刚到我家的时候，哥哥像挑剔猪肥不肥一样在嫂子身上上下下扫射，然后从鼻子里喷出烟气，
“勉强吧，看着腰肥腚大，能生儿子就行。”
妈妈在后面连连点头，然后付了嫂子的卖身钱，五十块。
哥哥等嫂子爸爸走了之后才抓着妈妈的手，紧张地问：“怎么这个价格？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不能生孩子还是不是第一次结婚？”
然后看了我一眼：“看什么看小贱人！”
“不是，妈都看过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个棺材子，儿子你阳气重不怕这个。”
妈妈脸上的皱纹都在安慰她的宝贝儿子：“就算不行，到时候不还有她吗？再给你娶一个就是！”
“也行……”
但是听了棺材子这三个字之后，哥哥还是觉得晦气，村里人也觉得晦气，总是欺负嫂子。
他们的拳头或者树枝总是落到嫂子身上，然后不屑地讥笑：“我在给你去晦气呢，像我这种有功德的大好人，怎么对你都是为你好！”
这些妈妈和哥哥是从来不管的。
妈妈总是坐在院子里拿着树条打她，嘴一张就是一口口水吐出来，三角眼不时翻个白眼，
“还不是你个不详的玩意！村里人怎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还不是因为你就是个祸害！”
“呸！给我去井边跪着！晚上就在那跪着！”
哥哥喝了酒对就会对嫂子拳打脚踢。
这个时候妈妈就会帮哥哥把院子门锁住。
“贱人！贱人！要不是娶了你，老子不会一事无成！”
一下又一下，一鞭子又一鞭子。
“对不起！我错了！别打我……救命……求求你……”
“求求你……啊！”
嫂子的哀嚎声在院子里扩散，直到被哥哥掐住了脖子。
她用被打肿的眼睛看向我。
可我像牲畜一样被锁住，局促地缩着自己，手臂上也是伤痕累累。
她眼里的光一下子又熄灭了，像坠入深渊的无力，散成了好多瓣。
哥哥又在发酒疯。
他怎么不去死呢？
2
那天哥哥又喝了酒，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到嫂子身上。
嫂子见了红。
村里的赤脚医生说嫂子怀孕了，两三个月了。
妈妈开心坏了，她在饭桌上第一次让嫂子上桌。
然后皱着脸上的鱼尾纹，开口说：“都说儿媳妇是婆婆的债，儿媳妇有了身子，这养胎和月子应该让婆婆坐，这样才好……这可是村子里一直的习俗……”
哥哥拿着妈妈给他的钱，十分赞同。
嫂子睁大了双眼，一句话不敢说，只是把淤青的脸埋在碗里，不停地刨饭。
第二天，妈妈就开始把自己扮作孕妇，把刚见红的嫂子推出去下地干活。
还用枝条抽在了嫂子背后。
尖声大喊：“快走快走，你现在可是晦气身子，别耽误我替你养胎！”
“别把我老婆子给冲撞到了！耽误我的宝贝孙子怎么办？”
我连忙上去扶着站不稳的嫂子，快步走出去。
“嫂子，今天你歇着，我干。你昨天刚见红，赤脚医生说你得歇着……”
“好。”
“……”
那天妈妈找出来了家里存着的那匹好布料。
连夜给自己做了衣裳穿在身上。
从此一步不能走，脚不能沾地，只能躺在床上。
然后去挑剔着怀孕的嫂子做的饭没有营养，
“你这是做的什么饭！不知道孕妇要吃好的吗？你想让我老张家孙子饿死吗？”
“这么多油，给我杀只鸡去！我得补充营养……”
嫂子颤颤巍巍地捂着肚子，想吐却没什么能吐出来的。
因为家里的油水是妈妈吃的，孩子是嫂子怀的。
她现在已经不成什么人样了。
哥哥在一旁拿着水给妈妈喝，嘴上使唤嫂子：“没听到吗？我妈在替你养胎坐月子，多辛苦啊！这是为你挡煞！你还不感恩戴德……”
3
嫂子一句话不说瘸着腿去了厨房，晚一秒哥哥的拳头就要落下来了。
我在厨房戴着沉重的锁链烧着火，我们是没有资格上桌吃饭的，只能剩什么吃什么，现在的野菜和红薯已经算好的了。
我以为日子会这样过去。
但是那天嫂子六个月差不多的时候，村里的接生婆路过，停下来和妈妈说话，一眼瞥见嫂子，嘴歪了歪。
“大妹子，我看你这儿媳妇，怀的是个女娃！”
妈妈当时脸色大变，回来就和哥哥说了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的晚上，嫂子洗完碗却在黑暗里被一个人捂着嘴拖进了柴房。
我刚要大叫，却看到原本应该睡了的哥哥站在柴房外。
我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
“哥，刚才一个人进去了……”
他不耐烦地打断：“管什么闲事？贱皮子！”
我还要说话，他给我了一巴掌，把我扔到了厨房锁起来。
“张老二，你不得好死！救命啊！”
“啊！我的孩子！孩子！”
厨房离柴房很近，嫂子的痛哭声响彻云霄，诅咒声哀怨绵长，一声又一声。
在黑夜里像极了索命的恶魄……
4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来：“张老二，你婆娘不错，够带劲！这是给你的钱，明天晚上我还来。”
“好好好，哥再来啊！把你伺候好是这婆娘的福气……”
哥哥的声音全是谄媚。
然后关门声响起，哥哥点燃了烟，坐在了院子里。
“老二，人走了？要我说这个棺材子也就这个作用了！多捞点钱也算对得起我们。怀个孕还是女孩，没用！妈都算好了，等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出来，正好给隔壁村李一压魂，大点了还能配阴婚呢！”
妈妈的声音阴狠恶毒，狠狠地说。
我努力趴在地上把头掩在门后，看向他们。
哥哥的脸淹没在黑暗里：“对，就这样，等她生完了再给我张开腿赚钱！”
“她这个贱人也算对得起我们张家！”
妈妈激动地吐着唾沫星子，手指动来动去摩擦：“对！”
“然后再给你娶个有文化的婆娘，给张家传宗接代！”
呸！一群垃圾！
到底为什么坏人活的好好的……
夜风席卷着滔天恨意，脚步声响在我的耳边，在黑夜里我和嫂子对上了视线。
她衣服凌乱，脸色苍白全是伤，双眼无神，在黑夜里像个怪物，瘆人。
我想说话，但是不敢说话。
嫂子看着我，嘴角诡异地上扬。
看着哥哥和妈妈的屋子，嘴动了动。
“你们去死啊！你们等着瞧，我一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