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君成婚之后,一直恩爱。
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有不少千金小姐想要爬了他的床。
可他岿然不动。
突然有一天,他带着一个女子来到我的身边说道:“她肚中有我的孩子,我想给她一个名份!”
我冷笑道:“好啊,我们和离后,你正好可以娶她为妻。”
原来,一世一双人,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的心早就被别人捂暖了。
01
我是礼部侍郎嫡女。
我的夫君是大将军单隙,战功辉煌,受尽世人钦佩与敬仰。
只因我父亲对他有引荐之恩,主动求娶待嫁闺中的我。
世人皆言,我如同天降洪福,不仅成为了当朝首屈一指武将的夫人,更独占了无上的荣耀与宠爱,仿佛置身于后宫争斗之外的桃源仙境。
只有少数人知道,在从军之前,他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自己藏的很深。
02
单隙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深得信赖,奖赏多得数不清。
朝廷从上到下,就连江湖上的各路人物,都使劲浑身解数,变着法儿地讨好他,给他送美女的也不少见。
可单隙,愣是一个好处也没收过。
甭管那女子长得多么倾国倾城,身材婀娜多姿,他连多瞅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我傻乎乎地以为,这世界上除了我,真没别的女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直到姜婠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她和以前那些女子不一样,一见着单隙,二话不说就跪倒在地,咚咚咚连磕了好几个头,说:
“求将军救命!我本是个良家女子,不幸遭小人陷害,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不能留在将军身边,我一出这门,恐怕就没有活路。”
抬起头时,她的额头已经鲜血淋漓,眼泪混着血水直往下淌,那景象真是惨不忍睹。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单隙,这回也稍稍愣了一下。
“要是将军不信,我姜婠愿意毁了自己的容貌来自证清白!”
话还没落音,她就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对着自己右边的脸蛋狠狠一划。
那场景太让人揪心了,就连隔了好几步远的我,都感到心里像是被重重锤了一下。
我不由自主地转过了头,实在不忍再看下去。
最后,单隙心软了,沉吟许久,说道:
“你就留在府里,做个干杂活的仆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可单隙作为大将军,心怀天下百姓,姜婠也是这万民中的一员。
她也是需要他守护的人之一。
而我作为他的妻子,又怎能不理解并体谅他这份心呢?
03
单隙将姜婠的安置事务交给了我。
身为一家主母,这也确实是我的分内之职。
为了打消我的疑虑,单隙对我说:
“书意,我已经派手下查过了姜婠的身世,确实与她自述一般无二。她是六皇子派来的人,六皇子此人确实阴险狠辣,若遣她回去,也只是死路一条。”
“你知道的,她从前只是个平头百姓,百姓之事,我无法坐视不理。”
他神色恳切非常。
我垂眸,幽幽吐出一口气,问道:
“夫君觉得我是这般小气的人吗?”
他慌了一瞬,连忙摇头。
我却笑笑,道:“夫君信任书意,书意明白的。”
他松了一口气。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书意,我此生绝不负你。”
此生,绝不。
立誓之人在发出誓言时,或许是真心的。
但,一生太长,而人变心,只需一瞬。
04
姜婠是个美人坯子。
若不是那满脸的伤,连我站在她身边,都要逊色几分。
我怜她命运多舛,也可惜她这样一副绝世容颜,便把去疤痕的灵药赠予了她。
她一开始推拒道:“夫人的好意,姜婠只能心领了,只是这药,姜婠不能收。”
说着,便又结结实实跪下,朝我磕头道:“姜婠心意已决,以此疤痕为证,绝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我连忙将她扶起,柔声道:
“姜婠姑娘不必如此。你的决心,我看在眼里,只是,我本就不忍让明珠蒙尘,你这副好皮囊,不该如此糟践。”
我又苦口婆心道:“等这阵风声过去,你的伤疤养好了,我便让将军重新给你一个身份,再寻个好人家,把你嫁过去。”
姜婠的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不屑。
但紧接着,她又泪水涟涟、恳切无比地对我说道:
“将军和夫人之大恩大德,姜婠没齿难忘!”
我当然不会让姜婠做个粗使丫头。她手指细腻,一看便是不怎么做活的。
我将她收进自己房里,做些端茶倒水、浇花跑腿之类的轻活。
她确实也如自己所说,本本分分地过了些日子。
单隙从边关带回来的灵药确实效果显著,用了数天,姜婠脸上的疤痕便消了许多,清丽出挑的五官也愈发明晰。
贴身丫鬟清荷是个嘴闲不住的主儿,她日日观察姜婠,发现她的眉眼与我甚是相像,当成奇事同我说。
我淡淡笑道:“许是美人都有相似之处吧,也属正常。”
我的眉眼,随了我父亲,都是标准的浓眉大眼。
05
女儿窈窈很是喜欢姜婠。
许是颠沛流离、走南闯北这些年,见识了许多人和事的缘故,姜婠脑海里总有新奇好玩的故事,也总能把故事讲得绘声绘色。
窈窈很是爱听。
而我这个母亲,却只会给窈窈讲些诗文。
三四岁的小孩子,哪里会对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感兴趣,听不了一会,便打着哈欠要找姜婠姐姐听故事了。
我想着,让孩子多听些奇闻轶事,也能增长见识。至于识字读书,待她大一点再做打算,也为时不晚,便由着她和姜婠相处。
谁知,意外总是来得这么快。
窈窈落水那日,我正在书房里作画。
忽听得清荷大叫道:
“来人啊,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啊!”
我大惊,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本能地往池塘的方向奔去,跑得太急,还险些摔了一跤。
幸好,待我到达时,窈窈已经被闻声赶去的侍卫救了起来,并无大碍。
而姜婠,正满脸自责地站在一旁,嘴里不住道: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看住窈窈,才酿成了大祸……”
清荷是个直性子,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上前指责道:
“少在这惺惺作态了,小姐落水已有片刻,而你就在这里,却不向人呼救,不知是何居心!”
“我真的是一下子愣住了,脑中一片空白,才没想起来呼救。”姜婠声泪俱下,双膝跪地朝我挪过来,道:“夫人,夫人你相信我!”
看着那布满泪痕的一张脸,我的心前所未有地冰冷。
“罢了,”我冷声道,“索性窈窈没什么事,我也不想再追究了,你起来吧。”
谁知,姜婠却并未就此息事宁人,而是满脸绝望道:
“夫人,您这是不相信我!”
下一瞬,她看向池塘的方向,眼神满是决绝,声音凄厉道:
“若夫人执意不肯相信姜婠,那姜婠只能以死明志。”
说罢,她便冲向池塘,“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岸上的人都是一怔。
“够了。”
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
单隙迈着大步,朝这边走过来,经过我时,什么话都没说,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我面不改色,却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单隙脱下外衫,亲自将姜婠救了上来。
周围的下人有的看着我,有的低着头,都不敢作声。
“夫君,即便您不来,我也会叫侍卫救她的。”我对着浑身湿透的单隙说。
“夫人不必同我解释。”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波澜。
是不必,还是不想听?
罢了,不重要。
我指着一旁还在丫鬟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儿,问道:
“夫君为了救姜婠姑娘,亲自跳入水中,却忽略了差点溺水的窈窈,夫君可有什么要同我解释的?”
单隙只淡淡回了句:“窈窈本就无事,还请夫人别闹。”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我的心冷了下去。
我沉着地吩咐下去:
“给将军准备一桶热水,洗洗身子。帮姜婠姑娘请个郎中,务必别让她落下什么病根。”
06
窈窈并无性命之忧,却落了风寒,每到夜里,便止不住地咳嗽。
见她这副受罪的样子,我心如刀割。
问她那天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肯说,只是念叨着“不能说,水鬼会生气”。
我又问她什么是水鬼,她却满脸的害怕和抗拒。
怕刺激到她,我只能暂且不提此事。
我又想起单隙那天的英雄救美。
什么时候开始有迹象的呢?
清荷见我面上愁云密布,终于忍不住告诉我:
“奴婢听夫人吩咐,之前日日跟在小姐身后。姜婠每每带小姐在府中闲逛,讲她在各地见闻时,总是不时会碰到将军。”
“起初,将军同她只是礼貌性地打招呼,后来,不知姜婠说了什么,将军竟同她聊了起来。”
见我神色异样,清荷立刻又焦急道:
“奴婢不是故意要瞒着夫人,只是,将军同姜婠每次交谈也不过几句,并保持了距离,奴婢怕自己大惊小怪,便一直犹豫着……”
我呷了一口茶,道:“不是你的错。”
接着,又拉起她的手,柔声道:
“这次若不是你及时呼救,只怕窈窈……”
我神色担忧地看向一旁榻上熟睡的女儿。
提及此,清荷又开始打抱不平:
“说起这个,奴婢就来气,那个姜婠明显是不安好心,将军竟然还向着她……”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清荷又立马闭上了嘴。
“说起来,今日是张大夫请平安脉的日子吧。”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清荷点点头,说:“是的。要不,奴婢去催催?”
我点点头。
最近不知怎的,总觉得身子不大舒服,但又不像是因为怀孕。
张大夫很快便赶来了。把了我的脉后,他眉头一皱,道:“夫人的脉象,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恕老朽才疏学浅。”
我笑了笑,道:“张大夫医术冠绝京城,若您都瞧不出端倪,怕是要请大内御医才能诊治了。”
我给清荷递了个眼色,她立刻上前给张大夫塞了一锭银子。
“我的病,还请张大夫多放在心上。”
张大夫也没推辞,作揖道:“夫人放心,老朽一定遍寻医书,找出夫人的病根。”
07
这几日,单隙照常同我相处,仿佛那天的事从未发生似的。
他甚至不知从哪寻到了一副上好的珠钗,样式素雅,所用材料却极为上乘,低调中不失尊贵。
“挑了好些,只有这副最衬你。”他眼睛亮亮的,对我说道。
我笑着接过,将其戴在自己的发髻上,说:“夫君给书意的,向来都是最好的。”
他夸赞道:“真好看。”
话说完了,他却迟迟未走。
“夫君今日没有公务要忙吗?”我问道。
“自然是有的,”他顿了一会,又面露了些难色,道:“姜婠的伤快养好了,我想着那日之事,夫人同她终究有所芥蒂,想必也不放心再让她和窈窈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