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隆年间的京城,有一位姓杨的裁缝,其名声可谓是响彻大街小巷,手艺精湛绝伦,令人赞叹不已。经他精心制作出的衣服,穿在身上总是那般熨帖合身,仿佛是为每个人量身定制的一般。
最为奇特的是,他拥有一项令人称奇的绝技——无需量体便能裁衣。哪怕未曾亲眼见到本人,仅仅只需问明身形特点、高矮胖瘦等关键信息,他便能凭借着自己独特的判断力和丰富的经验,裁制出无比合身的衣服,仿佛他的心中藏着一把精准无误的尺子。
就冲着他这响当当的名气,当时京城众多官员纷纷慕名而来,在他那里定制官服。要知道,在那个等级森严、注重礼仪的时代,官服的制作可容不得半点马虎,而杨裁缝却能凭借自己的手艺赢得众多官员的信任,足以见得他技艺之高超。
这一天,一个名叫张成的人来到了杨裁缝的布庄,为自家老爷定制官服。张成仔细地问清了价钱,并与杨裁缝确定了工期。随后,他便诚挚地邀请杨裁缝随他回府,以便给老爷量尺寸,以确保万无一失。
杨裁缝却轻轻地摆摆手说道:“大人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在下怎敢登门搅扰呢?你只要向我详细地描述大人体态如何、官至几品便足矣。”
张成听了,脸上露出将信将疑的神情,缓缓地告诉他说,老爷乃是从四品,官拜翰林院侍讲,中等身材,偏瘦。杨裁缝微微点头,若有所思,接着又问道:“官至四品……大人已过不惑之年了吧?”
张成不禁笑了,连忙摇摇头说:“哪儿啊,我家大人刚三十出头。”
杨裁缝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惊叹:三十出头就官至四品,可真够出类拔萃的!他在心中迅速有了谱,自信满满地告诉张成,三天后即可来取官服。
张成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还是坚持建议杨裁缝随他去量一量尺寸,毕竟这是官服,容不得半点差错,省得到时候误了事被老爷责骂。
杨裁缝却依旧胸有成竹地说:“不用,保管大人满意。如果因为此事害你被责骂,我愿备上丰盛的酒菜向你赔礼。”张成见他如此坚决,只好点头答应。
其实,杨裁缝制作官服的过程中可是大有学问的。在动手之前,他得先全面搞清楚官员的官阶高低、升迁早晚等诸多关键因素。官阶高升迁早的,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不免牛气哄哄,昂首挺胸,走路时自带一种威风凛凛的气势,那么衣服的前襟就要长一点,以彰显其自信与威严;相反,官阶低升迁晚的,在官场中历经沧桑,见人总是点头哈腰,腰板多半直不起来,显得谦卑恭顺,衣服的后摆就要长一点,以适应其姿态。正是凭着这个鲜为人知的诀窍,杨裁缝制作的官服才能够如此合身,让众多官员满意。
三天后,张成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布庄,当他看到做好的官服时,不禁眼前一亮。只见那官服周身平整,走线笔直如线,针脚细密均匀,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极为考究,彰显出杨裁缝高超的手艺。他当即爽快地付了银两,满心欢喜地走了。
但让杨裁缝始料未及的是,两个时辰不到,张成就神色匆匆地把那身官服送回来了,说是前襟太长,需要改动。
杨裁缝听了,不禁吃了一惊,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连忙向张成深深地致歉,迅速把前襟改短了一寸。当然,他也没有食言,依照承诺置酒宴请张成算是赔礼。
张成走后,杨裁缝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心里很不痛快,不住地责怪自己自信过了头,在人前丢了颜面。他不停地嘀咕:看来这位大人与别人不太一样,虽少年得志,却颇具谦逊之风,是自己太过想当然了,今后定要更加谨慎才是!
然而奇怪的是,就在第二天,阳光刚刚洒在街头巷尾,张成竟然又抱着那身官服急匆匆地找上门来,满脸的不满之色,嘴里念叨着:“这前襟还是长,还得改。”杨裁缝听闻此言,心里顿时打起了小鼓,如同那被风吹动的小鼓,“咚咚咚”响个不停。他不禁暗自思量:如今这前襟已经略短于后襟了,这位大人究竟得谦逊到什么程度啊!要知道,在以往的经验中,从未遇到过如此挑剔之人。
没办法,杨裁缝纵然满心无奈,却也只能笑脸相迎。他又慷慨地请张成吃了个酒足饭饱,才再次动手把前襟裁去了半寸多。这一番折腾,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和时间。
但真是邪了门了,次日,当那初升的太阳还未完全驱散晨雾,张成竟再次登门。杨裁缝望着他,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久久无法合拢。
杨裁缝终于忍不住了,诧异地问:“你家大人身形怎么会如此奇特……”话刚出口,他猛然想到了什么,犹如被一道惊雷击中,打了个激灵,急忙拱手问:“敢问大人名讳?”
张成微微一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几分神秘,缓缓说道:“我家老爷姓刘名墉。”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刘墉!杨裁缝听闻此名,先是一愣,随后如梦初醒般连称失敬。他的脸上满是懊悔之色,不禁埋怨起张成来,说道:“要是早点告诉你家老爷是刘墉大人,我也就不至于这么出丑了。”他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猜测和不满,只觉得羞愧难当。
张成“嘿嘿”一笑,那笑声在屋内回荡,他说道:“是老爷故意不让告诉你的,让我趁机赚你几顿酒喝。”
杨裁缝霎时羞红了脸,连说“惭愧”。此刻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张成拿出一些银子递上,那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玩笑!玩笑!我家老爷吩咐了,官服改好,酒钱奉上!老爷还让我给您捎句话:纵然心中有尺,也得因人而异。”杨裁缝接过银子,心中感慨万千,对刘墉大人的智慧和风趣更是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