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曼是我国著名的历史学者,主要研究领域为隋唐及中国古代妇女史,擅长以浅显、易懂,又不失专业的说书风格讲历史,《乱世红颜》一书即是透过她个人的历史探究,娓娓道来的一段中国历史上最波澜壮阔,也是最诡谲多变的乱世剪影。
全书背景设定在一代女皇武则天释出皇权后,传位中宗李显,一直到李隆基取得政权为止,在这八年当中,唐朝一共经历了五次宫廷政变:神龙政变、重俊政变、唐隆政变、重福叛乱、先天政变。在这八年当中武则天、唐殇帝这两个皇帝先后被迫退位,一个皇帝(唐中宗)死得不明不白,一个皇帝(唐睿宗)被逼无奈当了太上皇,在这段历史的波谷期间,在这个政治动荡飘摇的年代,四位政治女强人闪亮登场了,她们分别是太平公主、韦后、安乐公主及上官婉儿(武则天的贴身秘书、唐中宗的心腹、韦后的智囊、太平公主的盟友。号称内宰相)。
由于武则天冲破传统,树立女性当家的典范,四位政治女强人也磨刀霍霍,想循着武则天的足迹成为女皇。这是女性追求政治权利的历史,也是古代中国男女平权的宣言!
“一代乱世,一代红妆,她们存在的意义在哪里?我想,她们存在的最大价值可能就在今天吧。”
德国哲学家康德曾说:“个人所无法实现的完美,终将由历史来完成。”
放眼当今世界政坛,女性参政不再是政治妄想、政治犯规,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前美国国务卿希拉里、缅甸民主运动领袖昂山素季、泰国现任总理英拉、韩国首位女总统朴槿惠、等,毫无疑问的,她们都是因为有无数前人女性的打拼,才能和男人一样拥有公权力,在现今的政治舞台发光发热。
蒙曼在“引子”说了如下一段话,“其实,就唐朝,乃至从古到今的整个中国社会而言,无论制礼作乐,还是讲经修史,不都是『周公』而非『周姥』吗?正因为有这样的文化传统,所以当我们在史册中看到魏元忠激烈地反对安乐公主当皇太女时,会视他为忠臣烈士;而看到祝钦明主张让韦皇后充当亚天祭献,则斥之为奸佞小人。甚至,这个拥有皇太女和亚献皇后的时代,也被我们称之为乱世,打入名册。”
蒙曼又说了如下一段话,“尽管史书言之凿凿……我还是认为,说太平公主计划搞阴谋直接干掉李隆基的事情并不可靠,是胜利者编出来的故事。”此处的“胜利者”,指的是后来成为唐玄宗的李隆基。蒙曼又再一次指出,“历史就是胜利者书写的啊”。意大利哲学家克罗齐认为,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的命题,英国哲学家科林武德则认为,一切历史都是思想史,也就是说,历史不仅因时代而异,也因人而异。
从思想史的角度看,这是一段乾坤颠倒的时代(注意,这是从男性的角度定义)。蒙曼从时代的角度及女性的观点,以持平、客观的立场为这四位政坛女性作历史注脚:她们之所以争夺权力,是因为都具有不世出的政治才华——韦皇后在流放的岁月比当过皇帝的丈夫中宗更坚毅、更动心忍性;安乐公主姝秀辩敏,美艳无双;太平公主频动大议,屡建奇功;上官婉儿工诗能赋,两朝草诏。原来,雄心并不是男性的专利,武则天的政治成功就是一个标杆。
但是,四位政治女强人何以在历史的洪流只能惊鸿一瞥,不能像武则天攀上权力的巅峰,有如历史的恒星,永远璀璨闪耀?蒙曼的注脚是:她们的政治实力不如武则天,政治对手却比武则天时期强大;对武则天而言,权谋只是辅助政治的手段,她们的政治才华却多展现在夺权上,而不是治国上;武则天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很简朴,她们却是财货山积,奢靡浪费。正因为如此,四位政治女强人虽一时权势逼人,富贵无比,但是却没能在真正意义上赢得人心、在真正意义上影响中国历史,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是,唐朝其实并不具备女性参政的社会条件,因此最终还是要向男权政治回归。
本书的推荐序认为,唐朝红颜之所以能乱世,“全怪男人太差劲”,因为高宗李治、中宗李显、睿宗李旦都是窝囊废,恰好予了红颜作为的机会。
基本上我不太能认同这段话,高宗李治、中宗李显、睿宗李旦或许不像太宗李世民、玄宗李隆基英明、果断,但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他们还握有无上的权力。他们之所以被红颜操弄,是因为红颜们都具有高于他们的不世出政治才华,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故事最大的力量,就是扩大听故事人的参与感,与故事中的角色人物共同呼吸、共同出生入死,进而对自身所处环境或是事件有了重新地理解。看完《蒙曼说唐:乱世红颜》,我的感想是,四位政治女强人之所以落得红颜薄命的下场,生不逢时是最大的遗憾,她们若能生在现代,就算不能登上最高位,应该也不至于被送上三尺白绫,死于非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