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冬,广西玉林的公安处门口排满了人,这些人都在向当地的公安人员打听一件事:什么时候枪毙匪首陈麻子。
这些人口中的陈麻子虽然被判处了死刑,但是并没有执行,而且还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秘方交给了国家,拯救了抗美援朝战场上的上万志愿军。
这个陈麻子究竟是什么人?交出的秘方又是怎么回事呢?
富家子偶得秘技陈麻子其实有过很多的名字,也曾经叫过陈花四,最为“正规”的名字却是一个颇有文人韵味的“陈善文”,这主要是因为他的家曾经是玉林云茂村的大财主,他从懂事开始就被家人送到了私塾中学习,肚子里还是有些文化的,只不过是因为小时候得过天花脸上有了疮疤,所以才有了一个“陈麻子”的“美名”。
虽然家里希望他能够“善文”,但他却偏偏喜欢舞枪弄棒。家里人没有办法,只能花费重金给他请了一些当地的名人传授他拳脚功夫。不得不承认,陈善文的确有一些天分,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在十里八乡“打”出了名声,一般看家护院的恶家丁都不是他的对手。
很快,改变陈善文人生轨迹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桂南地区社会动荡,土匪、流寇非常多,陈善文的一个外姓亲戚赖公被土匪绑票。陈善文得知之后仗着年轻气盛,带着几个家丁就找到了土匪的老巢,一顿棍棒硬是把那群土匪打跑了,解救了赖公。
不过,陈善文毕竟缺乏经验,在打斗中他的胳膊被土匪打脱臼,疼得他满头大汗。当时被他救下来的赖公在众人惊诧地注视下,用草药和推拿术给同样瞠目结舌的陈善文进行治疗。赖公见到陈善文惊奇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经对自己的手艺产生了兴趣。
就这样,赖公借着给陈善文治疗胳膊的理由住在了陈家,偷偷把这一套驳骨的方法和秘方都传授给了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陈善文。
从那之后,陈善文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平时依然还会偶尔舞枪弄棒,但远远没有当初那种暴戾,他也开始找一些医学书籍、民间秘方进行研究,渐渐地他也在当地治疗跌打、驳骨疾病小有名气,他也算是在家乡稳稳当当住了几年。
然而,张善文并不甘心一直待在家乡那种小地方,他在乡亲的介绍下到了广州继续学习医术。
他本想凭借自己的一手驳骨术能够在广州打出自己名号、挑起一面属于自己的金字招牌,可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一方面,他并没有保人作保,另一方面,广州的铺面太贵,他有些承受不起,更主要的是,从清末时期开始广州就成为了西药、西医、洋货的盛行场所,中医在那里并不受人待见,就连广州的政府都懒得理他们这些手里拿着中医学校文凭的中医。
或者可以说,当时的广州富人都看西医,只有穷人才能去看中医抓药凭运气“赌”命。一时间,身怀秘技曾经想着悬壶济世的陈善文,在人流攒动的广州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或许真的是命运的安排,陈善文竟然在人海中遇到了自己的同窗好友奕运昌,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轨迹将会再一次发生改变。
处乱世落草为寇奕运昌给陈善文指出的一条“活路”,就是“参军”。
当时的社会背景军阀林立、匪徒遍地,用“兵荒马乱”都难以形容,但参军当兵也成为了能吃上饭活下去的一桩好买卖。奕运昌的姨丈就是在武汉当兵,而且还是在北洋军阀吴佩孚的手下当军官。
吴佩孚
陈善文在奕运昌姨丈的介绍下见到了吴佩孚,还是用几颗大珍珠给吴佩孚“进贡”,才在军医总监部当了一个低级军医官。
当兵还要拿着钱才能进去,这样的军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可想而知。不过陈善文也借着这个机会跟那些兵油子学会了抽大烟、扣军饷,不知不觉间他的口袋已经充裕了起来。不过这也让他成为了一些人的眼中钉,借贩卖烟土的理由扒下了他的军装。
为了谋生,陈善文还曾经给立法委员陈锡珖在广西当收税的县议员、还在张发奎的军阀部队中担任军医总监。不过总体来说,陈善文还有一颗医生的善心,尽管身在军阀部队,但手上并没有血债。
张发奎
1949年冬,随着国民党部队纷纷被打败,陈善文担心自己的国民党少校身份败露,便躲到了新桥。没想到,正在广西当地和解放军“打游击”的国民党桂南军区司令罗活却找人给他送来了委任状,逼着他担任“广西民众救国军”的少将副司令。
不过,陈善文毕竟只是医生,对于带兵打仗可以说一窍不通,更不要提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去和解放军“打游击”。在玉林当地的那些匪兵有预谋地进行大暴乱时,他这名副司令却成了拖后腿的“吊车尾”。
很快,国民党的那些乌合之众就被解放军镇压了下去,陈善文的队伍也被打败,只能带着残兵败将退到山上,成为了一群土匪,随后不久就连他们的匪巢也被解放军攻破,陈善文咬着牙跳下山崖,凭借着过硬的身体素质侥幸逃生。
曾几何时,陈善文梦想着自己能够成为一名悬壶济世的医者,但当时的那个社会让他“壮志难酬”,误入歧途走进了国民党的部队,如今又成了没了巢的家雀、被通缉的土匪。
献良方重获新生1950年,用算卦、治病为掩护的陈善文在丹竹圩被人认了出来,他几乎没有怎么反抗,就成为了玉林监狱里的囚犯。
一连等了好几天,都没有人对陈善文进行审问,但是监狱外面百姓要求“处死匪首陈麻子”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到陈善文的耳朵里,这对60多岁的陈善文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左边陈善文
在陈善文的印象中,解放军对于大地主、资本家还有土匪、军阀的处置都是十分坚决的,他也知道自己“少将副司令”的头衔恐怕也让自己难逃一劫。
“陈善文,你从医几十年,也算是对人民有一定功劳,还有什么要交代、有什么辩解的吗?”
当陈善文听到审判员这样说时,他从中看到了自己活的希望。当然,苦心钻研数十年医术的陈善文也不想让自己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
陈善文虽然在国民党军队里“混”了几十年,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对医术的探索,他曾经到香港给粤剧名伶马师曾治好了被枪打伤的腿、给张发奎治好了被汽车撞断的腿,为了保住自己苦心研究的药房还曾经在香港和英国摩利财团斗智斗勇。
可以说,他的驳骨秘方是他这辈子最关心的东西。如今眼看着要一命呜呼,他只能把解放军作为寄托,希望能够把自己的这个方子继续传下去。
于是,陈善文表示要把自己的秘方还有秘制的驳骨水都交给国家,他还当着众人的面给一条断了腿的大黄狗治好了。
当时公安处洪处长的儿子刚好在楼梯里摔断了腿,洪处长也想给陈善文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于是不顾其他人反对的声音,让陈善文给孩子进行治疗。
仅仅三天,原本已经在别人口中“没有治”的孩子,就已经能够独立下地行走,人们纷纷感叹这个“陈麻子”的驳骨术真的有效。陈善文,也因为证明了自己“有技术”,而从死刑改判成为了“无期”。
陶铸
其实,在不久之前中南军区首长陶铸就已经有所指示,只要是认罪服法又有一技之长能够为人民继续效力的犯人,都可以给他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经过大家的讨论并且上报中央,得到了中央“留他一命”的决定,把陈善文划到了“重新给机会”的行列中。
在监狱中,陈善文成为了有“特权”的犯人,他需要带着自己挑选的几名犯人一同上山采药、熬制驳骨药水。
他在采药时故意多采几种药、熬药是自己进行关键步骤的操作,这些都是不希望有其他人能够学会他的秘方。
尽管当时陈善文已经知道他改名的“正骨水”和“云香精”是用在朝鲜战场上,但在他看来,反正自己已经死不了,又何必让别人拿走自己的秘方呢?朝鲜离玉林那么远,自己又何必操心呢?
然而,监狱管教的一次突审让陈善文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原来,陈善文挑选的两名助手中有一个叫张三弟的人,几次试图盗取秘方和制作技巧未果,便故意弄洒了做好的正骨水,企图栽赃给陈善文。好在监狱干警发现了问题,还给陈善文清白的同时,还不忘给他额外“赔偿”了两盒香烟。
这一次,受到感动的陈善文彻底被感化,他认识到自己思想的狭隘。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他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改良后的秘方和制作技巧都交给了国家。
让陈善文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秘方交出之后,国家开始了批量生产,这些药剂在朝鲜战场上救治了上万名受伤的志愿军战士,他本人也因此被再次减免刑期,从原来的无期徒刑变成了7年有期徒刑。
刑满释放的陈善文并没有被国家抛弃,他被留在了玉林制药厂工作。
心态发生改变的陈善文也找到了自己曾经追求的从医目标,从技术员到主治医生,再到制药厂副厂长,他真正把自己的精力放到了制药上面,也让“正骨水”、“云香精”成为了国内外驰名的驳骨良药。
结语在电影《白毛女》中有一句台词:“旧社会把人变成了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了人。”如果用在陈善文身上就是“从人到匪,从匪到人”,是新中国给了他改过的机会,也是他自己知错能改抓住了这个机会、给了自己蜕变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