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21日，在四川省眉山市东坡区太和镇永丰村集中育秧基地，村民正在培育秧苗。（视觉中国供图）

“树立大农业观、大食物观，构建多元化食物供给体系，是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建设农业强国的重要举措。”2024年8月30日，国务院总理李强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部署落实大食物观相关工作。

在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汪三贵看来，有别于传统的以粮为纲，大食物观在某种程度上是进一步拓展农业资源。

汪三贵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随着人们收入和生活水平的提高，食物消费愈发多元化，谷物消费减少，而其他各式各样的食物消费在增加。这也说明食物的供给需要多元化，才能满足人们的需求。

从二十大报告到近两年的中央一号文件，“大食物观”屡被提及。

“在大食物观之下，耕地的利用能够因地制宜。”汪三贵以基本耕地非粮化举例，很多地方认为基本耕地只能用于粮食生产，也就是种植谷物。如果按照大食物观来看，在不破坏耕地的前提下，也可以种植油菜类的经济作物，只要有利于提高食物供给和粮食安全的作物都可以。

汪三贵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由于国家的农业资源有限，需要作进一步拓展。

中国除了19亿亩耕地，还有约40亿亩森林、60亿亩草原和300万平方公里的海洋，以及数量众多、水域宽广的江河湖海等内陆水域，其中都蕴含着丰富且多样化的食物资源。具体来说，森林可以提供多种本木油料、菌菇类、蔬菜类等食物；草原可以提供牛羊肉等多种畜产品以及各类奶制品……

对此，中国粮食经济学会副会长王立兵曾撰文解释，大食物观体现了从“粮食”到“食物”观念上的与时俱进和丰富创新。

在大食物观视域下，粮食概念从狭义的谷物扩展至一切可食用的食物范畴；粮食安全目标从更好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出发，由吃得饱转变为吃得好、吃得营养、吃得健康；食物获取途径从耕地资源拓展到整个国土资源，食物开发领域延伸至山水林田湖草沙，最大限度提高各类资源利用效率和生产潜力。

农业农村部数据显示，中国有14亿多人口，每天要消耗70万吨粮、9.8万吨油、192万吨菜和23万吨肉。

尽管国家的口粮安全有保障，但粮食供给总量仍然不足、结构性矛盾较为突出。为此，要拓宽格局、打开思路，打破食物主要来源于耕地的传统农业思维模式。

“大食物观”的提出与中国居民饮食结构的变化也有关联。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6月，中国食物总消费量从1978年的每人每年515千克，增长到每人每年超过1400千克。而城乡居民人均原粮消费，由1978年的近248千克，下降至130千克。

与此同时，副食的占比大幅上升，人们对食物的需求呈现多样化趋势，尤其是肉蛋奶等高蛋白食物消费量显著增加。

早在2015年，中央农村工作会议就提出“要树立大农业、大食物观念”。2016年，“树立大食物观”被写进中央一号文件。

近两年，“大食物观”被提及的频次不断增加，二十大报告提出“树立大食物观，发展设施农业，构建多元化食物供给体系”；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及“树立大食物观，加快构建粮经饲统筹、农林牧渔结合、植物动物微生物并举的多元化食物供给体系”；而2024年中央一号文件也强调“树立大农业观、大食物观，多渠道拓展食物来源，探索构建大食物监测统计体系”。

如何树立大食物观和大农业观？8月30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主要提出三点举措。

首先，要夯实粮食和重要农产品供给基础，牢牢守住耕地和生态保护红线，拓展食物的直接和间接来源，提升食物质量安全水平。其次，要因地制宜开发，做到宜粮则粮、宜经则经、宜牧则牧、宜渔则渔、宜林则林，实现生态效益、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相统一。最后，要加强现代农业科技创新，着力突破品种、技术、设施装备等瓶颈，延长产业链条，提高食物开发附加值。

王立兵建议，各地方要深入挖掘自身环境资源禀赋优势，宜粮则粮、宜经则经、宜牧则牧、宜渔则渔、宜林则林。

科技对于农业的影响也很值得关注。汪三贵表示，粮食作物和各种山区土特产品种的开发培育、栽培技术的改进、饲养方式的优化以及适应这些品种或地形的各种农业机械的设计制造，未来主要依靠大食物相关的智慧农业的技术进步，这些都是粮食安全的重要保障。

2022年，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为62.4%，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率达73%，农作物自主选育品种面积占比超过95%，良种对粮食增产贡献率超过45%。

观念的转变在实践中肯定会带来影响。汪三贵以农业科研工作的资源投入举例，原来重点集中在两三种谷物产品中，现在则需要对各种食物生产投入资源研发。

之所以不断强调“大食物观”，也是为了突破人们在理解粮食安全时的思维局限。汪三贵解释，对于农业政策的执行者而言，提及农业安全时不能只想到谷物，而是要从大食物观、大农业观的角度考虑问题。

南方周末记者 魏翠翠

责编 钱昊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