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新事件 ■素材：李根生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李根生，是湖南郴州北湖区苏仙乡白石村人。1986年那会儿，我刚满19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我们白石村不大，就三十来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是种田的。我爹是村里有名的种菜好手，种出来的蔬菜远近闻名。每天天不亮，我就得推着架子车，载着爹种的菜到十里外的集市去卖。

那年春天，邻村来了个年轻的女裁缝，叫张小梅。她爹是远近闻名的裁缝师傅，手艺好得很。这不，我们村的婶子大娘都喜欢找她做衣裳。张小梅今年刚满18岁，长得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得人心里直痒痒。

记得第一次见她，是在我推着架子车去赶集的路上。那天早晨，春雾还没散尽，田野里一片朦胧。远远地，我就看见前面有个姑娘，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碎花布衫，头上还扎着两根小辫子，走路一摇一摆的，像极了我们村后山上的杨柳。

“哎哟！”突然，前面的姑娘一声惊呼，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赶紧把架子车一放，跑过去扶住她。

“你没事吧？”我问道。

“没事没事，路有点滑。”姑娘抬起头来，脸蛋儿红扑扑的，像是刚熟的柿子。

“你是。。。张裁缝的闺女吧？”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嗯，我叫张小梅。你是。。。李叔家的根生？”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这让我心里乐开了花。

从那以后，我总是找各种借口去找她。有时候说衣服需要改，有时候说帮她送东西。其实就是想多看她几眼，听听她说话的声音。

张小梅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手艺跟她爹学得有模有样。她给我改衣服的时候，总是特别认真，那专注的样子，看得我心里直发慌。有时候，我们的手不小心碰在一起，她就会脸红红的，赶紧把手缩回去。

我们村里的人都说：“根生啊，你可别打小梅的主意，人家可是能嫁到县城去的。”可是我哪管得了这么多，年轻人嘛，一颗心全扑在了喜欢的人身上。

慢慢地，我发现张小梅也对我有意思。每次我去找她，她总会偷偷给我塞点心：有时候是她自己蒸的糯米糍，有时候是她包的猪肉粽子。我们俩就这样，你来我往，暗生情愫。

那时候正赶上邓丽君的《漫步人生路》特别流行，收音机里总是放着：

“让它消失于风中，

改变已没有可能，

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每次听到这首歌，我就想到张小梅。可是我哪里知道，这首歌后来竟成了我们的催泪曲。

六月的一个晚上，我约张小梅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见面。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知了在不停地叫着。

“小梅，我们私奔吧！”我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

张小梅愣了一下，然后低声说：“去哪里啊？”

“去广东！听说那边机会多，我们一起去打工。等挣了钱，我们就结婚！”我信誓旦旦地说。

张小梅沉默了好久，最后轻轻地“嗯”了一声。就这样，我们约定三天后在县城火车站碰头。

那三天里，我心里又害怕又兴奋。我偷偷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又跟村里的王麻子借了五十块。临走那天晚上，我给爹娘写了封信，说我去广东投奔表哥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我们刚到火车站，就被我爹和张叔追上了。原来是村里的王麻子把我借钱的事告诉了我爹。

我爹抄起扁担就往我身上招呼，“你要害死老子啊！”

张叔也不示弱，一把拽住张小梅的辫子：“你这个不要脸的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那天的火车站人来人往，可是没有一个人来管我们的闹剧。我被我爹打得遍体鳞伤，张小梅被她爹拖着回去了，她的哭声在火车站久久回荡。

回到家，我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可是第二天，我爹把我叫到堂屋，说：“你大伯的媳妇死了快三年了，一直没再娶。我和你张叔商量好了，让小梅嫁给你大伯。”

“不行！”我一下子跳了起来，“爹，你不能这样！”

“混账东西！”我爹一巴掌打在我脸上，“你懂个屁！你大伯比你强百倍！再说了，这样两家的面子都有了。”

我知道我爹说的是实话。我大伯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为人老实，在村里很有威望。可是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嫁给自己的大伯？

那天晚上，我偷偷跑到张小梅家，想再见她一面。可是她家门口守着两个壮汉，我连靠近都不能。

第二天一早，我爹就把我送到湖北的姑父家。临走时，我爹说：“你给我在那边好好待着，等你大伯结婚了再回来！”

就这样，我被迫离开了家乡，离开了心爱的人。那一年，我才19岁。

在湖北的日子并不好过。姑父家开了个小五金店，我就在店里帮工。每天搬货、进货、盘账，忙得连想张小梅的时间都没有。可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后来听说，张小梅真的嫁给了我大伯。婚礼办得很简单，据说她一声都没吭，就这么嫁了。我大伯对她很好，村里人都说我大伯娶了个好媳妇。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在湖北慢慢站稳了脚跟，跟姑父学会了做生意。后来，我自己开了家五金店，生意越做越大。

转眼就是18年。这些年，我一直没回过老家。倒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回。我怕看到张小梅和大伯的生活，怕面对那些往事。

2004年春节，我爹得了重病。我不得不回去。那天下着小雪，我开着车回到村里，发现村子变了很多。水泥路修到了家门口，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楼房。

我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一个女人在院子里喂鸡。她还是那么漂亮，只是眼角多了些皱纹，头发也有了几根白丝。

“大。。。大嫂。”我叫出这声称呼，嗓子都是干的。

张小梅抬起头来，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你可算回来了。你爹等你好久了。”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眼睛发酸。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那个温柔的张小梅。

我爹躺在床上，看起来瘦了很多。他拉着我的手说：“根生啊，爹对不起你。”

我摇摇头：“爹，都过去了。”

“不，爹要跟你说实话。”爹咳嗽了几声，“当年。。。当年是有人要抢小梅。那人是县里。。。算了，不说了。要不是让你大伯娶了她，她怕是要遭难。你大伯。。。你大伯也是为了保护她。”

我一下子愣住了。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你大伯走得早，这些年小梅一个人把日子过得很好。”爹又说，“她是个好女人。”

第二天，我大嫂给我熬了碗姜汤，说是驱驱寒。那碗姜汤，和18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大嫂，我。。。”我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说了。”她打断我的话，“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青春年少时的冲动，随着岁月的流逝，都变成了淡淡的回忆。

那天晚上，我又听到有人在放《漫步人生路》：

“让它消失于风中，

改变已没有可能，

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星，突然明白了这首歌的含义。有些事，不是我们不想改变，而是没办法改变。就像我和张小梅的故事，注定要成为人生路上的一个驿站。

人生啊，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转弯处等着你的是什么。也许是甜蜜的相遇，也许是痛苦的离别，也许是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如今，我已经四十多岁了。每次回想起那段往事，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但是我知道，这就是生活。我们能做的，就是接受它，然后继续往前走。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年我们真的私奔成功了，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是过着甜蜜的小日子，还是在生活的重担下苦苦挣扎？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

也许，这就是命运给我们最好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