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侯府庶女,身份卑贱却生的实在美艳。
姨娘肚大难产而死,我握着她苍白冰冷的手泪如雨下。
身后却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嘲讽:“真是野鸡吃不了细粮,命贱之人活该如此。”
我知是何人害死姨娘,但我斗不过。
后来,我千方百计嫁给嫡姐爱慕之人,
只是为了报仇雪恨。
1
“求求你们了,放我出去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乖乖听话。”
双手被粗粝的麻绳捆住,不断撕扯挣扎,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清晰可见的巴掌印被泪水洇湿,红的渗人。
一道冰冷嘲讽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二小姐,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老老实实待着,免得冲撞了主母的大事,仔细你的皮!”
说话人是嫡姐的贴身侍女翠竹,她口中的大事便是即便被锁在柴房也能听到的断断续续的惨叫声。
那是姨娘在生产。
凄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偏院,还有那撕破喉咙的惊惧。
我急的心脏突突的跳,生怕出什么事。
一下一下屈着身子磕头,不停的求饶。
渐渐的,声音似是远了,又好像低了下去。
我顾不得其他,一头撞在翠竹的肚子上,拼了命的跑向偏院。
身后是翠竹的咒骂声:“你个贱蹄子,大小姐非扒了你的皮!”
偏院静得吓人,我哆嗦着步子,手也抖得厉害,若不是被绑着,怕是胳膊都要掉在地上。
踏进姨娘的屋子,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而姨娘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高耸的肚子依旧挺立着,只是人已经冰凉。
我握住姨娘苍白冰冷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的热泪滴在姨娘的手上,却撑不起一丝一毫的温度。
“姨娘,你醒醒,我是芙儿,你不要丢下我,呜呜呜......”
在我哭得撕心裂肺之时,身后却传来一道鄙夷的嘲讽。
“真是野鸡吃不了细粮,命贱之人活该如此。”
嫡母柳玉茹冷冷的看了眼姨娘,捂着口鼻站在不远处。
我听到声音愤恨的回过头,被言嬷嬷一巴掌抽倒在床榻。
“看什么看,孙姨娘命薄,好端端的难产怨得了谁?”
柳玉茹扔下一句“晦气”便急匆匆的走了。
2
姨娘被草草安葬,祠堂没有她的位置,寺庙也无供奉,生前遭罪,死后无名。
我悄悄雕了个木牌,刻上姨娘的名字,藏在了柜子的最角落。
我在这个世上再无母亲。
孤身一人。
想来也实在可笑,好歹是侯府的庶女,竟活得比一个下人还要低贱。
只因姨娘是父亲醉酒后强行霸占了的丫鬟,后来又错误的有了我。
主母身份尊贵,家世显赫,出了这般丑事,我那个便宜的侯爷父亲竟将所有过错推到了姨娘身上,直言是姨娘狐媚勾引了他。
为了侯府颜面抬了姨娘的身份,但外人不知的是,侯府中根本就不把我们母女当人看,我就是一个卑贱的二小姐,任人欺凌。
嫡姐养的狗都能随意咬我几口。
不知是上天怜惜还是跟我过不去。
竟让我生了一张美颜的脸,嫡姐每每见到,都要将我折磨一番。
骂我是勾人的贱蹄子。
坐在破碎的铜镜前,我抚上自己的脸。
虽红肿的厉害,却依旧掩盖不住那娇艳的容颜,不知是福是祸。
小花跌跌撞撞的跑进屋子,她是我的丫鬟,和我一样可怜的出身,在侯府勉勉强强活着。
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脚下。
“二小姐,奴婢可算见到你了,大小姐将我绑了三日,怕闹出人命才将我放了,姨娘...呜呜呜,你要好好活着啊!”
我摸了摸小花的头,跟着我,她受苦了。
小花关紧房门,悄声在我耳边说道。
“二小姐,我被关着时,听婆子们在门外悄声说,姨娘是被喂成难产而亡的。”
我惊得愣住,颤着声音道:“你说什么?”
“主母每日给姨娘喂的大补的饭食,就是不想姨娘生下小公子,她要一尸两命。”
是啊,她怎会那般好心。
3
侯府只一位大公子,是柳玉茹所生。
而姨娘有孕不久大夫便断定为男胎,自此后,流水的吃食便源源不断的送进了偏院。
我和姨娘还以为是侯爷和主母念着子嗣待我们好些。
不成想,竟是为了要姨娘的命!
我怎忘了,身份卑贱之人又怎能生下侯府的公子?怎么配?
我捏着素白的茶杯,生生将其抠出裂痕。
指尖出血,都不觉得疼。
我好恨,恨自己蠢笨无知,看不透险恶的人心。
恨这世道不公,生生将自己困在这嫡庶的牢笼里。
之后的半月,我大病了一场,烧得迷迷糊糊。
梦里将那些恶人抓得血肉模糊,却始终没有梦见姨娘,善良如她,可能只希望我能好好活着。
在我生病期间,嫡姐不时来奚落几声,我知她巴不得我因着这场病死了。
能省了她几分功夫。
可我偏偏好起来了,虽面容憔悴,但终是没有让她称心如意。
八月初十,侯府迎来了一件喜事,嫡姐及笄。
晖朝,女子及笄后便可议亲,主母早早便在京中相看各家公子,为的就是嫡姐的亲事。
这日,嫡姐一身淡粉色彩凤云锦衣裙,外罩桃花衫,发髻疏得精致,一支鎏金步摇摇摇晃晃的插在头上,衬得她出众的容貌多了几分端庄。
便是在这高门嫡女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吃人的心。
府中来了很多人,那些贵妇们端的一副慈爱的模样,将嫡姐夸得脸红。
我趴在前厅朱红的大门旁,冷笑地看着她们。
我永远不会有这样的待遇,但我也不甘心让恶人幸福。
我开始计划着复仇,却先等来了她们更为嚣张的欺凌。
4
夜里,我刚刚躺下,门就被人大力踹开。
嫡姐带着丫鬟仆人挤进我狭小的房间,一贯眼高于顶,视为我草芥的她,却难得的柔着调子同我说话。
“妹妹,白日府里忙乱,我的钗环不见了,你也知道,那是姐姐平日最喜欢的,现下只你这偏院没搜过,不如你仔细帮姐姐找找?”
我慌忙起身,只道她是真的丢了东西,小心翼翼的回道:“好!”
现下不是与她硬碰硬的时候,我只有顺从的份儿。
我将屋内的柜子全部打开,当着嫡姐的面翻找,什么都没有。
嫡姐嘴边噙着笑,柔声说道:“那两间厢房也找找吧!”
我应下,不动声色的将梳妆盒里的一支银钗攥在了手心,往最右边的第一间厢房走去。
推开房门,便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借着月色点燃油灯,屋内刚有了点点亮光,暗处便猛地扑过来一个人影,直直地将我压倒。
与此同时,厢房的门被被人从外面关上、落锁,一气呵成。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伸手推拒着身上的人,是门房的小厮!
他双眼通红,不停地撕扯着我的衣衫,粗暴又着急。
一看就是被人下了药。
女子的力气有限,根本推拒不过,我心思一动,放弃了挣扎。
而屋外响起了翠竹的声音。
“主母,您可算来了,二小姐与人厮混,被奴婢们抓了个正着,此刻人还在房内浸淫,请主母拿主意。”
“下贱的货色,跟她娘一个德行!去,把门打开,今日我就替侯爷料理了这个伤风败俗的混账!”
翠竹得令,眼中的鄙夷更甚,利落的打开房门。
众人入内,却被屋内的场景吓了一跳。
小厮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银钗,汩汩冒着鲜血,而我,端坐在桌案前,素白的脸上溅了几滴血,衣衫皱巴,却还算完整。
5
见到柳玉茹,我立马跪在她面前,哭得凄然。
“主母,您要为我做主啊,这小厮竟然胆大包天想要欺辱我,定要报官严惩!”
柳玉茹一个眼神就有下人上前查看,探了探那小厮的鼻息。
“回主母,没气了。”
柳玉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思索片刻将我扶起。
“芙儿,这人大半夜的跑到你这偏院,定是吃醉了酒,如今人已经死了,报官也是死无对证,还会有损你的名声。”
“你们都听着,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若是有人敢对外吐出半个字,我定叫人割了他的舌头。”
众人应声,皆死死地低着头。
待所有人走后,我摊开手心,一片湿濡,今夜若不是我看出了端倪,差点就失了清白,然后被处死,一切便水到渠成。
犹记得嫡姐在我大病时说的话:“什么二小姐,就是个狐媚的货色,日后配个小厮都是便宜你了。”
是啊,在她眼里,我这样的人最多配个小厮,凄凄苦苦地过完一生。
所以在她及笄的这天,想把我配出去,让我低贱到尘埃里,然后像姨娘一样死去,她便称心如意了。
来个双喜临门?
呵!她妄想!
我知她从小便爱慕那丰神俊朗,犹如天人的瑞王,那我便要掐灭她的幻想,让她如过去的我般低贱。
侯府嫡出的大小姐,配上低贱二字,该是多么有趣!
打定主意后,我开始了行动。
6
我住的院子是侯府最偏僻荒凉的院子,平时除了喜欢找我撒气的嫡姐,鲜有人来。
穿上最为得体干净的衣裙,我和小花顺着那处被杂草掩盖的狗洞,溜出了侯府。
热闹的街道繁花似锦,我很少出府,对街边的一切都很新奇,犹如跃进人间的精灵,懵懂纯真的姿态就这样准确地落入茶楼雅间的人眼中。
“子睿,在看什么?”
“没什么,一个有趣的兔子。”
我在街边的摊位上挑选帕子,被忽然传来的呵斥声惊到。
只见一个长相猥琐丑陋的汉子粗鲁地扯起买帕子的妇人。
“你个臭婆娘,赶紧把银子给我,我今日定要赢回来。”
妇人被拉扯着瘦弱的胳膊,难掩痛色,苦苦卿卿。
“我真的没有银子了,女儿还病着,药钱都没有,我拿什么给你!”
汉子完全不理会妇人的话,伸手就是一巴掌。
“一个臭丫头病死了就死了,今日你要是不拿出银子给我,老子就打死你!”
说罢就要继续动手,我挡在了那妇人面前。
大声呵斥:“你做什么?怎可当街打人,自己不去赚钱,竟好意思找女人伸手,你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夫。”
那汉子见我是个柔弱女子,更为大胆。
“小姑娘多管闲事是要替这婆娘给银子,还是想勾人?这姿色倒是妙得很。”
我抄起隔壁摊位的花瓶挡住了汉子伸过来的咸猪手,腿有些抖,心里着实害怕,却依旧厉声喝道:“放肆!”
那汉子不为所动,眼看着就要倾身过来。
我连连后退,端着花瓶的手不稳,掉落之际被飞身而来的身影直直的踢向了要对我不轨的汉子。
只听一声惨叫,花瓶应声破裂。
满头是血的汉子跪在地上,目呲欲裂。
人群中有人识得眼前的男子,忽而开口:“是瑞王殿下!”
我这才侧身看向他,果真如画中的谪仙般,清冷、俊美、矜贵,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