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俊旺|霜露之思(连载一)

大院文化 2024-10-31 04:02:13

文/霍俊旺

文/靳坤尧

四十多年前,在开封寺后街一温馨小院,我和俊旺邂逅。他不远千里从广州来汴看望陈延成诸位战友同连战友,其重情重义之举让我感动,逐对他心存敬意。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也在广州军区后勤部服役,俊旺家居广州,所以跟他也有了许多共同语言。穗汴相距千里,山水相隔,但彼此通讯从未中断。

2020 年防疫期间,俊旺居家笔耕不缀,数月成书。

感谢他适时电传作品,我得以先睹为快,文章字里行间,洋溢着母子情,父子情,同学情,战友情,故乡情,军旅情……充盈着对往事深沉的回忆…… 感谢作者为我们留下了真情,真景,真人,真事!

《礼记,祭义》曰:“ 霜露既。降,君子履之……” 相信读者在阅读此书的过程中会和作者产生强烈的共鸣。俊旺嘱我为序,雅意难拂,不揣固陋写了上这面些文字。

2020年 6 月23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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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不守寂寞,岂见繁华。

岁月静好,随我所意。

心存瑞宝,时光不老。

一方净土 ,倾尽一世。

宅家数月,完成拙作。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一道风景。一个转身,光阴便成了故事。不是一切都会忘记,而是一切都会过去。过去是一杯陈酿,历久弥香。过去是一本书,尤为珍惜。

每片叶子都有自己的纹理,我们所走过的路,见过的人,构成那个独特的年代。举目低头间都是往事,不论往事或深或浅,却久久扎根于心底,一世不能忘,不舍忘。走过了半生,读懂了一生。人生一半烟火,一半清欢,一半清醒,一半释然。请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分感动和经历。致曾经,致当下,致未来,致自己。

笔耕不辍,墨染夕阳,执笔写下点点往事,在故事里寻觅最初的自己。

本书收集了三十篇文章。

作者:霍俊旺

2024年10月5日

一

『缅怀前辈』

买枪

 1938 年初,是日寇侵华的第二个年头,霍璵林决心弃商,寻找八路军。他思忖既然从军,就要有枪,总不能拿着烧火棍打鬼子吧!可是上那儿弄枪呢?他忽然想起街尾有一个枪贩子。

当晩他找到枪贩子:“ 伙计,有带响的吗?”

枪贩子警惕地打量着这个佰生人,但见他一身长袍马褂,分明是生意人,他陡然觉得似乎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 那玩意有啥用?” 枪贩子心存戒备。

“ 这年头兵慌马乱,盗贼猖獗,想弄个防身的。” 霍璵林说。

突然,一辆吉普车驶过,借着微弱的车灯,枪贩子立刻认出来了:“ 哟!霍掌柜。”

由于霍掌柜米行信誉好,熟客多,在太原城颇有几分名气。

枪贩子立即打消了疑虑,附在霍璵林耳边低语:“ 好说,您跟俺来。” 枪贩子领着霍璵林入屋,点燃油灯走到墙角,只见他搬开砖块,从墙洞里掏出一个大油纸包,拂去上面的厚尘,小心翼翼地揭开几层油纸,里面露出五支崭新的手枪,他把枪往坑上一搁:“ 您挑吧!全是真家伙。” 霍璵林一眼看中了其中一支快慢驳壳枪,他打开枪盒,取出一支闪着幽幽蓝光的驳壳枪掂了掂,“ 咔嚓 ” 一声拉开了枪拴,做了一个瞄准的姿势,暗暗称道:“ 好枪!”

这种口径为七点六三毫米的驳壳枪是德国造,又名:盒子炮。有数百万支流入中国。其中有不少是仿造的,霍璵林确定是真贷后说:“ 就这支吧!

” 霍掌柜真识货。”

“ 多少大洋?”

枪贩子忙摆手:“ 隔邻隔壁,低头不见抬头见,俺岂敢要您的大洋。”

枪贩子心思:手中有粮,心里不慌,这年头还是弄点粮食踏实,如今遇上米行大老板,何不讨点米面。

“ 霍掌柜,您就赏点米吧!”

“多少?”

“ 不多,两担。”

枪贩子小心开了一个价,生怕吓跑了对方。

霍璵林盘算了一下:“ 成交!” 枪贩子即使有一百个心眼,也没有想到霍掌柜如此爽快,他后悔地拍着脑袋,唉!咋不多要几担呢!可是覆水难收。

霍璵林掏出怀表看了一下:“ 时候不早了,明日午后你到米行取米吧!”

次日午后,枪贩子来到米行,他看到空荡荡的屋里落放了两担小米,便疑惑地问:“ 霍掌柜,这是要上哪儿?”

”买卖难做呀!” 霍璵林叹道。

日落西山,枪贩子走到担子前捧起一把金灿灿的小米在手掌搓着,啧啧赞道:“ 好米!好米!”

霍璵林替枪贩子扶好担子,见他匆匆远去,转身关上店铺,在门口写上 “ 米面售罄,休业。” 几个大字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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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前辈』

惜别

儿子匆匆赶到家,腰间别着一支驳壳枪。

“ 你上哪儿?” 母亲惊异的问。

“ 上太行找八路。”

“ 啥时回来?”

“ 赶走了鬼子,再回来看娘。”

一语说得母亲老泪纵横,她心疼地攥着儿子的手,生怕他不见了。儿子很有出息,自他爹走后,儿子便在太原开了一间米行,生意兴隆,衣食无忧,掌柜当得好好的,为啥要走这条路呢?但是,她坚信儿子的选择是对的,她从箱里取出了一件绵袄:“ 快穿上吧!路上冷。”

那是一个不眠之夜,月映窗棂,寒星闪烁。母亲戴着老花镜坐在坑头缝绵袄,她望着睡梦中的儿子,摘下眼镜,揉搓着疲惫的双眼,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往事:母亲患了眼疾,儿子几经周折,找到太原一位誊称 “ 一针灵 ” 的老中医,他带着 “ 一针灵 ” 穿越敌人的几道封锁线回到家中,“ 一针灵” 取母亲上睛上穴位,一针下去,进、退、捣、留,然后取出银针,开了一剂良药,并送予几副祖传秘方,

从此,儿子每日为母亲抓药煎服,细火慢煲,一手端药,一手扶母,以日继夜,精心照料,直至痊愈。

“ 哎!” 针尖刺破了母亲手指,血滴红了绵祆,儿子睁开惺忪的眼:“ 娘,您咋没睡?”

母亲咬断了线头,脸上露出了圣洁的母爱:“ 儿,缝好了,睡吧!”

……

儿子要辞行,母亲匆匆走入厨房,捧出几个热腾腾的白面馍塞到儿子手里:“ 山路远,留在路上充饥吧!” 母亲将儿子送到了村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去。

正是:一腔无声泪,万缕慈母情。

送儿上征途,远足重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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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缅怀前辈 』

埋名

霍璵林在延安学习期间,亲聆了毛主席关于 “ 建立广泛的抗日民主统一战线,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 的教导,回到家乡后,他立即在辛村(我母亲的村庄 )一带,组织了一支武工队。武工队一连打了几个胜战,队伍很快从几十人壮大近百人,霍璵林从战争中学习战争,他凭借辛村熟悉的地形,率领武工队向日伪军频频出击,从冬到春,武工队伏击了日伪军车辆,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粮食,粉碎了鬼子的大扫荡,武工队就像钻进铁扇公主肚里的孙大圣,搅得敌人日夜不安,仅半月内,日冦死伤过半,元气大伤。他们龟缩在炮楼里不敢妄动,听到 “ 武工队” 三个字就闻风丧胆,霍队长更是他们的心腹大患。日冦在大街小巷贴满了《通缉令》,他们知道只要抓到霍队长,武工队就群龙无首,势必灭亡。

辛村有一位维持会长,人称:雷大叔,其实他是我党地下交通员,经常为武工队传递情报,他看到霍队长身处险境怎能不心急火燎。

一天,他撕下《通缉令》找到霍队长,两人入屋关上门窗,雷大叔神情凝重地看着霍队长,但见这位战友双目炯炯有神,有北方人的豪爽威武,又不失南方人的机智灵活。正是此人令日寇魂飞魄散。

雷大叔指着《通缉令》说:“ 你瞧见了吗?” 他说罢在桌旁坐下,从腰间取下烟杆,他左手托着烟杆,手指在烟袋里剜了两下, 待烟丝装满烟锅,便把烟嘴含在唇边,接着 “ 嗤啦!” 划着火柴,“ 吧哒吧哒” 地吸起来。

霍队长脸上露出刚毅的神情,他从桌上拿起一支烟,借过雷大叔的火点燃了烟抽起来。两人陷入了沉思,屋里的空气彷佛凝固了。雷大叔蹙起眉头,眉间呈现出一道深深的川字,他條地拿抓起《通缉令》斩钉截铁地说:“ 改名!”

“ 雷大叔,您放心!小鬼子休想抓到俺。” 霍队长显得很自信。

雷大叔深知这位武工队长群众基础好,自我保护意识强,能够化险为夷。尽管如此,他还是一万个不放心。毛主席说 “ 只有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

霍队长一支接着一支抽烟,桌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他冷静地思索着雷大叔的话,雷大叔将烟锅朝鞋底叩了叩,抛下烟杆,取出笔架上的狼毫,蘸上墨,将《通缉令》中的 “ 霍 ” 字下部 “ 佳 ” 改为 “ 田 ” 字,说道:“ 雨润田,雷是俺村的族姓。” 随即在雷与璵之间加了一个 “ 子” 字。解释道:“ 子表示子谅,君子,骄子也。”

霍队长点头称道,他接过笔蘸上浓浓的墨汁,他即将 “ 璵 ” 字右部 “ 與 ” 涂去,在 “ 王 ” 字右下方重重点上一笔,改为 “ 玉 ” 字。然后一笔抹去 “ 林 ” 字。“ 霍璵林 ” 改成了 “ 雷子玉 ”。

“ 改的好!《礼记》曰:君子于玉德焉。” 雷大叔伸出大拇指。两位战友自幼熟读私塾,知礼孟,通文墨。

雷大叔如释负重:“ 现在该叫你雷队长了,俺把你的大名改了,你不会骂俺祖宗十八代吧?”

“ 那里话!”

两人显得格外高兴,闲聊起来,上三国,下南北,说华夏,道夷狄,论战代,话诗酒,滔滔若缺堤之水。最后扯到了小鬼子,恨不打一处来,便吟诗作对,雷大叔在《通缉令》背面挥毫落下:“ 倭冦亡我心不死,”

雷队长接下联:“ 东海之波罪难尽。”两人开怀大笑,双手紧握在一起,

正是:轻吟泼墨好诗句,鬼魅魍魉无处逃。

至于父亲终生未恢复姓氏,非本文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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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缅怀前辈 』

南下

1948 年10 月,父亲重新披上军装指挥了太原支前战役,太原战役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华北军区在党中央,毛主席指挥下进行的第二次国共内战后期的第一场大型战役,是全国解放战争中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有诗曰:

太原战役烈。

支前立奇功。

英雄去无影,

威名长留今。

太原战役结束后,父亲担任了平遥县县长,1949 年3月,他和在孟县刚结婚不久的华国锋(后任国家主席)随《晋中南下干部工作团》历经七个多月的战火纷飞,枪淋弹雨到达了湖南长沙,湖南省委在天津筹备时,他们原本安排在湖南省人民政府工作,到达长沙后,由于湖南省委各级领导班子已备齐,他们服从组织决定,降级下到了市,县。一年后,两位战友调任到湖南省省政府,华国锋任省文教委主任,父亲任秘书长,母亲任机要秘书。

六十年代初,中南局迁移广州,父亲调至中南局。1966 年中央组织部调父亲赴京任部级领导,全家正准备搬迁,“ 文革 ” 爆发了。

父亲出生豪门贵族,幼读私塾,早年接受革命思想,他不仅把家产全部捐给了穷苦百姓,还将数位亲人引上革命道路。古往今来,无数有志人士秉承 “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的信念,为劳苦大众的解放赴汤蹈火,义不容辞,父亲乃其中之一。父亲熟悉经济,曾在革命战争时期党的经济领域和建国后为中南地区的经济发展及广州的改革开放立下了汗马功劳。七十年代,父亲正居家养病,为了落实知青返城政策,他抱病赴琼,使数万名返城知青得到了妥善安置。

父亲德高望众,廉洁自律,能力显著,口碑甚佳,无畏无惧,鞠躬尽瘁,离休后,他谢绝了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的职务。提着鸟笼,优哉游哉地逛公园,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未完待续)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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