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翎谕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前言
谁能想到,我和丈夫省吃俭用二十多年,倾尽所有把儿子供到了国外读博士。
到头来却换来一句“妈,我实验走不开”,连他爸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现在每当有人问起我儿子,我都会挤出笑容说“他在国外有出息了”。
可只有我知道,那个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孩子,早已经把这个家抛之脑后了。
01
记得儿子家栋出生那年,我和老赵刚在单位分到一套六十平米的老房子。屋子虽小,但我们心里美滋滋的,好歹有了个安身之所。
那时候日子过得清苦,每月工资除去柴米油盐,所剩无几。但我们都不在乎,因为家栋的到来给这个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欢乐。
“咱儿子以后一定要有出息,可不能像咱俩这样,干一辈子工人。”老赵总这么说。为了这个愿望,我和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家栋身上。
家栋从小就聪明,三岁就能认识二十多个汉字,背唐诗。那时候我就发现,这孩子有些与众不同——他特别安静,不像别的孩子整天吵着要出去玩,他更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图画书。我们还挺高兴,觉得孩子争气,不用操心。
上了小学,家栋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班主任李老师经常夸他:“这孩子悟性高,就是太内向了,课间都不怎么和同学玩。”我和老赵听了也不以为意,心想读书好就行,还怕以后没朋友吗?
为了让家栋能专心学习,我们把能想到的条件都给他创造好。老赵主动申请上夜班,这样白天可以接送家栋。
我则辞去了原来的工作,找了份离家近的营业员干,虽然工资少了不少,但能照顾孩子。
记得家栋上初中那年,他想要一台学习机。那时候一台好点的学习机要一千多,几乎顶我们两个月的工资,老赵二话不说就去借钱买了。
那段时间,我们家的伙食都清淡了许多,午饭从两菜一汤变成一个菜一碗汤,但看着家栋抱着学习机认真学习的样子,我们觉得再苦也值得。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家栋的课业越来越重,和我们说话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有时候我想找他聊聊天,又怕影响他学习。
渐渐地我发现家栋说话越来越简短,有时问他在学校的情况,他就只回答“还行”、“挺好的”,再问就不作声了。
高三那年是最辛苦的,我每天凌晨四点就起床,给他熬一锅骨头汤,希望能给他补补身子。老赵更是把所有的加班机会都接下来,就为了多挣点钱,让孩子在学习上不用操心。
那段时间,我们很少能见到他,他总是在补课、上自习,回家也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和老赵也不敢打扰,就蹑手蹑脚地生活,恨不得把空气都放轻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永远记得家栋红着眼眶跑回家的样子:“爸、妈,我考上重点大学了!”那一刻,我和老赵相视而笑,眼泪都掉了下来。十八年的付出,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大学四年,家栋的表现依然出色。每个学期的奖学金都拿得稳稳的,还总是满额。但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大四那年,他突然说要出国深造。
“妈,我的导师说我适合做学术研究,他推荐我去国外读研究生。”家栋坐在我对面,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得的兴奋。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和我谈这么久,聊他的理想。
我和老赵有些懵,出国这事儿我们从来没想过。光是听说别人家出国要二三十万,就觉得遥不可及。但看着家栋难得发自内心地憧憬未来,我们又不忍心泼冷水。
“那要多少钱啊?”老赵小心翼翼地问。
“我申请了全额奖学金,如果顺利的话,学费可以减免。但第一年的生活费和其他费用大概需要十五万。”家栋说这话时目光躲闪,声音越来越小。
十五万!这对我们来说是天文数字。我和老赵面面相觑,但谁都没说放弃。那段时间,我们开始四处借钱。
老赵把之前的工龄买断,我把单位的公积金提了出来,还跟亲戚借了一部分。就这样,总算是拼凑够了第一年的费用。
临行前那天晚上,我坐在家栋房间里,看着他收拾行李。他的东西其实不多,大部分是书本资料。
我想找点话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倒是他难得主动开口:“妈,等我以后有出息了,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赶紧背过身去擦。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还是不会说漂亮话,这句承诺说得生硬,却让我心里暖暖的。
家栋到了国外,一开始还是会经常发消息,说学校的情况,说那边的生活。但慢慢的消息就变少了,我知道他在那边很忙,白天上课,晚上做实验,连吃饭的时间都很少。
后来他又说要继续读博士,这一次,他拿到了全额奖学金,不用我们操心钱的事,我们自然十分支持。可是日子久了,我发现和儿子的联系越来越少。
即便是视频电话,也总是草草了事。有时候我特意等到他们那边晚上再打电话,可他总说在做实验,说等会儿再聊,可这一等,就是好几天都等不到回音。
那时候老赵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太好,总是头晕,但他不让我告诉家栋:“孩子好不容易专心学习,咱们别打扰他。等他博士毕业了,回来工作,不就什么都好了吗?”
谁知道,这个“等等”,却等来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02
那是一个平常的下午,老赵突发脑溢血,“病人情况很危急,需要马上手术。”医生的话像一道晴天霹雳,“家属尽快联系其他亲人吧,这种情况……”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浑身发抖地拿出手机,给远在国外的家栋打电话。
嘟……嘟……嘟……电话那边是冰冷的忙音。我看了看时间,那边应该是凌晨,也许他在睡觉?
可是等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十几个电话打过去,依然没人接。
守在手术室外,我不停地看手机,生怕错过家栋的回复。手术已经进行了四个小时,医生出来说情况不太乐观,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家栋打来的视频电话。我赶紧接通,还没等我开口,那边就传来他略带歉意的声音:“妈,我刚才在做实验,这两天课题进入关键阶段,手机一直静音……”
“你爸脑溢血,现在在手术室里。”我强忍着哭声,“医生说情况很危险,你……你能不能回来看看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听到他深吸了一口气:“妈,我这个实验真的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如果现在停下来,可能之前半年的数据就全白费了。再说,我就算现在订机票,等我赶到家也要2天多的时间……”
“你的意思是,你不回来了?”我的声音颤抖着。
“妈,您理解一下,我现在走的话,博士可能就毕业不了了。这边导师给我申请的项目也会泡汤,我……”
“你爸等不了那么久!”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周围候诊的人都望了过来。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最后他说:“妈,我相信医生一定会尽力的。等这阶段过去,我一定会回去看您和爸爸。”
放下电话,我瘫坐在长椅上。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摇了摇头……
整个追悼会,都是我妹妹和几个侄子侄女们帮忙操办的。老赵的同事们看到就我一个人撑着,都叹息着说:“家栋怎么还不回来?”
我只能勉强笑着说他工作走不开,其实我心里清楚,等他忙完实验,他爸已经入土了。
03
老赵走后,我开始慢慢适应独居的生活。清晨醒来,不用再蹑手蹑脚地怕吵醒熟睡的他;做饭时,也不用再照顾他的口味;看电视时,身边的位置空着,没人和我一起评论剧情。
家栋在老赵走后,确实按照承诺完成了博士学位。他在视频电话里告诉我,已经在当地一家研究所找到了工作,待遇很好。我强打起精神说:“那就好,那就好。”
“妈,我寄了一张卡给您,里面有钱,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就像在和客户谈生意。
“好,妈知道了。”我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看着屏幕慢慢暗下去,我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这个家,好像在他爸走后,就彻底散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栋偶尔会发来一些问候的信息:“妈,最近身体还好吗?”、“天冷了,记得多穿点。”但每次都是三两句话就结束了。
要是我想多聊几句,总是得到“我在开会”、“等会儿还有事”这样的回复。
有时候,我会在半夜醒来,想起家栋小时候。那时候他发烧,我和老赵轮流守在他床前,就怕他有什么闪失。
现在我生病了,他连个视频电话都难得打来。去年我因为肺炎住院,给他发了消息,他只回了句“妈,您要保重身体”,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去年夏天,我在楼下的小花园里遇到了王阿姨。她的小儿子也在国外工作,但每个月都会视频好几次,逢年过节更是从不缺席。
“上个月我感冒,那孩子知道后,隔三差五就要视频看看我。”王阿姨说着,眼里满是欣慰。我勉强笑笑,没有接话。
有时我会翻看家栋从小到大的照片。看着照片里那个腼腆的小男孩,再想想现在那个疏离的“老外”,恍如隔世。
那天整理老赵的遗物,我在抽屉深处找到一叠钱,用报纸包着,外面还写着:“给家栋留的。”我抱着那叠钱,想着他临终前都还惦记着儿子,泪水模糊了双眼。
在他的日记本里,还夹着一封写给家栋的信。信是他生病期间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显示那时他已经很虚弱了:
“家栋,爸知道你在国外不容易,但爸还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将来多么成功,家人才是你永远的港湾。你妈这些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你要记得常回家看看……”
信的最后,他写道:“等你回来,爸带你去钓鱼,就像你小时候一样。”
可惜这个约定永远也实现不了了,我把信收好,想着改天寄给家栋,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封信还是留在老赵遗物里吧,就像我们对儿子那些破灭的期望一样。
突然发现,原来“养儿防老”真的只是一场空。与其寄希望于子女的回报,不如学着独立,学着善待自己。毕竟落叶归根是鸟儿的本能,而我的儿子,早已经忘记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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