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沐扬

记录人：穗雪

来源：作者身边的故事

我是一个90后，在医院的后勤工作，一天傍晚临近下班的时候，接到了小舅的电话。电话里小舅的声音有些低沉，问我什么时候下班？

我说马上就走，小舅接着说让我在医院等他一会儿，他马上要到医院找我有点事儿，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半个小时以后，小舅面沉似水，俨然没了往日的容光焕发，来到我的面前。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有事。

他进来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我办公室里还有其他的同事没走，接着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到让我到走廊里，小声的开始对我讲。

原来是他家那孩子太不省心了，把人家女孩儿搞怀孕了。小舅也是一脸的无奈，告诉我表弟最近连学都不敢去上了，怕对方父母到学校堵他。

我当时听后非常吃惊，才多大呀？刚刚上高中。但是扭头又一想，表弟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又觉得这事儿虽在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

这时我想起来，几年前表弟偷家里边的钱出去上网，连续几天都不回家。可把小舅和小舅妈两口气坏了，差一点儿没报警。

当时可把小舅气坏了，找到之后，把表弟一顿毒打，据说棍子都打折了。后来还让我帮他们开了跌打损伤的药。我还以为自从那次以后，上了高中的表弟会有所收敛。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这才多长时间又出了这档子事儿，我不禁感慨道。

第二天一大早，刚上班的时候，那个女孩儿就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已经在医院门口了，问我什么时间来找我合适？

我和女孩儿约到了门诊楼的门口。看着她稚嫩的脸庞和对我有些畏惧的表情，我打心底有些心疼。

我把她领到了手术室的门口，我们在外排着队。等待的时候，我从女孩儿的口中得知她比表弟低一级。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女孩儿的手中一直紧紧攥着那个保温杯搓来搓去，两只脚也在地板上前后不停的搓来搓去。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和忐忑的。

我不停的注视着墙上的电子叫号屏，眼看还有一个人就到轮到她的时候，我对她说：“马上就该咱们了，你不用紧张。”

听我说完这话后，女孩儿彻底哭了。他问我：“阿姨这个做完以后会不会不能生育？”

我告诉她，我们这里是正规医院，正规的手术。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的。可如果你跑到外边那些不正规的小诊所，小作坊里，那可就不好说了。

她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很快叫号机上叫上了她的名字。我示意她，一起起身朝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可是走过几步后，余光发现她还在原地坐着不动。

我扭头回去，重新坐下，耐心的给她讲着劝说着。。。终于她听了我的话，跟我走进了手术室。

进去以后，同事示意她躺下，我以为她要进去配合手术了，可这时她突然撒腿就跑了出去！

此时此刻把我弄得非常尴尬，好在我和大夫比较熟，我连连给解释：“孩子太小了，我再去安慰安慰，你先给别人做吧，等会儿我带她进来。”

走到门口，我看见她在远处的墙角蹲着，头低的很深，很深。我走过去把她拉到凳子上，依旧耐着性子地去哄她。这时她在不停的抽泣着。

我从兜里掏出纸巾，帮她擦干眼泪，看她情绪稍稍有些稳定，我拉着她再次往手术室里走。可这次走到门口，她死活不再进去。门口等待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

我一下子没了耐心，当时就急了，一巴掌呼了上去。

我说：“这一巴掌你永远给我记住，十年后你会来感谢我的。”

我接着说道：“你才上高中，大好的青春年华还在手中。如果你现在不进去，那么我也不管你了。你的肚子会越来越大，你想想你怎么去面对你的父母，老师和同学。”

“或者，你打算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你觉得你有这个能力把他抚养长大吗？你要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

大概是我的这一席话刺激住了她了，也或许是叫醒了她。她擦干了眼泪，扭头自己推门儿进了手术室。

我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小小的身体，稚嫩的脸庞缓缓的躺下心中五味杂陈。同是女人，那种绝望我是感同身受的。

手术很顺利，结束之后，我搀扶着她在门口坐了一会儿，接着又给她买了些吃的。然后开车把她送回了家。又叮嘱她了一些注意事项。

把她送到家门口儿，我再三强调：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乱跑、不要着凉、更不要再去见那个男朋友了。

把女孩儿送到家楼下，正当我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女孩儿突然对我说：“谢谢你阿姨。”

我的心猛的揪了一下，赶忙过去抚摸她的脸蛋儿问道：“刚刚打疼了吗？”女孩儿使劲儿的摇了摇头，勉强微笑的说：“不疼，你打醒了我。”

我又告诉她：“年轻人不怕犯错，及时纠正，就一切还来得及。尤其是对于我们女人来说，一定要懂得自尊和自爱。”

随后，我又再三和她强调：“千万不要再去见那个男朋友，千万不可以藕断丝连，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告诉我：“阿姨，从你刚刚打我的那一巴掌，我就彻底醒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露面，我早已想清楚，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

听到她这样说，我放心的点了点头，示意让她上楼回家。随后我一直目送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一个星期后，我觉得女孩儿实在可怜，又给她打去了电话，问了问情况。她告诉我一切正常，恢复的很好。

一个月后，女孩儿主动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她已经回去上学了。她决定以后好好学习，争取考上理想的大学。”我又说了一些鼓励她的话。

后来我们也再没了联系。好多年后的一个夏天，女孩儿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研究生毕业，到了我们医院，成为了一名眼科大夫。

相比较之下，我那个表弟，本来高中就是小舅花钱托关系上的。高中三年，就是一个小混混儿，如今的成绩自然不言而喻。

如今马上30了，依旧是一个啃老族，要啥没啥，每天就在家吃饭、睡觉、白天黑夜地打游戏。小舅说起来又是头疼的不得了。

多年后的一天，表弟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还记不记得多年前她的那个小女朋友？我回答：“当然记得，你办了那么多惊天地地的事儿，我一件件都记得呢！”

表弟告诉我，他的眼睛最近很模糊，看东西时常重影，检查后大夫说让手术。他最近跑了几家医院，都建议手术，最后决定在我们医院做手术。

他发现主刀大夫，正是他当年的那个小女朋友。

真是冤家路窄呀，我不禁感感叹到！

表弟问我，能不能帮他去和人家说下，帮忙多照顾照顾？我说：“话我可以带到，但是人家愿不愿意，这个我可就不好说了，人家现在也是主任了。”

写在最后：

我眼中狠人的样子，大抵去这个女孩，年轻时虽犯过错，可懂得迷途之返。

适时懂得逼自己一把，给自己一个改错的机会，华丽的转身，把自己活成了别人高攀不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