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6年一二月曹操攻取袁术的陈东四县,及颍川的同时,袁术主力依旧兵分两路,加强了对徐州刘备两翼下邳陈氏防守土地的进攻。
(袁术主力加强对陈珪陈登两翼的进攻)
北路豫州沛国,猛攻刘备之沛相陈珪驻守的相城,即今安徽省淮北市。
东路徐州广陵郡,袁术的广陵太守吴景等主力,侵入陈登、陈瑀等下邳陈氏族人领导防守的邗沟之东。
东路陈登等凭邗沟抵御袁术193年秋,曹操屠戮徐州下邳、彭城六县,时为徐州下邳相的笮融带着信徒、物资南下广陵,在酒宴上杀了广陵太守、刚正的大名士赵昱,劫掠而去。
南徐州两郡国顿时无主,袁术趁机发起了入侵。
在这陶谦无力南顾的危难时刻,家乡在下邳、广陵之间,淮河之滨淮浦县(今江苏省淮安市涟水县)的下邳陈氏家族站了出来,领导南徐州军民抵抗袁术大军的进攻。
(淮浦位于下邳广陵之间)
袁术军势大,陈登等人只能凭借有利地形进行防守。
北可依托淮河,东正可借助吴王夫差于公元前486年开凿的,纵贯广陵郡南北的邗沟固守。
邗沟是京杭大运河南段的前身,连通长江和淮河,是早期南北的交通要道,水量可观。
淮湖纡远,水陆异路,山阳不通,陈登穿沟,更凿马濑,百里渡湖者也。--《水经注·淮水》引蒋济《三州论》
马濑,白马湖也。--顾炎武《郡国利病书》
陈登又组织人力开凿了连通白马湖、津湖等一连串小湖泊上百里的邗沟西道,将邗沟北段西移。
一方面这可以避开宽广的射阳湖的大风浪,增加航行安全,且缩短路程;另一方面射阳湖太宽,不利于防守,邗沟西道可阻敌于西。
(邗沟西道位置图)
当然,图中的匡琦城此时尚不一定建成。
对于下邳陈氏在南徐州的防守战略,前期袁术能攻略的土地如顶图所示,大概在淮河以南的下邳国部分,和广陵郡的邗沟之西。
但随着195年孙策东渡江东,破刘繇别将于广陵郡南部的海陵县,分割包围曲阿的刘繇,形势发生了转变。
(孙策)攻破(刘)繇别将于海陵-裴注《三国志·孙破虏讨逆传》引《江表传》
(海陵县在邗沟之东)
袁术攻陷淮河以南孙策赶走刘繇后,为防止袁术猜疑,派袁术宿将吴景、孙贲回寿春述职,袁术任命吴景为广陵太守。
袁术多疑,本就对占据江东大片土地的孙策不放心,怎么又让孙策的亲舅舅做这么重要的广陵太守?这不是更加强了孙家的实力吗?
袁术是要把属于广陵郡的海陵县,从孙策手里弄过来。
舅舅是海陵名义上归属的太守,你孙策不好意思不支持舅舅的工作吧!如果还舍不得,你孙策意欲何为?
(袁术用吴景广陵太守是图谋海陵县)
拿过了邗沟东边的海陵县,袁术的铁骑重甲就有了用武之地。
自海陵北推,让陈登等人的邗沟防线顿时失效,于196年六月前攻陷了广陵郡淮南全部,将下邳陈氏赶回了淮浦老家。
(刘备)收散卒东取广陵,与袁术战,又败。-裴注《三国志·先主传》引《英雄记》
这是在六月刘备与袁术对峙于淮河一线,被吕布偷袭下邳城,回军救援失败后,刘备收溃兵东渡淮河,准备取回邗沟东边的,下邳陈氏刚失不久,有群众基础的射阳县(今江苏省扬州市宝应县境内的射阳湖镇)一带。
(刘备袁术对峙淮河一线示意图)
结果再次被占据此地的袁术打败,差点灭亡,北渡淮河逃到海西县(今江苏省连云港市灌南县)。
这就印证了在六月份前,下邳陈氏已丢了徐州淮南之地,刘备才不得已亲率大军于淮河抵御袁术大军的继续北上。
北线猛攻相城,暗结吕布下邳陈氏的沛相陈珪所据守的相城,坚守依然顽强,抵挡住了袁术的沛相舒仲应和北线主力的一次又一次猛攻。
直到196年七月之后,冬季刘备投奔吕布重返小沛之前才陷落。
(196年6月中原三强局势图)
这两个时间点可以从三个事件看出来。
首先刘备在小沛再次被吕布打,投奔许都的曹操发生在196年。(《三国志·武帝纪》)
那么纪灵派三万大军直接攻到刘备的小沛,吕布辕门射戟为刘备解围,也是发生在196年。(《三国志·吕布传》)
这就说明在刘备回小沛前,紧邻小沛南边的陈珪之地已被袁术所得,纪灵才能直达小沛。
而且197年袁术、吕布反目,陈珪是出现在吕布的下邳城,也是一个印证。
(纪灵攻打小沛表示196年袁术已得陈珪地盘)
第三个事件是《三国志·袁术传》记载的袁术和陈珪的一次通信,逻辑比较复杂。
袁术先写信让故友陈珪跟他,甚至以绑架陈珪的儿子陈应相要挟,但陈珪回信执意不肯。
陈珪的回信提到“曹将军”、“匡翼汉室”,说明回信时间在196年七月到十月之间。
曹操七月迎天子到许都,开始“匡翼汉室”,十月拜司空为“公”,故在十月前才能称“曹将军”。
(曹操196年7月迎天子10月为司空)
袁术的去信提到陈珪的处境“今世事纷扰,复有瓦解之势矣”。
我们先假设陈珪此时已投吕布。
吕布取徐州后,196年发展的很好,如果说袁术是指已勾结陈宫、郝萌叛乱,说吕布“有瓦解之势”的话。
陈珪的回信不应该只反劝袁术和曹操一起“匡翼汉室”,而不说吕布一句好话。不然袁术转手送给吕布,就起到了离间陈珪、吕布的效果。
陈珪这样的智者,不可能考虑不到的。
所以可确定陈珪回信时,还没投靠吕布。
(陈珪坚决不降袁术)
196年,袁术暗结吕布,在和刘备对峙于淮南时,让吕布背袭了刘备的基地下邳城,此后便是盟友关系。
陈珪带着沛国地盘投了吕布,袁术不好去攻打;但若陈珪还没投吕布,继续攻打就没问题了。
如果刘备重回小沛后,陈珪才丢地盘,应将发生刘备救陈珪的大事件;陈珪败后,也应当直接就近回归小沛的刘备才对。
综上,既然陈珪的沛国事实是被袁术攻下了,就说明陈珪是丢了沛国后才投奔的吕布,而且当时刘备还没回到小沛。
(刘备几至灭亡)
陈珪当时面临的“瓦解之势”,是指196年七月,刘备被吕布袭了下邳城,又东攻广陵失败,在海西饿肚子,几乎灭亡。
袁术见陈珪坚守的相城,久攻不下,就不惜用要挟手段劝降。
可见心情急迫,怕陈珪先投了吕布,再打就影响与吕布之间的关系了。
陈珪失主,又还没决定投奔背叛故主的吕布,所以将目光看向了“匡翼汉室”的“曹将军”。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在丢失沛地后,为了保住在徐州的家族根基,陈珪只能带着下邳陈氏一族投靠了“叛徒”吕布,以缓图东山再起。
总结袁术逐鹿中原的两大主力军团,经过与下邳陈氏近三年的较量,终于在196年六月前,通过海陵县绕过邗沟,击溃了其在东线广陵郡的防御体系,兵锋直指刘备所在的徐州腹地,迫使刘备不得不亲率大军抵抗。
在北线继续加强对沛相陈珪的攻势,并与陈珪北边的吕布暗通款曲,一个巨大的阴谋笼罩在浑然不知的刘备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