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属兔的,按照农村人的算法,过完了2024年春节,我就是38岁了。
临近中年,我有一些苦不堪言的心事,在现实生活中,难以与人言语,也只有在这里,谁也不认识谁,就让我畅所欲言一番吧!
这生活,不容易呀!我在农村老家生活,可老公却在外地打工,我们长期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
没办法,家里三个孩子,读书要花钱,在家里挣钱难,只能外出打工。
大的上初三了,今年就要考高中,这孩子能吃苦,学习也上进,一直名列前茅,相信大概率高中是能够考得上的,可一想到未来的开销,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总是没底。
而小的两个,一个上小学,九年义务教育,是不花什么钱,可另一个马上要上幼儿园,是幼儿园的学费也让我头疼。
说来惭愧,我们都是农村人,像我和老公文化程度都不高,都只有初中毕业,咱们没文凭、也没技术,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一般都只能去工厂打工,收入不高,几千块钱吧!
其实,刚刚结婚那几年,公公婆婆都还能干,孩子也才一个,那时候并不觉得这么艰难,有吃有住有钱花,公公婆婆帮着带孩子,我俩就一起外出打工,日子还挺惬意的。
可这几年完全不同了,我公公患了重病,花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甚至还欠了很多外债,治疗了一年多,钱花完了,人也没了,可是债务,却留在了我们身上。
公公走后,婆婆就有些颓废了,感觉一下子就衰老了许多,之前还能下地里干活,每天放牛还能扛回来一捆柴火,现在走路都费劲了,总是说腰酸腿疼,坐在椅子上,想要站起来都要挣扎好一会儿。
如今,大概是我们最艰难的人生时段,又有小孩需要读书,又有老人需要赡养,而家底又清贫,真是举步维艰、如履薄冰啊。
可这日子啊,再难熬再难过,也要硬着头皮过!
我在农村老家照顾家庭,孩子和老人的吃喝拉撒、一日三餐、衣服鞋袜、生活采买,全都经我的手,每天都要接送孩子上下学、回家辅导作业,每天都忙得像牛一样。
村里按照人头分有几亩田地,像我这样的同龄人,大多都去外地工作挣钱了,基本没有种田种地的了,可我想着,反正是自家的田地,不种就只能荒废了,就学着别人的样子,也种点水稻,种点花生,种点甘蔗,种点蔬菜。
人啊,只要勤劳一点,也是饿不着的,这不,虽然挺辛苦的,经常要去地里面忙活,风吹日晒雨淋的,把我的脸都摧残的不成样子了,看起来都不像38,倒像58。
但我不能停下来呀,也不能懒,一个家庭必须得夫妻共同经营的,我不能把整个家庭的重担都压在老公一个人身上,他也不容易呀!
对他来说,身后是一家6口,老的老小的小,作为男人,得担负起养家糊口的职责,只可惜自己不像别人那样有本事,人家轻轻松松就能月入过万,可自己每天加班加点,也才能几千。
谁都希望能够呆在老婆孩子身边,白天陪伴儿女嬉戏玩耍,晚上搂着老婆温暖入睡,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对我们来说也都是奢侈的。
一年又一年,为了讨生活而背井离乡漂泊在外,忍受着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忍受着孤单寂寞的煎熬,忍受着对家乡妻儿老母的牵挂,这些琐碎的小事,却透着一个成年男性的无奈和沧桑。
仔细算一下,每年老公回来家里大概有3次,春节、清明、中秋,每次回来都待上3天、5天,匆匆忙忙的,都还来不及好好团聚,就又得背起行囊离开家乡。
就像春节前几天,老公终于放假了,在我的日日期盼之下,他坐着大巴车回来了。
那是腊月二十七的下午,他提前告诉我,大概下午4:00左右能够到达我们乡镇的车站。
这天,我安顿好家中的幼子,推着家里的电动车就出门了,这一路上,我心情按捺不住的激动,一想到离别了半年的老公终于回来了,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才3:30,我就到达了乡镇的车站,他的车还没有到,我就安静的在路边等着,这天的风有点大,吹得我面颊有些生疼,我蜷缩着脖子,半坐在电动车上,舍不得离开这里,就是希望能够在老公下车的那一刻,让他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他终于下车了,果真,立马就看到了我并向我走来,我们见了面笑了笑,我默契地接过他的背包,而他接过电车手把,示意我坐在后面。
临近中年的我们,没有想象中的久别重逢热情拥抱,也没有像年轻人那样开心得忍不住送上一个亲吻,我们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节制、理性又含蓄、隐忍。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开着车回家了。
在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很多,我都没好意思扶着老公,怕熟人看见被人笑话,快回到村口的时候,两边都是田地,没什么车辆也没什么人,我终于在后面用双手环抱住老公的腰,就像以前谈恋爱时候那样。
这一幕,已经久违了。
回到家,刚进了家门,孩子们就听到了声响从屋里冲出来迎接了,二宝开心的喊:“爸爸回来啦!爸爸回来啦!”
他爸爸停好了车,就高兴的过去把孩子搂到怀里,又用力的颠了颠,故意埋怨说:“啊!哥哥你瘦了?要多吃饭。”
小宝才两岁,平时在手机里视频总是看着爸爸喊,话可多了,可这突然间爸爸回到老家,却认生了,怯生生的看着他。
他爸爸张开手要抱他,没想到他“哧溜”一下闪开了,转了一个圈来到了我腿边,然后要我抱。
我蹲下来告诉他:“这是爸爸,爸爸回来啦!爸爸亲亲、爸爸抱抱!”
小宝不愿意,还打了一下爸爸的手,然后使劲地拽着我,嘴里说着“妈妈抱,妈妈抱!”
孩子年纪小,认生了,也拿他没办法。
晚上吃饭了,小宝看着爸爸一脸的疑惑,问我:“为什么爸爸要在我家吃饭?”
奶奶听到这一句,觉得有趣,这小孩子真是天真无邪,哈哈大笑,可我听了,却觉得莫名的心酸。
晚上洗完澡,哄孩子们睡觉,小宝盯着爸爸,又问我:“为什么爸爸要睡我的床?”
我耐心地跟他解释,可孩子却觉得很新奇,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感到很不自在。
屋里只开了一个小夜灯,哄睡的时候老是时不时地抬起头看一看爸爸,就是睡不着。
没办法,我跟老公说:“你先出去客厅坐一会儿,等孩子睡着了,你再回来。”也只能这样了。
农村的夜晚,安静的很,入了夜,外面静悄悄的,这种季节没有虫鸣没有蛙叫,只有偶尔一阵风把玻璃窗吹得“吭愣吭愣”响。
夜晚有些寒冷,我给俩孩子盖好被子,听着他们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透过昏暗的灯光,我看着孩子们沉睡的脸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暖的爱意,突然觉得这一刻有点小幸福,毕竟我们全家得以团聚了,他在,真好!
这个时候,老公像贼一样悄悄地潜了进来,看了一眼发现孩子睡着了,就蹑手蹑脚的躺到我身后,从背后用力的抱住了我。
屋外寒风凛凛,而我们家里暖意洋洋,农村的夜晚宁静漫长,好安静啊!我们拥抱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我们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二天一起床,孩子终于不再认生了,终究是血脉至亲,这才一天功夫,孩子跟爸爸就已经打成了一片,在床上翻滚玩耍了!
相聚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这一眨眼,年过完了,别人正月初十就开始上班了,可我老公舍不得离开,还希望在家里多呆几天,还想着多陪陪老婆孩子老妈子,所以又跟老板请多了几天假。
这一晃眼,元宵也过去了,村里面突然间变得冷冷清清,很多从外地回来老家过年的人们,也纷纷出去工作挣钱讨生活了,我看着老公闷闷不乐,一直没有提要去工作的事情,我就有些着急了。
我何尝不希望他能守在身边,他在家里,我才觉得这个家才是完整的,他在家里,我就可以偷偷懒,早上也不用这么早起,买菜让他去,喂鸡让他去,陪孩子玩,让他去,我理所当然地躺在被窝里,懒懒散散的、慢悠悠的,这种日子自在、舒坦。
可我又在心里盘算,这多请一天假,又得多扣一天的钱,本来工资就不高,再多扣点钱,下个月就更难过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狠狠心,故作严肃地跟他说:“人家都去上班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带在家里?不用挣钱了?赶快出门吧!”
在我的再三催促之下,他终于订的车票,收拾好行囊,准备又一次离开家乡外出打工了。
老公用手机叫了网约车,因为他得先去到市区再转大巴车。
网约车到了家门口,老公背着他黑色的背包,跟孩子说:“爸爸去工作了,你要听妈妈的话哦!”
就这样,他坐上了车离开了。
我平静的抱着孩子,让孩子跟爸爸挥手说:“bye-bye!”
看着他的车缓缓而去,终于消失在视线的远处,我回过神来,用脸蹭了蹭孩子的衣物,生怕别人发现我眼角的泪水。
叹一口气,进屋去了,还有很多活要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