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纪家继承人隐婚三年,没耽误他另找新欢。
他封杀我的钢琴表演,断掉我所有的经济来源。
纵容他的新欢踩断我的手指。
可在得知我三年前就废了手后,他却疯了。
当年我受他牵连,一同被绑。
为了救他,我被砍断手指时,愣是一声没吭。
1
「纪少的腿伤,是被那位抛弃你的旧爱打伤的吧?」
我正要进门送菜,忽然听到屋内传出谈话声。
在京城,能被称作纪少的人,应该只有一位。
果然,一个低沉慵懒的声音回答:
「什么旧爱,当年鬼迷心窍罢了。」
鬼迷心窍……
原来这就是他对我们感情的评价。
我的手下意识撩紧门把,进退两难。
「服务员,怎么不进去?」
娇滴滴的女声在我背后响起,伸手推开了门。
屋内的纸醉金迷瞬间倾泻出来,晃花了我的眼。
纪宴清坐在上位,英俊挺拔,近乎完美。
他总能在我出现的瞬间就捕捉到我的身影,
哪怕已经三年不见,这点从未改变。
腿上盖着的羊毛毯却暴露了他唯一的缺陷——腿瘸。
那的确是我一手造成的。
身后的女人施施然走进去,靠着纪宴清坐下。
我这才看到,是纪宴清花重金捧起来的新晋影后唐雨萱。
酒桌上都是纪宴清关系最好的朋友。
他们将唐雨萱奉为上宾,一口一个「嫂子」。
而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却连他最亲近的发小都不知道。
唐雨萱不耐地唤了一声:
「服务员,赶紧上汤。」
我低着头走过去,端起汤碗正要放下,她忽然惊呼一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了了姐?」
瓷碗摔破,汤汁泼洒在我的手背上,滚烫无比。
纪宴清黑眸里的不自然转瞬即逝。
他依旧端坐着望我,一言不发。
我低头看着身上红色的招待服,感觉自己像被突然推到聚光灯下的小丑。
尴尬和不堪瞬间涌上心头。
2
我下意识想转身想逃,却被唐雨萱牢牢地抓住。
被迫听着那些讥讽与羞辱。
「哟,这不是钢琴女神吗?怎么跑来端盘子了?」
「听说欠了不少违约金呢,要不来我家做佣人,总比这里赚得多吧?」
「当初纪少的命差点交代在你手里,你一个杀人凶手怎么还有脸活着?」
我被劈头盖脸的谩骂砸得不知所措,手指微微颤抖,连餐盘都快拿不住。
纪宴清却拉过唐雨萱那只沾湿了一点衣角的手,语气温吞。
「有没有被烫到?」
我低头藏起红肿发疼的手背,俯下身去捡破碎的瓷片。
「抱歉,我稍后送一碗新的过来。」
「不行!衣服也得赔我们嫂子!」人群不知是谁起哄。
「对啊,还有宴清哥的腿呢!你怎么赔啊!」
愧疚和窘迫让我浑身僵住,动弹不得。
唐雨萱故作好意地帮我解围。
「这是宴清给我买的高定,了了姐现在肯定赔不起啦!」
我犹豫再三,干涩开口:
「我可以道歉,也可以赊工资赔给你。」
「但你不要的这件衣服,可以给我吗?」
对于现在20块钱需要掰开成三餐的我来说,这条裙子相当于我一年的生活费。
我可以拿去奢侈品店典当掉,换回一些钱。
场内安静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巨大的嘲笑声。
「我的天!曾经的钢琴女神现在沦落到要饭吃了!」
甚至还有几个人拿出手机,想要录下我低声下气的卑微模样。
我无助地站起身,下意识看向纪宴清。
这是我从小练出来的条件反射了。
小时候也是他像护着雏鸟一样护着我。
可现在,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冷着脸把一切盖棺定论。
「一个服务员,她的确赔不起。」
3
酒店经理及时赶来,为我善后。
但我又被炒了。
我怔怔地看着经理咒骂远去的背影,身体因为绝望而颤栗起来。
因为那几千万的违约金债务,每个月都有人上门催债。
他们砸破我的窗户,往门上泼红油漆,甚至破门而入对我连打带骂,最后撕扯我的衣服……
又快到催款日了,我却根本凑不齐钱……
我咬牙想追过去跟经理解释,手却被人拦住。
是纪宴清,我法律上的丈夫。
结婚三年,他只回过一次家。
还是因为我逼他签离婚协议。
结果他看都没看,直接把协议丢进垃圾桶,转身便走。
当时我红着眼睛质问他:
「为什么还不肯放我走?!」
他指着自己行走不自然的左腿:
「陶了了,这是你欠我的,你别想一走了之。」
我近乎崩溃地解释:
「纪宴清!我从来没有想要害你!当时我——」
但他和过去每次一样,丝毫不听我说话,摔上门走了。
……
现在,纪宴清冷声开口,打断了我的回忆。
「身为我的妻子,外面抛头露面送盘子,你还有没有点自尊?」
妻子?自尊?
我觉得可笑极了。
那些三番五次上门骚扰、动手的人,都说是听了纪公子的指令办事。
是他亲手碾碎了我的自尊,现在又来质问我为什么没了自尊。
我不想和他纠缠,转身要走。
就在此时,唐雨萱带着经理走了过来。
「宴清,于经理一直说让了了姐给我道歉,我觉得太小题大做了。」
「不过,大家都说了了姐琴艺了得,要不让她给我们表演一首,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说呢?」
她走过来,自然地挽住纪宴清的胳膊,特地露出中指上的钻戒。
光芒一闪,刺痛了我的双眼。
纪宴清紧紧盯着我,片刻后笑了。
「好,为你演奏,她应该觉得荣幸。」
4
我被经理蛮横地拉去了酒店大厅。
纪宴清的朋友们早已围站在钢琴台周围,眼里满是鄙夷和嘲讽。
我看着那一架钢琴,眼眶发酸,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曾经我最爱的舞台,如今却是最残酷的断头台。
哪怕只看一眼,我的心也像被人粗暴地揭开了尚未愈合的伤疤,疼得血肉模糊。
可我知道,我没有选择。
一想到明天那些催债的人,手指会再次在我身上游离。
我脸色一白,喉咙苦涩:
「如果我弹,你们能给我多少钱?」
哪怕只有几千也好,只要让我暂时度过明天……
纪宴清双眸晦暗不明,声线清冷。
「现在的你,没筹码跟我讨价还价。」
我闭了闭眼,没有再说话,一步步走向了钢琴台。
乐声响起,但只有左手的和弦。
所有人都看到,我的右手根本没有按下琴键。
唐雨萱顿时气笑了。
「看来是我人微言轻,不配让了了姐给我弹琴道歉。」
她说罢,缓缓走向我,抬手抓住我的右手。
乐声骤停。
「还是说了了姐的右手出了问题,弹不了了?」
唐雨萱说罢,忽然发狠将我拽到在地。
「那就让我检查检查,这右手到底是不是废了。」
话落,她那12cm的鞋跟狠狠碾在我的右手手背上。
咔哒——
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和我右手的无名指假肢掉在地上的声音。
唐雨萱吓得惊呼后退。
我却浑然不觉痛,缓缓抬头,看向纪宴清。
毁掉我,你满意了吗?
却看到他眸里,是压制不住的惊涛骇浪情绪。
不再冷漠端坐,隔岸观我。
他慌乱的起身,朝我冲来,再也顾不上继承人的矜贵。
「了了,你的手......」
3
这时一个身影扒开人群,疯一样地推开他。
正是我的闺蜜沈凝霜,也是我如今唯一的家人。
父亲殉职前,在警局曾对她各种关照,后来我们也成了好闺蜜。
这三年来,她硬是帮我还了不少违约金。
沈凝霜看着一脸震惊的纪宴清,和他身后一圈光鲜亮丽的公子千金。
而我在人群的裹挟下,如同被围观的猴。
她怒目欲裂,朝着纪宴清直接甩了一巴掌过去。
「姓纪的!你他妈是真有本事,希望你死的时候,也能有这么多人来给你哭丧!」
人群惊呼。
我拉了拉她的胳膊:「凝霜,走吧……」
我无意和他们起争执。
就算争出来个是非对错又能怎么样呢?
他的腿不会恢复。
我的手也不会变好。
很多东西,失去了,就是永远失去了。
破镜是不可能重圆的。
反应过来的纪宴清还想关切的问个清楚,伸过来的手被沈凝霜一把拍开。
她没有再看纪宴清的表情,拉着我径直往外走。
到了车上,她急忙拿出护手霜帮我细细地涂了一遍双手,嘴上还在念叨:
「这么宝贵的一双手,你自己也不多保养保养,都起皮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红肿,粗糙,丑陋,和宝贵两字没有一点关系。
也只有在沈凝霜的眼里,它们依然是值得珍惜的宝贝吧。
我眼眶一酸,忍了一晚上的泪水倾泻而出。
「凝霜,我已经不能再弹琴了……我……」
我回想起刚才在台上遭受的羞辱,抽噎声越来越大,根本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出事之前,我正准备冲击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第一名,那是我从学钢琴开始的最大梦想。
所有人都觉得我胜券在握。
我却在比赛前夕被挑断了右手手筋,就连无名指也永远的失去了。
从此以后,彻底失去了追求梦想的资格。
后来,爱人反目,事业尽毁。
感情、金钱、尊严,全部被剥夺。
所有的厄运,一夜之间全都缠上了我。
我就此坠入绝望的泥潭。
4
我在沈凝霜怀里哭了个昏天黑地。
三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在此刻爆发。
她一开始还在安慰我,后来忍不住,陪着我一起哭。
我们像两根一折就断的稻草,在浮游的尘世里紧紧拥抱,相依为命。
沈凝霜送我回了小区,她因为要加班,又匆匆赶回警局。
我刚出楼梯口,就看到房间门口有一个人影。
那些无赖上门催债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我,我害怕得浑身颤抖,左手默默握紧了包里的防身刀。准备转身就跑。
那个人先一步发现了我,他抢先跑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失声惊呼,被他捂住了嘴。
恐惧让我手脚发软,一阵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
那些男人的拳头,肮脏的手指,下流的语言,血腥的气味占据了我的五官。
我咬着牙拿出刀就要往身后刺过去。
纪宴清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是我。」
我手一抖,叮当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我扶着走廊的墙壁,略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但腿还是在不停地发抖。
「我不想见你,你走吧。」
他瘫坐门口,抬起泛红眼眸,满脸心疼的望我。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以为我们回到了相知相爱的重前。
可这三年来的灾难让我知道,眼前的男人究竟可以多冷漠。
哪有什么在意,不过是我的错觉。
他只是执着的想获得答案,以此证明没有人可以忤逆他。
我压抑住喉间翻涌地血腥味,只想让他尽快离开。
「三年前,你被绑架的时候。」
「他们砍断我的无名指,还挑断了我的手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