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初口述,老刘撰文(本文采用第一人称叙述,部分细节有文学处理,请理性阅读!)
1983年,在我探亲回家的火车上,因为抓流氓与一个大学女生结缘,但我们的交往却遭到了她父亲的强烈反对。但世事如棋,兜兜转转7年后,我们终成一家人。
7月,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热浪当中。在绿皮火车上,只有几个“吱呀吱呀”的风扇吹着热风。车厢太闷,坐在窗边的乘客,将窗户推上去,算是给闷热的车厢带来一点自然风。
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抓流氓,抓流氓!”
车厢内昏昏欲睡的乘客,立马躁动起来。有人喊道:“流氓搁哪呢?流氓搁哪呢?”
一个姑娘站起身来,指着旁边的小青年,委屈地说道:“就是他,他摸我腿。”
有热心人,已经朝着青年冲去。严打期间,竟然还有人敢耍流氓,真的是胆子大。
就在这混乱时刻,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却死死抓住一个中年人的手腕,大声喊道:“大家不要乱,车上还有小偷,坐回原位,等公安来!”
听到又有小偷,许多看热闹的人,赶忙坐回了原位,细心地开始检查起自己的财物来。
一个大姐突然哭起来,“我的钱丢了,我的钱丢了!”
穿军装的青年,严肃说道:“都不要乱,坐在原地,保管好自己的财物,不要给小偷可乘之机。”
青年拘着那个中年人,将他和耍流氓的青年堵在座位角落。稍后两个乘警就来了这节车厢,将这两犯事的人、姑娘、解放军、失主都带到了值班室。
从那个中年人身上搜出了一个布包,正是那位大姐丢失的布包。但在审那个耍流氓的青年时,他却矢口否认。
不过解放军就坐在姑娘斜对过,他看到了那个青年耍流氓的事,在他的证明下,抵赖也无用。
事情过去,乘警感谢了解放军同志,问清楚了部队番号和地址,保证一定会写一封表扬信到部队。
刚才还坚毅果敢的解放军,此时却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称是自己应该做的,不需要写表扬信。
这名解放军就是我,一个21岁的青年,因为此事,便和这位姑娘有了交集。
我叫徐子初,1962年出生在秦巴山区。1979年底我怀揣着报效国家的梦想,到山西太原某部队服役,此时是一名侦察连班长。
回到车厢后,姑娘便和我攀谈起来。她名叫张丹,和我邻县,今年20岁,正在太原理工大学上大二。
听到她是一名大学生,我顿时肃然起敬。这年头能考上大学的,都不是一般人。我当初学习不好,也只是勉强初中毕业而已。
张丹对我的恭维有些不好意思,夸奖我细心,当时那个贼能够浑水摸鱼,还是因为她那一嗓子“抓流氓”,然车里有些纷乱。
我笑着说:“咱俩别互相夸奖了,搞得好像再开表彰大会一样。”
张丹“噗呲”一下乐了,说道:“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
此后一路,我们聊得很投机,对彼此的生活都很感兴趣。哪怕下了火车,还有些意犹未尽。
一直到了汽车站,因为是不同方向,我们也不得不分开了。张丹也有些不舍,给我写了张纸条,上面有她的地址,说道:“等我开学了,你给我写信吧!就寄到这儿。”
说完,她又调皮地一笑,说道:“咱们都在太原,说不定到时候我还可以到部队去看你呢,你可一定要带我见识一下部队哦!”
我心里一阵激荡,将这张小纸条贴身放好,仿佛怀揣着一件绝世珍宝。
在家的时间过得很快,夏收刚过不久,我帮着家里干了几天活,又走了几家亲戚,就到了回部队的日子。
回到部队后,我就算着张丹开学的日子。终于等到了九月初,我迫不及待地写了一封信给她。
此后便是焦急地等待,可左等右等了20多天,都还没有收到回信。
兴奋的心情被泼了一盆凉水,我不禁自嘲道:你就是个普通的兵,有什么资格和人家大学生做朋友啊!
10月中旬,我突然收到了张丹的回信。她在信中解释道:自己回老家后,8月底生了一场病,耽误了开学,直到9月底才返回学校,看到我的信。所以回信有些晚,希望我不要介意。
我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并不是张丹嫌弃我,而是如此啊!不过随后,我又担心起她的身体来。
此后我们便开始通过书信联系,她在太原市区,而我们连队驻扎在太原以北的阳曲。说是不远,但平时想见一面却不容易。
1983年的12月份,连队派我去太原出差。我心里一阵激动,这下可有机会见到张丹了。
忙完公务之后,我去找了张丹。她比我夏天在火车上刚见时,消瘦了许多。
不过瘦归瘦,她的精神头很好,而且是故人见面,彼此也十分亲切。张丹带我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又请我在食堂吃了饭,我也算切实感受了一番大学校园。
看到她饭吃得很少,我也有些心疼,委婉地提醒她,一定要好好吃饭。可能是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让张丹也恢复了女孩心性,那天她笑了好多次。
这次见面之后,我们之间的感情迅速升温。虽然我知道自己和她差距甚大,但还是忍不住想她。
有战友看我和大学的通信频繁,纷纷打趣道:“老徐,你这是要上天啊!竟然和女大学生处起了对象。”
我一把抢过信,强词夺理道:“哪谈对象了?这不过是我的一个老乡而已!”不过说归说,我心里还是有些期待。
1984年的4月份,张丹竟然亲自来了连队。
这可在当时引起了轰动,本来到部队的姑娘就很少,更别说还是女大学生了。看到周围战友们羡慕的眼神,我也十分得意。
张丹的到来,也算是表明了态度,我们随即也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
1984年底,正当我为转志愿兵而努力时,一封信的到来,打破了平静,也让我和张丹的感情有了许多变数。
看到寄信的地址,我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信是张丹的父亲写来的,他洋洋洒洒写了几大页,中心思想就是让我和张丹分手,不要再来往了。
他话说得很客气,我不是军官,就算转了志愿兵又如何?而张丹前途无量,她明年毕业,在老家银行已联系好了工作。双方差距明显,还是断了最好。
这封信,将我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现实,摆在了明处。确实,我就算转了志愿兵,复员回家也就是个工人身份,比农民强一丢丢,但和干部还是有天壤之别。
我没有回信,因为是实在没有底气。我想先谋求转志愿兵成功,先让我们的差距稍微缩小一点点,然后再琢磨下一步怎么走。
可是,1985年的大裁军来了,连部报上去的名单全部被否。大家不想遇到的最坏结果,出现了。
我唯一的一点儿念想也断了,没有物质基础,我对爱情彻底没了信心。
等到3月份,我给张丹写了一封信,详细解释了目前的处境,提出了分手,恭贺她以后能够幸福。
张丹并没有回信,但她在毕业前,突然到了连队。只可惜,当时我正在外执行任务,并没有见到张丹。
她给我留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几个字:“徐子初,你就是个怂包!”
别了!我的爱人!别了!我的爱情!
1986年1月3日,我告别了部队返回了家。因为裁军,退伍军人和军转干部特别多,老家也不是发达城市,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在家干了三个月农活后,我和战友去了广州打工。初到广州的日子是艰难的,频繁地换厂、住桥洞、被敲诈勒索,和工厂黑心老板对峙,被对方叫了十几个人围殴,和当地的地痞流氓起冲突,这些苦我都捱了过来。
1988年,我和战友开始频繁往返广州与老家,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走货。将广州那边流行的牛仔裤、墨镜、帆布鞋等时髦货,带回老家销售,生意很好。
一年时间,我和战友大部分时间,几乎都是在火车上度过的。搞到最后,连乘警都混成了脸熟。
有了一定的积累之后,我们觉得不能再这样当游击队了,便在商贸市场,开始做起了批发生意。我和战友也进行了分工,他负责在广州那边看货,我负责在老家经营销售。
虽说是批发,但还是会有许多顾客上门选购。毕竟这里东西全,价格比外边的商场便宜许多。
1990年冬天,我们弄了一批羽绒服回来试试水。相比较棉衣,羽绒服轻便暖和,很受女孩子喜欢,每天都有许多姑娘来看。只不过羽绒服价格不便宜,所以看的人多,真正买的人少。
这天,店里来了一个姑娘,来店里看羽绒服。可当我仔细打量来人的时候,不禁脱口而出“张丹!”
姑娘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叫道:“徐子初!”
我十分激动,想要走近点,但想到不太合适,便站在两米远的地方,笑着说道:“嗯,是我,徐子初。怎么,还认不出来了?”
边说我边打量张丹,她穿着考究,看得出来工作挺好,但眉间却有一股淡淡的忧郁。
张丹有些诧异,说道:“这店是你的?你一直在市里?”
我笑着说:“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只占一半!店是去年开的,一年多了。”
张丹神情有些黯然,强颜欢笑道:“另一半是老板娘的吧,叫出来让我看看啊,怎么还藏着掖着?”
我尴尬地摸了摸头,说道:“老板娘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另一半是我的合伙人,也是战友,他一般都在广东,我平时一个人在店里。”
张丹神情有了变化,她掩着嘴笑道:“你还没结婚?都快29了吧,要打一辈子光棍啊!”
我仿佛又看到了20来岁的张丹,问道:“你呢,在哪工作呢?结婚了吗?”
张丹回答道:“我在税务局上班呢!哎,结啥婚啊!28岁的老姑娘了,嫁不出去啊!”
我惊呼道:“怎么可能?你这么优秀,还是大学生,咋还没成家?”
张丹白了我一眼,说道:“还能为啥?这不是有个怂包住我心里了嘛!”
我福至心灵,突然一把拽着她的手,说道:“既然你未嫁,当年我当了怂包,现在我绝对不会再怂了。”
张丹没有抗拒,我们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张丹告诉我,她父亲是县里某局的一个小领导。她毕业参加工作后,她父亲给她介绍了许多家世好的对象,但张丹一方面很反感这种带点政治联姻性质的婚姻,一方面心里也确实没放下。
她给自己设定了期限,再过两年独身生活,30岁时就找个人嫁了。
我很庆幸,自己和张丹还能再续前缘。就在那个周末,我和张丹回了她家,去见了父母。
她父亲对我现在的职业还是有些不满意,但时代毕竟变了,加上张丹的执拗,最后还是答应了我俩的婚事。
从1983年相识,到1990年重逢,兜兜转转7年,我俩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如今我们结婚已经30余年,相比较那个年代许多被棒打鸳鸯的情侣,我一直很感激,老天能如此厚爱我,给了我第二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