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治安这个人,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大将风度,显得有些患得患失了。刚刚得到李树正等人军事部署方案的冯治安,一时竟然感到手足无措,急忙令司机开车到贾汪煤矿的第三绥靖区司令部去。
冯治安是河北故城人,1896年生,原名冯治台。此人心纯厚,性温和,乐天而知足,治军慈,为人善,为西北军之后五虎将。
冯治安15岁从军,入学兵营,为伙夫,冯玉祥将军亲为其改名为冯治安,翌年在第2营当哨兵。治安勤学,熟知各类操典,深得冯玉祥喜爱,遂入模范连,任排长。后,征白朗、入川、参加护国战争,升任连长。驻常德时,习建筑学,筑常德防洪城墙及道路若干,遂擢升为学兵营营长。后调西安,冯治安奉命修建长安潼关大道,种行柳,为古城一新景。北京政变时,冯治安升任冯玉祥卫队旅旅长,驻丰台,阻英军、迎中山先生赴北平。冯玉祥五原誓师响应北伐时,冯治安任国民联军第5师师长,奉命援陕解西安之围。1927年5月,升任第14军军长,后入陆军大学学习,归队后任第1师师长。
中原大战,兵败新乡,只身出走天津,第29军改编时,几以“白身”而出任第37师师长一职。后率部参加长城抗战,大败日军于喜峰口、罗文峪。
1936年,冯治安任第37师师长兼河北省主席,当时被日军称为“顽固抗日派”,曾主持强硬营救宣介溪,剿灭汉奸土匪民团刘桂棠部,与日军进行针锋相对的军事演习,破坏日军在卢沟桥附近建设飞机场阴谋等实际抵制日军的行动。
1937年夏,冯治安代理宋哲元第29军军长职,主持平津冀察防务。7月7日,冯治安下令守军吉星文团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报效国家的时候。卢沟桥为平津咽喉,必须确实固守,不许敌人前进一步,不许放弃一寸国土。”又令:“为维护国家主权与领土完整,寸土都不许退,可采取武力自卫及断然处置。国家存亡在此一举,设若冲突,卢沟桥即是你们的坟墓!”打响了中华民族全面抗战第一枪。
1937年8月中旬,冯治安任第1集团军副总司令兼前敌总指挥、第77军军长。9月中旬,冯治安所部以重大之牺牲阻止日军南进。10月中旬,撤至大名,任第19军团军团长。10月下旬,宋哲元重新指挥部队。宋与冯因用人及处理何基沣兵败自杀未遂等问题,失和。1938年3月,率部调徐州第五战区,血战台儿庄。1938年5月,冯治安部撤退至河南潢川,抗击日寇。8月,奉命向钟祥西进,与日军对峙鄂西、鄂北。
冯治安与中共部队合作抗战。1938年6月,派朱大鹏往确山县竹沟镇八路军办事处彭雪枫将军处,送去捷克式79新步枪200支,子弹50箱及大批药品。9月,与新四军合作,成立"七七抗敌工作团",责成过家芳团长由军训团供给经费和弹药,在豫鄂交界的桐柏山地区,建立抗日根据地,归新四军中原军区统一领导。1938年底,有人密报,第77军军训团“赤化”,并报来地下组织名单,冯治安指使何基沣将举报之人调出升职,维护军训团稳定。
1938年12月,冯治安任第33集团军副总司令,1940年升任总司令。面对蒋介石进攻新四军的命令。冯治安密示何基沣三事:一不做蒋家的牺牲品;二搞好和友军的团结;三要适时写战报应付老头子。
1943年9月,冯治安推荐何基沣升任第77军军长兼179师师长。过家芳升任179师副师长,兼537团团长。1945年夏,冯治安令第59军、77军在南漳对日寇最后一战。此时已经坚守鄂西、鄂北之地,六年有余,日寇未进半步,冯治安功不可没。
内战开始,冯治安态度暧昧,政治上左摇右摆,唯以贪腐发财为念,上海、徐州、南京等地,皆有其产业,可谓是一面虚与委蛇、一面效忠于蒋氏的两面人生。时有西北军将领何基沣、张克侠、吴化文、郝鹏举、孙良诚、刘汝明等多人,举治安为首以反蒋,欲结反战同盟,治安态度不明,终无果。
冯治安部接收徐州,众皆以为“肥差”,然陈大庆部早已劫收完毕,另委他任去了。此时的徐州之地民怨沸腾,人心不安,时局动荡,反不如初。冯治安无奈,遂甄别战犯,遣返从犯、恶小者回国,努力恢复治安。很快,第33集团军冯治安部摆在山东、苏北两支解放军之间,腹背受敌,成了内战第一线。冯治安愤怒地大骂,老蒋骗他到徐州来送死,全军官兵亦识破蒋氏阴谋诡计,遂消极避战,为嫡系国军所不屑。
冯治安部在徐州这两年多,一直采取避战、观战、迟进、应付等态度、办法,把蒋介石和上峰的公文、电报权作应付的参考,不出实力,不打真仗。1947年7月,费县一战,第38师主力损失殆尽,师长翟紫封被俘,后被飞机炸死。吉星文之第37师驰援,损失大部,副师长张席卿及刘建勋团长阵亡,吉星文只身赤足逃回,副师长杨干三被俘后冒充伙夫,逃回。经此一役,冯治安身心俱疲,无心再战,乃成立前线指挥所,军权尽交副司令何基沣代理。第132师调任徐州城防,由副司令官张克侠担任徐州城防司令。
正在考虑下一步如何办的何基沣,礼貌地到门口迎接略显惊惶失措的冯治安到了办公室,冯治安急忙屏退左右,这才慌里慌张地说道:“坏了,坏了,这一回真的坏了。”
何基沣心中一惊,心想,不会又是试探我的吧?此前,冯治安曾一再要求何基沣把家眷搬到上海去,并慷慨地把自己在上海的一处公寓让给何基沣的家眷居住,还要给他一点安家费,被何基沣以家眷有病给推诿了。如今,又毫无厘头地说出这番话语来,不知又是什么伎俩?
“冯长官,什么坏了?”何基沣一连给冯治安倒着茶水,一边问道。
冯治安接过何基沣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几口,压住惊魂,这才把他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何基沣,并且肯定地说:“这是我们安插到‘剿总’司令部的人员刚刚送给我的消息,百分之百的可靠。”
何基沣内心想到,把部队拉到徐州城外,脱离徐州“剿总”的监视,对于未来的举事,未必是什么坏事,如果真的让队伍充任先锋,驰援济南,那就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来他个阵前起义。何基沣暗暗地下定着决心,脸面上却也显露出些许惊讶,说道:“这,就是蒋介石的一贯作法,要让我们西北军为他们卖命,当炮灰。我的意思,权当不知道这回事,等待着他刘峙、杜聿明下命令,我们再慢慢地集结部队出城,王耀武若守不住济南,任务便会自动取消了,若能守住济南,我们再和他们理论。邱清泉、黄百韬、李弥,哪一个兵团的实力不比我们强,凭什么让我们当炮灰?”
冯治安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何基沣借故走到门外,对守候在一旁的过家芳轻声说了句:“速电张副司令,回徐主持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