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篇原创）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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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第二章

（五）

转眼文天已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李锐则就读小学二年级。

彼时，中国改革开放的桥头堡——与国际大都市香港仅一河之隔的广东省鹏州市，进入了一个全面进行市场取向经济改革的新阶段。而随着1987年3月该市首届劳务交流大会的开幕，无数“外来弟”“外来妹”带着梦想和激情，告别家乡，奔赴广东淘金，正是所谓的“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

不甘寂寞的李叔也想凑这个热闹，竟然把李锐丢在文天家不管，自己一个人跑了趟鹏州市，结果没过多久又一个人灰溜溜地回来了。文父数次借着喝酒问起缘由，李叔却总是支吾搪塞过去。但，李叔还是带了“好东西”回来的——

这天傍晚，坐在连队球场乘凉的李叔突然招呼一众工友过来“开眼界”。只见一群男人团团围在李叔身边翻看着什么，一边“啧啧”连声！“老李你个屌毛，居然还私藏宝贝！”“哇！这个过瘾！”但听众人兴奋地议论着。

几个连队的阿姨凑过去看个究竟，立马脸颊飞红地跑开，一边啐骂着：“老李你个死流氓！”

“那些大人在看什么啊？”文天和李锐禁不住内心的好奇，便也围了过去。却见李叔正在给大家翻看着一本杂志，上边写的都是些看不太懂的繁体字，但更关键的，是杂志上全是大幅的裸体美女照片。

文天一看之下，登时脸红耳热：原来长大后的女人身体是这样的，确实好吸引人、好好看啊！那圆润柔美、凹凸有致的身体线条、像玉一般散发迷人光泽的皮肤颜色，是那么的诱人，难怪长大后的男人会喜欢得不得了。一点也不像男人的身体那般吓人。

李叔轻轻给了文天、李锐一个耳刮子，笑骂道：“‘早死仔’，看什么看？想看以后长大了去看你们老婆！”

见俩人还没走开的意思，李叔合上杂志，正色道：“你们还小，好好读书才是最重要的，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

顿了顿，李叔接着又说道：“去年7队有个姓曾的小鬼考上了‘青蛙大学’，是龙岭县有史以来的第一个。那个才是你们要看齐的对象，懂啵？”

那位考上清华大学的曾姓同学，文天、李锐当然有听大人说起过。据说当时他家还摆了一整天的宴席，请全连队的父老乡亲一起吃饭，轰动了整个农场。

“可是李叔，看这些和考不考大学没关系吧？你们大人不也一样看吗？”文天问道。

“怎么没关系？要是小小年纪就老想着这些大人才能看的东西，还有心思学习吗？”李叔轻轻提了下文天的耳朵，没好气地回应。

打那以后，文天和李锐就再也没见过李叔从鹏州市带回来的这本杂志。李锐也曾多次偷偷翻找家里的柜子、抽屉等角落，却始终没发现它的下落，只得作罢。

但经此一事，文天内心某个隐秘的小角落被打开了。

（六）

“女人的照片已经见过，可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看看真实的女人身体呢？”文天有时不免会想：应该就像杂志上的图片那样，不似猛哥的身体那般让人恶心、难受吧？

机会很快就来了。

某天，李锐神神秘秘地对文天说：“前几天晚上，我去水塔屙大便，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水塔，是9队存储居民用水的一个公共设施，也是连队孩子游戏、玩乐的好场所。它矗立在连队的一角，和周边的民宅略有距离，加之该区域矮树、灌木众多，遮蔽性良好，因此更成为连队一些人的天然屙屎“宝地”——彼时，贫穷的连队居民家中哪有“厕所”这一奢侈的物事？要么拿粪桶、去猪粪池解决，要么到连队的公共厕所去屙。但那个公共厕所的位置很是偏僻，兼且无比脏臭，很多孩子都不愿意去。特别是乌漆嘛黑的晚上，大家更不敢到那个吓人的地方，有些人便就近来水塔附近解决内急。文天自己也为该地的绿树贡献了不少“天然养料”。

心知这个“调皮仔”一准没干啥好事，文天撇嘴回道：“你又偷鸡摸狗去啦？”

“我看到秀兰姐在洗澡！”李锐乐呵呵地笑着，就差没流哈喇子下来。

秀兰？那可是连队里数一数二的小美女！彼时正读高中的她，正当最青春的年华，粉妆玉琢的小脸透着满满的胶原蛋白，已发育完全的身体曲线玲珑。虽是穷人家的孩子，但粗衣素裤依然遮挡不住她的美好，平日里像文天这样偏内向的害羞孩子，可是连正眼都不敢多瞧一下的。秀兰的家的确在水塔边上。没记错的话，她家伙房后边好像有个用木板拼接搭起来的小间，还有排水管通出来，估计就是用来洗澡的所在了。

文天顿时感兴趣起来，回李锐道：“调皮仔，你吹牛吧？”

“是真的！没骗你！”李锐赌咒般说道：“那天晚上，我正在水塔那里拉大便，就看到秀兰家伙房后的小房间里亮着灯，还听到冲澡的‘哗哗’水声，就猫过去偷瞄。那个房间墙壁上的木板不是有一些小缝隙嘛，我透过小洞看进去，确实是秀兰在里边洗澡啊！”

文天不由吞了口唾沫，问李锐：“怎样怎样？好不好看？”

李锐砸吧着嘴，得意地点着头：“白白净净的，美得不得了！”顿了一下，李锐又继续说道：“我后来悄悄观察过，每天晚上差不多8点那样她就会去洗澡。”

“我们今晚一起去看看吧？你回头记得请我吃根冰棍。”李锐歪着脑袋笑笑。

文天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正经的好事，万一被发现的话，简直丢死人了！自己一直以来可都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没做过啥出格的坏事啊……

但内心又实在架不住对女性美好身体的那份好奇和渴望，偷窥的刺激感如猫爪般挠着文天的心，痒得难受。他踌躇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商议停当，俩人便决定当晚行动。

（七）

当夜，星月无光，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沉沉的黑幕中，正是“干坏事”的好时机。

晚8点，李锐和文天悄悄潜行，来到水塔旁秀兰家的洗澡间后边。

小间里正亮着昏黄的灯光，“哗哗”的冲澡声不时传来。俩人知道秀兰已经在里边洗澡了。

两个小鬼轻轻趴在墙壁上，眯起眼睛，借着木板间小缝隙透出的那点亮光，极尽目力向里边看去。

看到了！确实有白净的人类身体在做出各种浇水、搓洗的动作。但隔的太近，洞孔又很小，只能看到局部，压根就没法窥得全貌，鬼才知道是不是秀兰。当然，那粉嫩细致的肤感，倒是能让人确定绝非男人的身体了。

文天只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将出来，浑身冒汗，这种紧张和刺激是以前从来没体验过的。他尽量压低自己的呼吸，只怕那近在咫尺洗澡的人会发现什么。

转头看去，却发现李锐倒是淡定得很——毕竟他不是第一次偷窥，似乎已习惯了这种刺激。

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让文天觉得腿酸脚麻，加之内心实在紧张，脚下竟然一个踉跄，“扑通”一声，头撞到了墙上。

洗澡间内立时传来一声惊呼，果然是秀兰的声音。

洗澡声也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文天和李锐大惊之下，赶紧夺命奔逃，慌不择路，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踩了多少陈年旧屎。

俩人一直逃到离水塔很远的地方，才敢停下来。还好，身后并没有人追过来。

“你个屌毛，关键时候拉稀！这下好了，没得看了！”李锐很是生气。

文天抹了抹脸上的汗，回道：“算啦！以后还是别去看了。这次是我们运气好，万一被人当流氓给抓起来就麻烦了。”

但李锐似乎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几天后，他悻悻地对文天说道：“妈的！现在真的看不了了！秀兰家洗澡间的那些小缝隙，都被钉上木板给堵死了，墙外边还放了好多刺剌（注：就是带刺的荆棘），想靠近都不可能！”

“调皮仔，你还敢去？不要命啦！”文天只能摇头。

这个小插曲就此告一段落。

现实中的美女身体没法看到了，但杂志中的美女身体还是有机会看的。

文父单位有位与其交好的老光棍，姓章，文天唤其“章伯”。要说这章伯，虽一辈子未娶，却并非不好女色之徒。他平素没啥特别的爱好，就喜欢订阅那个年代挺时髦的两本杂志：《大众电影》和《大众电视》，每期不落。彼时的中国杂志，装帧用图大多都较朴素。而这两本杂志则不然，上边有许多彩色的女明星图片，精美、漂亮。或许，这正是章伯喜欢看的原因吧。

文父时不时便会跟章伯借些杂志回去翻看。

此时的文天，识字渐多，正是渴盼吸收更多文化内容的年纪。文父带回来的《大众电影》和《大众电视》，正好满足了他的需求——那些精彩的电影、电视相关介绍，让其大开眼界。

更重要的是，上边有许多让人赏心悦目的美女图片，不时还有穿着泳装的女明星出现在彩图中。她们那美好的身体，让小小年纪的文天看了也觉得很过瘾。

而且，和李叔从鹏州市带回来的繁体杂志不同，这些可都是正经的大众出版物，文天可以光明正大地欣赏，无需遮遮掩掩。

（八）

时间来到1988年，此时的文天，和这个年纪的大多数孩子一样，已渐渐不满足于只是看些小人书、杂志之类的“文化小点”，对大块头的书籍也动起了心思。

而身边个别从小受《射雕英雄传》等武侠片影响，对仗剑天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武侠生活方式心怀羡慕的男生，更是开始了“追”武侠小说的日子。

文天班上就有一位素来调皮捣蛋、不爱学习的男生，从小学二年级起便深陷于各种武侠小说无法自拔，什么金庸、梁羽生、古龙、卧龙生……只要是武侠小说，他必会想尽办法找来阅读，来者不拒。啃书过多，结果才不过10来岁的人儿，便已戴上厚厚的眼镜，加上其极度高瘦的身材，看起来活像只大马猴，于是众人给予绰号“马骝”（注：即广东话“猴子”的意思）。他的本名，大家反倒不常叫了。

从马骝的嘴里，文天知道了许许多多奇怪的武侠小说名人和名言，像韦小宝的“辣块妈妈不开花”、令狐冲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他也不知究竟是个啥，只是觉得还蛮有趣的。

要说马骝对武侠小说确实情有独钟，每每说得口沫横飞之际，还会给大家演示个“吸星大法”“独孤九剑”之类的绝世武功。这天，他又在众人面前扎好弓步，双掌上举向上拍出，感觉似乎有无限内力向着天上送去。

同学们哈哈大笑：“马骝，你朝天空打干嘛？演猴戏吗？”

“你们懂个屁毛！这叫‘天王托塔’，是金庸写的《侠客行》里，石破天和丁不四决斗时使用的一招功夫。”马骝恼怒回道。

“《侠客行》？好有气势的书名啊！”文天不由得感兴趣起来。正好马骝手上就有这本书，文天便跟他借了拿回家去看。

一个武侠世界在文天面前徐徐展开。

他没想到还有这么有趣的文学作品，呈现了和日常生活完全不一样的侠义江湖。和它相比，那些小人书、杂志简直弱爆！“金庸太强了！”文天感叹。

完全沉浸在金庸虚构武侠世界里的文天，惊叹于书中男主角石破天的神奇武功：炎炎功、罗汉伏魔神功、太玄经……为小说里“黑白双剑”石清、闵柔夫妇对孩子的舐犊情深所打动。但最令他过目难忘的，还是石破天与女主角阿绣那甜蜜动人的青涩爱情——

“这时朝阳初生，只见她一张瓜子脸，清丽文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也正在瞧着他。两人目光相接，阿绣登时羞得满脸通红，她无法转头避开，便即闭上了眼睛。石破天冲口而出：‘姑娘，原来你也是这样好看。’”“石破天见她白玉般的脸颊上兀自留着几滴泪水，但笑靥生春，说不出的娇美动人，不由得痴痴的看得呆了。”“石破天道：‘只要你快活，我就说不出的喜欢。阿绣姑娘，我……我真想天天这样瞧着你。’”……

“世界上真有这样好看、迷人的女孩？我会遇见吗？只要她快活，我会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任何事情吗？”文天阖卷暗想。虽然才只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但历经各种连续剧、杂志关于爱情的“布道”，他已隐然有了些情窦初开的意思。

文天不知道，命运的拨盘自会在恰当的时机，将自己心中所设想那个模糊的“她”，清晰地送至眼前。

而那一天，即将来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