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就这么活了一辈子,吵了一辈子,闹了一辈子。

悦旋讲小说 2024-10-18 10:20:48

第一章

  1970年,婚姻登记处。

  “同志你好,我想申请强制离婚。”

  眼前的女人穿着碎花衬衫,下着同款的半身裙,用碎花布扎着两条麻花辫,眸中却满是坚定与决绝。

  得到工作人员的同意后,姜雁澜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材料递给了对方。

  对方仔细检查了一番材料才抬头认真对她说道:“同志,你的申请我们这边已经收到,如果一个月内你没来撤销,强制离婚将正式生效。”

  她点了点头,又道完谢后,她才拿着包走出了登记处的大门。

  傍晚时分,太阳缓缓褪去落到半山腰,留下一片绚丽的残日,巷子口两排的老杨树,挺直了腰杆,在夕阳的余晖中屹立着,微风轻轻拂过,减去不少燥热。

  从厂里下班的人们三五成群的骑着永久牌自行车,按着车铃叮铃铃的从她身边经过,渐渐拉远了她的思绪……

  没人会想到,姜雁澜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了!

  上一辈子,她和霍远舟两情相悦,结婚后她就跟着他一起搬到了家属院。

  婚后他虽然很忙,但每每完成任务后总是第一时间回家来陪她吃饭,各种纪念日生日也总是会为她准备礼物和惊喜,每个月给的钱也足够阔绰,惹得整个大院的人羡慕不已,说她找了个好老公。

  这段感情是人人羡慕的天作之合,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他们的世界总有第三个人。

  白琳琳,霍远舟战友的遗孀。

  她生日时,他扔下她去陪着白琳琳逛街。

  她生病时,他扔下她去照顾怕打雷的白琳琳。

  她生理痛时,他扔下她去关心闷闷不乐的白琳琳。

  三人一起出去吃饭时,他点了白琳琳爱吃的辣菜,全然忘记她胃疼吃不了辣;

  三人爬山的时候,白琳琳没站稳,拽着她摔了一跤,擦破了胳膊,他立刻背着她下山,而她只能半夜自己一个人去医院。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不是没吃过醋,也不是没有闹过,甚至甘愿给出家里一半的钱财好让白琳琳余生生活无忧,只求他不要和对方来往。

  而他每次的理由都是:“我只把她当战友遗孀,她丈夫救过我,如今去世了,留下她一个人,她能依靠的只有我,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他话是这么说,但白琳琳每每看向他时,眼神里的爱意都太过明显。

  上一世,她就这么活了一辈子,吵了一辈子,闹了一辈子。

  这一世,她不想再在三个人的感情里纠缠不清,所以重生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结束这段婚姻。

  要是被霍远舟知道了她要离婚,是绝对不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

  所以她才来登记处申请强制离婚,因为这种方式只需要一方强制申请就行。

  等离完婚后,她就自由了,她要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再也不要将一辈子绑在男人的身上。

  只是才刚走到大院门口,她就顿住了脚步。

  自从结婚后,霍远舟就让她辞了工作,如今她没有收入,不光以后的生活难以保障,连去远方的车票钱都买不起。

  霍远舟虽然给了自己钱,但每一笔钱的去向和理由必须告知他。

  如果自己突然用了一大笔钱,那他一定有所怀疑。

  那么这笔钱该从哪里来呢?

  她思考再三,最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要和一直爱慕他的白琳琳合作,亲手将霍远舟推向她。

  于是她敲响了白琳琳的家门,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白琳琳,我要和你做一笔交易。”

  “我知道你喜欢霍远舟,从今天开始,我会想尽办法给你们制造独处的机会,而你只需要事成之后给我一笔钱,一个月之后,我会彻底退出你们的世界!”

第二章

  白琳琳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姜雁澜,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喜欢远舟哥!”

  姜雁澜冷冷一笑,“是不是玩笑你自己清楚。”

  看她一副坚定的模样,白琳琳终于开始打量起她,冷笑一声道:“是,我是喜欢霍远舟,可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姜雁澜神色平静,“我会想办法让你相信,今晚我就会让他来找你,你先准备一些他爱吃的菜吧。”

  说完,也不看白琳琳的神色,她直接转身离开。

  刚打开家门,佣人就迎了上来一边接过她的包一边询问道:“夫人,今晚需要备什么菜?”

  姜雁澜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跟佣人淡淡道:“今晚就做几道清淡的菜就行,至于分量,就做一个人的。”

  夜晚,墙壁上的挂钟在时针指向九点时,准时的响了起来,下一刻有人推门而入。

  姜雁澜正在吃饭,听到声音抬眸望去,只见走进来的男人肩宽腰窄清逸俊朗,深邃眸中满是清冷。

  霍远舟边朝她走来,边脱去外边的外套交给旁边的佣人。

  在看到桌上全是不符合自己口味的菜后,刚要坐下的身体愣在了原地。

  “怎么今天的菜这么清淡?”

  若是以前,这种口味根本不会出现在家里的餐桌上,哪怕有疏忽,姜雁澜也会立马下厨给他重新做几份辣菜,可如今她却一动未动,只是神色冷淡的开口。

  “我最近胃口不好,想吃一点清淡的菜。”

  说完她拿起筷子开始自顾自的吃起了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白琳琳那边已经做好了菜,要不你去那边吃吧?”

  他愣了一下,眉头微皱,“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和她来往吗?”

  姜雁澜心里闪过一丝讽刺,原来他一直知道,知道自己不喜欢他和白琳琳来往,可他却还是每次都丢下自己去找她。

  她抬眸笑了笑,眼神清澈,“你不是一直说你只拿她当战友遗孀,让我大度一点吗,现在,我就在一点点学着大度啊。”

  霍远舟,重活一世,我会如你所愿。

  大度的让你过去吃饭,大度的让你和白琳琳独处,最后,大度的把你让给她。

  她的语气很轻松,也很大度,正如他这些年所期盼。

  可莫名的,霍远舟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但在她执意的劝说下,他最后还是去了。

  姜雁澜目送着男人重新穿上外套出了门,最后又转向客厅的窗户,看向白琳琳的家。

  见着那头的灯亮了后,她才起身让佣人收拾碗筷,顺便把门反锁上。

  最后,霍家的灯一盏盏的熄灭了。

  另一边,见霍远舟如约而至,白琳琳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一边嘘寒问暖,一边接过他脱下的外套。

  看着满桌的辣菜,都是自己喜欢的,男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被白琳琳一句接一句的话按了回去。

  这顿饭,吃的比以往要久,等他起身在女人略带不舍的目光中回到霍家时,才发现自家早就熄了灯。

  他眉头紧蹙,抬手敲了敲门,又喊了好几声姜雁澜的名字。

  可大门里面依旧沉寂。

  他又试着推门,才发现门被里面反锁了?!

  什么情况。

  他用力的推了几下,又敲了好一阵,里面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最后,无处可去的他只好又重新折回到白琳琳的家,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窘况。

  听到姜雁澜居然把门都反锁了,白琳琳的心止不住的跳动,她强压住上扬的嘴角,面带关切。

  “没关系的远舟哥,既然如此,你今晚就先住我这吧……”

  霍远舟按了按眉心,嗓音冷淡。

  “今晚麻烦你了,我就睡在客厅,不会去别的地方。”

  第二天大清早,姜雁澜刚一开门,就看到楼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外套还带着几分露珠,想必是刚到家不久。

  她不动声色的走了下去,听见动静的男人抬头看着她。

  “你昨晚怎么把门关了?”

  她坐到餐桌旁,边喝着碗里的粥边淡淡道:“最近小偷比较多,我习惯了反锁门,忘记你去白琳琳那了,抱歉。”

  听此,霍远舟也没再多想,从兜里掏出一张警卫员替他买的票,放到了姜雁澜的面前。

  “最近部队事情多,很长时间没陪你了,一会儿我忙完后就让人来接你,下午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她点点头,却没拿起桌上的电影票。

  吃完早饭后,男人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起身离去,听到外面越行越远的汽车声后,她这才放下碗筷,打量着桌上的电影票。

  上一世,他们结婚五年,他都没有陪自己看过一场完整的电影,每次他都因为白琳琳的事而中途离席。

  这一次,她也没了再和他看电影的心思,但这票可不能白白浪费。

  想到这里,她拿着票又来到了白琳琳的家。

  看着眼前止不住得意的女人,姜雁澜淡淡道:

  “现在你该相信我昨晚上说的话了吧。”

第三章

  白琳琳还是半信半疑,但昨天已经尝到过甜头的她,虽然不知道姜雁澜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也绝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于是她点了点头,给了她一部分钱。

  姜雁澜勾唇收好,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电影票递给对方。

  “这是今天下午的电影,你陪他去吧。”

  “好好打扮一下,尽量今天就拿下他。”

  说完,她转身离开。

  下午,姜雁澜没有去赴约,反而在家睡了个午觉,又浇了浇花,好不悠闲自在。

  直到夜色渐深,她刚要收起膝盖上的报纸准备上楼休息时,男人走了进来,微蹙的眉心,隐隐透着几分不满。

  “今天看电影你怎么没来?”

  姜雁澜叠报纸的手一顿,“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闻言,男人抬手抚上她的额头关心道,“要不要上医院去看看?”

  她摇摇头,“不用了。”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铃声就打破了这份沉寂,她刚要起身,男人就先她一步拿起了话筒。

  因为站得很近,所以对面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当听到婚姻登记处五个字时,她下意识的抓紧了报纸,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挂断了电话朝她看来。

  “婚姻登记处打电话过来说还缺点资料,具体什么也没说,好好的,你去婚姻登记处做什么?”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面上不显,“我们当初结婚不是太过匆忙了吗,所以那头还差了一些资料,我到时自己去补就行。”

  好在霍远舟嗯了一声,也没多想,转身去了洗漱。

  洗漱完后,他才像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张请柬。

  “对了,队里的老张后天生日,到时你跟我一起去。”

  这个姜雁澜无法拒绝,便点了点头。

  宴会当天,无数俊男美女在手风琴的琴声中,翩翩起舞。

  一开始,霍远舟本来是想邀请姜雁澜跳舞的,她却摇摇头。

  “我身体还是有点不舒服,要不你跟白琳琳跳吧,她一个人来,也有点孤单。”

  琴声再次响起,看着姜雁澜一副抗拒的模样,霍远舟不得不走向白琳琳,揽起了她的腰。

  白琳琳面含笑意,霍远舟面色冷淡,截然不同的两人搂着腰翩翩起舞,周围人开始小声唠叨。

  “我记得没错的话,远舟是有老婆的吧。”

  “哎呦,怎么和一个寡妇跳了起来,这太不像话了吧!”

  “呸,那个白琳琳明知道远舟成家了,跟他跳舞怎么还笑成那副模样,真是不要脸!”

  ……

  不远处,身为正牌妻子的姜雁澜却平静的看着不说话,思绪却渐渐飘远。

  上一辈子,她每次要和他开始跳舞时,白琳琳都要横插一脚。

  而每次,他都会选择白琳琳。

  那句口头禅她都快背出来了,“白琳琳孤苦无依,我必须照顾她,你大度一点。”

  如今,她如他所愿,怎么如今他反倒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呢。

  生日宴上男人众多,故而拼起了酒,在这个喜庆的日子,连滴酒不沾的霍远舟也不能例外。

  一杯接着一杯的白酒下去,再强硬的男人也变得跌跌撞撞。

  霍远舟喝大了,修长的手指按压着眉头,口里还在喊着姜雁澜的名字。

  可她却没有像以往那样上前搀扶住他,反而一个眼神过去,白琳琳立马笑意吟吟的跑上去扶住了霍远舟。

  “远舟哥,我扶你。”

  三个人上了同一辆车。

  又是姜雁澜,体贴的上了副驾驶,把后座的空位留给了两个人。

  白琳琳忙不迭的扶着霍远舟上车,霍远舟虽然喝得晕晕乎乎,但也看出了不对劲,看来不是他的错觉,这几天,姜雁澜是真的变了。

  但这种变化,却让他莫名的感到心慌。

  他刚要开口,结果砰的一声巨响,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原来是车子半路抛锚了,还险些发生剐蹭。

  霍远舟瞬间醒了酒,下意识的查看旁边女人的伤势,见白琳琳无碍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在抬头的瞬间,却正好与后视镜中姜雁澜的眼神撞个正着。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她却先一步挪开了目光。

  天色渐晚,雨也越下越大,几个人撑着伞站在路边,想着搭乘别人的车先回去。

  冷风肆虐,让姜雁澜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一旁的霍远舟见此立刻脱下了外套要往她身上披,结果另一边的白琳琳却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伸出的外套停滞在半空,见他犹豫,姜雁澜讽刺一笑,再次大度道:“白琳琳看起来比我更需要,你还是先给她吧,我没事的。”

  带着男人余温的外套最终披在了白琳琳身上,让女人耳朵悄然一红。

  这时一道喇叭声从对面传来,老张摇下车窗,看着站在路边的几人关心询问原因。

  闻言后,他连忙让几个人上车。

  可尴尬的是,车上还剩两个座位。

  这一次霍远舟毫不犹豫地让她和白琳琳先上车。

  可白琳琳却拉了拉他的衣角,“远舟哥,我害怕……”

  就坐个车有什么好害怕的,她真是连理由都不会找。

  姜雁澜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显,直接看向霍远舟摆手道:“既然如此,你就带她先走吧,反正你也喝多了酒,淋不得雨。”

  说完,不等霍远舟说话,她直接将两个人推上了车。

  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她收回视线,很快拦上了另一辆车,

  去的不是家的方向,而是婚姻登记处。

第四章

  翌日,姜雁澜刚推开大门,一道身影就着急的走了过来。

  她抬头望去,一眼撞入霍远舟着急的眼眸里,“你昨晚怎么没回家,去哪儿了?”

  她淡淡道:“昨晚雨太大,我去朋友家借宿了一晚。”

  实际上是去婚姻登记处补手续花了一段时间,等结束的时候太晚没车了,她便随意找了个小宾馆住了一晚。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她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侧身让她进来,“爸妈来了。”

  脱外套的手顿时愣在了原地,姜雁澜抬头看向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的两人。

  听到声音,霍父霍母也走了过来。

  一阵寒暄后,霍母拉过她的手往沙发走去,边走边问她的身体状况如何。

  自从她和霍远舟结婚后,霍父和霍母时不时就要来他们家,不是为了关怀他们,也不是为了立规矩,而是为了催生。

  可孩子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她抬眸看向旁边的男人,他的脸上毫无波澜,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眼里却带着一丝期待。

  他也想要孩子的。

  如果是上一世,她自然想跟他生几个和他们眉眼相似的孩子。

  可重生一次的她却再也没了这个心思。

  见她久久没有回答,霍母抬头看向一旁的儿子。

  “你们生不生啊?”

  他回过神看着垂眼不语的女人,以为她是害羞便勾了勾唇点头,“我们自然是想生的。”

  “不过,生孩子这事也急不得,我们要顺其自然。”

  见两人不反对,霍父霍母对看一眼,心中有了主意。

  晚饭餐桌上,霍母专门端来一锅熬好的汤,笑吟吟的给两人都盛了一碗。

  在霍母热切期盼的眼神中,两人只能端起汤一饮而尽。

  饭后,霍父霍母也没有多逗留,摆摆手就上了车。

  等两人走后,霍远舟和姜雁澜才回房间去休息。

  可刚躺下没多久,一股燥热就从心底蔓延到全身,姜雁澜只觉得房间越发的闷热,她不由的扯了扯衣服,抬眸之间,她看到一旁的男人脸色通红,也不耐烦的扯着衣领。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都莫名想到了今天霍父霍母的催生,再想到霍母盯着他们喝的那碗汤……

  那汤有问题!

  她刚要起身,旁边的人先她一步俯身吻过来,将她按压在身下。

  “阿澜……”男人嗓音低沉,“正好,我很久没交公粮了。”

  他单手捧着她的脸,气息急促,或轻或重地吻她,空着的另一只手将女人的腰紧紧控住,不住地往自己怀里按。

  外面的雨势渐大,隔了玻璃仿佛都能听见哗啦哗啦的雨声。

  玻璃窗上的水迹从丝丝缕缕,变成了磅礴的水幕,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灯亮着,影影绰绰照出两道纠缠的人影。

  就当男人的手伸到她胸上,要解开她领口的扣子时,姜雁澜猛地推开了他。

  或许是没有想到她会拒绝自己,霍远舟眼里满是错愕,联想到这段时间里她对自己若有若无的疏离和冷漠,他声音带了几分颤抖。

  “怎么了?”

  姜雁澜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坐直身体,“没什么,你、你先去洗澡。”

  他们两都有洁癖,故而听到姜雁澜这个要求,他也没多想,强忍着体内的燥火起身朝浴室走去。

  而在霍远舟进了浴室后,姜雁澜连忙拿起一旁的水杯猛灌了一口水,而后转头扒着窗沿翻了下去,偷偷来到白琳琳的窗外,敲了敲。

  “赶紧去他的房间,他被下药了。”

  “这次可是最好的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说完不再看白琳琳的反应,女人转头就走。

  另一边。

  洗完澡后,霍远舟一边擦着头一边打开了浴室门。

  昏暗的灯早已熄灭,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床上随着一个人影,男人不疑有他,抬脚走了过去,再次将人压在身下。

  他捞过她一只手抓着,十指紧扣,压在头顶,细碎的吻一个接着一个落在女人的身上,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放肆。

  就当他抚上女人的柔软时,一声嘤咛从女人嘴间溢出。

  犹如大梦初醒,他猛地撑起身体翻到一边,拉开灯。

  刺眼的灯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男人心头巨震,瞳孔骤缩,“怎么是你?”

第五章

  白琳琳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没想到他会发现,脸色大变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任何。

  “远舟哥,我……”

  而下一秒,一阵闷哼从男人嘴里溢出,她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身后,姜雁澜收起棍子,皱着眉看着她,“还不走?”

  这一下,她彻底回过神,拉起一旁的外套落荒而逃。

  早晨,霍远舟边揉着后颈边走下楼梯,眉宇间满是疑惑。

  “昨晚发生了什么?白琳琳是不是来过我房间。”

  姜雁澜喝完最后一口粥,反问道:“谁?昨晚你洗漱完就睡了,哪有谁来过你房间。”

  男人虽然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自己也对昨晚的事情记不清,故而也没再多问。

  毕竟,姜雁澜怎么会任由白琳琳在大半夜跑来他们的房间?

  可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姜雁澜的手笔。

  她在一步步的把他往白琳琳身边推……

  之后,霍远舟的工作变得十分繁忙,姜雁澜一时之间也没找到什么撮合他和白琳琳的机会。

  直到霍远舟突然接到调令,要被调到北平,可却只能带一名家属。

  拿到调令的他看着手中的信封,一时间竟然犹豫了起来。

  若是从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带着姜雁澜前往北平。

  可如今却多了一个白琳琳。

  想起白琳琳丈夫死前嘱托自己好好照顾白琳琳的话,手里的信纸被揉出了褶皱。

  最终,他回了家,艰难的对姜雁澜开了口。

  “阿澜,我要被调往北平了,为了补偿,组织会给随行家属一份电视台的工作,但是,我只能带一名家属离开……”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姜雁澜却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一双手却越攥越紧。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的声音便继续在耳边响起,“白琳琳刚经历丧夫之痛,又孤身一人,没个照应,所以我想着先带她上北平,那份工作你也让给她好不好,等我在北平安稳下来,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是了,上一世,也是这个情景,她一开始并不同意,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才是他的家属。

  凭什么他要自己把机会让给一个外人。

  哪怕这个外人的丈夫救过他,他大有其他的方式报恩,为什么非要拿她的前程去报?

  为此她和他争执了许久,可后来他还是带着白琳琳上了北平。

  只留她一个人在这里苦等了好几年。

  于是孤苦无依的她无疑成了最好欺负的对象。

  而白琳琳却还要往她身上继续捅刀子。

  时不时就会给她寄许多挑衅的信。

  每一封上面不仅有细细描写霍远舟是如何关照她的,甚至还有几张她把头靠在霍远舟肩上看电影的亲密照。

  多么刺眼啊……

  那几年,她流光了这一辈子的泪水。

  此刻,又是同上一世一般,面对同样的选择,他还是选择了白琳琳。

  姜雁澜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话里话外都是为另一个女人的打算,却从没想过她的感受,也没想过她的将来。

  可这一次,她没有吵,也没有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好啊,我同意了。”

  或许是她答应的太过痛快,男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在来找她之前,他在心里打了一遍又一遍的草稿,甚至还想过,如果姜雁澜同她吵,他又要如何说服她。

  却万万没想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的痛快。

  男人眼里的诧异怎么也遮不住,他仔细的打量眼前的人,妄想从她眼里找一丝谎言的痕迹。

  可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像变了一个人,眼里话里也不再有他,他做再多事情,她也一脸无所谓。

  莫名的,一股不爽从心口蔓延。

  “你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

  姜雁澜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然呢?你不是也想我同意吗?如果我大吵大闹的不答应,你会同意吗?”

  一句话,瞬间噎住了霍远舟。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因为在这个调令下来后,他已经做好决定,要带白琳琳离开,什么都无法阻止。

  于是他只能面露愧疚的拉住姜雁澜的手,“阿澜,你受苦了,以后我一点点好好补偿你。”

  姜雁澜面色平静,心中却微微冷笑。

  以后?

  他们哪里还有以后啊?

  因为调令来得突然,大院的人专门为霍远舟举办了一场欢送宴。

  宴会中途,姜雁澜静静的坐在角落,看着被人群包围着的霍远舟和白琳琳,一杯接着一杯的白酒,让女人脸庞越发粉红,男人的眼睛越发迷蒙。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上前敬酒,女人也支撑不住,朝男人怀里靠去。

  或许是察觉到姜雁澜注视的目光,男人连忙将白琳琳推开,随后让一边的警卫员将她搀扶到一边的沙发上。

  正在他要朝姜雁澜走来时,一道裂缝突然从墙底蔓延至天花板,带着隆隆的轰鸣声,仿佛大地在咆哮。

  建筑物在摇晃中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墙壁出现了一道道裂缝,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在强烈的晕眩和恐慌中,顿时所有人脸色一白。

  地震了!

第六章

  瞬间,现场一片慌乱,尖叫声,哭喊声四起。

  原本要朝她走来的男人也加快了步伐朝她走去,可下一秒,白琳琳的哭喊声从他背后传来。

  “远舟哥……”

  男人的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也就是在他迟疑的这一瞬间。

  整片建筑瞬间坍塌,无数人被掩埋在地下。

  不知过了多久,姜雁澜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被砸下来的房梁压得死死的。

  漆黑的环境里,除了隐隐约约的哭喊声外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想张嘴呼救,却发现自己因为过度的恐慌而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电钻声,随后就是搜救队员的呼喊声。

  “找到了!嫂子在这儿!”

  掩盖在头顶的废墟被人挖开,刺眼的灯光让她不由的闭上眼睛。

  可在看清废墟下的情景后,搜救员却变得犹豫起来。

  除了被压的姜雁澜外,另一边还有同样被压着的白琳琳。

  “除了嫂子,白嫂子也被压在下面了,如今情况危急,余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我们先救谁?”

  霍远舟看着被压在下面脸色苍白的姜雁澜,心脏骤然缩紧。

  “当然是先救……”

  就当他要开口时,刚醒来的白琳琳瞬间崩溃大哭起来。

  “远舟哥,求你先救我,我害怕……”

  “远舟哥,不要丢下我……”

  就在这时余震突如其来,剧烈的震动下,尘砺又把两人往下掩埋了一分。

  “要快点决定了,再犹豫下去两个人都救不了!”

  “远舟哥,你答应过我老公的,要好好照顾我的!”

  听见这绝望的哭喊声,霍远舟眼中一片凝重,毫不犹豫地开口。

  “先救白琳琳!”

  听见他的选择,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谁也没想到他会放弃自己的妻子去救一个外人。

  就连姜雁澜也猛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从前他就为了白琳琳一次次放弃她,可如今是生死存亡之际,他也要先放弃她吗?

  她颤抖着声音开口,“霍远舟……”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琳琳更大的哭声盖了过去。

  “远舟哥,痛,我好痛……你救救我。”

  霍远舟不再犹豫,立刻指挥着搜救员先救白琳琳。

  尖锐冰冷的锯齿破开一层层废墟,灰尘和碎石四下飞溅,空气中弥漫着尘涩味。

  因为剧烈的震动,一捧又一捧的尘土往姜雁澜这边散来,

  偏偏这时余震再次袭来,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下意识地想逃脱,却分毫也动弹不得。

  而这时,霍远舟已经咬着牙锯开最后一块木板,将白琳琳拉了出来。

  “轰隆”一声,废墟突然往下坍塌。

  原本露着半截身体在外的她再次被掩埋在黑暗下。

  “阿澜!”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男人惊恐的表情定格在她的眼里。

  痛,浑身痛得她动弹不得。

  姜雁澜费力的睁开双眼,入目便是雪白的天花板。

  “阿澜,你醒了!”

  惊喜的呼声从旁边传来,她侧头看去,就看见霍远舟满下巴的青茬,英俊的面容消瘦不少,就连双眸也布满了红血丝。

  一看就是守了她好几晚。

  可如今再次看到他,她想到的就是在地震里,他为了救白琳琳而丢下的场景。

  她重新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病房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男人看着她这副模样,捏紧了拳最后又松开,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抿嘴了半响,最后轻声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白琳琳。”

  病房门再次被关上,一滴泪打湿了枕头,却又被她很快的伸手抹去。

  此后的几天,霍远舟两头辗转。

  或许是因为愧疚,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停留在姜雁澜这里。

  姜雁澜早已心如死灰,对他的去向并不关心,反倒是另一间病房的白琳琳却坐不住了,这天趁着霍远舟不在,怒气冲冲的跑过来找她。

  “姜雁澜,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好要离开他,给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吗,你如今却又扒着他不松手,是不是故意耍我?”

  姜雁澜看着眼前女人不满的模样,沉默了许久,才从旁边的包里拿出刚到手的离婚证。

  “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也没有故意在耍你,我已经申请离婚了。”

  白琳琳震惊的瞪大了眼,她一直以为姜雁澜只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这人这么果断,连离婚证都拿了。

  还没等她开口,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刚进来的男人一眼看到了姜雁澜手上的离婚证。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第七章

  话音刚落,眼前的两人瞬间僵在原地。

  正当霍远舟要上前仔细看时,白琳琳立马站了起来,拦在他面前。

  “远舟哥,你刚刚去哪儿了,刚好我有点事要找你。”

  白琳琳边说着边拉着男人的衣袖走了出去,而看着再次关上的病房门,床上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出院那天,姜雁澜收到了白琳琳给的最后一笔钱。

  “姜雁澜,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闹离婚,但希望你说到做到,永远退出我们的世界。”

  为什么闹离婚?

  自然是因为看透了,失望透了,心凉透了。

  上辈子她浪费了一生,如今,她要去过属于姜雁澜自己的人生。

  姜雁澜将这阵子从白琳琳身上拿到的钱全都存起来后,就开始回家收拾行李。

  霍远舟回来时,就被满房间摊开的衣服惊住了。

  “你把这些衣服都拿出来做什么?”

  姜雁澜看也没看他,只是边埋头收拾着地上的衣物,边平静道。

  “要换季了,就都拿出来整理一下。”

  看着她埋头收拾的动作,他放在门把手上的手越攥越紧,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蔓延起一股恐慌,想到她这些日子种种反常,他一把走上前拉起她。

  “别收拾了,以后去北平我陪你再买新的。”

  她皱了皱眉,一时间没听明白他的话。

  男人一把握紧她的手,话语里染上一丝慌乱。

  “阿澜,这一次我跟组织申请了,组织同意我带两个人,所以,我可以带着白琳琳和你一起上北平,但是电视台的工作还是只有一个,就给白琳琳吧。”

  “我知道你在气我地震时没选择先救你,可我没办法,我答应了她丈夫要好好照顾她,不能言而无信,你不要再闹脾气了好不好。”

  闻言,她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言不发,心里满是讽刺。

  他以为她是在闹脾气吗?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闹脾气呢?

  上一世也是这场地震,只是当时她没和白琳琳一起被压,但他还是选择先去救白琳琳。

  直到在医院陪了白琳琳半个月后才想起打电话过来问她的情况。

  偏偏在这之前,白琳琳的那群闺蜜还专门来挑衅自己,说白琳琳手被砸伤后,霍远舟有多关心她,还彻夜照顾她,寸步不离。

  无数委屈涌上心头,明明她同样遍体凌伤,可她的丈夫却在陪另一个只是受轻伤的女人,轻声耐心的哄着她。

  从入院再到做手术再到下床,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

  在她无数次为疼痛而流泪的时候,她的丈夫彻夜陪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

  委屈渐渐延伸为愤怒和不甘。

  电话里她和他大吵了一架,将这些不甘和怨气全部发泄了出来。

  可那头的男人却一言不发,直到她发泄完所有的怨气后。

  他才无奈来了一句,“我说了我和她没什么,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冷意从脊背延伸到全身,后面的话她也听不清了,只是在她出院后不久,他就带着白琳琳去了北平。

  如今她对一切都不在意,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大度和平静,他反而跟组织申请要带她一起走。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里却浮现出一丝讽刺,却又很快被她掩埋了下去。

  可这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神,他心里越发慌乱,像是要失去什么一样,一把将人抱紧。

  “阿澜,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姜雁澜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她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如果拒绝了他一定会有所怀疑,毕竟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个非他不可的人。

  于是她轻轻嗯了一声,“好,一起走……”

  听到她的回答,男人瞬间松了一口气,故而也没听到她后面的那句。

  一起走,但,不是同一个目的地。

  霍远舟,我和你,早就已同道殊途了。

第八章

  一起出发的那天,在看到从后面跟着来的姜雁澜后,白琳琳脸上的笑顿时收敛了起来。

  但姜雁澜却看都没看她一眼,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就上了车。

  一路上,白琳琳一如既往的各种作妖。

  不是说自己脚崴了要霍远舟背着上火车,就是在火车上说自己有点冷,要穿霍远舟的外套,要么就是说自己有点困,想枕着男人的肩膀休息。

  霍远舟本来是想拒绝的,每次都会看向坐在对面的姜雁澜,可她早就闭上了眼睛。

  最后实在拗不过的他只能一一满足白琳琳的要求,贴心的程度连旁人都忍不住夸赞。

  “妹子,一看你就嫁的好。”

  “嫁了这么一个疼你的老公。”

  一番话让白琳琳羞红了脸,不住的想要往男人身边躲。

  可男人却躲开了她,冷下了脸。

  “你误会了,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他的解释让白琳琳僵住了脸,可旁边的乘客却只当他是害羞。

  “哎呦,小伙子有什么好害羞的,喜欢就追嘛!”

  “再说了,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坐那么近做什么?”

  闻言,男人立即起身,坐到了姜雁澜身边。

  “这位才是我老婆,她只是我朋友。”

  乘客的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反复打量,最后还是咽下了嘴里的话,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尴尬的氛围在车厢蔓延,白琳琳咬住唇,不甘的看着眼前闭眼休息的男人。

  火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行驶,昏暗的灯光落下的残影在她脸上不停打晃,姜雁澜皱眉睁开眼,却一下撞在旁边的行李箱上。

  痛呼声惊醒了旁边的男人,霍远舟连忙睁开眼伸手朝她额头探去,边揉边看着她旁边的箱子不禁疑惑。

  “你把箱子放这里做什么,我给你放在行李架上去。”

  霍远舟刚要起身,姜雁澜却一把按住行李。

  “不用了,这样挺方便的。”

  看到女人脸上明显的拒绝,他也不再说什么。

  停站时,霍远舟起身去了卫生间。

  坐在另一头假寐的白琳琳连忙坐直身子,不悦看着对面的姜雁澜。

  “姜雁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不喜欢霍远舟了吗,现在跟上来又是为什么?”

  “我就知道,你说要撮合我和霍远舟,只是说着玩玩。

  白琳琳愤怒又暴躁,姜雁澜却神色平静,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你放心,我会如你所愿的。”

  白琳琳皱了皱眉,刚要继续问她是什么意思时,一阵吵闹声忽然从车厢尽头传来。

  “抓小偷!”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姜雁澜和白琳琳同时朝声音来源看去,却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拿着刀跑了过来。

  一路上,其他奋勇的乘客纷纷上前想要按住他。

  小偷慌不择路,随手就想抓住一个人质,而离他最近的,正好是姜雁澜和白琳琳。

  “小心!”

  刚从卫生间出来的霍远舟看到这一幕脸色一沉,眼疾手快的朝小偷扑去,可小偷已经拿着刀冲到了两人中间。

  情急之下,他只能护住一个。

  电光火石间,他立马冲过去伸手将吓得脸色惨白的白琳琳拉到了自己怀中,下一刻又要去拉走姜雁澜时,却慢了一步。

  小偷已经抓住了姜雁澜,还在慌乱之间狠狠划了她一刀。

  “杀人了!”

  血染红了双眼,尖叫声四起,车厢再次变得混乱,霍远舟直接一脚踹过去,而赶来的乘警也连忙冲过来按住了小偷。

  “哎呦,姑娘你的手!”

  旁边的乘客连忙冲过来撕开身上的布料给姜雁澜止血。

  霍远舟也神态慌乱的朝她走来。

  “阿澜!”

  刚要开口的话瞬间被咽在喉间,女人左手血流不止,可眼神却那么平静,平静地有些冰冷。

  整整一晚,两人隔着一个过道坐在一排。

  他一边给她受伤的手重新上药,一边与她说着话,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

  “阿澜,对不起,刚刚我……”

  “我知道,不用说了。”

  霍远舟抬头,眼里满是愧疚,见她不愿再听,最后演变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阿澜,等我们到了北平,就好好生活,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们都离婚了,以后还怎么好好生活。

  就算要好好生活,也只有他和白琳琳,而不是和她。

  她只是疲惫的闭上眼,一言不发。

  看她累了,霍远舟也没有再继续解释,而是将毯子轻轻的盖在她身上。

  他知道,以后还会有很长的时间。

  这样想着,他也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夜深人静,眼看着整个车厢的人都睡熟了,姜雁澜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提起放在脚边的行李,而后把离婚证塞到一旁正熟睡的霍远舟手上。

  看着面前熟睡的人,自己一瞬间有些恍惚。

  这张脸,她见过无数次。

  求婚成功时,这张脸上满是喜悦,甚至还像一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新婚夜时,这张脸变得通红,甚至因为紧张还冒了汗。

  因为白琳琳的事争吵时,这张脸也变得无奈和冷漠,语气也满是指责。

  ……

  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汇聚成眼前这一张脸。

  这张脸,她见了五年,也爱了五年。

  从此,再也不会看到了。

  火车到站的提示声响起,男人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

  她也没再看他,提着行李下了火车。

  行李的轮子在石头路上咕碌碌的响着。

  她慢慢的朝着与火车相反的方向走去。

  再也没有回头……

第九章

  “乘客们,火车已经到达北平站,大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有序下车!”

  乘车员拿着喇叭穿过走道,一遍遍的提醒着车上还没睡醒的乘客。

  模模糊糊间,男人抬手揉着眼睛,下一秒,有什么东西从他手里掉到了地上。

  他下意识的弯腰捡起,却在看清东西的那一瞬间彻底惊醒。

  离婚证!

  “嗡”的一声,他脑海一片空白,他想要把离婚证从地上捡起,却颤抖着手捡了好几遍才拿起。

  打开的一瞬间,他的单人照就这么出现在里面,半边脸上还印着半圈离婚证的钢印,怎么看都刺眼。

  他坐直身体朝姜雁澜的位置看去,发现座位上空无一人,就连她的行李也消失不见。

  男人顿时慌了起来,四处喊着姜雁澜的名字,可除了疑惑看着他的乘客外,再没有看向他的人。

  他顾不得其他,连忙下了车站,四处寻找着她的身影,可却是无功而返。

  一股怒气莫名从胸腔中涌起,他死死的抓住手里的离婚证,像是要把它撕碎一样。

  他知道,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和他离婚,那只能强制申请离婚。

  而这种离婚方式需要提前一个月去婚姻登记处申请,也就是说一个月前她就准备和他离婚了。

  可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她什么也不跟他说,就要和他离婚。

  霍远舟抬起头看着空无一人的站台,死死抿着嘴,一股迷茫浮现在眼底。

  “远舟哥?”

  白琳琳从车上走了下来,在看到他手里的离婚证一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她一把挽住他的手,语气间也不再遮掩。

  “这是离婚证吗?”

  “远舟哥,既然她跟你离婚了,那我们……”话还没说完,羞红就染上了脸颊。

  可男人却一把推开了她,第一次神色严肃的看着她,眼里再没了从前的关怀,就连称呼也从琳琳变成了白同志。

  “白同志,照顾你的任务就到此为止。”

  女人顿时僵在原地,只觉从头到尾一股寒意。

  “你、你叫我什么?”

  若是从前,男人一定会上前安抚她,可如今他只是疏离的看着她。

  “白同志,你知道,我之所以这么照顾你,完全是因为你丈夫的遗愿,如今我也按照他的遗愿把你送到了北平,也给你找了一份稳定工作,此后,你我再无关系。”

  他的话越说越冷漠,女人的泪也止不住流。

  不是不甘,而是害怕。

  她好不容易重新钓到了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人,怎么能轻易放过他呢。

  她一把冲上去紧紧抱住男人的背。

  “不,我不要离开你!”

  “霍远舟,你既然答应了我丈夫的遗嘱,就该照顾到底,凭什么就这么把我抛弃!”

  男人一把推开她的束缚,冷眼看着她。

  “白琳琳,做人不要太贪了。”

  “我贪?霍远舟,你敢说你照顾我这么多年,没有对我动过一丝感情,你真的就甘心放我离开?”

  女人的记忆一向好,她清晰的记得自己丈夫死的那日,他是怎么抱着自己轻声安慰的。

  舞会时他是怎么紧紧掐住自己的腰,车祸时是怎么把自己护在身下的,还有地震,火车上的一幕幕。

  他的眼神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

  男人死死攥紧手里的离婚证,折角磨得他手生疼,却让他越发清醒。

  “那不是喜欢,只是责任,如果你受了一点伤,我以后怎么跟你丈夫交代!”

  白琳琳不停的摇头,眼泪流得越发的凶狠。

  “你不是喜欢,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每一次你都要可以让别人来照顾我,可却为什么要自己来呢?”

  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她抚摸上自己的小腹。

  “你想摆脱我也迟了,我怀了你的孩子啊。”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霍远舟先是震惊的看着她,最后眼底燃起一簇怒火。

  “你怀了我的孩子?”

第十章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也一步步朝她逼近。

  白琳琳咬着唇,背后的手不停的颤抖,却还是直直迎上他的怒火。

  “那一晚,你喝了汤,是我上的你的床。”

  当然他后面惊醒,被姜雁澜敲晕了过去。

  男人上前的步伐僵在原地,他也想起了那一晚,也想起了姜雁澜敷衍的借口。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丈夫送到别的女人的床上。

  背叛的怒火从头到脚。

  可还没等他开口,站在迎接口的警卫员就跑了过来。

  “首长,司令有请。”

  男人强压下怒火,看也没看她一眼,吩咐道。

  “把她先带回去,至于电视台的那份工作先撤了吧。”

  待人走远后,她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了地上。

  垂着眼眸看着地上的石头。

  她知道,自己暂时被留下了,可后面呢?

  如果姜雁澜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北平,她还能借着对方的手故意摔下楼梯,来个“流产。”

  可如今,她还有什么办法弄掉这个孩子?

  越想她心里越是不甘和怨恨。

  都怪姜雁澜!

  要不是她走得太突然,自己也不会出此下策。

  某办公室里,刘司令看着眼前的男人,满是关心了一番。

  想起他已经结婚的状态,便又多提了一句。

  “小姜呢,她刚来北平可能不适应,你得好好照顾她。”

  霍远舟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是过来人,看着他的模样,刘司令会心一笑。

  “怎么,和她闹脾气了?”

  “不是闹脾气,是离婚了。”

  对方脸上的笑顿时收敛了起来,再听完对方离婚原因后,语气里满是不争气。

  “你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在战场上分得清主次的人,怎么一到感情上这么糊涂!白琳琳她丈夫是救过你的命,你也该照顾好他的遗孀,但是那么多事都可以让别人去做,你为什么就想不清楚!”

  “我……”

  刘司令也不想再多说,摆摆手让他先下去。

  回家的路上,警卫员σwzλ报备着今天的事。

  姜雁澜那边他们也去查了,可只查得到她是朝苏省那边去了,具体是哪个方向他们也不清楚。

  如今信息也不发达,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简直是大海捞针。

  其次,他们也带着白琳琳去医院做了检查,白琳琳根本就没怀孕,而且也亲口承认那天他根本就没有碰她。

  但是她又是战士遗孀,他们也不好赶她,只能任由她暂时留在霍家。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颓废的闭上眼睛。

  车厢再次变得寂静无声。

  刚回到新家,一阵尖锐的哭声从门里传来,所幸如今的住所不像以前的军区大院,邻居间隔得那么近。

  如今白琳琳叫得再大声,也没有凑热闹的邻居跑出来。

  他紧蹙着门走进客厅,就看见白琳琳死死抓住沙发,死也不肯再往前多走一步。

  看见他进来,她猛地站起来想要抱住他,却被他侧身躲过。

  “白琳琳,该说的话我也跟你说清楚了,现在,请你离开。”

  女人流泪不止。

  “不,我不走!”

  “霍远舟,你要是真不喜欢我,就不该对我那么好,甚至一次次抛弃你的老婆来找我,可如今我一颗心全部落在你的身上。你让我如何是好?”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名声都已经被你毁了,你必须对我负责!”

  如今的她早就没了以前的矜持,只是死死的看着他,那眼神如同罂粟一样,让人不禁寒颤。

  “我当初帮助你的时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是照顾战士遗孀,这些年我自认为问心无愧,就算你要闹,最后也是你吃亏。”

  白琳琳止住了哭声,头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着眼前的人。

  冷厉,无情,才是他这个军人一贯的作风。

  “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可以让你在北平活下去,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说完,他不再看瘫在地上的女人,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一声哀鸣从女人喉间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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