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少年张子房

2023年12月10日，一位意大利裔的阿根廷经济学家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国民议会大厦宣誓就职，开始了四年的总统任期，他就是哈维尔·米莱（Javier Milei）。这位狂人，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试图以“休克疗法”来挽救病入膏肓的阿根廷，那么如今已满周年，他做了一份什么样的答卷交上来呢？

米莱的周年成绩表

作为世界上通胀最严重的国家之一，通胀率的控制，是米莱政府面临的最大问题。从数据我们可以看到，尽管目前阿国的通胀率仍然维持在193%的高企位置，但从月份的数据来看，逐月下降，月度通胀率从去年12月最高点的25%+，降到今年十月份的2.69%，对消费者来说，这是个好兆头。

此外，受限于支出的削减，GDP仍然同比萎缩，但可预期到2025年的增长；通过税改和财政政策的调整，以及国企私有化（如阿根廷航空的私有化）等一系列措施，阿根廷政府也罕见的实现了财政盈余。尽管从长期来看，隐患不小，但对于米莱政府来说，这也算过得去的成绩。

数字上来看，最差的表现在于贫困率从2023年下半年的42%上升到53%，不平等加剧。阿根廷国内人均牛肉消费量处于28年来的最差水平（难道是都出口给我们了吗？）。

也正是由于米莱的电锯政策，强力的削减开支，使得阿根廷的通胀率得到控制，从而得到了民众的支持。根据圣安德烈斯大学的数据，米莱最新的支持率为 54%。

米莱的变革成功与否，我们还无法判断，这或许要等到十几年后放到商学院的课堂里面去讨论。不过，眼下我们已经能看到的，是阿根廷已经绝望的科学界。

绝望的科学界

阿根廷过去的这一年，科研人员说，科学正面临崩溃。米莱减少国家赤字和降低通货膨胀的议程意味着，正如他的政府口号所说，“没有钱”用于科学或其他任何事情。

今年3月份的时候，就曾经有68位诺贝尔奖获得者联名致信米莱，发出指向灵魂的拷问：

“如果没有科学基础设施，一个国家就会陷入无助和脆弱的境地。如果不发展自己的技术来取得进步，不培养人才或不发展解决国家和地区问题所需的科学技术基础设施，阿根廷将会处于何种境地呢？”

“我们处于一个非常非常危急的情况，创新、科学与技术司，曾经是国家主要科学部门，但如今已被米莱降级，预算比去年减少了三分之一。

“由政府支付工资的阿根廷科学家已经失去了多达30%的收入。”（截至2022年数据，政府负担了阿根廷约60%的研发费用，其余来自私营部门和国际贡献。）

“在INBIRS，大约一半的员工要么在考虑在其他国家寻找工作，要么已经在办理手续。”

“如果再这样持续六个月，科学界将一无所有，”巴塞洛里奥研究所所长马里亚诺·坎特罗说，该研究所培养物理学家和工程师。

科学家决定了国运，失去了科学家的祖国，恐怕失去的不止是十年二十年。

电锯政策

预算削减对科学的影响尤为严重。阿根廷国家研究促进局、技术开发与创新局（R&D&I Agency）是阿根廷研究项目的主要资助者，在新冠疫情期间发挥了巨大作用。但在米莱领导下几乎停止了全部工作。该机构前总裁阿丽西亚·卡瓦列罗于9月辞职，因为政府未授权她使用该机构的预算。

路易斯·莫亚诺是一名在巴里洛切原子中心研究人工智能的物理学家，鉴于他的薪水不足以为家人租房子，他决定离开该国前往西班牙。莫亚诺之前曾在西班牙和其他国家生活，但由于政府名为“根源”的计划旨在扭转人才流失，他于2016年返回祖国阿根廷。

“作为一名科学家，我可以说我们在阿根廷从未处于理想状态，但新政府让一切变得更糟，”

他说。他预计在西班牙的收入至少是在阿根廷的四倍。

一些科学家表示，在阿根廷他们面临的处境很艰难，不仅是因为经济原因，还因为他们受到了攻击。阿根廷主要科学机构——国家科学技术研究委员会（CONICET）的前董事会成员加西亚于11月辞职。在信件和公开采访中，加西亚表示:

米莱政府正在基于意识形态审查研究项目，如果不符合政府的政治议程，就会拒绝这些项目。

米莱对于科学家的态度不屑一顾，他重利益而科学。在9月份的一个论坛上他表示：

“我邀请他们进入市场。进行研究、发表成果，看看人们是否感兴趣，而不是像无赖一样躲在国家强制力量的背后”。

自米莱上任以来，CONICET 至少失去了140名全职员工，而另一个大学的研究人员数据估算，该机构总共失去了大约1000名员工，包括实习生和承包商，如科学家和技术人员。

一些科学家表示，他们感到米莱贬低他们的另一种方式与总统对气候变化的态度有关。尽管有大量科学证据证明，米莱却一再表示，他不认为人类正在导致全球变暖，而世界所经历的是自然周期的一部分。在政府网站和官方文件中，这种情况被标记为“气候变化”而不是“气候变暖”。

上个月，正当世界各国领导人正在讨论如何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并在全球范围内为此付出努力的时候，米莱从联合国气候峰会的谈判中撤回了阿根廷代表。此举是在他与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交谈后数小时内发生的，后者已表示将在下个月上任时让美国退出此类谈判。此间两人还表达了猩猩相吸之情。

我们知道，很多时候，政策对于国家的影响，不能以日月年为计，几十年后看，都未必能看准确。但我知道的是，重视科学家，重视科学技术，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米莱的错误在于，用完全市场化的方式去衡量科技的发展，把每项成果都用金钱来衡量，那么最终的结局就是世界上只有爱迪生，而没有了特斯拉。

没有几个人看得懂相对论，所以爱因斯坦一文不值。

我想，米莱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呢？他只要保证，在他任期内得到足够的利益就好了，哪须担心死后洪水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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