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人 吕新盈
1977年我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那一年的冬季征兵工作开始后,我便报名当了兵。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后,我们这批新兵就被补充到了连队。下了连队后,我刻苦努力,顽强拼搏,虽然也经常受到领导表扬,但却没有突出建树。
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开始后,我们部队从西双版纳进入老挝,然后直插越北腹地,将整个越军拦腰斩断,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在摧毁越军补给线的战斗中,我们连队接受了炸毁敌军桥梁的任务。这次战斗我表现得常勇敢,在连续牺牲3名战士的情况下我,我没有退缩,成功将炸药安置在桥下,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敌人固守的大桥沉入了河底。
虽然我受了伤,但只是肩胛被子弹击穿,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后就出院了。也就是这一次战斗,组织上给我记了一次二等功,并被保送到了军校深造。1983年我军校毕业后又回到了54军的161师,在483团作战科当了一名参谋。
在作战科工作了将近一年,我向组织提交了探亲申请,两个礼拜后我的探亲申请得到了组织的批准。
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在西安火车站下车后,又坐长途汽车到了商洛地区的洛南县下了车。商洛地区属于秦岭腹地,当时的交通十分落后,长途汽车只能到达县城。除了城关镇外,想要去其他区或者公社都得步行。
我家住在县城的最西边,从县城到我们家,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沿洛河一路向西,道路宽阔平坦,但是路程较远。另一条路是从县城向南,进入一条小沟,翻过小沟顶部的一道山梁,然后再趟过洛河就到家了。这条路虽然崎岖难行,但却能近10里路。为了赶时间,我当然选择走山路。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太阳偏西的时候我终于登上了那道山梁。看见离路边不远的那棵大皂角树,我的心里一阵高兴。因为当兵前我在县城读书的时候,经常走这条路。树下草地上的那几块十分光滑平整的大石头就是我们经常歇脚的地方。
当我来到皂角树下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皂角树的背面还坐着一位姑娘,她可能也是赶路急了点,发际间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姑娘把一件鹅黄色的外套脱下来搭在弯曲的膝盖处,只穿着一件淡红色的短袖,两条白嫩光滑手臂抱着膝盖正在闭目养神。大概姑娘听到我走过来的脚步声了,她迅速的穿上外套警惕地对我瞅着。
我在离姑娘一丈多远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就在姑娘低下头的时候,我偷偷的瞄了姑娘一眼。
姑娘有着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扎成了两根麻花辫垂在了前胸。此时她正伸出两只纤纤玉手在反复缠绕着她胸前的发稍。她的皮肤白嫩而光滑,好像剥去外壳的蛋清,细细的柳叶眉下是一对明若星辰的大眼睛。丰润鲜艳的嘴唇微微开启,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如此漂亮的姑娘,我还真没见过。我在心里暗暗的琢磨,能娶到如此漂亮美丽的姑娘当媳妇,那真是一生最大的幸福。
姑娘休息了一会后便起身离开了皂角树向小路上走去。
我在石头上坐了一会后,看看天黑也不早了,因此也就起身离开了那里。
下山的路就是有名的十八盘,不但特别陡峭而且小路上全都是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小石头,踩在石头上往往会把人滑倒。因此人们经常是用手扶着路边的岩石,或者抓住路边的權木慢慢向下挪。
走过了一半盘山小路,已经能看到山下的村子了。我却突然发现了刚才在山梁上休息的那个姑娘。此时她正坐在一个拐弯处的路边。抱着脚在不停的揉搓。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我知道她极有可能是摔倒了,并且还摔得不轻。
我轻轻地拉了她一把,想把她扶起来,姑娘说她的脚崴了,她根本站不起来。
想给姑娘找一根棍当拐杖,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于是我就把姑娘扶起来想搀着她走,但是走了两步就险些摔倒,因为路太过陡峭,又窄得容不下两人并排走。没办法我只好说:“还是我背着你走吧!
姑娘犹豫了半天,最后才爬上我的背。
姑娘名叫任芳英,就住在十八盘下面的村子。她是县城一家饭店的服务员。最近正是三夏大忙季节,因此她请了几天假准备回家帮助父母收麦子,没想到还没到家却把脚崴了。
任芳英是个非常开朗大方的姑娘,她一路上给我讲了很多她们饭店的趣事,我也给任芳英简单的介绍了我的情况,我们一路说说笑笑,感觉十分开心。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路也越来越难走。我只能一手护着任芳英,一手摸着小路旁边的岩石。感觉累的时候就把任芳英放在路边,然后再返回身把任芳英和我的行李拿下来。如此反复,一个多钟头后,我们总算下了十八盘。
到了平路,任芳英从地边的篱笆上抽出一根木棍当拐杖,我一手拿着行礼一手扶着她慢慢向着村子走去。
我们刚进村子任芳英就大声喊来了她的父母。两位老人听到任芳英说我背她下十八盘的经过后,非常热情的邀我到他们家喝口水。因着急赶路,我谢绝了任芳英和她父母的盛情,摸黑回到了家里。
我到家的第二天,父母就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三天时间里我先后与四个姑娘见了面。不过,自从我与任芳英接触过后,我总感觉这四名姑娘不管是长相还是谈吐都无法与任芳英相提并论。因此我就决定去任芳英家里探探口风。因为那天我背任芳英下山,我们都只顾谈了别的,任芳英有对象没对象,她对我的印象如何,我也无从知晓。
那天吃过早饭,我买了几样礼品拿在手上,刚准备去任芳英家时。却突然看见村子东头的任梅英拦着一架子车麦子从后山下来。
从后山下来的这条路要从一条渠沿上经过,这条渠沿的宽度刚好能过一辆架子车。左边是水渠,右边的麦地。这条渠沿比水渠的底部和麦地都要高出两米多。因此从这里拉架子车那得技术相当过硬,稍微有点疏忽就有翻车的危险。
一般男人从这里拉架子车都得小心翼翼,更别说一位妇女了,我刚要跑过去帮助任梅英时,却突然看见任梅英拉着一架子车麦子翻到了水渠里面了,虽然水渠没有水,但那也是两米多高的一个石䂼。受伤的可能性相当大。
我急忙跑过去跳下了水渠,当我把任梅英从架子车辕下扶起来时,明显地看到他的膝盖处流出了血。当我要背她去医疗站时,她一把推开了我:“磕破了一点皮,还用去医疗站?我还没那么娇贵。”
我说:“那也得上点药,要不然感染了咋办?”
任梅英微微一笑跺了几下脚:“农村人,谁干活时没有个磕磕碰碰,没事,你帮我把车子拉上渠沿就行了。”
听任梅英如此一说,我也没有再坚持,我们两人合力把架子车拉上了渠沿,然后又把麦子重新装好。
任梅英谢过我后,就要去拉车子,我立即拦住了她:“还是让我给你拉。”
任梅英也没有再坚持,于是我就帮她把麦子拉到了院子。
当我得知她的山上还有好几车子麦子没有拉回来时,我就决定帮她拉完麦子。
开始的时候,任梅英说什么也不让我帮她拉麦子,但架不住我的死磨硬缠。她笑了笑说:“现在土地分到了户,各家有各家的麦子,各人有各人的事,我怕耽误了你家割麦子。”
其实我家的麦子早就割完了。父母知道我要回来,提前就开始割麦子,现在全部都脱成了颗粒晒在院子里了。
那天我帮任梅英拉完山上的麦子后,天也就黑了,晚上脱麦机又轮到了任梅英家。
因为任梅英的丈夫是邻近公社的一名电工,正直三夏大忙时节,接电安脱粒机的农户相当多,作为一名电工,除了值班外,还要下乡给需要脱麦子的人接电,所以家里的麦子全凭任梅英一人收割。
这样的情况,我
能一走了之吗?因此,我就留下来帮忙任梅英脱麦子,一直到凌晨4点钟才把麦子全部脱完。
脱完麦子后,我在洛河边洗完澡后就回家睡觉去了。没想到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当我感觉有人在摇我的时候我才睁开了眼睛。原来站床边摇我的人正是任梅英。她笑呤呤地看了我一会说:“昨天给我帮了那么大的忙,今天我特意要好好感谢你。走,嫂子包的是饺子。已经包好了。”
农村人厚道,你给我帮忙,我给你帮忙,这是经常有的事,帮一点小忙就去人家屋里吃饭,我感觉有点不大合适。
任梅英见我还在犹豫就说:“不是只让你吃饭,还有一件事,一个姑娘等着与你相亲,你麻利点!”
听任梅英这么一说,我更是不想去了,因为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任芳英的倩影,在没有得到她的拒绝前,我决定不与任何姑娘再见面了。
那想到任梅英却不依不饶,非让我去不可。无奈,我只好去了任梅英家。
刚一进院子就让我大吃一惊,因为院子里的小桌旁正坐着任芳英。她见我进了门,立即笑呤呤的站起身:“你可真难请,我姐都去了半个钟头了,你可总算来了。你坐,我下饺子去。”任芳英说完这句话就进屋去了。
/任梅英让我在小方桌前坐下说:“我还琢磨着等麦子晒两天后再去给你提亲,没想到我妹妹她却等不及了,因此她今天就亲自来我家了。
自从我给任梅英家帮忙拉了麦子,她就有意把自己的亲妹妹任芳英介绍给我,但是还没等她回娘家,妹妹任芳英却来她是家了,并给她详细的说了,那天背她下十八盘的经过,还说,她认准了我,让姐姐任梅英来从中撮合。
真是她有情,我有意,如此好的姑娘,我岂有不同意的道理?当任梅英问我:“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忙说:“同意,同意,我完全同意。”
在任梅英家吃完饺子后,我们两人在洛河边闲逛了一会,刚好碰上了我母亲,我急忙给两人作了介绍。
母亲听完我的介绍后非常高兴,当下就拉着任芳英去了我家。全家人见我领回来这么俊俏的一位姑娘,都非常高兴。我探亲期满的前一天便与任芳英订了婚。
回部队后,我们经常书信来往,第二次探亲的时候,我便与任芳英结了婚。
任芳英确实是了位好媳妇,她勤劳朴实,爱护弟妹,孝敬父母,与邻居关系也相当融洽,赢得了全村人的好评与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