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1142年1月27日),岳飞身死大理寺牢狱。
岳飞的死讯传出后,老百姓为之哭泣。在《三朝北盟会编》中记载为:“天下闻者无不垂涕,下至三尺之童,皆怨秦桧”;《宋史》中则是记载:“天下冤之,闻者流涕”......
这个“天下冤之”的案子中,秦桧是个重要元凶。不过,这个大案中还有几个重要帮凶的,其中甚至还有几个岳家军的将领,他们的结局又都是怎样的呢?
1、张俊
岳珂:盖先臣之祸,造端乎张俊,而秦桧者实成之。
在岳飞后人岳珂写的《吁天辩诬通叙》中,明确提出岳飞之祸起自于张俊。
张俊是南宋名将,与韩世忠、刘光世、岳飞并列为中兴四大名将。不过,张俊的资历要比岳飞老,北宋灭亡后,他就带军拥立了赵构为帝,并进行了不少大战;到苗刘兵变囚禁赵构时,张俊又是第一支到来的勤王军队,有救驾之功。后续之时,张俊也在平贼寇、战金齐中多有战功,是南宋初期的重要战将。
早期之时,岳飞也曾是张俊的部下。只是岳飞这个后起之秀功勋卓越,很快就与张俊的职位接近,而且与张俊、韩世忠并列为三大帅。这让张俊很是不满,岳珂的记载中罗列有三件大事:
第一,金军攻打张俊的负责的淮西时,张俊不敢迎战,岳飞却是一战而胜,张俊深以为耻。
第二,张俊和岳飞视察韩世忠大军时,张俊要瓜分军中的背嵬军,岳飞不同意,张俊很是不高兴。再到楚州城时,张俊说要修葺城池防备,岳飞则说应该谋取收复失地,不应该做退守自保的打算,张俊更是不满。
第三,强虏大寇,张俊等人不能平定,岳飞却是谈笑平定,皇帝对他的眷宠超过众将。而岳飞不过是后辈,不到十数年就与张俊爵位相当,张俊深深嫉妒。
其实,岳飞也曾修复过对他不满的张俊和韩世忠之间的关系。在平定杨幺叛乱后,岳飞各送给两人一艘装备齐全的楼船,韩世忠大喜而与岳飞结交;张俊却认为岳飞是炫耀,而更加怀恨在心。后来,宋高宗和议时,张俊率先交出兵权,并附会秦桧制造伪证,促成了岳飞冤狱。
在被罢黜兵权后,张俊被进封为清河郡王。这以后的张俊过着富家翁的生活,大肆兼并土地,号称“占田遍天下,而家积巨万”。不过,赵构对张俊很是信赖,礼遇超过所有大将。最终,张俊也是得以善终,终年69岁,追封循王,谥号“忠烈”。
就算在后续之时,张俊也并没有被剥夺王爵和谥号。不过,在岳飞庙中,张俊和秦桧、王氏、万俟卨、王俊的铁像一同下跪,饱受世人唾弃。
2、秦桧
秦桧是南宋丞相,是朝廷中的主和派、投降派。
实际上,在北宋末年时,秦桧也曾是个热血青年。在金军围困汴京索要三镇时,秦桧上书了四事,一是金人贪得无厌,最多割让燕山一路;第二,金人狡诈,不能忽略防御;第三,召百官详细讨论,选择恰当的语言写入誓书;第四,在城外设馆安置金使,不能让他入城和上殿。后来,秦桧被任命为归属张邦昌的干当公事时,他认为这个职位专为割地求和,有违自己的主张,三次上章辞职。
到北宋灭亡后,秦桧也是被金军俘虏北去。后来,秦桧却是自称杀了监视自己的金兵,抢了小船逃回。此后的秦桧逐步成为大权在握的宰相,卖官鬻爵、开门纳贿,也成了一个主和派,一手促成了岳飞之死。
在岳飞案上,秦桧先让万俟卨弹劾岳飞。随后,秦桧诬告岳飞曾自言“己与太祖皆三十岁任节度使”这样的话,是谩侮皇上,又有受诏不救淮西之罪,将岳飞赐死牢狱。
至于秦桧的结局,他的一生两次任宰相,共是十九年。朱熹曾言:秦桧之罪所以上通于天,万死而不足以赎买。不过,宋高宗赵构对秦桧却是评价很高:秦桧力赞和议,天下安宁。自中兴以来,百度废而复备,皆其辅相之力。诚有功于国。因此,岳飞去世后,议和有功的秦桧不断被加封,权倾朝野,而且深得赵构信赖。
岳飞是1142年被诛杀于大理寺牢狱,终年39岁。而秦桧却是1155年才去世,活了66岁而善终,还被追赠申王,谥号“忠献”。后来,宋宁宗时,韩侂胄北伐时,才追夺秦桧王爵,改谥谬丑。不过,史弥远掌权时乞和,又恢复了秦桧的申王爵位和忠献谥号。最终,宋理宗之时,再定秦桧谥号为“缪狠”。
虽然秦桧得以善终,但在民间却是遗臭万年,他和妻子王氏的铁像一直跪在岳飞庙和墓前。正所谓: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3、王俊
王俊是岳家军前军统制张宪麾下的副统制,是诬告岳飞的第一人。
在岳家军中,王俊就是个小人物。自加入岳家军后,王俊也是寸功未立,而且专会打小报告,被称之为“王雕儿”。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升迁,他却十分怨恨岳飞,而且因奸贪多次被张宪处罚,心中怨恨是越来越深。后来,秦桧派党羽林大声到鄂州岳家军物色陷害岳飞的人员时,王俊自然就被轻易拉拢了,诬告张宪“谋反”,再进而牵连岳飞。
王俊的诬告状先交给王贵,王贵再交给林大声,又转到张俊手中。这份罪状实际没有任何根据,但张宪还是被捕,并被严刑拷打。虽然张宪始终不屈,但此时也没有那么重要,张俊直接捏造了他和岳飞谋反之事,再进而拿下了岳飞。
在这场冤案中,出身岳家军的王俊自然是个重要的证人,但他的结局交待不明。不过,岳飞一案中攀附秦桧的人大多都是升官,最少也是官位不变,王俊大概率也是善终。
4—6、姚政、庞荣、傅选
这三人都是岳家军统制,姚政是十二军中的游奕军统制,庞荣是右军统制,傅选是背嵬军统制。
岳飞在平灭洞庭湖杨幺后,岳家军已经扩充到了十数万人。这些大军主要分为十二军,分别是背嵬军、前军、右军、中军、左军、后军、游奕军、踏白军、选锋军、胜捷军、破敌军、水军。据绍兴九年统计,这十二军共有22名统制、5名统领和252名将官分别率领,还有岳飞招揽的一大批幕僚,可谓是人才济济。
其实,岳家军的武将来源非常杂。岳飞本就是从底层而起的武将,他最初的班底是较少的,有着王贵、张宪、徐庆、姚政等人,大多都是相州汤阴人;再有一大批就是归顺的军贼、游寇,收并的官军等。因此,其中是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但秦桧物色诬告岳飞的人选时并没有几个人附会于他。
据《金佗稡编》来看,王俊之外,只有姚政、庞荣、傅选附会秦桧。这其中的姚政也是汤阴人,是最先跟随岳飞的一批人,却是首先叙述张宪反状;庞荣、傅选也是附会王俊的诬告,促成了冤案。后续之时,三人依然任统制或进官。
在王俊和姚政、庞荣、傅选四人外,多有人说踏白军统制董先也曾参与诬告,实际上却不然。
岳飞三十二岁时担任节度使,是有宋以来最年轻的节度使。当时岳飞可能说过什么,秦桧诬告他的一项罪名就是他曾说过“己与太祖皆三十岁建节”,是意图谋反。后来,秦桧要挟董先到大理寺作伪证,但据岳珂记载,董先当时说的是:
曾见岳飞言,我三十二岁上建节,自古少有。即不曾见岳飞比并语言。
这句话是说岳飞曾说过三十二岁当上节度使自古少有,但却没有比肩过谁。因此,董先并没有参与诬告,他和大多数人一样是保持了中立。
7、王贵
王贵是岳家军的中军统制,与前军统制张宪是岳飞的副手,岳飞不在时可以统领全军。
在岳家军中,出身汤阴的王贵也是个元老级别的武将了。自绍兴四年开始,王贵就随同岳飞南征北战,战功赫赫,深得岳飞信任,在岳家军中也是地位仅次于岳飞。
张俊着手诬告岳飞的时候,是以职位高低来物色岳家军的武将。王贵这个重将自然是第一个被选中的人员,而且他与岳飞有一点怨。
据《金佗续编》中记载,岳飞对军士要求十分简单:“战阵既交,手执得枪住,口有唾得咽,则已是勇也。”不过,其他相关记载来看,岳飞治军是极严的,有士卒取民麻一缕,就被拉出去斩首。尤其是对武将,岳飞的要求更是极其严苛,少年岳云练习时马失前蹄,直接被他以鞭怒抽,而且岳云出战时他经常会严厉交待“不胜,先斩汝”。
王贵虽然是岳家军重将,但也是曾被岳飞重责过两次。一次是因火灾,王贵帐下的士卒盗取老百姓的芦筏被岳飞偶然发现,岳飞下令将士卒斩首,又杖责王贵一百;一次是颍昌之战时,因金军数量太多,王贵一度怯战欲退,虽被岳云坚拒而血战取胜,但岳飞听说王贵怯战后大怒,下令斩首,众将一致求情才免了他的死罪。
正是因为王贵与岳飞有怨,张俊让他诬陷岳飞。不过,王贵并不怨恨岳飞,也不同意诬陷岳飞,只是说“相公为大将,宁免以赏罚用人,苟以为怨,将不胜其怨矣!”后来,张俊和秦桧以王贵家的隐私之事要挟他,他惧怕之下只得顺从,接受了王俊的诬告状。
虽然王贵被迫顺从秦桧、张俊,但仍是被诬陷烧了与岳飞谋反的书信。王贵也知道自己的状况,就引咎辞职了。后来,王贵也担任过一些虚衔,岳飞去世11年后因病去世,五年后朝廷追赠他为宁国军节度使。
8、万俟卨
万俟卨是秦桧党羽,也是秦桧诬陷岳飞的重要帮凶。
早年间,岳飞担任荆湖宣抚使时,就曾见过湖北刑狱万俟卨。岳飞这个人比较耿直,因万俟卨的人品不好,岳飞很是看不起他,没有以礼相待,让万俟卨很是不满。后来,万俟卨依附秦桧,在朝中不断诬陷岳飞。
到岳飞被投入大理寺牢狱时,先是秦桧党羽何铸主审。不过,何铸看到岳飞背后深入肌肤的“尽忠报国”四个大字后大为震惊,反向秦桧诉说岳飞无辜。秦桧又岂能不知道岳飞无辜,恼怒之下让万俟卨代替何铸审理。
在岳飞案中,万俟卨不断罗列罪名构陷岳飞,致使岳飞死于牢狱。后续之时,万俟卨弹劾曾为岳飞说话的薛仁辅、李若朴、何彦猷、赵士?等人,也帮秦桧弹劾了不少人,致使他们被罢官流放。不过,万俟卨很快也因为与秦桧交恶被罢官,发配到沅州。
到秦桧死后,万俟卨被召回京城,并担任到宰相。最终,万俟卨得以善终,终年75岁,谥号为“忠靖”。
9、罗汝楫
罗汝楫是宋朝殿中侍御史,也是秦桧党羽。
在岳飞之案中,罗汝楫得秦桧授意不断弹劾岳飞。秦桧据此将岳飞罢职,又投入大理寺。后续之时,罗汝楫又是不断弹劾为岳飞求情的人。自此,罗汝楫的官运很是不错,担任吏部尚书、龙图阁学士知严州。
到岳飞去世后,罗汝楫倒是曾救过蒙冤之人,也曾上书献纳良策。最终,罗汝楫也是善终,终年七十,追赠开府仪同三司。
罗汝楫虽然善终,但在朱仙镇岳庙也是有他的跪像的。而且据《宋史》记载,罗汝楫的儿子罗愿做鄂州知州时颇为清明,但因为父亲的缘故不敢进入岳庙,后来觉得自己是个清官,就进入了岳庙,却突然死在岳飞像前。当时人看到后大惊,都认为是岳飞仍然不能释怀。
这九个人都是岳飞案中的元凶和帮凶,但最后都算是得以善终了。还有最重要的宋高宗赵构,他禅位给宋孝宗后,当了二十年的太上皇,最终因病去世,终年81岁,也可谓是善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