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令人窒息的原生家庭。
拼着命想要逃离。
“妈妈，求你了！离婚吧！带我走！”
却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我妈整天以泪洗面。
“阿娣，你爸不会来了！他不会来了！”
我惊恐地看着我妈，心疯狂地跳着……
我爸明明就在我身边啊！
1
我生活在一个糟糕的原生家庭。
老爸是个家暴出轨男。
老妈懦弱可欺。
那年，我才五岁，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我爸拿着菜刀追着我妈砍。
手臂上长长的口子，鲜血哗哗地流。
所有人都劝我妈，算了，不过是一个口子，命还在，家还在，就好。
那年我六岁，我妈浑身青青肿肿，瘫在地上拿头撞墙，嘴里喊着不活了，一根粗麻绳紧紧的勒在脖子上。
我望着房顶，那根看上去随时都可能砸下来的房梁或许连我的重量都承受不住吧！
我妈寻死觅活，我奶说她疯婆子，硬是叫来了她娘家人。
娘家人倒是来了。
或许是嫌丢人吧！
一个个面色都不好，只是拉着我妈让她别想不开，想想孩子。
可对于施暴的我爸，他们只是敷衍地责骂两句，起不到丝毫的威慑。
那年，我七岁，扒拉着比清水多两粒米的粥，配着没油的两片青菜，瑟缩在墙角。
看着我爸妈吵架。
吵着吵着，整张桌子就被我爸掀了，饭菜洒落一地，碎瓷片溅到我脸上。
鲜血染红了碗里稀粥。
很怕！
很痛！
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可我不敢哭出声。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操起扫把往我妈身上招呼，我双手用力着，手中的陶瓷勺子断成了两截，扎进我的手心。
“别打了！”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上前一把推开他，将我妈护在了身后。
“你个死丫头竟敢和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打死你！”
扫把柄一下一下地落在我身上，痛得我浑身都在颤抖。
我妈哭喊着求我爸住手，跪在地上紧紧拉着他的裤腿让我跑。
我死死地咬着牙，看着只会求饶的老妈，心更痛！
我没跑，我知道我跑了我妈肯定会被打死！
我想反抗，可是从小营养不良的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饭桌上的肉从来都是他的，我和我妈连肉汤都不配拥有！
或许是我妈的哭喊惊动了邻居，很快便有人来了。
只是他们看着是拉架，其实就是来凑热闹的。
后来，伯伯姑姑舅舅姨姨都来了。
又是一句为了孩子！
劝我妈家和万事兴。
“闭嘴！你们他妈的都给我滚！”我忍着身上的疼痛冲着那些所谓的亲戚大吼了一声。
“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话说的是我三姨。
我鄙夷的看着她，“家和万事兴，你倒是跟他说啊！你们一个个娘家的人不知道维护我妈，只会让她息事宁人，算他妈哪门子娘家！”
“啪！”
三姨一巴掌扇了过来。
“我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妈！没了爸爸往后你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我笑了。
这种老爸送你一车，要吗！
我冷漠的从那些人身上一一看了过去，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我妈的身上。
“妈妈，求你了！离婚吧！”
2
我眼中的希冀随着我妈懦弱的息事宁人彻底破碎。
“阿娣，妈不离婚，不能让你没了爸！”
我妈哭着抱着我，嘴里说着和那些人一样的说辞。
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这种好，我宁可不要！
我发誓，我一定要好好读书，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家！
那年，小学一年级的学费我最后一个交。
后来，我爸干脆让我跟学校赊学费。
我哭了，哭得稀里哗啦，难道我连读书的权力都没有吗？
“妈妈，可以给我一些钱交学费吗？”
我抱着最后的希望跟我妈开口要钱。
“阿娣，找你爸，他有钱，你不找他，他的钱全给那狐狸精了！”
我知道我妈说的狐狸精是谁，一个比野鸡还野鸡的女人。
我妈找她干过一架，结果就是回来后被我爸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哪怕如此，我妈依旧不离婚，她说浪子终会回头，你不能没有爸。
呵！
那一次，我走遍了全部亲戚。
那些所谓的亲戚没一个愿意借我钱。
因为我是个爸不疼妈没用的赔钱货，借了还不起！
我以为我的读书生涯会就此葬送。
没想到开学那一天，我厚着脸皮走进班里时，老师跟我说，我整个小学阶段的学费都会有人交。
小学，初中。
所有的学费都有一个神秘人资助我，神秘人只有一句话，让我好好读书，走出这里！
我也没有辜负神秘人的期望，考上了我们那里最好的高中。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高昂的学费。
“一个女孩子初中能毕业就好了，读什么高中。”
我爸瞥了眼我的录取通知书，伸手就要抢走。
我眼疾手快的收了回来，通知书落在他手上肯定会被撕掉的！
“你……想读书找你妈！小学初中她都供了，不差高中。”
我咬着唇。
他们两个都以为是对方出的学费，其实这不过是我在中间周旋罢了。
因为神秘人要保密！
我妈只会让我找我爸拿钱，我爸也一样。
什么狗屁为我好！
不过就是被她娘家人洗了脑。
那个年代离婚就是丢人！
我看着我爸离开，冷嘲地笑了。
那个狐狸精的女儿读书，他可是上赶着贴着送学费，这还不够，学习用品，吃穿用度，哪样不是亲力亲为。
别人的孩子是个宝，自己的孩子就是根草！
高中，我以为神秘人会出现。
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觅不到一丝踪迹。
我想借着暑假打工，可是年龄不够，到处遭拒。
那天，太阳很大，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眼泪模糊了视线。
一辆大货车飞快地朝着我开过来。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身上很痛，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
等我再次醒来，恍若隔世。
我妈在旁边关切地看着我。
就连我那个老爸都守在我的床边，对我嘘寒问暖。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真的是我爸吗？
“阿娣，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我爸温柔的声音关切的神情是那么的真实又是那么的陌生。
我眼眶红了。
“爸爸！”
“爸爸！”
哪怕是梦，我也希望它永远不要醒来。
我……
我其实渴望父爱！
哪怕只有一点点！
“阿娣？阿娣？你别吓妈妈，你爸没来！他没来！他不会来了！”
我妈看我出神，使劲地晃着我的手臂，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3
“爸爸！爸爸！”
我昏昏沉沉地看着我妈，嘴里不停地呢喃着。
“阿娣阿娣，你看看妈妈，你别睡啊！”我妈急得慌了分寸。
还是我爸匆忙地去叫了医生。
等我再次醒来。
已经是七天后了。
“阿娣，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担担面，不过医生说你只能吃一点点哦！”
我爸温柔的夹了一筷子粉到我嘴里。
“爸爸……”
“阿娣，你爸不会来的！”
耳旁，又是我妈歇斯底里的吼叫。
“你骗我！爸爸明明就在这里！”我不甘心，我抓着我爸的手，那温热的触感是那么地真实。
我妈有着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又是无声的哭泣。
或许是被我气到了吧。
我妈冲出了病房。
只留下我爸一人陪着我。
“爸爸……”
“阿娣，我不是你爸，我是你叔叔，你爸的双胞胎弟弟。”
“嗯？爸爸？”
我愣愣的看着他，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声音，可他说他不是我爸！
我紧紧地握着拳。
所以我妈说我爸不会来了，他真的没来！
他又去陪那狐狸精了是吗！
“阿娣别哭，叔叔心疼。”他温柔又有些不知所措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叔叔？”我呢喃着，哭着哭着我笑了。
抬头傻傻地看着他，笑得没心没肺，“我不要叔叔，叔叔就是爸爸！你就是我爸爸！”
我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此刻我甚至都忘了，我爸从来都没提过他有一个孪生兄弟。
过了好久好久，我的担担面都吃了三分之一了，我妈才红着眼睛进来。
抱着我，一直跟我说对不起。
“妈妈，是阿娣错了，他是叔叔，可是他比爸爸好，阿娣喜欢他。”
我妈又愣了，随即嘴角弯起一抹心酸的笑，“是，是叔叔！阿娣喜欢，那就叫小爸爸吧！”
“小爸爸！”
“我也有疼我的爸爸了！”
这一天，是我长那么大最开心的一天。
转眼，我已经在医院住了十天了。
小爸爸每天都陪着我。
只是好几次，我都看到我妈在偷偷地抹眼泪。
“阿娣，今天要出院回家了。”
我妈红着眼睛，嘴角上扬着一抹柔柔的弧度。
“我不回去！我要跟小爸爸一起！”我倔强的抱着小爸爸，一点也不愿意松手。
我看着我妈跟我的主治医师交头接耳了一阵，她才无奈地开了口。
“那就让小爸爸一起到我们家住一段时间。”我妈松了口。
我心里很高兴，可又担心我爸会不会把小爸爸赶出来。
许是猜到了我的想法，小爸爸轻声对我说，“你爸不会赶我走的，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我都心怀忐忑。
一进家门，我就看到了我爸。
“死丫头！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医院！浪费那么多钱！”
我爸二话不说直接砸了一个茶杯在我脚旁。
“阿娣才刚出院，你想发神经就出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我妈凶我爸，可我知道，这会换来什么！
我瑟缩的拉着我妈往后退。
身后，一个有力的手臂轻轻地扶住了我。
我抬头看去，小爸爸正对我温柔地笑着……
“不怕！有我！”
4
“小爸爸！”我咬着唇，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他要真是我爸该多好！
“你他妈的几天不见就想上房揭瓦了是吧！”我爸拿起他的拖鞋就冲了过来。
当着我的面拽着我妈就打。
我才刚出院！
我住院的一个月里，他一次都没来！
他只想我出车祸死了，好赔点钱贴给那个狐狸精！
呵！
我竟然还奢望着他的一点父爱！
我想冲上去帮我妈，可是我身子太虚了。
不过好在，小爸爸在！
小爸爸顶替我冲了上去，一拳就招呼在我爸的脸上。
“妈妈，妈妈，你怎样了？”
“阿娣乖！妈妈没事！阿娣去屋里待着。”
“我不要！我要跟妈妈一起！”我抱着我妈，觉得身上很痛，可是我不想松手。
我怕小爸爸打不过我爸。
我怕我妈和小爸爸出事。
我死死地盯着他们，看着我爸被打趴在地上。
我竟然笑了！
嘴角勾着一抹嗜血的笑，就像电影里地狱之王的笑！
“死丫头！你们给老子等着！”我爸最后打不过小爸爸，灰溜溜地扔下一句话出去了。
“阿娣别怕！”
小爸爸走过来轻声安慰我。
“阿娣，我买了肉，等会叫你妈煮给你吃，咱的阿娣太瘦了，要多补补。”
小爸爸捏着我皮包骨的脸蛋，嘴角的笑容暖得如春日的骄阳。
我回之一抹灿烂天真的笑。
小爸爸真好，会给我买肉吃。
从我有记忆的那日开始，我们家经常是吃着上顿没下顿。
别说肉了，有时候连油星都没有。
我爸从来不会买，只有我妈会偶尔买点。
实在没油炒菜了，我就会偷偷的去我奶或者我伯伯家偷一点。
对！
是偷！
那时候家里炒菜都在外头，偶尔扣点油也不会被发现。
只是次数多了，他们警觉了就锁屋里了。
有次被我奶抓包了，她心疼我，说以后没油跟她说。
那一瞬间，我真的感动了。
我妈偶尔也会买点肉。
一小块五花肉我可以吃两大碗饭。
一丁点肉汤洒桌上我都能舔干净。
可一旦被我爸看到了，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里的肉被抢走！
“阿娣吃肉了！多吃点。”
小爸爸看我警惕的护着碗里的肉，心疼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夹了一块肉在我碗里。
“小爸爸……”
“乖！吃完我们去看电视。”小爸爸轻声说着话。
“电视？”我木讷了，看了眼我妈，想从她的眼中得到答案。
我们的屋顶都是漏水的，水电一个月能被停三次的家庭，怎么配拥有电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