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交手,转眼已过四五十招。武公朔越打心头越惊:“这猢狲是哪里来的,可真是个前所未遇的劲敌!”紧摄心神,剑招催紧,但见一片银光上下翻飞,有如奔霆骇电,江海凝光,公羊无伤有些轻敌,只微一疏神,武公朔的长剑偏锋直入,分心刺来,公羊无伤咬破舌尖,骤提精神,勃然作怒,喝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一晃身连避两招,长剑向左一封,再和武公朔恶战!
这番苦战,险象环生,两人杀得天昏地暗。公羊无伤咬牙作怒,深吸口气,倏地腾空飞起两丈多高,在半空里一声怪叫,连人带剑,居高临下猛扑下来!武公朔技逊一筹,料不到他在久战之后,还能使出如此险招,眼前一暗,人影飞来,猛觉左肩一阵剧痛,“哎哟”一声,吃了一剑!
公羊无伤大喜,正要振剑再刺,忽听有人哈哈笑道:“天山弟子以行侠仗义为本分,岂能仗着祖宗传下的剑法趁人之危?你剑法不错,让我来领教领教!”公羊无伤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手持宝剑站在不远,嘴角噙笑,正盯着他,那汉子身边还有一位气度雍容的女子。那女子眼中精光粲然,一看就是一位练有上乘内功的内家高手。
但见那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一声叱咤,拔出宝剑,双脚一点,身如飞鸟,一掠而至,唰唰唰一连三剑,全是须弥大悲剑法的杀着,公羊无伤又惊又疑,不知那汉子为何竟会天山剑法,匆忙间足尖一旋,长剑扬空一闪,剑尖指处,竟从那中年汉子想不到的方位攻了进来。那中年汉子一声冷哼,身形微闪,沉剑一引,剑势有如珠滚玉盘,直取公羊无伤下盘,公羊无伤双脚几乎吃他的剑招,慌忙腾空飞了起来,剑光霎时荡开丈许,身形暴长,突然窜出剑光圈外,反手一剑。中年汉子见他剑招怪异,竟是自己从所未见,也微微吃惊,急急闪避,剑法一变,剑势似长江大河,滚滚而上,一口长剑东指西划,南呼北啸,看来不成章法,其实是招里套招,式中有式,变化繁复之极,与公羊无伤对抢攻势。
斗了二三十招,二人剑法系出同门,各有所长,彼此都奈何不了对方。公羊无伤轻功独步,又居上风,占了六成攻势,但虽如此,也不能将对方制服。斗到五十来招,两口剑矫若游龙,乍进乍退,忽分忽合,各自游走,一沾即离,把陈公岳他们三人看得眼花缭乱,到后来连两人的影子也看不清了。公羊无伤斗到六十四招上,正想使出绝顶内功气贯剑身,将那中年汉子长剑打飞,那中年汉子忽然虚晃一剑跳出圈子,叫道:“不必斗了,你的剑法果然精妙,我甘拜下风!你敢情是公羊师叔?记得无影剑皇甫崧么?”
公羊无伤手抚长剑,心头一凛,道:“原来你是皇甫一清的侄子,你的伯父在哪里?”
皇甫崧道:“伯父已有三十几年不在江湖行走,现在在西南藏边闭门潜修。公羊师叔为什么和同道打起来?”这一场恶斗,全是因公羊无伤首开衅端,别无道理,公羊无伤听了皇甫崧的问话不由脸皮发烧,冷冷地道:“我以为他们是朝廷鹰爪,才冒昧出手,对不住!”横了皇甫崧一眼,带着司空不二他们飞快地走了。
公羊无伤他们走后,武夫人气愤愤地说道:“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没由来地怀疑别人是鹰爪,殊不知别人见了他这副尊容,又会把他当作什么人?”陈公岳把手一摆,先向皇甫崧见礼,问道:“久闻无影剑皇甫崧的名头,今日一见,陈某当真好生钦佩。不知皇甫大侠怎么到了河南?”皇甫崧一笑道:“看阁下的手臂,阁下的同伴用的又是韦陀绝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托塔天王陈公岳陈大侠了!我有个师侄不幸落在甘凤池手中,我担心他在路上被甘凤池暗害,一路从西南跟来中原。”
陈公岳哈哈一笑道:“既是如此,真是幸会!皇甫大侠的师侄叫什么名字?”
皇甫崧抱拳道:“我的师侄姓高,名叫无忌,陈大侠见过他吗?”
陈公岳一愕,笑道:“那就巧了!我们也是为了这个叫高无忌的孩子来的。”
皇甫崧哦了一声道:“请恕在下言辞无礼,陈大侠和无忌师侄有什么交情吗?”
陈公岳道:“那倒没有。我的三弟在襄阳放牛谷见过他一面,我们是接到了妙慧大师的信,说甘凤池抓了一个名叫高无忌的少年,可能会经过河南押送北京,妙慧大师托我们沿途关照,我们接信之后就立刻下山了。”武公朔包好了伤口,问道:“这个少年是什么来头,怎么连公羊无伤那样的鬼见愁也缠上了他?”
皇甫崧道:“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我们边走边说吧!”先把身边女子独孤钰向三人介绍。此时已是金乌西坠,暮色微沉,几人打点进城,径往登封城中的太白客栈住下。陈公岳出手阔绰,定付了四日费用,老板和几个小二见了,点头哈腰,连忙恭迎。陈公岳待酒菜上齐,便将闲人斥退,将此行出山的来由说了出来。
皇甫嵩说道:“不是我看不起三位,韦陀门新创不久,势力尚薄,不宜重入江湖,须得修生养息,积蓄实力。此去京城,凶险诸多,这份人情我皇甫崧敬领,还是请三位回嵩山去吧,接下来的事,由在下代劳便可。将来无忌脱困,在下带他来嵩山拜会,多谢三位的古道热肠。至于妙慧师太那里,我会把今日的遭遇写信告诉给她知道,令她不至于见怪三位。”陈公岳听他说话甚是得体,推让几回,便遵从皇甫崧的意见,告辞连夜回嵩山去了。皇甫崧和独孤钰在客栈中休息一阵,等到夜黑人静,便向县衙而来,看看能否见机搭救无忌。
到了二更时分,夫妻俩换了夜行衣,推窗上房,运起轻功提纵术,向县衙奔来。那县衙虽是显得破旧,在黑夜中不难辨认,皇甫崧行走江湖已久,登封城他来过多次,早已熟悉城内路径,不费气力就找到了县衙,悄没声地跃进墙内。但见小小县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火把明亮,照如白昼,巡逻甚是严紧,夫妇俩轻功何等了得,岂能让人发现?不片刻摸到了县衙后院。夫妇俩伏在屋瓦上四下环视,这后院房屋有十几间,布置得甚为规整,四周都是身穿劲装的武士,比前面把守县衙的衙役要严密得多,而且那些武士一看就是训练有素,比县衙里的衙役和士兵大为不同,提警十分森严。
夫妇俩在屋顶看了一阵,看不出来什么。这时独孤钰嘘了一声,把手一指。皇甫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后院左面一座小楼上忽然亮起灯光。两人悄悄溜下房顶,从黑暗中向小楼靠近。他们蹑足绕过两处房屋,忽觉凉风拂体,隐隐听得水声,静夜中送来阵阵幽香,深宅庭院,竟有山林野意。独孤钰闻到这股香气,低声道:“奇怪,这县衙外表看去没什么异样,里面倒是建造得不同凡响。”渐渐的水声愈喧,三人绕过一条花径,只见点起灯光的那座三层小楼赫然出现在眼前。那小楼前后左右苍翠蔽天,静谧萦深。皇甫崧见了,心想这里布置之奇虽不如皇宫内院,花木之美却有过之,也不知费了多少民脂民膏。两人向小楼再走数丈,只见一道银瀑从一座假山上泻下,注入一座大池塘中。两人在黑暗中蹑手蹑脚向前走去,忽听得楼上一人大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两人一惊,跃起身来,躲在假山之后。不多时只听脚步沉重,灯光大亮,两个军官各带一个十人小队走了过来。皇甫崧侧耳一听,只听一名军官笑道:“老赵,你他妈的是不是活见鬼啦。”另一人笑道:“这几日想是日日有美酒,喝到头昏眼花了。”说着退了回去。皇甫崧正要现身出来,忽听不远处又有人说话,皇甫崧想:“黑灯瞎火,谁会到这里来?”
侧耳细听,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瀑布边上的就是田文镜新造的天香楼,楼上有灯光,咱们到那边去。”这声音听着十分耳熟。皇甫崧一惊,屏住呼吸藏在树叶中一动也不动,在疏星微光向下望去,依稀瞧出来人身影,原来是公羊无伤、司空不二、成星野和南宫云岫四人。说话的那人是个面似猢狲的老者,正是遇见不久的公羊无伤。皇甫崧看了不禁一愣:“他为什么也来县衙?难道是奔着无忌来的?”
正在这时,忽听小楼上有人喝道:“什么人敢擅闯后衙,贝子爷,请你代我将他们拿下!”楼头灯光大亮,几人飞下楼来,其中一人高大雄壮,面目峥嵘,人未到,一道寒光飞来。公羊无伤来不及看清来人面目,但一见招式,立知来人剑法凌厉,当下侧身避剑,倏地探手,抓向来人后心。那人是新晋的贝子允瑛,见公羊无伤施势擒拿,微感诧异,左手挥格,右手以剑还击,劲力虽然不大,但剑影飘忽,手法甚奇。公羊无伤沉肩回手,拿向他右臂,允瑛身子一转,风疾雷迅地一掌劈出,用的是少林外家绝技大摔碑手。公羊无伤骂声:“小贼,你敢用少林武功和我放对!”呼呼呼连攻四招,允瑛登时左支右绌,抵挡不住,噼啪一声,脸上给公羊无伤打了一耳光。
这时县衙的守卫已被惊动,将小楼围住了。火光照亮,但见南宫云岫左手一抬,呜呜两声,放出两枚响箭挟风飞出,又劲又疾,一名老者突地横身飞过,伸掌一截,将两枝袖箭一齐截断,喝道:“贼婆娘,还不乖乖投降!”转了两转,掌法一变,掌势甚缓,平平一拍,力透掌背,左右兼顾,将南宫云岫和成星野两口长剑同时震开,身子一屈一伸,箭一般的飞掠出去,又回身递了一招,出手如电,运掌刚柔并济,成星野功力稍逊,险些吃了一掌,定睛一望,原来那人是甘凤池身边最得信任的寒灯会大总管太极手樊殿魁。
成星野大怒,飞身一剑,樊殿魁挥掌挡了几招,他的南派太极炉火纯青,成星野剑法虽是天山正宗,与樊殿魁这样一等一的高手相比还差点火候,斗了二三十招,险象迭见,情知难敌,心道:“斗不过这老家伙,万一陷身牢笼,不异徒取其辱。行踪已露,有百害而无一利。”叫声:“师伯师父走!”拉住南宫云岫,立刻施展轻功绝技,飞身就跑。公羊无伤恼怒无极,自忖仅凭自己和司空不二,万难抵挡血滴子和县衙士兵,恨恨地回头望了小楼一眼,长叹一声,纵身飞跑。
公羊无伤刚没跑出多远,只听有人喝道:“反贼,你待跑去哪里?”公羊无伤扫那人一眼,见是个长须拂胸面色焦黄的军官,冷哼一声道:“老爷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要你管?”那军官勃然作怒,喝道:“我偏要管!”原来那人是随甘凤池出京的御林军副指挥使董牧,乃武当名宿、江南天都观主一鸥大师的得意高足,以七十二路武当内家金刚手和武当太极剑驰名御林三军,人送外号“董太极”、又因他脸色蜡黄,熟悉他的人又叫他“病金刚”。但见他一面说话,一面施展武功,公羊无伤不论跑向哪个方位,都恰恰被他截着!南宫云岫逃得慢了一步,被董牧的副手王彪一对双钩紧紧缠上,一时难以脱身。
王彪本是边关驻军的军官,戍边多年,立过不少军功,却一直给上官压制,没有出头的机会。他后来托人走通了甘凤池的门路,从西北调回京城,做了一名御林军中职衔不高的统领,虽是如此,比风沙漫天的边关情境的好得多了。他武功颇高,一对双钩得过高人传授,南宫云岫则是天山剑法真传,一口长剑横扫直劈,呼呼风响,王彪膂力沉雄,分毫不让,双钩盘旋,纵横挥舞,越战越勇。
南宫云岫斗了十几回合,方始吃惊,心道:“不想一个小小军官,本事如此了得,再多几个这样的人,今晚只怕脱身不易。”振臂一掠,犹如巨鸟摩云,掠空而降,长剑一抖,一招“掷笔从戎”,分心直刺,这一剑是天山剑法中专破双钩的杀手,轻灵翔动,变化万状,不料王彪能在御林军中做到统领之职,武功亦非泛泛,但见他左钩往下一沉,右钩往上一带,南宫云岫的长剑几乎给他引了开去。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钩光闪闪,伸缩不定,王彪趁着南宫云岫稍一顿挫,立刻反客为主,连下杀招。
南宫云岫凝定心神,长剑一抖,剑招倏变,一个“冰河倒泻”,剑光划了一道长弧,身随剑走,逼得王彪双钩外封,南宫云岫立刻偏锋直上,剑走连环,又将王彪迫退数步。王彪大怒,双钩化作两道银蛇,贴着南宫云岫的剑光飞舞,南宫云岫剑法虽高,竟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不过王彪想胜南宫云岫,也是难能。
钩光剑影之中,西人转眼间便斗了数十招,兀自不分胜负。这时又有三人从楼上下来,那三人一个是大内卫士统领秦中岳的徒弟张湛,以前在九城兵马司做过几年的捕快;另两个是董牧的副手徐氏兄弟,哥哥叫徐琛,弟弟叫徐英,都是御林军中好手。甘凤池早就听说过这几个人的本事,这次到西南去抓捕无忌,特意将他们调来帮忙。
董牧这些人并非寒灯会的人,雍亲王在朝中得势,不太重用御林军军官,董牧和张湛等人投闲置散,几乎职位不保。他们心灰意懒,思想离开大内,去往别处谋生。后来康熙在重病之时任命隆科多做了九门提督,大内侍卫统领秦中岳与隆科多有点私交,看在董牧和自己的徒弟张湛等人颇为干练,便留住董、张,把他们引荐给了九门提督隆科多。雍亲王正忙着“夺嫡”大事,只是草草地问了问隆科多,就把董牧和张湛等五人拨给了甘凤池。甘凤池知道御林军中这几个人物的确了得,自己日后谋事还有用人之处,便着意笼络,将董牧他们这一批御林旧将留在寒灯会,所发给的俸禄比先前在御林军时还要优厚得多,董牧等人对甘凤池甚是感激,于是死心塌地为甘凤池所用。
张湛见董牧一个人斗不过公羊无伤,急忙解下腰间长鞭上来助战,猛听呯的一声,董牧肩上闪电般吃了公羊无伤一掌。只听公羊无伤哈哈怪笑道:“你中了我的掌力,以你的武功,赶快回去调治,还可保全性命,何必巴巴地跑送死?”董牧玄功三转,吐出浊气,怒道:“猢狲,谁死还不一定!”他有生以来从未一败,吃了一掌,仗着精纯的武当内功,闭了全身穴道,又自忖公羊无伤掌力再厉害,也不能透过身上甲冑,拼一口气,要报这一掌之辱。哪知公羊无伤武功真个高强,在董牧和张湛夹击之下,竟能进退自如,张湛的长鞭未到,公羊无伤双肩一晃,身子随着鞭梢飞转出去,张湛的长鞭虽然长达三丈,竟连公羊无伤的衣角也没沾着!
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呼”的一声,公羊无伤在鞭风掌影之中身形一转,双指点到董牧脑后风府穴,后面允瑛一看已知董、张二人不是公羊无伤的对手,寒光疾吐,急忙一招“天女穿针”,剑锋向公羊无伤背心刺来,公羊无伤正在凝神接敌,背心露出空门,这一剑本是非中不可,哪知司空不二忽地插手进来,他掌力深湛,俄顷之间,允瑛剑尖堪堪刺到,忽觉剑尖一移,滑过一边,司空不二长袖一缠一绕,使出内家功夫中借力打力的绝技,将他宝剑缠着。
允瑛自幼学武,练的是少林外家,经常出入雍和宫,跟西藏的喇嘛学过很多怪异的武功,长剑一探,剑锋顺着他长袖牵扯之势,向前一送,也用借力打力的妙着,化解他长袖的粘引之劲,就在这时,张湛也使出了连环三鞭的绝技,唰唰唰,风声劲疾,卷起一团鞭影,向司空不二拦腰猛扫。司空不二松开长袖,一个“旱地拔葱”,凭空跳起,双掌凌空击下,劲风吐处,将允瑛的长剑与张湛的长鞭同时荡开,允瑛见他的驼背和他青郁郁的脸色,蓦地想起一人,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允瑛自从当卧底袭灭少林之后,不太敢在江湖上露面,只怕少林弟子找他报仇。那年他打算去西藏避避风头,机缘巧合之下在路上遇上了一位武林奇人。这人名叫慕容白,乃是一位介乎于正邪之间的武林高手。慕容白在川藏道上被仇家打落山崖,正当奄奄待毙之时,允瑛在路上遇上了他,救了他一命。
慕容白的要害穴道经脉受伤,自忖熬不过三年便会一命归西,便于病榻前收允瑛为徒,传他衣钵,并告诫他:“为师所观,天下武学不外乎正邪两道。正可为邪,邪亦能转正,正邪之间武功转换裕如,便可卓然成家,傲视群伦。为师传给你的‘太阴三象掌’邪多于正,有你从少林寺学来的的正宗内功化解修练这门武功产生的戾气,补足掌法中的漏洞,将来必能于正、邪武学之间有所突破。
你记住为师的话,不论你面对何人,都不要说出你是为师的徒弟,为师在江湖中得罪的人太多,为师在世,仇人尚忌惮为师的武功和名气,不敢加害于你;但为师死之后,人走茶凉,一切可就难说得很。此外,你在江湖上若见到一个身背佝偻、名叫司空不二的驼子,须得远远马上避开,千万不可与他交手。因为为师传给你的‘太阴三象掌’最大的克星就是天山派的绝技‘一百零八路须弥大悲神掌’,为师受伤,也是因这司空不二。切记,切记!”
多年过去,允瑛的师父慕容白墓木早拱,化成了一抔尘泥,他也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在江湖上抛头露面,除情非得已,决不向外显露自己曾是慕容弟子。他隐藏极好,没想到就在十年后的今夜,他师父慕容白的仇家司空不二却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激战中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叫,原来王彪吃了南宫云岫一剑。允瑛一惊,就这么一缓,心神一乱,司空不二觑得空隙,扬剑急攻,一连几招凌厉之极的杀着,扭转了胶着的局势,以一斗二,反守为攻,招招夺命,剑剑追魂!
就在这时,董牧和张湛双双杀来,张湛手起鞭飞,鞭头倏地打到公羊无伤的胸口,公羊无伤险些吃了一招,身形急晃,左手一伸,将一名衙役抓在手中,喝道:“好,你打!”“砰”的一声,那名衙役水牛般的身躯凌空飞了起来,向张湛撞去,张湛长鞭急收,一伸手没有接着,那名衙役惨叫一声,给公羊无伤掌力疾推,一头撞着了假山岩石,头骨碎裂,登时毙命。
张湛抡鞭急上,势挟风雷,向公羊无伤下三路扫去,董牧运起武当内家金刚手,掌势回环,猛不可当。两大高手联手疾攻,但见掌影重重,鞭影翻飞,叱咤山摇,砂飞石走。就在这时,只听楼上又传来哈哈哈哈的笑声,一群血滴子打开门户,甘凤池和无忌在楼头现身出来。甘凤池手拿酒杯,指着公羊无伤笑道:“公羊无伤,五年过去,你准备好向我报仇了吗?”公羊无伤看见无忌和甘凤池站在一起,气得双眼发黑,戟指怒骂:“弑师恶贼,你死有余辜!”身形一转,弃了董牧和张湛,长袖一展,又将徐琛和徐英双双摔跌,好似流星掣电,倏的向小楼冲来。
楼下樊殿魁双掌一错,挥掌格挡。公羊无伤疾地掠出,到了樊殿魁身旁,双指曲钩,斜点樊殿魁的关元穴。樊殿魁霍地晃身,双臂箕张,腾空飞起数丈,公羊无伤一掌从在他脚下飞过,再要发招,只见樊殿魁捷如飞鸟,在空中一个转身,头下脚上,一掌向公羊无伤头顶拍落。只听啪的一声,双掌一接,公羊无伤借势飞身,流星陨石一般飞上了二楼楼头,他瞬间连用了三种身法,三记绝招,避开了樊殿魁的杀手,而且冲上了楼头,武功之强,确是令人咋舌!
甘凤池哈哈笑道:“公羊无伤,你想杀我,今天可不是时候,我找了几个你旧时的老朋友来和你叙叙旧,你过得了他们这一关,再来跟我喝一杯吧,哈哈哈哈!”公羊无伤一愣,还没说话,忽听三楼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之声,笑声未停,两条人影倏地从天飞落,两个面带邪气的男女赫然现身,男的披头散发,虬须如戟,女的姿容妖冶,体态丰腴,荡意撩人。公羊无伤一愣,问道:“你们是谁?”那女的四十多岁,一双媚眼上上下下的向公羊无伤打量,一面咯咯笑道:“你忘记我们是谁了吗?”那男子说道:“在下血手书生凌野王,这位是拙荆毒手夜叉闵兰溪。”公羊无伤豁然一省道:“原来是‘太岳双煞’!”
毒手夜叉闵兰溪哈哈大笑,道:“我们的师叔当年在你手上输了一招,十年之后,我们代师叔再向你请教几招,你知道我们的来历就好,免得我们多费唇舌了。”只听有人叫声“小心!”唰的一声,毒手夜叉闵兰溪已拔出了一口长剑,朝着自己咽喉刺来,幸得有人从旁提醒,公羊无伤跳闪得快,闵兰溪这一剑恰好从颈边削过,未曾伤着,公羊无伤生平最恨暗箭伤人,登时勃然大怒!
凌野王笑道:“还有我呢,我们夫妻出招,向来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你可小心了!”这时闵兰溪已回剑转身,第二招将发未发,陡然间忽见凌野王单掌一翻,一蓬银针,精芒四射,便如急雨般飞来。公羊无伤知道太岳双煞的武功家数,知道这是血手书生仗以成名的“碎冰针”,针上淬有见血封喉的毒液,心头微凛,长袖挥荡,但听嗤嗤声响,银针纷至如雨,遇着公羊无伤的长袖,却似碰上了煮熟的牛皮,纷纷落地,一根也没打到他的身上!
公羊无伤抖了抖衣袖,厉声喝道:“好,我今日先除了你们这两个魔头!”足尖点地,腾空飞起,半空拔剑,长剑化成了一道银虹,猛扑过来。凌野王和闵兰溪都没料到他出手如此之快,凌野王拔出长剑一挡,“铮”的一声,火花飞溅,凌野王的剑身裂成两片。凌野王和闵兰溪的一剑一刀都是久经炼制的毒刀毒剑,虽有剧毒,不能奈公羊无伤的青钢长剑何。闵兰溪见夜空之下公羊无伤只是长剑一挥,光芒电闪,丈夫的毒剑已损,大吃一惊,一转手腕,一刀斜削,夫妇俩联手猛攻,向公羊无伤猛攻。
黑夜中两条人影恍似流星飞坠,原来是皇甫崧、独孤钰现身出来了。皇甫崧一声清啸,长剑向凌野王刺去,凌野王旋身一闪,呼呼两掌,闵兰溪身形飞起,一个饥鹰扑兔,伸手便抓,猛听得头顶上一声呼啸,急忙一个倒翻,硬生生折腰飞下地来,只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条白影从她头顶掠过,飞落五丈。闵兰溪夫妇在武林中虽不是顶尖角色,却各有独门武功,那条白色人影忽如其来,闵兰溪竟然拦截不住,不禁又吃一惊!
那白色的人影正是独孤钰,长袖一拂,喝道:“甘凤池滚出来!”声音冰凉刺耳,传出数里,甚是难听。凌野王眉毛一扬,道:“你好大的口气,敢直呼甘大人的大名!”独孤钰冷笑连声,缓缓说道:“甘凤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神魔’吗,怎么不敢出来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