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7年11月18日,金国将伪齐皇帝刘豫废为蜀王。
刘豫问,我为大金国鞠躬尽瘁,为啥废掉我啊?
金国鲁国王、左副元帅完颜昌说:
“昔赵氏少帝出京,百姓然顶炼臂,号泣之声闻于远迩。今汝废,无一人怜汝者,何不自责也。”
意思是,当年北宋太子赵谌离开汴梁时,好多人都在哭。你现在离职了,却没一个人可怜你,好好扪心自问吧!
历史上的昏君在下课后,基本都是人走茶凉,无人挂怀。
但隋朝的文学家、史学家许善心,却先后为两个昏君旧主哀思守节,与时人全然不同。
一、为南陈后主痛哭三天
589年,隋文帝杨坚派杨广、杨素、贺若弼、韩擒虎等一众虎狼之将攻打南陈。
只知道饮酒泡妞的文化小哥、南陈后主陈叔宝,闻听隋军已攻入京城,说:“敌人太强,不可争锋,我有一计。”
说完,带着一帮嫔妃,“噗通、噗通”的,一个接一个地往景阳殿后的井里跳。
轮到陈叔宝跳时,后阁舍人夏侯公韵用身体堵住了井口,不让皇帝跳。
陈叔宝大喝一声“去你的吧”,一脚蹬开他,奋勇入井。
当隋军用绳子把陈叔宝从井里吊上来时,发现是连着一串的:陈叔宝、妃子甲、妃子乙......
南陈灭亡,隋文帝很高兴,派人通知许善心。
许善心时年31岁,本是南陈大臣,588年被杨坚抓住后,坚决不当隋朝的官。
杨坚专门派人通知许善心:你的主子都投降了,这下子你可以为我效力了吧?
许善心闻听南陈已亡,就换上丧服,坐在西阶的草席上,面向东方,一哭就是三天!
杨坚大受震动,没想到陈叔宝这么个纨绔皇帝手下,还有如此忠心耿耿的人,于是专门赐给许善心一套衣服,予以召见。
见面时,许善心仍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杨坚跟左右大臣说:
“我平陈国,唯获此人。既能怀其旧君,即是我诚臣也。”
杨坚说,我打下南陈,就收获了这么一个人才。许善心能怀念旧主,一定可以成为我的忠臣。
二、宇文化及勒死隋炀帝杨广时,只有许善心一人坚守本节
杨坚的话果然没错。
公元618年,隋朝在杨坚次子、隋炀帝杨广的挥霍下,几近覆巢。
杨广可比陈叔宝的能力强太多了,但能力强的皇帝一旦发起昏来,后果也更严重。
准确点说,杨广是昏而不庸,他的败笔有些像秦始皇,就是想同时做好N件大事,在遇到挫折后又选择了躺平。
所以,当618年杨广巡幸江都、不思进取时,满朝文武基本都离心离德了。
杨广身边的人共同推举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为叛军首领,将杨广勒死。
而就在两年前,杨广探望病危的宇文述(宇文化及的父亲)时,还答应他重新起用因罪被贬为平民的宇文化及。
杨广一死,随行所有的文武百官纷纷向宇文化及道贺。
只有一人没去,就是许善心。
有人赶紧来提醒,识时务者为俊杰:
“天子已崩,宇文将军摄政,合朝文武莫不咸集。天道人事,自有代终,何预于叔而低徊若此!”
但许善心誓死不从,终于被杀。史载:
化及令释之,善心不舞蹈而出。化及目送之曰:“此人大负气。”命捉将来,骂云:“我好欲放你,敢如此不逊!”其党辄牵曳,因遂害之,时年六十一。
这是说,宇文化及本来不想杀他,命人放了许善心,但他却连声谢谢都不说,气得宇文化及又把他捉回来,大骂“我让你这么没礼貌!”
许善心这次终于完了。
三、其实,杨广很讨厌许善心
杨广恐怕做梦也没想到,他死后,大臣中唯一坚守君臣忠义的人,竟然是他很讨厌的许善心。
许善心做过三件让杨广心堵的事儿,但杨广是昏而不庸,所以仍加以任用。
1、曾经弹劾过杨广最器重的大将宇文述,理由是宇文述让士兵替自己干私活。
这件事宇文述确实不占理,但也没引起太大的恶果。
所以杨广虽然认可许善心的弹劾,却压住来了个不处理,任凭许善心在一旁喋喋不休。
2、604年,杨广继位时,有人说刚好和上古的大神尧是同一天,要好好庆祝一下。
但负责礼法、修史和刑典的许善心却表示强烈反对,说我们大隋已经显露衰败之相了,应该收收心,好好干活。
气得杨广直翻白眼,只好作罢。
而就在同年的年底,陈叔宝去世,许善心在祭文中称旧主为“陛下”。史载杨广的反应是:
召问有实,自援古例,事得释,而帝甚恶之。
3、611年,杨广征讨高句丽,在一片歌功颂德声中,又是许善心上书,说这场仗不能打。
这一次,杨广不忍了,直接把许善心贬为平民。
不过,第二年又把许善心叫回来了。
杨广死后,除了许善心之外,还有杨广的老婆萧皇后,偷偷打了一口棺材收葬了杨广。
在宇文化及北上后,留守江都的陈棱为杨广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两个曾经的昏君旧主惨淡下课,许善心都不避生死、直抒胸臆,表达了他所认定的忠诚标准。
这个品性,许家是有传承的。
许善心9岁时就由母亲范氏独自抚养,杨坚在位时,一直很照顾范氏。
当许善心为杨广殉死后,已经92岁的范氏绝食十余日,同赴黄泉。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一晃百余年已过。
公元757年,许善心的六世孙、睢阳太守许远,与真源县令张巡一起,固守孤城睢阳,奋勇抵抗安史之乱的叛军,虽终城破身亡,但却“守一城,捍天下”,保全了大唐江山。
(文字原创,网图侵删)
自评:离开时,可曾有人为你驻足凝望?